祝清晨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洗脸刷牙的童艳阳,眉头蹙得很紧。

“你和他……”

童颜吐掉口中的漱口水,干脆利落说:“睡了。”

“……”

她又不瞎,难道看不出他俩睡了?

祝清晨有些焦躁,扒拉一把头发,“童艳阳,要睡也不能睡他啊。他,你——”

顿了顿,她看着镜中人。

“乔恺不是可以陪你随便玩玩的人。”

送个早餐而已,竟然看见这么一幕,祝清晨受了惊。

一刻钟前,乔恺闪身穿好衣服,匆忙扔下一句“我去跑个步”,然后就走了。

将近上午十点,盯着以色列的大太阳去跑步?

疯了不成?

谁都知道他为什么回避。三个人,这幅场景,实在叫人难堪。

童艳阳盯着水池里哗哗流淌的水,一边涮着漱口杯,一边听不出语气地问:“怎么,他一大老爷们儿,先脱衣服的是他,先卖弄风//骚的也是他,难不成还要我负责?”

祝清晨看着她的背影,“他要不要你负责,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乔恺是个负责任的人。”

童艳阳几乎是条件反射,“我又不会让他对我负责。”

“……”

她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从沧县到俞市,从同学到各安天涯。

祝清晨目睹了童艳阳的一切。

同样的,童艳阳也分享了她的全部。

其实童艳阳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曾经扎着马尾,渴望遇见一个命定之人,那时候她们都还会捧着少女心去憧憬小说里的英俊男主。

后来她亲眼目睹父母貌合神离的婚姻。

她的身边充斥着各种各样光鲜亮丽,却又各怀心思来接近她的人。

再后来,童艳阳就成了玩世不恭的问题少女,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空窗期根本不存在。

直到大学毕业,她似乎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她开始不谈恋爱,一个男朋友都不要了。

祝清晨倚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

早晨的太阳从窗格里照进来,照在她露在空气里的脖子上,很瘦,瘦得那里的骨头都有些突兀。

超模就流行这样的骨感身材。

可童艳阳曾经很胖。

沉默片刻,祝清晨轻声说:“以前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现在是空窗好几年,一个都没有。童艳阳,你有没有想过安定下来?其实乔恺他人不错——”

“停!”童艳阳眉头一皱,转身,将她推出门,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不许啰嗦。回去和你家老薛屠狗去,别在这儿念紧箍咒!”

祝清晨:“……”

门外的人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

童艳阳这人,极有主见,也固执。祝清晨说不通她,得靠她自己想通。

只是浴室里的人,前一刻还很霸气四射,在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后,又抬头看看镜子。

脖子上还有红色的痕迹。

嘴唇破了一处。

昨夜放纵的滋味似乎还未完全消失,她觉得身体还有记忆,虽然荒唐,虽然冲动,但昨夜确确实实是投入而忘我的。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简直想砸镜子。

这是怎么回事?

那傻白甜,傻得跟蠢驴子似的,像个没长大的青少年,她怎么会一见到他的腹肌胸肌这个肌那个肌的,就忽然间理智全无……

啊啊啊,真是要疯了。

偏偏上了才知道他真是个没开封的小纯洁……

*

没人知道,出门跑步的乔恺一路走到了巷口的便利店,买了罐可乐,开了盖,一边喝一边沿着老城走。

他站在城门口,盯着那高高的城墙,想起刚来这里那天的震撼。

耶路撒冷老城充满历史感,而犹太人的历史感,和中国的历史感是不同的。

中国改/朝/换代,是靠烧——“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每换一个朝代,前一个朝代遗留下来的东西,大多烧成了灰,不复存在。

但耶路撒冷不同,耶路撒冷靠埋。

屹立三千年,经历好几个帝国,每一个来了,都把前一个帝国的城给埋了,在那基础上又重建自己的城。

也因此,耶路撒冷老城的城墙很高很高,分为好几种砖,一眼分明。

最下有巴比伦时期的古城墙,往上有凯撒时期的城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期的城墙,还有后来的新城墙。

乔恺看着那城墙,喝光了手里的可乐,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里。

转头打了个电话。

打给乔妈。

“你跟我二姨三姨四姨五姨还有七大姑八大爷都说清楚,小爷我以后都不用相亲,叫他们省省心吧,这辈子都别再给我攒什么局。不去!”

乔妈捧心,含泪,“儿子啊,你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会儿不相亲不要紧,为啥要一辈子打光棍儿啊!”

乔恺说:“谁说我要打光棍了?”

“我不打光棍。”

“不相亲是因为,我有看上的女人了。”

乔妈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呆滞状。

乔恺却倏地笑了,“装那么多天傻白甜,全为了接近她,卸下她的防备。您放心吧,我这么多年没谈对象,敢情全是为了今天遇见她。妈我跟您说,您儿子到今天总算知道了啥叫一见钟情。”

乔妈迟疑着:“啥叫一见钟情?”

乔恺唇角一扬,笃定地说:“就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这辈子该是我女人。”

没有任何道理的,想无限靠近她。

前几日,他与童艳阳共处一室,免不了交谈。

从那女人的言辞里,他听得出她不相信爱情,以前也谈过很多对象,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抬头再看耶路撒冷古城,他挂了电话,目光灼灼。

谈过很多,那又怎样?

看看这城墙,经历那么多帝国,最终还不是被犹太人好端端给埋了,安安稳稳立在那了?

那女人,看着就跟个妖精似的。不过没关系,他也能当一当法海,毕竟像他这样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收了她,正好。

*

祝清晨回了小屋,情绪很有点复杂。

然而此刻的薛定,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虽然两人复杂的原因不尽相同。

祝清晨走后,薛定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赵令平打来的。

开门见山点题:“昨天社里接到个采访邀请,国内有个好像还挺红的一线综艺,要到以色列去录三期。节目组说想弘扬正能量,宣传一下主旋律,做一期跟战地记者有关的节目。昨儿咱们开会商量了一下午,觉得可行。”

薛定下意识皱眉,“综艺节目,哪点可行?”

赵令平把开会的几个点都说给他听了,末了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低落,“那么多人牺牲,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却不能让人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事儿,是我一直解不开的结。”

薛定知道,因为他也是,社里所有人都是。

没人放得下陈一丁的死。

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喉头一堵。

赵令平说,社里开会之后,觉得节目可做,不管是什么形式,大家都是媒体,本来就应该团结一致,弘扬一些正能量。

“你就配合配合,把这事儿办了。”

薛定说:“让乔恺去。”

“放屁。那兔崽子就一京城公子哥儿,让我头疼得要命,说话油腔滑调、吊儿郎当,做事随心所欲。没你镇场子,我可不敢让他一个人挑大梁。”

薛定:“不就一综艺吗?他那种调调,更有综艺感,适合上。”

赵令平气结,“你小子,甭推辞了,这事儿板上钉钉,就你带头,不去扣工资!现在那边就你俩,谁也跑不掉,都得上节目。”

薛定说:“那你就派个人来呗,来个会处事,上镜带感的。我不行。”

赵令平呸了一声,说:“人人手上都有活儿干,你以为谁闲着没事,哦,就跑来以色列录节目?你俩就在那,这事不找你们,敢情你俩在那光吃干饭,不干事的?”

薛定:“我也可以不吃干饭,改喝粥的。”

“你瞧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挺有综艺感的吗?”赵令平笑了,四两拨千斤,“好了好了,别和我扯犊子,就决定是你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薛定:“我又不是皮卡丘,还就决定是你了……喂?喂???”

话没说完,被挂电话了。

薛定一扔手机,无语了。

上综艺?

谁他妈谁出的馊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磨磨唧唧,一对进展神速。

我也很佩服乔·伪傻白甜·肌肉男·恺。

一波新的节奏即将袭来ing...

今天发200个红包,大家不要霸王我,要亲亲要抱抱要一起滚床单…………

第53章 骗子

第五十三章

录制综艺节目的事情定在三月末。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

薛定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倒是乔恺骚里骚气的,又是对着镜子琢磨发型, 又是打开衣柜搭配衣服。

薛定从电脑前站起来,赶了一上午通讯稿,准备去浴室洗把脸。结果看见乔恺一身正装,手里拿了只大红色领结, 正往脖子上戴。

沉默两秒,他问:“你要在节目上出//柜?”

乔恺的脸顿时黑了。

“你才出柜,你全家都出//柜!”

自从昨天早上, 被祝清晨看见他从童艳阳的床上裸//奔出来一幕后, 乔恺就被祝清晨提溜着搬到了薛定这。

他从老城晨跑回去,就发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拎到了薛定的客厅。

祝清晨说:“你行为不检点, 不能跟童艳阳一起住了。”

乔恺:“???”

“我行为不检点?”

祝清晨点头。

“是对面那女人跟你说的?”乔恺匪夷所思盯着她,“你知道是谁先扑上来的吗?你想看看对面的小姐姐在我身上啃出多少牙印吗?要不要了解一下昨晚我们一共试了多少种姿——”

话音未落,乔恺被薛定轻而易举用黄瓜堵住了嘴。

完完整整的,一整根黄瓜,就这么捅进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