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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有大胸怀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一章

苏轼在荷花池边坐了一夜, 到夜深才回房。早上起来, 苏轼对王弗说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 便去府学那边寻些人手带着下了乡。

王弗在家照看着两个孩子,想着外头的急风恶雨, 心中担忧。她的丈夫年少气盛,正是不平则鸣的年纪, 若是遇着什么事怕是会第一个冲上去。

正忧心着, 王弗看见儿子小心翼翼地去戳小女娃脸颊, 上前拉住他不安份的手, 柔声劝说:“乖,别吵醒了妹妹。”小男孩眨巴着眼睛, 直直地盯着熟睡的小婴儿,妹妹看着真软啊。

王弗也看向那小小的婴孩。她也曾怀胎十月生下孩子, 从怀上开始便感觉母子连心, 怎么会有人舍得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荒郊野外?是她的母亲自己把她扔了,还是她母亲根本不知情, 一睁开眼就发现孩子已经不见了?

转眼到了盛夏,开封享受着漕运四通八达的便利,各种美味的食材从四面八方运送过来。王雱和司马琰溜达去码头买刚捞上岸的河鲜,看着汴河热闹非凡的场景, 不由想到逐渐在朝野蔓延开的迁都之议。

官家将风声透出去之后, 反对的声音肯定是有的,而且很不小。毕竟有的人辛辛苦苦奋斗许多年才能在开封买房,要是迁都洛阳, 那前期的投资可就全白费了。

王雱买河鲜时就听到那靠汴河生活的小老头儿忧愁地说起这事儿:“要是官家搬去洛阳了,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王雱笑道:“不会的,到时开封依然是东京。”虽说不当首都了,当经济中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像唐时的洛阳一样。

只不过当不当政治中心,在许多人眼里还是大不相同的,至少卖河鲜的小老头儿就没因为王雱的话而感到宽慰,还是为迁都的消息唉声叹气。

王雱提着河鲜回到家里,叫厨下拿去做了,周武却给他带了信来,说是凤翔那边送来的。王雱一听凤翔,立刻去端了盘果子到凉亭里看信。

说是信,还不如说是包裹,老厚老厚一叠。王雱原本等着看苏轼写些吃吃喝喝的事儿,还备着茶和吃喝,结果入目便是一张触目惊心的画,驿亭处,一群士子各自抱了一个婴儿归来,有的手里还抱了两个。这些士子都一脸疲惫、满身泥污,显见是刚从乡下回来,他们手上的婴儿包着各式各样的布。

凤翔入夏闹旱灾,旱死了不少庄稼,许多人家里生了孩子养不活,只能扔了,这里头女孩多,但也有男孩。越是穷困的地方,这种情况越严重,而且不管百姓还是官员对此都已习以为常。

扔掉的还有一线生机,更多的是溺死溪涧活埋山野,救无可救!

习以为常是多么可怕的事,苏轼在信中写,此情此景他在蜀中鲜少见到,不知天下竟有如此惨事,感觉每日肉糜入肚都不安宁。

恨只恨他能救一家却救不得百家。

苏轼这几个月在动员凤翔人多学识字算数之学,一家人之中若是有个出挑的能在城里赚钱养家,也能少些在旱年亲手杀死骨肉的惨祸。除此之外,苏轼还和上司一起去搞了封建迷信,求雨,巧的是,求雨那天真的下雨了,可惜还是不足以解除干旱。

由于捡回的孩子多,他带人重修了居养院,能弄来奶就用奶喂,不能就喂米糊,总能养大。王弗平日里除了在家照看两个小孩之外,也会像在蜀中那样开展一些短课程,只是这一次不局限于官宦女眷与孕期妇女,而是面向更多的女孩子。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用处,但还是能做一点是一点。

希望今年的猪仔长大之后,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

王雱看着苏轼长长的信,长舒一口气。他感觉苏轼的画风好像隐隐有了点变化,尤其是信的最后,这老苏,怕不是要和养猪杠上了。

其实凤翔这地方是个宝地,比如有一物,遍地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石灰石。凤翔是石灰石的重要产地,这东西可以当水泥和玻璃的重要原料,涂在树木上还能防虫护林,稍加操作,这东西就能变成大宝贝。

记得苏轼也是个基建狂魔,修过苏堤啥的,王雱决定送他份配方让他先把基础版水泥捣鼓出来,解凤翔燃眉之急。王雱琢磨了一宿,按照苏轼的意思帮他把画和描述弃婴惨状的文章给投到《国风》上去,自己则领着写好的折子去忽悠官家。

官家见王雱揣着个折子进宫,还以为他又给弄了杂书进宫,不由问:“今儿是话本还是游记?”

王雱道:“都不是。”他把苏轼写信回来的事和官家说了,还把苏轼的文章拿出来给官家看。

官家看完,沉默下来。现实毕竟不是游记话本,现实有太多无奈,话本里的美好,游记里的美景,都是竟文人之手美化的。许多人对他都是报喜不报忧,有一年某地有战事,宰执始终瞒着他,直至一禁卫忍不住在他面前哭泣,他才知晓发生了什么。当时晏殊说,他们不愿他担心。

官家叹息着说:“百姓养不起儿女,我之过。”

王雱当然不是说这些事情给官家添堵的,他说道:“我有一想法,可解凤翔燃眉之急。”

官家听王雱这么说,顿时精神一振。他接过王雱手中的折子仔细看完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这法子,本来王雱可以捂着发大财,王雱却痛痛快快地写在折子上献给朝廷。

此法若是当真可行,不仅凤翔之急能解,连朝廷财政都能有所舒缓!

这样实诚一个孩子,叫他怎么能不担心!

王雱看出官家的想法,说道:“钱财,够用便好。即便家有良田万亩,子孙不肖也会败个精光。”

生财之法王雱给出过不少,他看人也很准,没有谁辜负过他的信任。来到这个时代十余年,他手里的钱也足够他安身立命、奉养父母。说句不要脸点的话,想要钱他虽是都能敛取足以羡煞旁人的财富,但是,他对此兴趣不大。

生在这样的时代,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你富甲一方,也不过是被人养肥了宰的肥羊。

只要能争取到大部分人的认同,想干什么干不了?

官家对上王雱澄明的双眼,知道这小孩说的都是真心话,明明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把事情看得极其通透。

官家免不了又想到范仲淹,范仲淹就曾写过“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和感慨“微斯人,吾谁与归”,想来收了这么个学生,范仲淹应该会很开怀。

官家道:“有你在,我与范公都可放心了。”

王雱听官家作此感慨,立刻说道:“老师他可不是这么想的。我跟您说,老师他最狡猾了,从来不教训我,但是我遇上他只能乖乖听话。本来我在青州天天玩,他吧,就撺掇我爹把我塞进州学去;被您召回后他还把我也捎来了,直接将我送进国子监。您是不知道,国子监特别可怕,尤其是胡直讲和梅直讲,胡直讲整天都板着一张脸,老凶了;梅直讲吧,写诗特别厉害,还写来骂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官家乐道:“我怎么听说你还写诗骂了回去?”

王雱坚决否认:“没有的事,我这么尊师重道的学生,怎么会骂先生?你打哪儿听说的?绝对是对方在说谎!”

正巧这时有人来报说欧阳修求见,官家便让人把欧阳修领进来,笑着对王雱说:“好了,你们可以当面对质,看看谁在说谎。”

王雱一看是欧阳修来了,马上怂了。这欧阳大佬,可是梅尧臣的好朋友啊。

王雱没脸没皮地认怂:“我说谎!”

欧阳修知晓他们在讨论什么之后,立刻揭了王雱的老底,发挥他良好的记忆力把他们师徒俩的对骂诗词给背了出来。

王雱替自己辩解:“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会说些不离职的话。如今我和梅先生可好了,简直天下第一好!”

欧阳修道:“确实如此,自从王小状元进了,圣俞说话总离不了他,每每提起都是又气又爱。后来去了洛阳,来信时更是时常提到‘今天那小子又做了什么’‘最近那小子又不消停’。”

王雱怕了,赶紧阻止欧阳修接着往下说:“您就别揭我老底了!”

官家笑道:“欧阳卿是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提及此,欧阳修面容一肃,取出一份图稿对官家道:“臣审到此稿,觉得应当先将它呈给陛下。”

官家见欧阳修面色沉肃,顿时也认真起来。他接过稿子一看,发现那赫然是王雱刚才给他提到过的《弃婴图》,后面还附有苏轼写的稿子。刚才虽已看过苏轼的信,官家还是仔细起这篇文章来。

看完之后,官家才叹了口气,将图稿递回给欧阳修:“此事刚才元泽已与我提到过,你只管把它刊出便是。”他让欧阳修先侯在一侧,着人去将三司使叫过来,还特别叮嘱顺带把王安石捎带上。

目前的三司使是包拯,欧阳修上书喷过他,说他在台谏时把原来的三司使弹劾走,自己又继任为三司使,属于取而代之。

包拯当时确实是台谏头号喷手,本来张方平在当三司使,他把张方平给喷下去了;后来官家想让宋祁去当,包拯又说宋祁他哥位列宰执,还让宋祁当计相,不适合!于是官家说,行,全都不适合,那你来当吧!

欧阳修听官家要让人去寻包拯过来,一时有些进退两难,留着吧,尴尬;走吧,官家让留着。不过他弹劾包拯也不是为了私心,因此也不至于要避走,听官家的意思是会有解决之法,那他肯定要听一听。

官家传召,包拯与王安石很快到了。王雱久闻包拯大名,乖乖巧巧地立在官家身边悄悄观察起这位包青天来。听说前些年包拯去盐场视察,晒得跟黑炭似的,这几年约莫是跑外地少了,脸看着也不是特别黑,额头上好像也没见着月牙。

王安石正奇怪官家传召自己有什么事,看到王雱在那贼眉鼠眼地偷看着包拯,很想过去把他揪起来教训一顿。这小子当御前是什么地方?!

官家给包拯和王安石赐座,让欧阳修把凤翔的情况给两人说了,而后取出王雱的折子让他们看。

王雱折子里的内容很简单,第一,搞开发搞生产,把那用处颇大的“水泥”给弄出来,在凤翔生产和展示;第二,把这类开采和生产业务垄断在朝廷手里,自古以来,垄断永远是最赚钱的。这一点朝廷也很清楚,不然也不会有一溜的“禁榷”商品。

所谓的禁榷,就是你私人不许卖,得有盐引酒引茶引等等才能卖,这可是朝廷的重要收入。

主要就是王雱的生产流程做得非常仔细,展示、销售等环节也都清晰明了,哪怕是个傻子,拿着这折子去照做都有可能做成。

官家耐心地等包拯两人看完了,才对包拯说:“此事我准备让王卿负责。”这里的王卿,自然是指王安石。主意是儿子出的,儿子小,官家还舍不得让他跑外地,交给爹去做再正常不过。

包拯刚才看到折子上的署名时已猜出官家的意思,自然不会不识趣地提出反对。

欧阳修也看了王雱的折子,心中对王雱的评价大大地拔高了一截。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将自己知晓的独门秘法献给朝廷,更多人会选择将秘法私藏,为自己赚得万贯家财。

此子年纪虽小,却有大胸怀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继续吹,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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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都水使者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二章

水泥的生产工艺并不复杂, 王雱的格物实验室也有条件完成尝试。王安石知道王雱整天喜欢捣鼓这个捣鼓那个, 也不觉得王雱弄出这么个新玩意来有什么不妥。

王安石与包拯、欧阳修随着王雱去了实验室, 辨认石灰石,感受水泥妙用。

王雱用水泥现场灌出了一级方方正正的阶梯, 让王安石他们过两日再过来检验。这东西若想用来修路,免不了又要有许多讲究, 否则灌出来用不了就会出问题, 翻修特别麻烦。

好在王雱既然是搞工程的, 对每种材料的运用自然也有研究, 折子中也有提出针对不同路况的修路之法,让王安石和苏轼摸索着搞。

到水泥阶梯凝结之后, 包拯他们又亲自过来试走一遭,都对这神物叹为观止。欧阳修更是准备写一篇《水泥赋》, 歌颂一下这遇水能变得坚硬无比的奇特之物!

对于欧阳修这种乐于助人的大佬, 王雱自然感动不已,拉着欧阳修探讨了一番什么时候发表最适合。他觉得是等苏轼那边生产线铺开, 再试着搞点项目展示展示,欧阳修这边再发广告文,到时肯定能给国企水泥生产线创收。

王雱把自己的意思改改词儿给欧阳修讲了,欧阳修点头表示赞同, 反正他写篇文章也得反复推敲, 不急于一时。

包拯见他们两人在那你商我量的,也没插嘴,这东西确实是宝贝, 运作得当肯定能缓解朝廷紧张的财政。他看着在那对着水泥阶梯敲敲打打的王安石,心里免不了有些羡妒:都是生了儿子,怎么这王介甫就生了个这么出色的?

亲眼见识过水泥的神奇之处后,王安石便要带着秘方前往凤翔府那边指导当地人建设水泥生产线。

三司那边同时也有了动作,将这石灰石列为矿藏,按照朝廷律例,矿藏只能由官府开采,或者由私人向官府承包,不属于任何人的私有物,小偷小摸可能没人发现,大规模偷挖肯定是犯法的。

这是确保官方的垄断地位。

这时候就体现国家机器的好处了,王雱非常满意。要是由他自己去搞,阻力肯定很大,但是国家项目那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政策给政策,搞起来特别爽。要是有人想入伙分杯羹,那很简单,你去承包,给朝廷付够钱就成了。

这件事唯一的不好就是,王安石得去凤翔出一趟差。家里有妻儿有老母,出趟远门难免会挂心!

不过王安石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既然王雱言之凿凿说这事一旦做成必然利国利民,王安石非常愿意跑一趟。

吴氏也很通情达理,亲自替王安石整理好行囊,叮嘱他路上小心些。第二日王安石早早去和母亲辞行,被妻女送出门,又被王雱一直送到城门外与同行的人会合。

王安石见王雱跟了一路,打发他赶紧去上衙:“你是在御前办差的,少东跑西跑。我不在家中,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依仗着你,你可别瞎闹腾。”

王雱大感冤枉:“我什么时候瞎闹腾过?”

王安石心想,你连迁都都给整出来了,难道还不算瞎闹腾?现在朝中都吵翻天了,朔望朝会都在吵这个,其他问题解决起来都和谐了许多,毕竟大家得留着力气撕迁不迁都这个议题!

当然,听完王雱的讲座,他也觉得没有天险可守的开封有点危险,心里面也倾向于迁都。

“行了,”王安石终归还是没多说,“你赶紧回去,我要出发了。”

王雱说:“我在这里看您走!”

王安石拿他没办法,只能上马与同行之人一道出发。走出前方的转弯处,他回头看去,却见王雱还站在那里目送他们走远。

其他人感叹道:“介甫,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聪明能干,还这么孝顺。”

王安石道:“哪里好了,他闹腾起来能把你气死!”

其他人都说那是脑筋灵活主意多,说得王安石心中愉悦,平时的臭脾气都收敛了不少,挑拣了些“我儿子也不是特别厉害只是随随便便就做到了某某事”的话题给同行人如此这般如此这般讲了一番。

王雱骑着马得儿得儿地去上衙,路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琢磨着可能是他爹又在和别人炫耀他,有个这样的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啊~真心同情他的朋友和同僚们!

王雱回枢密院报到,又被曾公亮拎去宰执们议事的地方。这段时间韩琦他们顶着的压力特别大,许多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挺凶狠,那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撺掇官家迁都”。

他们几个人吧,相互之间其实也有点怀疑。大家的头号怀疑对象自然是官家,毕竟王雱几乎天天被留在御前。

除了官家之外,大家还怀疑韩琦,因为韩琦对王雱一向很照顾,据说小时候还教导过王雱(王雱到处宣扬的);而后怀疑曾公亮,因为王雱在他手底下做事,还大力推荐了他参与编纂的兵书;接着又怀疑富弼,要不然都没交集的,王雱怎么特地感谢了他两次…

总之,看谁谁可疑。

几个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猛地发现,大家都是在背锅啊!一瞬间,韩琦想到了文彦博,想到了王拱辰,想到了许许多多背着个大锅踽踽独行的可怜人。

韩琦让曾公亮把人带过来一起议事。

你小子,起了头就在旁边看着朝中吵来吵去,好意思吗?迁都是你提的,你倒是给出个主意把事情定下来啊!

王雱听明白了韩琦的意思,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成,我只是个六品小官,怎么能对这种大事指手画脚!”

韩琦冷笑:“这个时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了,早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自觉?”你要是不敢指手画脚,你别开讲座别出书啊!你别散布要迁都的消息啊!别以为他不知道,王雱和那几乎垄断图书市场的方氏书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散布某些消息简直不要太容易!

王雱唉声叹气。这世道越来越难混了,这些人都太聪明,坑了一次就很难坑第二次。

尤其是韩琦韩大佬,不仅自己越来越警惕,还会在背后说人小话、让他的亲朋好友也跟着警惕!人心啊,大大地坏!

王雱也没有一步到位的办法,他本来就是先画个大饼把官家勾住。真要迁都,那当然得一步一步来。王雱不死心地和韩琦讨官当:“首先,您得给我当个都水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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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拐带人手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三章

韩琦看王雱, 觉得他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贼心不死”。他觉着王雱这兴修水利的喜好是王安石带出来的, 当初王雱才那么大一点, 王安石就带他下乡考察,领着他琢磨着怎么挖渠修湖。

对王雱的请求, 韩琦并不表态,一副“行, 你接着往下说”的冷静表情。

王雱一点都不怂, 他在洛阳三年, 基本上把洛阳水系琢磨透了, 怎么引水、怎么凿渠、怎么让两边水系来个大融合,王雱心里有数, 且都是顺势而为,不是强拧的那种。沿途甚至还能造点小型水利工程, 充分利用水力资源。

王雱讨来张宽大的白纸, 熟练地在上面画出洛阳开封的水系图,偶尔还在某段河道上写一些数据给韩琦他们讲解。

听过《都城保卫战》那场讲座, 在座的人基本能适应这种用数据说话的方式,甚至还觉得很不错。

这化难为简的本事,一般人当真难以做到!

倘若此事做成了,便是不能迁都洛阳, 也能大有益处!

韩琦道:“你的想法我们已经知道了, 先回去吧。”

对于韩琦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王雱十分不满,磨磨唧唧不肯走, 想从要是韩琦口里掏个准话。韩琦不理他,只让他先回去等着。

在场的都是当朝大佬,王雱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走了。

没过几天,官家便问王雱是不是还想去当那都水使者。王雱也不瞒着,当场告起韩琦叼状来,说韩相公他不实诚,叫他去出主意,出完就赶他走,指不定是想昧下他的好方案叫别人去揽功,这人啊,大大地坏。

官家听王雱滔滔不绝地说着韩琦坏话,也不打断。笑着等他说完了,才把韩琦递上来的折子给他看。

王雱接过折子一看,没声了。人家老韩是实诚人,人品端正得很,先是把他的方案说清楚,然后表示可以让他去负责这个项目。枢密承旨的差遣继续兼着,时常回来汇报一下进展,别一到外面就跑没影。

王雱也不害臊,振振有词地继续告叼状:“您看看他,要上这折子也不和我说,害我白白担心了好几天。韩相公这人太不实诚,您可得帮我说说他!”

官家被他逗笑了:“行,我把你这些话给他学一遍,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王雱感觉官家也学坏了,由此可见,韩琦显然是匹害群之马!

官家没打算一直把王雱拘在身边,当即批了韩琦的折子。

王雱如愿以偿地走马上任,还把同年郏亶给讨了过来当副手。郏亶听说要搞水利工程,自然欣然调岗,每天跟着王雱画图纸做计划,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王安石不在家,不过叔父王安国还在京城准备秋闱,一家人都在,王雱往外跑倒也不至于让家里没个男丁守着。王雱和司马琰交待过后,便带着郏亶他们跑了。

要拓宽洛阳与开封之间的河道,不能单纯地挖个渠,得进行周密的测定与计算,王雱准备先到洛阳那边割一茬韭菜,拐批人才来完成前期的工程规划。前期准备越周全,后期可能遇到的问题就最少。

王雱暂留洛阳数日,屁颠屁颠去见范仲淹。王雱买的园子毗邻西苑文化公园,范仲淹他们每天不仅可以在园子里散步聊天,还可以去文化公园那边溜达,日子过得逍遥得很。虽说要他们去上课已经不大适合,但是这边的官员和新校区的教谕们都会积极地登门请教问题。

王雱去了,范仲淹还嫌他烦,黏在一旁妨碍正事。王雱酸溜溜地说:“以前天天留我吃饭都嫌不够,现在又这么多新学生啦,就赶我走了。”

范仲淹没理他。

还是师母偷偷和王雱说,每次他来信范仲淹都老高兴了,今儿知道他要到,还特意吩咐底下的人去买了他爱吃的菜。

王雱于是又拉着范纯粹感慨:“你说你爹啊,年纪越大越不老实,明明这么盼着我来,见了我又赶我走。没见过这样的!”

范纯粹这乖孩子被他弄得老为难,你和人吐槽他爹,让人怎么附和你?

王雱欢欢喜喜地蹭了范仲淹一顿饭,眼见要下衙了,又一个个相识的人拜访过去,首先当然是拜访王拱辰。大家都是状元,又都姓王,多亲近是不是?

王雱抱着一坛子好酒去寻王拱辰,开心地和王拱辰分享好消息:“由您冠名之后,洛阳的酱料卖得可好了,远销辽国。就在过年的时候,辽国派了使者过来贺岁,回去时每个使者都带走了好几坛子的拱辰牌酱料。当时还有使者和我问起您呢,我就让鸿胪寺的人给他们了一下,如今您可是连契丹人和党项人都知晓的人物了!”

王拱辰听得眼前发黑,恨不得把这家伙赶出门去。

人见人烦王小雱一点都没有招人烦的自觉,积极地倒酒和王拱辰叙旧,深情地表达起自己对王拱辰的怀念来。他诚挚地说:“我觉得啊,韩相公他不如你!”

王拱辰真想叫人堵住这小子的嘴。

王雱和王拱辰套完近乎,便与王拱辰说起此番来洛阳的主要任务。测绘推算要人,挖渠动工要人,王雱自然不能和王拱辰通气。

王拱辰觉得王雱这脸皮若是拿去做城墙,那肯定能挡住百万雄师。王雱是带着上头的意思过来的,王拱辰没办法,只能要啥给啥,叫得动的人你只管叫。

王雱等的就是这句话,二话不说带着郏亶去扫荡人才。都学这么久了,是时候搞搞实践了!不会不要紧,做做就会了!

王雱的号召能力从来不差,随便动员动员已经顺利拐带走一批人,大伙都热情洋溢地投入到建设辉煌洛阳的伟大工程之中。

等王拱辰反应过来,才发现王雱把洛阳大半官吏给拐跑了,不管是原本在府衙瞎忙活的还是在国子监读书的,一个两个都捋起袖子跟着王雱干去了。

剩下的人老的老,废物的废物,王拱辰连接待个客人,前来斟茶倒水的都是个年迈的老吏,慢腾腾地把水壶搁到炉子上,慢腾腾地生火,慢腾腾地开茶团。看得王拱辰都急了,直接换自己上阵把茶泡开,和来客道歉:“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这客人是开封来的,带着他主家的意思来拉王拱辰入伙。王雱深得圣宠,众多宰执又都对他另眼相看,很多人已经看他不顺眼。王雱是官家与宰执推出来开展迁都工作的人,不想迁都的人暗中相互联系,准备扯扯王雱后腿。

王拱辰和王雱的关系看着很扑朔迷离,毕竟王雱是范仲淹的学生,王拱辰和范仲淹不对付,怎么看这两人都不该和平相处。

事实上许多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没看到王拱辰整天把王雱竖起来当靶子吗?这两年接受磨勘的官员没有一个不骂两个大小状元的!

以前吧,大家只要混混日子就能改官。现在不成了,得完成各项指标,指标不达成,升官没你份!那些试图混混日子的人听说了始作俑者是谁,能不骂王拱辰和王雱吗?

反正在外人看来,王拱辰和王雱之间肯定有那么一点龃龉。这不,开封那边来人了,来找王拱辰一起拖王雱后腿。

王拱辰这人行事不拘手段,最会构陷人,想来坑一个六品小官完全不是问题。于是这人一进入正题,就开始数落起王雱给王拱辰带来了多少恶名,什么故意把他的名字做成酱料商标,什么用一份考核表让他天天被人骂。

王拱辰听着来客口若悬河地说完,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忍不住冷笑。

他王拱辰再不济也是状元出身,还曾是台谏强力喷手,对这些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再了解不过。空口白牙就想让他去针对王雱、把他当枪使,真当他是傻子吗?

王拱辰转手就写了封信,叫人送去给王雱,让王雱自个儿注意点。

没过多久,王拱辰就收到王雱长长的感谢信,王雱在心里情真意切地说,您真是好人呐,气量大,人品好,公正无私,令人敬仰,多谢您的提醒,还有您的鼎力支持。对了,您的小儿子在这里过得很习惯,让您不要想念他。

没错,王雱把王拱辰儿子也给拐跑了。王拱辰发现儿子被王雱洗脑得悄悄收拾包裹跟去“实习”时,人都已经不见了,妻子急得直抹泪,说儿子从来没离家那么远,出了事连个照应都没有,可怎么办才好啊!

王拱辰也想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儿子是他最疼爱的,年纪大了,偏爱幺子多正常?现在儿子在王雱手上,他要是真拖了王雱的后腿,王雱那小子指不定会把他儿子扔江里去!

这王家小子心思好生歹毒,居然能想到有人会从他这边下手!

好生歹毒的王小雱这会儿正带着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学生在江边溜达,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就是王拱辰的小儿子。

这小王长得和他爹有点像,一看这脸就是个状元胚子,有点小帅。他俨然已经是王雱的忠实迷弟,能走在王雱身边简直脸色都激动得涨红了,连脚底都磨破了也不觉得辛苦!

王雱愉快地完善着工程规划,顺便培养几个将来能用得趁手的小弟,日子过得非常充实。若在城外,他们就享受享受农家乐;若是在城里,他就到处去蹭饭,今天蹭范仲淹,明天蹭柳永,后天蹭梅尧臣,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个时候,王安石也成功和苏轼会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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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肆章 不够可靠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肆章

凤翔路远, 王安石这一走几乎从炎炎夏日走到了入秋。秋来凤翔遍地金黄, 王安石一路走来, 看到的是一片秋来荒凉景色。

即便苏轼他们集体搞封建迷信求雨,今年的雨量还是不足以让凤翔过一个丰年, 不少人甚至因为土地歉收而丢了地,沿途百姓面上都是愁苦之色。

王安石有过地方经验, 但一次是在鄞县, 那是江南肥沃之地;一次是青州, 那也临海靠江, 发展起来很轻松。

可凤翔这边水网不丰,百姓几乎全看天吃饭, 连个缓冲都没有,遇到旱年只能赶早补种些别的作物解急。更重要的是, 凤翔临近西夏, 常年战祸几乎把它拖垮了,若非这几年朝廷与西夏暂归安宁, 怕是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苏轼早得了信知晓王安石要过来,不仅王安石要过来,王安石还带了钱款和米粮,凤翔百姓可以过个好冬天了!当然, 这钱款和米粮是朝廷拨出的项目专款, 不能光拿钱不办事,得干活才有饭吃有钱拿。

苏轼早早与上官候着王安石过来。

苏轼在国子监念书时常去寻王雱玩耍,见过王安石许多回, 不过那时王安石于他乃是同窗的父亲,苏轼没多注意。

如今仔细一看,苏轼发现马上之人身形高大,面容方正,与王雱的清俊秀逸倒是大不相同。他蓄着须,掩去微微下撇的唇角,看着少了几分近乎天生的不近人情。

王安石的目光也落在凤翔诸官身上。王安石这人有个臭毛病,办事他喜欢当一把手,要是让他受制于其他人,他做事就浑身不得劲,甚至还想和上头的人杠一杠。

这一点,当初在扬州时韩琦就体会过了。

此番来凤翔,王安石是准备一手把持整个水泥生产项目的。

知州姓宋,宋家与苏轼家乃是世交,苏轼在他手下做事很自在。知晓上头要派个人过来办事,宋知州非常重视,提前和苏轼了解过王安石其人。

即便不问苏轼,宋知州也听过王安石的大名,毕竟他们手头都有一本《鄞县经验》和《青州经验》。虽说许多方法不能照搬,但有余力的时候还是能参考一二,做成了,那就是改官时的加分项!

宋知州还知道王安石有个了不得的儿子,这小孩未及弱冠,已经声名远扬,状元常有,民间如今提起状元却总头一个想到他。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宋知州都没有与王安石起冲突的理由。

王安石抵达凤翔当天的接风宴开得非常顺利,除了王安石还是不愿沾酒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接风宴散后,王安石到宋知州安排的地方入住,脑中一片清明。

他不是儿子所说的“过敏”,不沾酒只是因为觉得人生苦短,人需要睡眠已经足够浪费时间了,若是再沉湎酒色、迷失自我,把脑子交给酒水或者下半身去操控,未免太亏了。

王安石不乐意这样虚度人生,他正当壮年,有的是精力,什么都想干一干,什么都想试一试。

王安石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他儿子不知从哪个旮旯扒拉出来的,叫《资本论》,据说原作者姓马,原书已散失,他手上这本是其他人凭着记忆抄写的。

临行前他儿子说怕他路上无聊,翻出这本书让他路上看着解闷。

此书内容复杂丰富,用于新奇,发人深省,王安石起初还漫不经心地看,后来渐入佳境之后只觉时间太少,恨不得夜夜捧读:什么辩证法…什么宏观调控计划生产…什么公有制私有制…什么简单再生产扩大再生产…

王安石边读边在脑海中比对着曾经生出过的新法,渐渐就把各种想法理得越来越清楚。越是如此,王安石越是爱不释手,简直想把每一段都重读几遍。

儿子不在身边,信函送到开封那边又得大半个月才一个来回,王安石一个人看着《资本论》,一路上都心痒难耐,想和人讨论讨论,又感觉周围人都不大能理解此书内容。

第二日与苏轼一同去查看那石灰石产出地,王安石打起精神把事情都安排下去,紧锣密鼓地开始招人进行开采和生产。

忙活完了,已是日暮西斜,王安石与苏轼沿着山路行到一处山寺借宿,吃着斋饭,喝着禅茶,聊起了远在开封的王雱。

对上王雱他爹,苏轼就有很多话要说了,告了王雱老多状。

可惜告着告着瞧见王安石一脸“什么?我儿子居然做了这样的事!真有想法!”的表情,苏轼默默把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可算是知道王雱那小子是谁惯出来的了,有这么个爹,没蹿上天去算很不错!

王安石和苏轼聊着聊着,想起上回和苏轼他爹苏洵在司马光那儿聚会的事情。

当时他没憋住和苏洵吹了句儿子“我儿王雱读书一遍就会”,苏洵当即回他一句“谁家儿子读两遍”,显见苏轼也是个过目不忘的厉害后生。

王安石最近憋了一路,没个可以讨论的人,聊到酣处便摸出《资本论》其中一册,递给苏轼,说这书是临行前王雱给他的,这一册他已经看完了,希望苏轼也能看一看,回头一起探讨探讨。

苏轼一听是王雱给的书,自然期待不已,揣着书回了自己住的僧房迫不及待地开始看。

此书言语平实,内容却暗藏机锋,苏轼连夜读了,第二日也没憋住,拉着王安石一起讨论起读书时出现的疑问来。

两人都是爱书如命,有此一书,每日忙碌之余便是煮茶同读,相互探讨。有人一起读书,与一个人独自闷头读书,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苏轼一开始还敬着王安石年长,从资历和辈分来看都算是长辈,后来读得越深,越有自己的看法,很不服气地捋起袖子和王安石展开辩论。

论起辩论来,苏轼一个能顶十个,他脑筋灵活,善于变通,常把本就不善言辞的王安石堵得没话说。王安石气得不轻,回头给儿子写信,说他这朋友不好,雄辩滔滔,爱抖机灵,人说一句,他驳十句,太不给人面子!

两边相隔太远,等王雱那边写信回过来,王安石又已经和苏轼冰释前嫌,友好地探讨别的问题。

王雱在回信里很政治正确地痛骂苏轼,细数往昔被苏轼坑的岁月,表示这人真是太糟糕啦,虽然聪明大方还长得俊,但你还是千万要小心他。

王安石看完又写了封信,训斥王雱不该在背后诋毁自己的朋友,小苏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办事也踏实,不喊苦不喊累,和某些人完全不一样~

王雱收到信时,正好回京和韩琦他们汇报进展,顺便回家看看他娘和他媳妇儿。他把王安石在两封信里的说法跟司马琰说了,很是鄙夷他爹的变幻无常:“男人心啊,海底针!”小别多日,王雱又拉着司马琰说了好久的话,结果聊着聊着,他从司马琰口里知道一个大消息:吴氏怀孕了。

算算日子,应当是王安石去凤翔那会儿怀上的,只是还没显怀,也没什么孕兆,是以一直没发现。还是前几日吴氏有些食欲不振,司马琰给她把脉才发现的。

王雱马上不乐意了:“娘刚才怎么不和我说?”

司马琰道:“哪有当娘的和儿子说这事的?而且娘一向觉得三个月以内不要多提。”

有司马琰在,王雱本该不用太担心吴氏,可吴氏年纪也已经三十多,称得上是高龄产妇了。

王雱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又坐回司马琰身边,抓着司马琰的手叹着气说:“这生孩子,就是一脚踩在鬼门关里啊。”

他也盼着有弟弟妹妹儿子女儿,可,生孩子真的太危险了。

司马琰道:“早早做好准备,不会有问题的。”她晓事以后一直在帮张氏调理身体,张氏却还是一直没怀上。

为此张氏还曾想过给司马光纳妾,可惜被司马光严词拒绝了。后来看张氏和司马光都看开了,司马琰也没再执着此事。张氏身体底子不好,生她时耗损太严重,与其拼死拼活生个儿子,还不如好好养着图个长命百岁。

眼下吴氏怀上了也不需要太担心,平日里注意一些,产前准备得妥帖一些,自然会顺顺利利。

王雱也知道这个理,最初的担忧过去后就只剩下开心了,又兴冲冲地跑去找吴氏说话。小妹去找司马琰说话时正好看到王雱跑远,进屋后和司马琰说:“嫂子,你是不是和哥说了娘有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