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琰点头。

小妹有些失落:“怪不得哥那么高兴。”她与哥哥嫂嫂感情一向很好,哥哥更是打小就疼爱她。现在要有弟弟妹妹了,大家难免都会更喜欢最小的弟弟妹妹。

司马琰看出小妹的情绪,拉着她的手开解一番。不管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从小处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王雱他们也不是那种一味偏心的人。

小妹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快快活活地把司马琰推到妆镜前,说要给司马琰梳新学来的发髻。

小妹才十二三岁,人小鬼大,懂的很不少,她边给司马琰梳理那柔顺漂亮的青丝,还边和司马琰嘀咕:“听说洛阳那边很多漂亮的小娘子天天跑去堵哥哥,嫂子你可得盯着哥哥,别让他被外头的小娘子哄走了!”

司马琰问道:“谁和你说这些话的?”

小妹吐吐舌头:“我偷听别人和娘说话听到的。”王安石与王雱虽然不在,各家女眷还是时不时来拜访,或者邀请吴氏、司马琰去赏花说话,遇到有兴趣的闲谈小妹会偷偷听上几句。

司马琰笑了笑,让小妹下回别再干偷听的事,被人撞见了可不好。见小妹把发髻梳成了,司马琰让她坐下,改换她给小妹梳发。

晚上两人歇下时,司马琰翻来覆去没睡着。

王雱察觉司马琰的动静,睁开眼奇道:“怎么?秋天天气太燥,睡不着?”

司马琰说:“…没有。”

王雱何等敏锐,一下子察觉媳妇儿情绪不对,没脸没皮地伸手在被窝里对司马琰进行一番严刑逼供之后,终于撬开媳妇儿嘴巴,知道有人跑吴氏面前说他在洛阳招蜂引蝶。

这可就把王雱吓坏了,天大地大,信任最大,他媳妇儿居然怀疑他的人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这个丈夫的形象不够伟岸,不够可靠!

王雱立刻解释:“我天天忙着正事,哪有空理会这些!就算有人想凑上来,那也是不可能成功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瞧瞧吧,美美的媳妇儿在怀,我都当了这么久的柳下惠!”

司马琰:“…”

王雱开始振振有词地控诉司马琰不相信自己,他在外忍受日晒雨淋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居然还要被家里人怀疑节操和贞操!最后王雱顺理成章地表示,他受伤了,难过了,痛苦了,要媳妇儿亲亲才能好。

王雱控诉得太理直气壮了,弄得司马琰也感觉自己这种没根没据瞎泛酸的情绪很没道理,老老实实地主动亲了王雱一口。

王雱美滋滋地亲了回去,把司马琰亲得要踹他才放开,心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想,他媳妇儿这么老实可怎么办才好哟!幸好被他骗回家了,要不然一准被人欺负死!

夫妻之间的小风波消弭于无形,第二日一早,王雱精神奕奕地去上衙。

这日朝中却出了点变故:富弼母亲去世,富弼要辞去相位服丧去了。

富弼与文彦博同期为相,文彦博去后韩琦补上,宰执之中若要按资排辈的话,富弼堪称是“首相”。富弼一走,韩琦就差不多该当真正的一把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看我一招先声夺人!

*

更新辣!

今天又是活力满满的甜甜春!足足近四千字!

昨天V章字数正式满第二个30w,买完昨天那章的小可爱们应该会收到营养液哦~足足十瓶!没有的话应该是延时,明天中午可以再看看!反正!大家可以浇灌小胖啦!取之于胖,用之于胖!

当然!也可以等晚上第二章再浇灌!让胖胖茁壮成长!

第一六五章 上上之选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五章

富弼家中有丧, 王雱又赶巧回京了, 便依着礼数换上素净衣裳登门吊丧。富弼身居高位, 前来的人很多,王雱品阶不高, 又不算是与富弼亲近的一拨,走完过场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角。

这还是王雱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参与高官家的丧事, 不过他对这种事没太大好奇心, 只注意到有个年约三十的青年站在自己附近。这青年身材修长, 面容清俊, 瞧着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一身清贵气质。奇怪的是, 周围的人与他都不大亲近,隐隐将他隔绝在外。

王雱上前与对方搭上话, 才晓得这人叫晏几道, 乃是晏殊之子,比起他那今年当上了知礼院的兄长晏成裕来, 他一直在外头当着不咸不淡的小官,仕途一点都没有宰相公子应有的模样。

晏殊一生明哲保身,于官场虽是游刃有余,真正相交相知的人却不多, 甚至还与许多人有过嫌隙。

比如晏几道的姐夫富弼就曾与晏殊翻脸, 待晏几道这个妻弟自然不冷不淡,偏他正巧在开封等待磨勘改官,遇着此事自然得过来!

而这位小晏本人也有点清高孤傲, 别人不理他,他肯定不会腆着脸上去搭话。

这就有了王雱看到的那一幕:晏几道与富弼的朋友圈格格不入。

王雱早了解过富弼与晏殊的恩怨情仇,一听到晏几道的名字便明了他的尴尬处境。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晏几道!

晏殊是大晏,晏几道是小晏,两个人的词都写得挺不错,一派富贵气象!这是什么?这是人才啊!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王雱当场要和晏几道套套近乎,把人给挖去一起玩耍。

虽说玩笔杆子的人不少,但真正玩得好的可不多,迁都大计的宣传口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越多越好!

王雱顺势与晏几道聊了几句,暗搓搓地为下次见面埋下伏笔:“我近来在诗文上遇到些问题,不知改日能不能登门请教您?”

晏几道是《国风》的忠实读者,身在外地也会让人捎上一本,自然是认得王雱的,对王雱的文章也很是喜爱,甚至破天荒地买了王雱写的那些通俗话本。

这对他来说算是很稀奇了,因为他从小受他爹熏陶,心里很有崇雅拘俗的观念,像柳永那些词在他和他爹看来属于粗鄙的淫词艳曲,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可王雱写的这些通俗话本俗是俗,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倒觉着趣味横生。

听王雱这个小状元要登门请教,晏几道说:“谈什么请教,若有问题大可来寻我一起探讨,这段时间我都在家中。”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原有的应酬少了许多,哪怕难得回京一趟也鲜少会出门。

王雱正要再与晏几道说说话,却见韩琦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韩琦瞥见他站角落里和晏几道说悄悄话,不由朝他招手,示意他别猫在那儿偷懒。

王雱和晏几道说了一声,乖乖跑到韩琦身边去,不知道的看到了会以为他是韩家子侄。有不认得他的富家人悄悄问了左右,才晓得这就是很有名的王小状元!

跟韩琦走一块,王雱就忙碌多了,得和不少人寒暄几句。这就是大佬最不好的地方,哪怕是丧事,也得强打着精神搞应酬,不招待,人家说你不守礼;全力招待,人家说你面无哀色、冷血冷心。

好在富弼儿孙和子侄都不少,需要他亲自应付的人并不多。他已年近六十,母亲也算得上是喜丧,是以他看着也还算好,没有太过伤心。见韩琦领着王雱上前,富弼还问上一句:“洛阳那边可还顺利?”

王雱道:“自然顺利,”他由衷感慨,“王知府,好人呐。”

韩琦一听王雱这话,就知晓他又祸害了人家王拱辰。

从前韩琦是不大喜欢王拱辰的。韩琦与欧阳修相熟,是商业互吹的好伙伴,从欧阳修口里听过不少他对这个连襟的评价。具体怎么样就不说了,反正和王拱辰连亲带故的欧阳修都觉着跟这人三观不合,不想多往来。

可不知怎地,现在听王雱感慨王拱辰是个好人,韩琦就有点同情他。一般来说被王雱评价为“好人”“老实”的人,几乎都惨遭王雱毒手,不是扣个锅就是支使得团团转。

韩琦揭王雱的底:“听永叔说,你把人儿子拐跑了?”

王雱喊冤:“这怎么能叫拐跑?我们需要人手,王知府的儿子又正好想锻炼锻炼,双方一拍即合,能算是拐吗?”

富弼也听说王雱把洛阳大半人才拉走去干活的事,人家王拱辰好端端一个知府,硬生生给他弄成光杆司令,真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他说道:“顺利便好。”

回去的路上,韩琦与王雱一起走了段路,韩琦问他:“你刚才和晏叔原在说什么?”

韩琦与晏殊也不大对付,主要是三观不一样,晏殊属于求和派,只要和平无事,什么条件都能答应,韩琦对此是坚决反对的,争议的次数多了,双方私底下自然不怎么往来。不过,韩琦还是认得晏几道的,叔原就是晏几道的字。

王雱老实答道:“没什么,见他一个人站着怪孤单,就和他说说话。”

韩琦总觉得王雱没安好心,他就没见过王雱去献没用的殷勤。

见韩琦一脸狐疑地看过来,王雱也不瞒着,夸了晏几道的诗文一番,理所当然地和韩琦讨人:“既然他马上要改官了,不如您让他改官到洛阳来,到时让他帮忙写点诗文多好!”

韩琦绷着脸训他:“你当朝堂是什么地方?你让改去哪里就改去哪里?少动歪心思,好好办你的事。”

王雱见韩琦又来这一套,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说韩琦:“您别老训了我,回头又把事情办掉。这样多不好,上回您这样干我就误会您了,去官家面前告了您的状!官家听得直乐,拿着您的折子看我笑话!”

这话可把韩琦气乐了,他都没和王雱算账,这小子倒好,还恶人先告状起来。敢情他去官家面前说人坏话还有理了?!韩琦看到他就烦,索性上马走了,眼不看为干净!

王雱也上马得儿得儿地回了家,先去和吴氏说了会话,又回自己院子里找司马琰说起韩琦的臭脾气,很是感慨地说:“这世道,也只有我才这么实诚。”

司马琰每次听王雱说起他在外面捋虎须的事儿,都觉得这些大佬一个两个心胸都很宽广,都不是自己儿子,居然能忍下他!

王雱在开封呆了几天,又入宫陪官家用了两次饭。后面那次他顺便把赵仲针给讨走了,这小孩天天在宫里拘着,不是读书就是去陪曹皇后,肯定闷坏了,不如带出去浪浪。

官家对王雱十分纵容,王雱提的要求没有不允的,当天就让赵仲针收拾好小包袱和王雱一起去洛阳。

王雱带走准皇孙,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韩琦和欧阳修等人都是一力要求官家早立储君的,对被官家留在宫中的赵仲针自然挺关注。

眼看王雱又带跑了准皇孙,韩琦隐隐能感受到王拱辰的心情了:这操蛋小子,立储之事还没定下来,他又来搅混水!若是让赵仲针再多陪陪曹皇后,说不定就能从后宫推动立储了。

眼看怀柔路线走不通,韩琦只能继续锲而不舍地劝官家早立储君。既然人选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至少让他早些到开封来让大伙了解了解啊!

韩琦这个准首相起了头,其他人自然紧随而上,欧阳修和司马光是劝说得最勤的人,也最会引经据典。这几个主力选手天天轮番上阵,分头围堵官家摆事实讲道理,官家到底没扛住,下旨让正在为濮王服丧的赵宗实入京当宗正。

另一边,王雱领着赵仲针走水路前往洛阳,沿途全面地考校了赵仲针的功课,准备有针对性地给赵仲针补补短板。赵仲针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孩,骨子里有点小好战,但也喜欢读书,算起来还真个不错的好苗子。

这样的小孩,只要他自己愿意学,绝对很好教。当皇帝有这资质,绝对是上上之选了!

巧的是,他很愿意听王雱的话,一路上王雱考什么他答什么,答不上来还很紧张,生怕王雱嫌弃他笨。

这一次王雱带赵仲针来洛阳,教他学问还是其次,主要是教他怎么把适合的人放到适合的位置上去,完成那些看起来很难完成的事情。

这才是一个上位者最应该掌握的事。

王雱笑着夸了赵仲针一顿,领着他下船,前往人群熙攘、热闹繁荣的洛阳。赵仲针还是两三年前来过,那会儿的洛阳还没现在这么繁华,他眨巴两下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觉得什么都很新奇。

作者有话要说:

踩点!

全勤依旧在!

第一六六章 理直气壮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六章

王雱走得潇洒, 朝中却又因他而起了一番争吵。原因很简单, 他这次回去除了汇报工作进展之外, 还顺便考了个制策,今年的制策试考的是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 名字贼长。

王雱一看,贤良方正, 直言极谏, 这不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吗?太容易了!他大笔一挥把卷子答完, 觉得自己考得还行, 勉勉强强算是完成了他爹交待的任务。

王雱琢磨着自己事情还没干完,没必要留在京城等结果, 就和韩琦他们说了一声,拍拍屁股跑了。

王雱的文章从来没有不好的, 题意抓得准, 内容新颖又发人深省,怎么看都该评为头名。可, 王雱这才十七岁,又是状元出身,再给他升官,他怕是会成为朝中年纪最轻的五品官, 哪怕是从五品也够惊人了。

评卷诸官起了争议, 一派觉得王雱有这资质,凭什么不给头名;一派觉得王雱是在太年轻了,怎么能早早给他足以跻身朝官的品阶!

两边吵到韩琦面前, 韩琦默不作声地思考片刻,决定把这事交给官家决断。

官家的决定那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的,他当然乐意让王雱升官了,他早赐王雱绯袍了啊!态度难道还不明确?

反对的人明面上接受了给王雱升官的决议,心里却免不了给王雱打上个“攀附宰执,曲意媚上”的标签。这小子到底给官家和韩琦他们灌了什么迷药!

王雱带着赵仲针回到洛阳后不久,升官的诏命就和晏几道一起过来了。王雱对升官并没有太大感觉,反正该干嘛干嘛。得知晏几道被安排过来了,他和赵仲针夸了韩琦一通,说这韩大佬人美心善,就是嘴巴不够实诚。

赵仲针:“…”

总觉得夸韩相公人美心善听着怪怪的。

王雱一点都不觉得怪,他又提着食材去寻晏几道说话。晏几道在洛阳没什么熟人,官职又不怎么高,没人给他接风洗尘。王雱觉着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老熟人啦,可以登门拜访了——上回约好的!

晏几道还是头一回遇上王雱这样的人,来就来了,还提着食材来,看着就像要赖着吃完饭再走的。而且不等他叫厨下去料理,王雱竟捋起袖子说:“今儿这顿就由我来做好了!”

王雱自告奋勇完,还把赵仲针捎带进去。一开始,晏几道还以为赵仲针是王雱的小书童,回过神来仔细一看赵仲针的衣着,发现这小孩怎么看都是宗室子!这两小孩跑进厨房,叫人帮忙生好火,开始搞东搞西,玩得贼高兴。

还真别说,他们搞出的晚饭还挺像样,有菜有汤。头一回跑厨房里玩耍的赵仲针热得满头是汗,脸上还沾着几点不明灰渍,瞧着有点狼狈。王雱领着他去洗了把手擦了把脸,红扑扑的小脸蛋才算恢复往常的俊秀可爱。

晏几道看着他们忙活,压根插不上手。王雱反客为主地拉晏几道坐下,和晏几道说起范仲淹来:“我老师啊,怕我做得太好吃把他吃撑了,都不给我借他厨房做饭。”对于吃饭这件事上面,王雱和损友苏轼有着相同的爱好,闲暇时还爱自己做一桌子菜,自己的口味自己最清楚嘛!

在两个热情洋溢少年人的感染之下,晏几道还真比平时吃多了不少。

王雱没忘记自己上回扯的借口,饭后还真请教了晏几道一些诗文上的问题,和晏几道探讨了老久。赵仲针对诗文不大感兴趣,不过既然是王雱要讨论,他自然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旁听,反正,他觉得王雱做什么都很有趣。

晏几道与王雱畅谈一番,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亲自送王雱出门,约定好下次再见,他有些问题需要好好思考、查阅典籍。

回去的路上夜色渐深,一轮弯月爬上深蓝色的天穹。秋夜的风有些冷,赵仲针拢了拢领子,转头崇拜地看向王雱,说道:“元泽哥,你好像和谁都聊得来!”

一开始王雱与晏几道的讨论赵仲针还能轻松听懂,后来就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不过他看得出来,若不是他也在旁边,晏几道说不定要拉着王雱秉烛夜谈。

“投其所好而已。”王雱道,“话题少绕着自己打转,多谈论对方感兴趣的东西,自然就能聊得来——这样你也能从别人身上学到更多。”这就是当输出方和接收方的区别,若不是想搞事情,王雱一般会选择抛砖引玉当个合格的接收方,这能让他博采众长、获益不少。

赵仲针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十二三岁的小孩完全是少年人心性,平日里总憋不住话,哪里会想这么多。

王雱也不急着让赵仲针弄懂这个道理。接下来的日子里,王雱带着赵仲针到处溜达,边忙工程边结识各方人士,与善弈者对弈,与善音律者论音律,与善渔樵者论渔樵,见识了形形色色的能人。他们或许不是顶尖的,却对自己擅长的领域有着独特的见解,总能说出一些令赵仲针眼界大开的话。

赵仲针渐渐也就明白了王雱的意思。

赵仲针还发现从前他觉得不甚重要的东西,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有时候上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可能让许多人家破人亡。

而那些曾经历过家破人亡惨剧的人,在稍稍得到喘息机会之后又开始辛勤地劳作,被问起时才带着三分怆然、七分麻木的神情和他们说起遭遇过的一切。

头一次听到有人诉说自己的过往时,赵仲针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后来听得多了,赵仲针才渐渐接受一个事实:如今的大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富强,繁荣的表象之下藏着不少惨烈的牺牲。

近年来为求保住这“安宁盛世”,朝廷的兵越养越多,进士越取越多,给相邻诸国的岁币也越给越多,为了维持日渐庞大的国家机器运转,大宋的百姓日夜不停地为各种苛捐杂税劳作着,不少人为此丢了田、失了地、没了妻儿,沦落为流民贼寇。

这还是洛阳,他们听到的只是被安置下来的失地流民的遭遇。更多远比洛阳贫瘠、远比洛阳荒凉的地方是他不曾去过的,可想都知道那些地方只会更糟糕。

赵仲针不知不觉间变得沉稳了许多,每天除了跟着王雱到处跑,还会主动抱着书啃读或者整理白天的见闻。

王雱对此持鼓励态度,还给赵仲针立了个课题,让他搞一本《洛阳见闻录》。要是写得好了,他可以帮忙画插图,到时候让方洪给印出来。

一听到王雱说可以合著一本书,赵仲针眼睛倏然亮了起来,顿时又多了几分活泼。他觉得王雱说得对,他们两个人想不出好办法,那就把自己发现的问题让所有人知道,一万个人想不出办法,十万个人想;十万个人想不出,百万个人想。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讨论的人多了、出主意的人多了,总有人能想出好办法来!

有着合著做动力,和赵仲针越发地勤快,还积极地参与各方讨论,不管是西京国子监的辩论还是新校区那边的辩论他都去参一脚,感受洛阳越来越开放的学风,偶尔还会暗搓搓把自己发现的难题扔出去讨论。

其他人都知道这个年纪很小的少年是王雱亲自带的“学生”,虽然不知道赵仲针是什么身份,但出于对王雱的无条件信任,他们都愿意带赵仲针玩。

赵仲针觉得,洛阳真是个好地方啊!

洛阳这边看着风平浪静,开封却藏着暗流涌动。富弼走了,宰执之中就腾了个位置出来!

这位置由谁补上去,这是个问题。当然,目前大家还是很矜持的,毕竟富弼才刚刚开始服丧不久。

临近年底,王安石那边将水泥生产线正式铺设起来了。由于冬天气温低不好用水泥施工,因此整个冬天都只用来搞生产囤产品,准备到冰消雪融之后来个一鸣惊人。王安石见诸事安排停妥,又有苏轼在这边把控生产,便准备启程回京复命。

花费了几个月时间,王安石与苏轼都已读完《资本论》,只是还有许多内容不曾讨论透彻,临别时便约好写信继续探讨。王安石带着两个人的讨论稿踏上回程,准备回去与司马光他们好好聊聊。

王安石已经写信批评过他儿子,这么好的书怎么能只弄一本,赶紧多印一些让更多人看看!

王雱回信说,这书不是人人都看得懂的,多印纯粹是浪费纸,已让人印了一些送到家里,你看谁顺眼送谁一套,小范围讨论就好。

王安石琢磨着也是这个理,回去的路上已经琢磨着给谁送书好了.

别人不提,亲家司马光肯定得送一本,因为有些事他总说不通司马光。比如财政方面,他主张“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司马光则认为天下的钱财就那么一点,他所想的那些为朝廷聚拢钱财的“开源”法子纯粹是与民争利,很不可取。

王安石列了一路送书清单,回到开封正好赶上腊月三十除夕。王雱年底也回来了,跟着两个叔父张罗过年诸事。

年后别人都带着礼物寻亲访友,王安石最独树一帜,他还揣着书去一家家地送。到司马光那儿时,王安石将书塞了过去,殷殷地拉着司马光的手说:“一定要看啊。”

司马光觉着王雱那混账小子就是王安石给教出来的。

苏洵等人也都收到了王安石的书。

年前富弼服丧已过三月,官家惦念着这位宰辅,下旨让富弼起复。富弼自是不会提前除丧,再三拒绝,于是官家年后便下旨让韩琦拜昭文相,从此以后韩琦就是朝中正儿八经的一把手了。

由于韩琦爽快地接受了这项任命,有的人还颇有微词,认为韩琦应承得太痛快了。

还有人跑去找韩琦,说富弼除丧后肯定得官复原职,你难道不敢空着位置等富弼回来吗?

韩琦是个直白的人,当即回了句:“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坐长久?等彦国回来,我都不知去哪里了。”

按照时人的价值观,你接受上头的委任不能太急切,得再三推拒再接受任命,就跟小孩子过年拿红包一样,得说两句“不用不用,不要不要”再伸手去拿,这才叫懂事乖小孩!

像王雱他岳父,去年被提拔去修起居注,他岳父拒绝了好几次,人人都夸他品行端方,最终如愿以偿地去了谏院,在他喜爱的谏官岗位上发光发热!

王雱过年去和韩琦讨压岁钱,还拿着事笑话韩琦,说他又被人喷了,真惨。

韩琦塞他一个红封堵住他的嘴,冷哼道:“你以为你小子逃得了?骂你的人可不比骂我的人少!”

王雱理直气壮:“天塌下来,有您顶着呢!”

韩琦:“…”

大过年的,韩琦决定不和这小子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大过年的,大家可以浇灌营养液了!

*

一更完成!

还有二更!

今天大家的营养液基本到位了!【疯狂暗示

第一六七章 云淡风轻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七章

新的一年到来, 王雱开封、洛阳来回跑的日子也结束了, 他已经把各项事务都安排妥当, 余下的只等各方落实下去就好。有人不乐意迁都,自然有人乐意, 比如刘高明等人已经在洛阳投入了不少,自然希望能迁都洛阳、大赚一笔。

这会儿, 刘高明对王雱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偏见, 驸马李玮更是早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

刘高明觉得王雱当真是好人, 有好事不忘他们, 带他们一起发财。多少人知道要迁都后才暗搓搓投钱,太晚了, 得花更多钱!

至于与李玮的友谊?小孩子才讲友谊,成年人只讲利益!何况, 和李玮做朋友也没什么意思, 玩没王雱会玩,赚钱没王雱会赚钱, 当官没王雱会当官!

是以过年这些天,刘高明还遣人送了些年礼去王家。听说王雱家中有个超凶的媳妇,刘高明作心又起,暗中买了两个小美人一并送了过去。

刘家仆从上门时, 王安石正好在家, 看到那两个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美人后顿时怒火中烧,当场把刘家派来的人和礼物扔出门,破口大骂:“不知廉耻!”对那两美人, 王安石却是问明了来处,遣人送回原处。

王雱压根不知晓这事,回到家见气氛不对,腆着脸给王安石捏了好一会儿肩,王安石才边骂边说起白天的事,让他以后别与那些勋贵往来,一个两个不学好,净做这些不着调的事!谁会随随便便往别人家里塞人的?

王雱听完后觉得刘高明还是痛恨自己的时候比较可爱,就刘高明这热爱作死的性格,他可交不起这样的朋友!

不知道他爹才是超凶的那个吗?

王安石把刘家那几个仆人和礼物一扔、又送回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所有人都知道王雱不仅有个凶媳妇,还有个凶爹,认死理绝不宽容的那种,搞事情最好不要搞到他家里去。

到王雱陪着司马琰回娘家,他岳父又把他拎去书房就着这事训了老久的话。训得王雱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表示自己必然会坚定拒绝权势富贵的腐蚀,司马光才敛住话头。

另一边,张氏正拉着司马琰说体己话。

转眼间她们成亲也快两年了,司马琰说她们不准备那么早要孩子,张氏也一直没催。

可近来这事让张氏有些担忧。王雱这孩子是可靠的,可王雱身边那些人不一定可靠,尤其是王雱年纪轻轻就绯袍加身,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肯定会有人想往他身边塞人——官场上的往来,无非就是权钱酒色。

张氏觉得还是早点有个孩子比较好,拉着司马琰的手叮嘱了好一会儿,又偷偷摸摸地取了本小册子给司马琰。

司马琰见张氏如此作派,哪会猜不出小册子里画的是什么?比起这种小册子,司马琰更熟悉的还是各种解剖图。当然,司马琰没说出口,怕吓坏张氏。

司马琰两人留下用了顿饭,才一起回家去。路上王雱把司马光训他的事说完了,又好奇地问司马琰和张氏聊了什么,怎么晚上张氏一直在给他夹羊肉。

司马琰见王雱一脸兴致勃勃,直觉觉得这家伙应该是故意的。她镇定地说道:“没有聊什么,就是说说最近的事,还有娘的身体如何。”吴氏怀上小半年了,已经显怀,王雱祖母高兴得很。老一辈的,都喜欢家中人丁兴旺。

王雱牵着司马琰的手,准确无误地猜中张氏会说的话题:“娘她肯定听说了刘高明那厮做的蠢事,催你也赶紧和我生个孩子!”

司马琰不理他。哪有大街上聊生孩子的!

王雱知道古往今来的长辈都这样,催婚之后催生,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他不着急,像他爹,二十出头娶的亲,二十一二岁才有了他,这岁数就很正常了。就他和司马琰现在这样的,感觉他俩都还是孩子呢!

更何况,他弟弟妹妹这才刚要出生。

王雱牵着司马琰的手溜达回家,又去找他爹说话,给他爹转达司马光对《资本论》的评价。司马光对这本书不太感冒,主要是思维频道对不上,还悄悄问王雱“这书是不是你爹写的”。

王雱回来给王安石反馈:强拧的瓜不甜,岳父他就是不想看,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时代不一样、国情不一样,王雱自然不会傻到照搬老马的《资本论》,他搬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资本论》,穿插着后世一些已然成功的宝贵实践经验,有些不能走的弯路,他也暗中夹带进去。

很显然,王安石对它非常满意,而司马光则对它有点排斥。

王安石听到王雱转达的话也不觉奇怪,毕竟他已经大致了解司马光是怎么样的人。在许多方面他们都有挺大的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看看谁能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王安石对此很有信心,打发王雱回去陪媳妇去。

上元节这日,王雱早早被司马琰喊醒,他升官了,正好升为五品,算是挤进朝官行列了。所谓的朝官,就是有资格在常朝日去上朝的官员。

王雱一向醒得早,闻此噩耗还是不大乐意。他和司马琰嘀咕:“你说这俸禄也没升多少,还得去上朝,不值当!”

司马琰道:“多少人磋磨了一辈子,都没能等到上朝的机会,你十七八岁就穿上绯袍还挑三拣四,小心别人想套你麻袋。”

王雱拉过司马琰往她脸颊上吧唧一口,说道:“他们早就想套我麻袋了,上回我去看师弟们参加授官时的考核,结果他们一个两个都恶狠狠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唉,我又没有让上头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是上头自己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琰道:“是是是,和你没关系。”她见王雱慢腾腾地戴着幞头,伸手帮他把幞头扶正。

王雱看了看司马琰近在咫尺的唇,心里很是挣扎,媳妇儿这是在邀请我亲她,我是亲好还是不亲好呢?王雱迅速往司马琰唇上啵了一口,美滋滋地出门去了。

吴氏近来越发嗜睡,这会儿还没醒,王雱和王安石不想扰着她们,一起骑着马儿上朝去。行到御街上,他们在路边买了两个炊饼,一边往宫门那边赶一边吃,吃到宫门口正好把早饭解决掉。王雱往马鞍旁一摸,摸出一壶子水,喝着解渴。

这朝会也不知要开多久,得准备充足啊!

王安石见王雱还摸出个水壶喝水,一阵默然。

王雱见王安石看着自己,大方地把水递过去:“爹你要不要喝点?”

王安石:“…”

炊饼太干,王安石也觉得有点渴了,接过水壶喝了,催着王雱一块去把马系好,齐齐赶去开朝会。这是年初一大朝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不管是原本在京的还是从外地归京的都聚齐了。

有的人见到王雱这个生面孔好奇地看过来,王安石便一脸云淡风轻地和对方介绍:“这是我儿子。”

王雱心想,爹你嘴巴不要往上翘,会云淡风轻得更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踩点二更!

有点短小!

明天…

算了,不立fg!

全勤还在!

*

回来补一点点东西

第一六八章 洛阳见闻

《玩宋》/春溪笛晓

第一六八章

王安石强作云淡风轻的得瑟样, 引得不少人在心里腹诽:行, 知道你儿子厉害了!以前还只是聚会时聊一聊, 现在好了,还能带出来秀了!

王雱挺庆幸自己官位低微, 他琢磨琢磨自己身上的差遣,悄悄往枢密院那边挪去。他本想低调入场, 无奈他爹一介绍, 不少人都往他这边瞄了瞄。到官家出来了, 也往他这边瞧了瞧, 可谓是最受关注的低品小官!

朝会其实没多神秘,就是某人提出问题, 大伙一起解决问题,讨论出解决方法就叫人拟旨, 没讨论出来就搁置, 回头接着吵。王雱津津有味地看着大伙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台谏诸官喷到精彩处, 他还忍住击节赞叹,很想给他们配乐一首。

真刺激!

朝会后,有内侍悄然走过来找王雱,说是官家让他过去。

王雱身上的差遣十分灵活, 往外跑不违规, 往御前跑也不逾矩,他屁颠屁颠地去找官家,愉快地和官家说起头一回上朝的感想, 还和官家分享他刚才冒出的灵感,要来把琴铮铮淙淙地给官家弹了一曲。

官家刚才也在被喷之列,瞥见王雱在那听得津津有味就想找他问问怎么听得这么乐呵,这会儿听了王雱的现场创作,再回想起刚才朝会上的情形也乐得不行,很好奇带头喷他的吕景初知晓后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官家道:“吕卿他们说得也算有理,你别这么埋汰人家。”

王雱道:“没有的事,我哪有埋汰他们!而且我只给您听了,您可别和其他人说。”他一脸“你出卖我我就不和你好了”的严肃表情。

官家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又叫王雱把曲谱写下来,回头他累了便让人弹来解解乏。

王雱爽快地答应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君臣俩带着这个小秘密开始在台谏诸官喷人脑内配乐,偶尔有人喷得磕绊了,官家还暗暗嫌弃这人才疏学浅,喷人都喷不出节奏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没出正月,赵仲针的父亲赵宗实终于除丧来京,接受了他再三推辞的宗正之职。

所谓的宗正,就是管着所有宗室的官儿,给赵宗实这官相当于把态度摆得非常明白了:这就是准皇子,只差一道正式旨意。

赵仲针最近埋头整理《洛阳见闻录》的原稿,到赵宗实抵达开封他才知晓,赶忙收拾好稿子去迎接父亲。

赵宗实这段时间虽然在服丧,却也不时会收到赵仲针的来信,赵仲针刚在宫中住下时,写的东西总小心翼翼,让他忧心得很。

后来赵仲针和王雱越走越近,赵宗实就…就更加忧心了。

哪怕不着意去探听御前之事,他也能从各种传闻中知晓王雱有多得圣心。这样一个天子近臣,却毫不避讳地和赵仲针走这个宗室子走得那么近,赵宗实也不知是该替儿子担心,还是该替王雱担心。

直至看到儿子的来信渐渐褪去青稚,显露出许多远超于同龄少年应有的思考与担忧,赵宗实才猛地意识到王雱在把他儿子往什么方向上带。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继续拒绝授命,他这儿子也回不了头了!

王雱此子,胆大包天啊!

赵仲针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他觉得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少年人的精力旺盛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见到赵宗实后,他眼睛亮得不行,拖着赵宗实和他讲起自己近来的见闻。

赵宗实不如赵仲针乐观,他心情沉重地携着赵仲针入宫谢恩。他小时候曾被送入宫中抚养,与家中兄弟不甚亲近,后来官家有了亲生皇子,又把他送出宫。他的处境一直十分尴尬,性格便也谨慎守礼,生怕给自己和妻儿招来横祸。

看着儿子天真可爱的脸庞,赵宗实心中百味杂陈,带赵仲针朝官家行了大礼。

官家这些年见赵宗实的次数并不多,见赵宗实已到而立之年,面容方正,气质谦和,很有些贤明之相,心中的怅然便少了。朝中百官大半都追着他早立储君,他已年过半百,储君不早日定下,朝中便会人心浮动。

既已不指望由亲儿子继位,早些立储也无妨。官家和气地留了赵宗实父子用饭,见赵宗实诚惶诚恐,便叫赵仲针坐近些,问起他在洛阳都学了些什么。

赵仲针与王雱相处久了,胆儿也大了,他生出个大胆的想法,勇敢地把他要和王雱合著《洛阳见闻录》的事给官家讲了,并且,邀请官家给他们写序!

官家一听两小孩要合著一书,觉得稀奇,让赵仲针和王雱写好稿子便送来给他看,若是他看了觉得好,写个序也无妨。

赵仲针欢欢喜喜地跟着他爹出了宫。他爹既然入京了,他自然要跟着他爹住,所以他早叫人收拾好他的稿子一并带去。

回去的路上,赵宗实教育赵仲针不能像刚才那样蹬鼻子上脸,让官家看稿子已是逾越了,怎么还让官家写序?

赵仲针把王雱那套理论搬出来说服他爹。

王雱说,虽然官家是个帝王,但他首先是人,他们要从官家的角度想想,年过半百,膝下没有儿子承欢,公主更不可能常伴身边,肯定格外寂寞。若是过分的要求,那自然是不能提的,但是像这种普通的小要求,可以像普通的晚辈对待普通的长辈一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求什么就求什么,不必太拘着。

赵仲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刚才冒出这个想法时就在想,难道家中儿孙写了本书,还不能让家中长辈写个序吗?

赵仲针现在对王雱的话无条件信服,振振有词地说:“即便官家不是我叔祖父,那官家也是爱民如子的君王,既然官家爱民如子,我们定然也要将官家当成爹!爹您想想看,我要是想让您给我写序,那肯定是不用犹豫的!”

赵宗实:“…”

你难道没发现辈分乱了吗!

赵宗实算是明白官家怎么那么喜欢王雱那小子了,光凭这套给人洗脑的歪理就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反感来!

得了官家允诺,赵仲针整理起稿子来更积极了,没几天就把写了小半年的《洛阳见闻录》带去找王雱,让王雱给他画插画。赵仲针还顶着他跑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和王雱分享喜悦:“我跟你说,官家答应给我们写序啦!”

虽然官家说的前提是“要是我觉得好”,但赵仲针这年纪的小孩对自己永远信心满满,再加上还有王雱画插画,他觉得肯定非常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