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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从外面一看,就能感觉到里面的荒蛮冷清;有些地方正相反,从外面观看,就能感受到里面的市井繁华。古罗科属于后者。

而这样的城市,自然易守难攻。但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有突破口,古罗科的突破口只有一个,却是致命的。

古罗科东南西北四道城门,三道皆是厚重的铁门,北面一道却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

起因,烨斯汀对薇安说过:

古罗科在当年沦陷的时候,近半座城市起火,那一场大火给人的感觉是连天都染红了,烧了两天两夜,自城内到城墙外的营房,全部化为灰烬。

北面那道城墙被烘烤成了一片漆黑,厚重的铁门则被烧得变了形,无法关拢。

貘族、外邦只得命人拆掉城门,却因为战乱之故,找不到优秀的铁匠打造,只得另选人用木料打造。

对于侵略者来说,别人的地方、别人的东西,能用到的都是好的,伤害不到切身利益的都能够将就。他们在古罗科停留的时日,忙于搜刮钱财宝物,搜刮完毕之后还要转去别处,自然不会面面俱到。

就是当年这件事,成为了今时图阿雷格取胜的机会。

貘族人也知道最薄弱的环节在哪儿,所以才留了大批士兵在北城门外防守。

凡事有利有弊。他们这样做的弊端大于利——原本攻城时的滚木礌石会让图阿雷格军队出现伤亡,任谁都会有所忌惮,可如今这样一来,这种威胁就不存在了,图阿雷格只需全力厮杀。上面的人就算看着再心急,也不过是用弓箭相助,滚木礌石堆在那里也不能用,不可能让自己人一并陪葬。

攻城开始,最为精锐的人手全部调来进攻城北。

烨斯汀与薇安坐在马上观战。

沙漠特殊的环境使得很少有城池能在城门外修建护城河、吊桥等物,因为是白费功夫,只要一变天,泥沙便会被雨水冲入护城河与吊桥下方,不消多久,就会形同虚设。

古罗科亦是如此。

薇安注意到每个攻城之人都背着一个偌大的包裹,他们的目的地只有城门。

抵达城门,人们便将包裹丢在城门下。

半日厮杀之后,留守在城外的貘族人全军覆没,而图阿雷格丢在城门外的包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山。

烨斯汀下令命攻城士兵全部撤回,换弓箭手攻击城门。

弓箭手每一支箭上都附带着火种。

火种扎堆到了小山上,迅速燃起火焰。

薇安这才明白,那一个个包裹之内,是易燃的树枝木条,甚至于连包裹都是易燃的布料。

薇安转头凝视烨斯汀,缓缓抬手,拇指挑起。

烨斯汀报以一笑。

之后,烨斯汀到了弓箭手中间,率领众人集中出击,箭支雨点般穿过火焰,刺入城门。

他和几个箭法精准的人,采用连环箭法,前面箭支被后面箭支射中,以此穿透城门,打出一个个木洞。这是没有办法瞄准的,只能用最灵敏的直觉最精准的箭法做到。

城门就这样从下而上燃烧起来。

蓄势待发的士兵再次攻城,直奔城门,以巨木撞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穿过浓烟、火焰,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城内。

小黑马跟着薇安已久,很有灵性,在这时竟想冲上去。

薇安把住缰绳拍拍它的头,“要去你去,我是不行。”

小黑马转头看她一眼,竟有些不高兴似的。

泰德和瓦尔克失笑不已。

烨斯汀策马回到薇安身边,吩咐泰德、瓦尔克:“传令东西两面军队,过来进城支援。所遇持兵器者,杀。”

“是!”

薇安笑道:“现在这些人,跟你打仗的时间久了,日后被别人带领出征,恐怕会很不耐烦。”

“怎么说?”

“很少有人像你这样敏锐冷酷,很少有人能总打这样干脆利落的仗,甚至会有落败的时候,心里当然会特别烦闷。”

战无不胜的人,不论在哪方天地,都是百年不遇的人才。可是这种人也只会在初时亲自上阵,日后只需运筹帷幄。如果不对战争心怀畏惧与尊重,跟在他身边久了的将领,少不得会觉得打胜仗很容易,难免轻敌,却不知他在杀伐背后的敏锐与睿智。

烨斯汀一笑,“我勉强当你这是在夸我,可是这次会有不小的伤亡,不会胜得太好看。”

他说的没错。

这一仗虽然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突破口进城,厮杀还是分外惨烈。

城内的貘族人自知古罗科是他们在附近一带最后一个领地,失去了便是死路一条,自然拼尽全力抵御。

交战一整个日夜,图阿雷格虽然获胜,伤亡却是最严重的一次,甚至于撒莫与布伦达都负了轻伤。

而战事之中,得胜最重要,尤其是在古罗科这种地方,意味着的是比往昔胜利更多的希望。

烨斯汀策马引着薇安入城,先在一所房子休息一日,转过天来,他带着薇安去了他儿时最熟悉的地方入住。

他们在民居休息的一日,泰德已带领暗卫将那个地方收拾完毕。

那里,是昔日王宫。

高高的墙壁,环绕着偌大的王宫。

走入宫门,经过四方院落,院落中有着高大的树木、花瓣硕大的各色香花。绕过一个地方的时候,薇安顿足,好奇观望。

那是一个埋在地面的巨大的瓮,不知是以什么材质做成,里面盛着颜色发红的沙土,沙土表面距离出口有半米多长的距离。那半米的瓮壁上涂着一种油亮的粘稠的东西。

“这是什么?”薇安看着这个东西,觉得阴森森的。

“不告诉你行不行?”

“不行。”

烨斯汀微一沉吟,“这是食人塚。”

“…?”薇安用眼神询问。

“沙土里面有一种食人蚁,连金银铜铁都能毫不费力地食用。这是一种酷刑,我父亲采用了。瓮上面涂的东西,能防止食人蚁爬出。”

“…”薇安无语望天,深觉他骨子里的残酷来自于他父亲的遗传。转念又想,第一个建立帝国的人,如果心慈手软反倒不正常。

烨斯汀不想多谈这些事,带着她走到石阶前。

石阶有近百节,低而宽阔,向上成梯形,走到最高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堂。

烨斯汀携了薇安的手,走到厚重的木门前,跨过门槛,缓步而入。

空间宽敞的殿堂内,六根巨大的圆柱鼎立,地面皆以大小相等的巨石铺就而成。正北面有二十四层石阶,石阶上一张长方书案,后面一张做工精细的宽大座椅。许是被洗劫过的缘故,殿内陈设不多,却不影响其天然而成的肃穆氛围。

站在书案一侧,看到两旁各有一道门,通往内部。

烨斯汀居高临下看着空旷的殿堂,目光深邃悠远。呼出一口气,强行打断回忆,引薇安转去内殿。

西面本是陈列书籍宝物之地,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东面是寝殿,桌椅、书案之外,一张低矮的软榻。

看过这两个地方,烨斯汀带薇安去了后面。

后面有水池、小桥,花草比不得她穿越前见过的花团锦簇,在这里却是最为繁多之地。

低矮的墙壁将空间分成几个院落,烨斯汀径自带她走入一个院落。

院落中是一排宽敞的房屋,东面一间是寝室。

寝室中也已无贵重之物,唯有书桌、羽毛笔、羊皮纸等日常所需之物,一侧墙角亦是一张低矮宽大的软榻。

泰德已经命人铺好白色毯子。

薇安觉得应该是他儿时的住处,“这儿是——”

果然,他答道:“我小时候住在这里。”

薇安握住他的手,“如果心里不好过,还是别住在这儿了。”

“我没事。”烨斯汀微笑,懒散地倒在软榻上,“说说,是想在这儿嫁给我,还是回郦城嫁给我?”

薇安打趣道:“整天就记着这件事么?”

“如果连这件事都忘掉,我还有什么奔头?”烨斯汀扣住她腰肢,小心地把她安置在身侧,看过她左臂,“是不是很疼?”

“没事,能忍。”

“那也等过几天再走。”

“当然,你总要安排下城里杂七杂八的事。”薇安想到另外一件事,问道,“你打算让谁留守?”算了算随行的人,觉得只有一个人有可能担当留守这里的重任。

烨斯汀也不瞒她,“撒莫。”语声一顿,又加了一个名字,“沙诺。”

沙诺一路上总有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可他要利用的也是这一点。恨他,就意味着日后不会巴结逢迎图阿雷格人,能够率领族人与图阿雷格相互牵制,从而避免图阿雷格作威作福的可能性。

薇安能想通这一点,只是有些担心撒莫,“撒莫会愿意么?会不会放心不下妮卡?”

“我照顾他情绪的时候早就过了,何况这算是对他委以重任。他接受很好,不接受更好,以后就是一颗弃子。”烨斯汀其实不太愿意见到妮卡会成为撒莫来日的妻子,“我总觉得妮卡不安分,会影响撒莫的一生命途。最好是让他慢慢冷静下来,放弃她。”

薇安同意他的说法,转念去想这件事会带来的益处,“这对布伦达倒是件好事,本就想放下,再长期拉开距离,慢慢地就能淡忘了。”

烨斯汀玩味地看着她,“你对布伦达,其实不像对待米维,什么事都是说说而已。怎么,不喜欢族里的女孩?”

“不是。”薇安失笑,“布伦达有巴克那样的父亲,我怎么敢对她掏心掏肺的?我和她再亲,也不能坚信友情比父女情更重。所以很多时候只是给她点建议,不会做出实质性的事情去帮她。不付出,万一以后被伤害,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米维不一样,是因为她和慕西里的努力,摩黛接受了我,又是什么都为我考虑,我跟你在一起她都不反对。”

烨斯汀沉吟片刻,“你这么一说,米维还真是不错。”

“本来就是。”薇安想到他,有点替他惋惜,“这一点你就没我幸运了,你现在还有朋友么?”

“我这种人,注定不能有朋友。”烨斯汀笑意恍惚,“其实曾经有过就是错,我不应该让谁了解我,因为可能会被人看到软肋,加之利用的话,会成为致命伤。”

薇安故意逗他,“后悔了?连认识我都后悔了吧?”

“不后悔的原因就是,撒莫把你带到了我身边。这件事,我感激他一辈子。”

薇安听了,心里甜甜的。

又闲聊片刻,泰德到了门外禀道:“昆特、裴吉带着很多人到了前殿求见,恐怕是来闹事的。”

闹什么,都是不用想的,自然是闹着让他离她远一点儿。

“是去看热闹,还是休息?”烨斯汀问道。

薇安一想到那些人可能说出的难听的话,便是兴致缺缺,“我休息。”随即叮嘱一句,“别跟那些人生气。”

烨斯汀起身,给她盖上毯子,转身带泰德等人去了前殿。

昆特、裴吉带领着几十名大大小小的头目前来。

烨斯汀优雅落座,审视着众人,“什么事?说。”

裴吉抢先道:“请首领将薇安逐出王宫!她没资格进入王宫,更没资格与你形影不离。”

“没可能。”

裴吉语气愈发激烈:“如今军中盛传首领被外族女子勾引失了神智,这关乎着图阿雷格全族的脸面,你真的要让全族背负上这种耻辱么?”

烨斯汀语带轻嘲:“哪儿来的说法?我怎么不知道?”

“图阿雷格不能娶外族女子,与之言行暧昧以至流言四起已是不该!还请首领将薇安交出,就此驱逐至远方,还全族的尊严!”

“不然呢?”

“不然就是首领有意逆天行事,我们只能以死进言,让你理智处理此事。”

“以死进言还是以死相逼?”烨斯汀看住裴吉,缓缓漾出笑容,意态放松,显得慵懒,“想好怎么死了么?”

“…”裴吉握紧了手中长剑。

“自刎死得太轻易,吓不住我,也感动不了我。”

裴吉满眼恼火,“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食人塚该是多年没添新人了,你去怎样?”烨斯汀环顾众人,“还有谁活腻了?可以陪着裴吉。”

裴吉拿出英勇赴死的姿态来,高声道:“我不需要谁相陪!我一条命,能换得你将薇安驱逐远方么?”

烨斯汀笑意无辜,“不能。”

“你…”裴吉险些被气得当场昏厥。

泰德极力忍着笑,怀疑烨斯汀今天不想开杀戒,而是成心要气死几个。

烨斯汀站起身来,语调温和,“就算你们都死在我面前,我也做不到离开薇安,而且以后依旧会形影不离。是这样的话,你们是顺从的活,还是惨烈的死?”

第89章惊喜、失控

裴吉说不出话了。

谁都没想到烨斯汀会这样应对。

真要在这关头就送上性命么?昆特的想法是不能。

他再次做起打圆场的人,扯了扯裴吉的衣袖,以眼神示意,“算了,刚刚打完一场硬仗,又要准备返回郦城,谁都难免心火旺盛。还是等回到郦城再说。”

裴吉仍是意难平,眼底的恼怒挥之不散,还要上前与烨斯汀争执。

昆特微声加一句:“别忘了还有巴克,轮不到我们送死。”

裴吉神色一滞,转而心头一喜。对,还有巴克,他会想方设法把布伦达送到烨斯汀身边,他会想出最好的方法阻止烨斯汀惹人非议的言行。

便是如此,一群人告辞退出,此次风波结束。

接下来,烨斯汀把古罗科城中所有事宜交给撒莫、沙诺打理。如此,他能在这过程中判断出两个人能不能担负重任。

权利对于男人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撒莫也好,沙诺也好,都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都在最初短暂的挣扎之后欣然接受。

有了一定的地位、权势,才有资格去实现别的目的。

撒莫要的是妮卡。

沙诺要的是在他努力下使得族人不被任何人奴役。

而对于烨斯汀重用外族人这一行径,图阿雷格部分人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甚至公然质疑反对。

这就不是烨斯汀会心烦的事情了,他只在一旁观望撒莫、沙诺的应对镇压。不可否认,在他这样性情的人手下做事,任谁都能放开手脚,因为再狠也不会狠过他,不用担心因为手法严酷而被他斥责。

烨斯汀目前关心的只有薇安的箭伤,安心享受与她难得的清闲时日。

朝夕相对,同塌而眠,便是只看着她,也已知足。

这天,烨斯汀听瓦尔克说一个医术精湛的人随流民到了古罗科,便出门去拜访,意在看看能不能给薇安找到上好的药。

箭伤比之别的外伤好得快,却容易复发,心绪起伏太大或者过于疲惫都会引得伤口崩裂。而薇安这一路下来,身体已有些虚弱,来日旧伤复发的可能性不小,一直让他很担心。

薇安留在住处,百无聊赖。

泰德找到她,将一张羊皮纸递给她,“慕西里写给我的信,让我拿给你看看。”

薇安迟疑片刻,没接,“还是你讲给我听吧,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泰德整理思绪,神色颇为挣扎,“在强攻下小城和古罗科之前,慕西里按兵不动,有意等我们回到郦城再商讨两族之间能不能避免争斗。可是现在,他听说了我们攻城时赶尽杀绝的行径,更听说了这两个地方都有沙哈威人。他要问你,这些是不是真的。”

薇安平静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知道真假的话,估计就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

薇安沉吟片刻,“你告诉他,我手上也沾了沙哈威的血,亲手杀掉了他很多族人。”

“…”

“怎么?”

泰德垂眸看着脚尖,“薇安,想想米维好么?我如果原话带到,慕西里如果带领沙哈威全族与我们为敌呢?那样真的好么?”

薇安似笑非笑,“他本来就想这么做了,现在只是要寻找一个理由。我们成全他,给他这个理由。这是避免不了的,因为我没办法否认赶尽杀绝的事实。”

“…”泰德又不说话了。

“其实最好还是别回信,没必要。”

泰德还是不想看事态走入僵局,“不能把你负伤的事告诉他么?可以细说这边的情形。”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或者,你问问烨斯汀。”薇安走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