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英瞪他,“要是有些东西不禁放咋办。”

“那好。”薛长岭将单子接了,然后坐下等着吃饭。

饭后谢兰英将张绣叫到里屋,对她说,“绣儿啊,娘问问你啊,你说娘带着狗子一块去东北你二哥那,行不?”

“带狗子一起去?”张绣惊讶的看着谢兰英,接着脸就白了,“娘,这咋行啊,这、东北那么远啊。”

眼瞅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谢兰英赶紧解释道,“我和你爹也商议了,现如今家里这种情况就怕今年也是旱年,这庄稼能不能长出来也不一定,就算你二哥寄钱回来,咱们拿着钱都买不来粮食,你二哥在部队又在东北,听说那边产粮多,部队肯定不能让军属饿肚子吧。”

张绣怔怔的问道,“那…那您还得伺候二嫂和孩子,狗子咋办啊,到那时候狗子也就将将一岁呢。”

谢兰英道,“你别忘了,大妞今年都十一了,二妞也九岁了,她俩还能看不好狗子?”她瞥了眼竖着耳朵听事儿的薛云白道,“况且咱狗子这么乖,四妞都能看的了他。”

对于这点张绣倒是赞同,几乎只要吃饱喝足,她儿子不哭不闹,尿尿拉臭臭都会给人信号,身上清清爽爽的比村里的哪个孩子都干净。

而且就算把狗子放家里,家里还得抽人在家带着他,还不如让婆婆带走。

可一旦带走她可能就好几个月见不到儿子,不走吧,在家也受苦。

张绣左右为难,她抿了抿唇道,“还是先写信问问二哥和二嫂吧。”

谢兰英嗯了一声,“嗯,不着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嘴上说不急,其实也是急的,赵小翠如今三十上下,已经是第三胎又是双胞胎,很可能会早产,所以如果去,她起码六月中旬就得出发,而如今已是三月,再加上写信来回,时间其实很紧张了。

张绣心里明白,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她甚至担心等儿子回来都不认识她这个娘了。

所以谢兰英说不急她就当不急,或许到时候天上下雨,粮食丰收也说不定呢。

婆媳俩默契的都没提薛云白弄回粮食这事,主要是这次薛云白烫伤将两人吓着了,她们心里如今宁愿吃不上饭都不愿孩子再受伤的。

第二天薛长岭去县里将包裹取回来,打开一看奶粉没了,有两罐麦乳精,饼干也有两盒,奶糖一盒,其他的还有一身旧军装,剩下的也没什么东西了。

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可谢兰英也明白赵小娥也是费了心思的,麦乳精饼干奶糖虽然比不上粮食多,可在这样的年月给人补身子却是不错的。

在包裹里面还有一封信,张绣看了眼眼眶微红,谢兰英问道,“咋了?”

张绣捂住嘴,差点哭出声来,“二嫂离的那么远还惦记家里,信里说了让娘带狗子一起去。”要是赵小娥知道薛云白能弄来粮食,张绣可能还怀疑她二嫂是想占便宜才让薛云白去,可不管是薛长山还是赵小娥都不知道这事,所以赵小娥夫妻是真心实意为了家人好的。

谢兰英的一颗心也温暖起来,她觉得薛家是有福气的,虽然老四一家子没良心,可前头三个儿子孝顺,儿媳妇也懂事,连小辈的孩子也听话能干。

谢兰英叹了口气道,“绣儿啊,娘知道你舍不得狗子,但是咱们都是为了狗子好,这点你要明白,如今你二嫂和二哥表了态,就看你和长岭的态度了。”

“嗯。”张绣哭着道,“我回去和长岭说。”

她这么说心里其实就是答应了的。

至于躺在炕上被忽视的薛云白心里早就卧槽卧槽的了。

你们讨论着朕的事,咋就不问问朕的想法呢?

太气人了。

不过不管在哪他都无所谓的,只是一想到去军营里过日子,薛云白莫名的居然有些期待。他瞥了眼张绣,突然觉得挺对不起张绣的,好歹占着人家儿子的身份呢。

因为这个缘故薛云白有些不敢看张绣了,比起和张绣的母子情,他竟然更对军营的生活更感兴趣…

咳咳,薛云白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崇拜做大将军的人,上辈子只能在朝堂上听听,这辈子能进军营感受一番,似乎真的让人很期待。

至于薛长岭,只要张绣和他娘决定了,也就翻不起浪来了。

薛长岭甚至还安慰张绣说,“那我晚上再努把力,争取再怀上,到时候娘和狗子就回来了。”

张绣推开他,“想都别想。”她都不指望让狗子往后弄粮食了,家里的日子肯定难过,要是再生个出来养不活咋办,还不如先不生,熬过去这几年再说。

薛长岭讪讪的,“那好吧,我尽量不让你怀上。”

张绣:“…”

既然张绣和薛长岭决定了,谢兰英就让张绣写了回信,告诉他们,六月中旬狗子满周岁了,就带着狗子过去。

薛云白摩拳擦掌,觉得去东北之前咋样都得先把路走溜了,不然到了那还得大人抱着那多丢脸啊。

于是谢兰英发现她家狗孙子变得勤快了,之前的时候一天也就站起来走那么两三回,如今是睡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扶着墙走路,摔倒了就继续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四妞就在一旁拍手,“狗子真棒啊。”

薛云白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觉得自己这四姐除了喜欢叫他狗子没啥不好的了,如今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赶紧把路走利索了,把话说溜了。

这么着,在薛云白的努力下,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再过上半个月就该麦收了。

谢兰英给薛云白换上单薄的衣裤每日也不在炕上玩了,见天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是的,薛云白还差两天就十一个月了,在两天前终于能松开墙走上两步了。

不说他自己惊喜,整个薛家人也都高兴的不行。

薛大柱就不说了,见人就夸,“我孙子厉害啊,才十一个月就会走路了。”

薛长岭嘴巴咧到耳朵根,“爹,还差四五天才十一个月呢。”

“奥,对对,还差四五天呢。”薛大柱嘿嘿直笑。

被糊了一脸的邻居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家的粮食都给那胖小子吃了吧,吃那么多那么胖,身子骨结实,不会走路才怪。”

开年至今一场雨没下,河里的水都挑光了,如今想要浇地啥的都得往村后头那条河去,可眼瞅着河里水也没多少了,就连村里各家的压水井压出来的水都比往年少了。各家各户虽然各吃各的,可粮食太少了,吃上饭都成问题,更别说吃饱了。

可薛家小孙子狗子却是长的白白胖胖的,除了他全村再没有一个这么白胖的。瞅瞅薛家其他几个孙女,一看就是苛待孙女喂饱孙子。

但谁家不是这样呢,怪只怪人薛家还有个当兵的补贴,不然他们也能把孙子养的这么白胖。

薛狗子在院子里走着,忽然就打个大喷嚏。

谁说朕了,岂有此理。

第三十五章

因为干旱, 今年这个夏收显得很惨淡, 导致薛云白会走路说话也多了都没能让一家人展开笑颜。

他们心里都清楚,若不是薛云白靠着本事给他们时不时弄点吃的回来,他们可能也要像其他人家那样一天吃两顿甚至吃一顿, 夏收时节都吃不上一顿干的了。

夏收本该是丰收的季节,整个许家庄乃至整个沂河公社都一片惨淡, 然而即便是这样,公社的许多干部都大放厥词, 甚至往上级汇报的时候对旱灾绝口不提, 只说粮食大丰收, 亩产两千多斤。

薛云白听大人说的时候就心道:神他娘的亩产两千多斤了, 别说两千多斤, 亩产三百斤那都是多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上级还对沂河公社的做法进行了大力的表扬,将沂河公社竖为了典型,不但干部升官,还登报表扬,于是好些地方的干部都要来沂河公社参观学习。

学习啥?

学习怎么才能亩产两千多斤!

公社干部本来打算让许大海准备, 许大海直接撂挑子, “我们许家庄亩产两百多斤, 去了露馅。”

其他村的干部对此表示不屑, 有人积极的领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后来许大海带着几个村民代表去那村学习, 回来一整天都拉着脸长吁短叹。

薛大柱和许大海关系不错,从他家回来道,“我还道怎么个亩产两千多斤, 竟然是将七八亩地的小麦都连地皮塞到一亩地里,放眼望去全是小麦一棵挨着一棵。作假做的那么明显,可那些人竟然看不见一样,纷纷夸赞,还有人夸下海口说秋收玉米高粱什么的肯定也能亩产增长。”

虽然很多东西薛云白都不懂,可如今这年月都这么穷了,要真亩产两千多斤肯定没人饿肚子了。只是现实却是大家都吃不饱,居然还有人弄这些鬼把戏,这跟上辈子那些奸臣明面上忠君爱国,背地里弄虚作假也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大奸臣难免就想到陆明轩,也不知道那梦里出现的奸贼是真的还是真的只是出现在他的梦里的。

薛云白叹了口气扶着凳子站起来,颤颤悠悠的又走了两步,这种感觉很稀奇,就像退残了好些年的人猛地发现自己腿是可以走路的一样。

这个比喻薛云白把自己逗笑了,他迈了两步觉得好玩又多走了几步,可惜如今他年纪小,腿骨也软,走了没几步就没了力气,不等他扶住东西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乡下小院全是泥土铺成的,硬倒是不硬,然而院子里养着鸡,偶尔会有没打扫干净的鸡屎,薛云白瞅着几步之外那一坨侥幸的松了口气,幸亏没坐鸡屎上,不然…

艹,屁股底下感觉不对!

“哎呦,狗子。”谢兰英看着他坐地上了赶紧过来把他抱起来,突然手一抹笑了,“哎呦狗子,咋坐鸡屎上头了。”

薛云白黑了脸,白胖的脸上即便不高兴让人看着也好看。

谢兰英抱着他到屋里,吆喝薛大柱道,“老头子,弄点水顺便给狗子洗洗澡吧,咱狗爱干净。”

天虽然旱,但家里的压水井却还能压出水来,薛大柱弄了一盆凉水又倒了点热水,试了水温后才告诉谢兰英过来。

天气很热,午后残余的温度即使在院子里也不会觉得冷,谢兰英将薛云白脱光光托在手臂上喊道,“把水挪澡房里去。”

不是她讲究,实在是她这孙子太讲究,之前试过在院子里洗,可刚把他抱出去,小家伙就哭的嗷嗷的,没辙转移阵地到了屋里,这才罢休。

不过经过之前嚼碎喂饭和开裆裤事件后,薛家人已经接受了薛云白讲究这件事,毕竟在他们眼中薛云白那可是上面下来的,即便是亲娘张绣对这儿子那也是百依百顺,当然其中既有心疼儿子的心态,也有因为她儿子不同凡响的缘故。

谢兰英喊完,将薛云白放到炕上,拿了一件她夏天穿的衣服将薛云白抱起来,手里提着薛云白换洗的衣服出了门到后院的澡房去了。

洗澡这事一直是谢兰英来做,薛云白从最初的抵触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可见皇帝陛下的适应能力有多好。

洗了澡,薛云白郁闷的心总算好了些,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心里有了阴影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自己鼻端有鸡屎味儿…

因为这事,晚饭的时候薛云白都没吃几口,低头耷拉脑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薛长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他没有食欲还觉得好笑,谢兰英抿唇笑,“今天下午狗子学走路一屁股坐鸡屎上了,从那会儿心情就不好了。”

她说完就见薛云白脸上通红的低着头,似乎跟个大人是的知道丢脸呢。

张绣摸摸他脑袋安慰道,“狗子不生气了啊,你还小呢,人家和你一样大的小娃娃都不会走路呢,狗子已经很厉害了。”

看大家对他这么关心,薛云白也不好意思纠结下去了,抬头朝大家咧了咧嘴。

晚上睡觉的时候薛云白久久睡不着,谢兰英起初还强撑精神陪着他,后来实在熬不住睡着了。薛云白躺在炕上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数了八百只羊总算是睡着了。

睡着后薛云白又到了御膳房,其实薛云白已经很久没来御膳房了,就算他喊,“我真聪明呀。”依然进不来。

不想今晚竟然能进来了,他低头看了眼脚下,惊喜的发现他居然踩在地上了,只是身子还是豆丁,手也是小手,想拿再多的东西也拿不了。

叹了口气薛云白又打量起御膳房,然后他发现御膳房也有了变化,似乎比以前大了,到了门边推开,竟然看到一间粮仓,里面堆满了成袋的粮食,薛云白开了一袋,发现是玉米粒,再开一袋居然又是土豆。他开了好几袋子,发现都是粗粮。

像大米面粉这些细粮只寥寥几袋塞在角落里。

薛云白皱眉看了一圈出来,再查看其他地方,似乎又没什么变化,冷锅冷灶似乎也很久没开过火了,使得他想开个小灶都不行。

薛云白迈着小短腿回到粮仓,伸手握在玉米粮袋上闭上眼睛,心里暗道,为了粮食痛点就痛点吧。

只是这次他运气比较好,他醒来的时候没觉得疼也没觉得泰山压顶,他一扭头就看到那袋玉米就在炕头上。

薛云白愣了半晌又看了眼谢兰英明显瘦下去的脸咧嘴笑了笑,也没叫醒她,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的难得的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谢兰英夫妻和薛大柱早就起来了。

薛云白爬起来坐在炕上看着外间的人忙活,好半天没动弹。

“哟,咱家的小福星醒了。”何小翠最先看见他,赶紧过来给他穿衣服,薛云白身上只穿了条小裤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重点部位。

何小翠笑吟吟的给他穿衣服,嘴里还念叨着,“狗子,你真是好孩子,等过了灾年,大娘一定好好补偿你。”

她说着话眼眶都湿润了。

薛云白不太能明白这种感情,在他看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他弄来粮食他自己也吃,而且不过是一袋粗粮罢了,能填饱肚子,他本来想弄面粉的,又担心太打眼才换了玉米,可即便是这样也让一家人激动不已。

年前大队部分的粮食只剩了半袋子玉米,全家老小一起吃连半个月都支撑不到。

臭球整日带着三妞四妞去后山挖野菜,能挖到的野菜都越来越少,菜地里的菜早就干的不剩几棵,虽然大人不说,可愁眉苦脸的薛云白也注意到了。

何小翠发黄的脸上有了些神采,“狗子可真厉害。救活了咱全家呢。”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薛云白不由看了她一眼,好吧,他真的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可惜的是他能力有限,救一家子还可以,至于其他人家他就没这么大本事了。

穿好衣服出去,薛云白果然看到全家上下喜气洋洋的脸,薛云白心道他的家人可真容易满足,一袋子玉米面就能激动成这样。

饭后谢兰英舀了两瓢玉米面,递给何小翠道,“晚上的时候趁黑给你娘送去,昨日我瞧着你娘饿的快走不动道了。”

何小翠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吧嗒掉下来,“谢谢娘。”她亲娘什么样她当然清楚,她娘家还算日子过的好的,如今日子也不好过,她娘疼儿子和孙子辈的,自己宁可不吃也得省着给儿孙们吃,哥哥弟弟虽然孝顺,可有时候也拗不过倔强的老娘。

谢兰英笑道,“哭啥,咱要是有的多,娘恨不得把村里人都给分一遍,可惜咱能力有限,能帮的就帮一把,但多了也没有,毕竟咱一大家子还得养活呢。”

她说这话其实就是告诉何小翠,也就这一回,多了也是没有的。

可即便是这样何小翠也感动的不行,当晚就给她娘送去了。

过了没几天天气更热了,王菊花来了。

此时薛云白正在院子里学走路,撵着家里那两只鸡,就看见有人进来。

王菊花早就不认得薛云白了,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顿时眼前一亮,旋即也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她闺女家的孩子了。

一想到她家里的孙子饿的面黄肌瘦的,而外孙却长的这么胖,王菊花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语气也非常不好了,“你娘呢?”

薛云白看她眼神不善直接赏她一个白眼转头又撵鸡去了,谁让他是孩子呢,孩子还小听不懂大人的话啊。

见他不搭理自己王菊花顿时恼怒,可她走了一路饿的发飘,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顿时收回了手,眼睛瞪着薛云白道,“你个兔崽子,我可是你姥娘。”

呸你个姥娘。

薛云白心里暗道,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姥娘,就凭你这张和老妖婆一个模样的脸老子也得把你拉出去大卸十八块。在他面前还敢自称姥娘,呸!

王菊花是不明白这么个小人心里想什么的,她饿的难受,拿俩手掐了掐肚子扯开嗓子就喊,“张绣,张绣,你娘来了。”

薛云白突然走的飞快,将鸡撵的咯咯哒直叫。

王菊花气道,“你个小兔崽子,别闹了,吵死了。”

目光落在被他追的满院跑的鸡,王菊花舔了舔嘴唇,鸡啊,看着就好吃还管饱,清炖一下放上蘑菇和干货,那滋味…

薛云白震惊的看着王菊花嘴边的口水,扭头就吐了。

这姥娘咋这么恶心人呢,对着一只就会拉鸡屎的母鸡都能流口水,把昨天的鸡屎喂给你好不好?

张绣去上工去了并不在家,谢兰英正在屋里舀玉米准备捣碎了煮粥,听见王菊花的声音直接将瓢子扔袋子里了,然后拿上擀面杖气势汹汹的就出来了。

“王菊花,你还敢来。”谢兰英中等身材比王菊花瘦了不少,可王菊花莫名的就感觉到了压力。

“你!”王菊花莫名的心虚,脚步往后退了两步,“亲家母,你这是做啥,咱们可是亲家。”

说了这句话王菊花底气终于足了一些,亲家上门啥都不说直接上棍子,上哪都说不过去不是。

可惜谢兰英不吃她这一套,拿着棍子往前走两步,将看热闹的薛云白抱回来放到屋门口,复又回来,隔着两米的距离抬着下巴问,“王菊花,那你说你来干嘛?不会是来打秋风的吧?”

王菊花讪讪,她来可不就是打秋风来了,薛家有当兵的时不时的寄东西回来,家里肯定不缺吃的,而且她是来找她闺女借粮来了,又不是不还了。

不等王菊花说两句软和话,谢兰英就哼道,“不是最好,上一个来打秋风的是我家老四,一样被我打出去。更别说你了。”

“我、我咋了,”王菊花瞥了眼瞪大眼睛瞧热闹的薛云白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娃,过来,到姥娘这来,我是你姥娘。”

薛云白直接撇嘴看都懒得看她了。

王菊花吃瘪,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她问谢兰英,“我家绣儿呢?”

谢兰英头都没抬,“去地里拔草去了。”

王菊花讪笑,“我家绣儿就是能干,都是在家的时候我教育的好。”

“你家就你最欠教育。”谢兰英毫不留情的说。

王菊花脸上直接笑不出来了,“谢兰英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兰英不答反问,“你说我啥意思?”

“你!”王菊花你了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来之前王红梅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压住脾气千万不要和薛家人死犟顶嘴,薛家人骂就听着,反正他们也不敢打她,只要能要来粮食,那她就是老张家最大的功臣。

王菊花胸脯起伏,忽然一抹脸嚎啕大哭起来,“大妹子,我就知道你怨我,我就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给你道歉行吗?”

对王菊花的反反复复薛云白去年就见识了,没想到王菊花还来这套。

不过她也太小看她奶了,王菊花简直自讨苦吃。

果然谢兰英撇嘴道,“你咋得罪我了,我就不肯原谅你了?”

王菊花哭声一顿,可怜巴巴道,“我、我、我上回不该把你家的床睡塌了。”

薛云白目瞪口呆:“…”

谢兰英先是一愣接着大怒,“王菊花,你还有脸说,快赔我家床,赔我家碗。”说着拿着擀面杖就朝王菊花冲了过去。

“哎,你干啥?”王菊花见谢兰英冲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扭头就跑,不想没看路一头拱大门口门框上了,就听砰的一声和一声尖叫声响了起来。

薛云白本来蹲在屋门口看热闹,这会儿阵地转移瞧不见了,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就过去了,然后他就不厚道的笑了。

他的不要脸姥娘王菊花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呢,大门口还站着俩妇女,瞧着她噗噗直乐。

“她婶子,这是来你家打秋风的?”门口那女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