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看着他,还是一板一眼的回:“沈总,这又不是我的工作。”

“真拿你没辙!”沈长宁无可奈何叹气,“那你好好休息。”

他带上门,从余晚房里出来。慕容静在外面看着他,抱臂道:“既然有余助理在,沈总还带我过来?”

沈长宁哈哈笑:“这种醋你也吃?”他捏着慕容静的下巴,亲了一口。

季迦叶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慢慢抽着烟。他不大说话,也不喝酒,只是坐在那儿。

迷幻摇曳的灯影里,他的侧脸瘦削而硬朗,线条分明,最是让人怦然心动。那种蕴在他骨子里的男性荷尔蒙在这样的冷冽气息里,慢慢碾成一道让人沉醉的毒药。

他是佛,就会有人愿意让他垂怜,引渡至极乐世界。

不经意的,一个人靠过来。

女人浓郁的香水味,在鼻尖来来回回的徘徊,还有温软的身体,蹭着他冷硬的身体。

男人和女人,好像天生就该契合,女人这么软,而男人又这么硬。

季迦叶偏头。

他不笑的时候,眉眼冷漠,总是透着股自内而外的禁欲,疏离而遥远,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偏偏薄薄的唇抿着,会勾的人想亲一口。

或者,被他吻住。

女人的心跳了一跳,双手还住他的脖子,慢慢靠过去。

那种香味越来越浓郁。

两个人越靠越近,她定定看着他,勾引着他,她的唇就要碰上了,也许还差一公分,季迦叶忽然开口。男人的声音最是淡漠,亦最是无情。

他说:“滚。”

女人一怔,季迦叶已经推开她。

他起身,那种打得很碎的头发耷拉下来,掩住他的眉眼,彻底勾勒出男人的冷漠与颓靡。

外面闹到凌晨才慢慢安静下来,余晚被吵得头疼,她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路灯光幽幽,很安静,没有人在。

厨房只有凉水,余晚倒了一杯就回房间。经过客厅时,突然,有人揪住她的手腕。那种凉意瞬间沿着她的胳膊往上爬,余晚吓了一跳,她刚要叫,下一瞬,就被人治住双手,摁倒在沙发上。

她手里的水杯一抖,咚的一声,闷闷掉在地上。

肥壮的男人重重压下来。余晚认出来,就是那个刘总,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满身都是酒气,重的要命。

他的身体很沉很热,死死抵过来,就要亲她。

那唇看的人恶心,那张脸更叫人作呕!

还有,那种被男人压制、被死死钳制的绝望与痛楚从她身体最深处、最压抑的记忆里钻出来,捆缚住她的四肢,余晚只觉快要窒息,她心跳得好慌,她透不过气了。

不知想到什么,余晚使劲推搡,可那人就是将她钳制在沙发里,死死压着。她根本动弹不得。

“滚开!”

余晚使劲踢了一脚,下一瞬,整个身上蓦地一轻,那个刘总被人提起来,丢到一旁。这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这会儿摊在一边。

余晚直直躺在沙发上,胸口起伏,衬衫扣子被扯开,春光乍泄,裙子也因为挣扎滑上去,露出纤瘦而白的大腿。

季迦叶冷冷垂眸,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余晚还是惊悚,呼吸急促的瞪着他,一时忘了起来。

季迦叶漠然的说:“你这样,是要让我干你?”

第10章 十章

余晚坐起来,双手搭在膝上,无意识的微微颤抖。

客厅昏沉的光影里,她的头发凌乱,这会儿随便捋了几下。胸前扣子被人用力扯开,丝丝凉意渗进来,余晚低下头,胡乱扣了几颗扣子。

她的手还是在发抖。

旁边茶几上有一包烟,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余晚探身拿过来,取出一支,递到唇边。要点火,她才发现没有打火机。余晚四下看了看,起身翻了翻底下的沙发垫,抬头问:“有火么?”

她的眼里是强自的镇定。面色白的很不自然,几缕头发黏在脸上,衬的那些发丝愈发的黑。

季迦叶垂眸,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丢过去。

也不知是他的打火机特别难用,还是怎么回事,余晚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攥着冰凉的打火机,她克制不住,微微有些恼意,下一瞬,有人就夺了过去。

手中一空,余晚抬眸。

面前,季迦叶娴熟的掀开打火机盖,手指轻轻一滑,啪的一声,火苗窜了起来。

那是小小的一团微黄,在咸咸海风里飘摇不定。

季迦叶直直递过来。

靠近了,那簇火带着不合时宜的暖意,映的人脸上热热的。

余晚不过稍稍一怔,季迦叶就不耐烦的催促:“快点。”蛮不讲理的要命。

指间夹着烟,余晚靠近那团火光,深深吸了一口。

呲的一声。

烟草被点燃了,烟雾迅速升腾缭绕开。

这种烟比余晚平时抽的女士烟要烈很多,那种刺激猛然呛过来,她一时偏过头,咳了好几声。

季迦叶看了她一眼,阖上打火机,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那包烟。他也摸出一支,半眯起眼,低头点燃。

他低下头的瞬间,有水珠顺着头发掉下来。

两个人靠的近,那滴水就这么落进了余晚颈子里,凉的人浑身一个激灵。余晚这才意识到季迦叶刚洗过澡。男人头发湿哒哒的,有些乖顺的耷拉着,有些则直直挺立。他身上穿了件衬衫,袖子挽上去,扣子随意扣着,有些地方被水沁湿了,能隐约窥探到衣服底下精瘦的身体。

这具身体里蕴着男人的力量。

余晚撇开眼。

季迦叶抽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

一时间,光晕底下,两道烟雾交织着靠近,缠绕,然后慢慢分离。

“这人你准备怎么办?”他指了指瘫在地上的那个刘总。

那位刘总刚才被季迦叶一下子提起来,随手就丢在了旁边,这会儿头抵着沙发角,两条腿大喇喇敞着,居然呼哧呼哧睡着了。

而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浓浊酒气四散,味道难闻至极。

一想到这样的人曾重重压在自己身上,那种难以言表的恶心再度让余晚战栗,还有这人带来的最深的绝望、恐惧…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

余晚厌恶的移开视线,转身就要走。

季迦叶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你打我时的能耐呢?”

男人冷嘲热讽直直刺过来,余晚垂眸。两侧窗户开着,海风鼓进来,凛冽而凉。余晚就这么单薄的立在风里。她抬头望着季迦叶:“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她还能一刀杀了这人泄愤?

定定看着余晚,季迦叶嘴角微弯,还是冷笑。

“要不说你蠢呢?”

他走过去,拿脚踢了踢躺地上装死的那个人。这人没醒,季迦叶低低俯下身。他一手夹着烟,漫不经心的抽着,一手去解那个人衣服纽扣。

余晚惊呆了:“你干什么?”

“反正不是干他。”季迦叶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将这人衬衫用力扒下来,然后是皮带。刘总眼珠子转了转,脸色一僵,还是硬撑着没睁眼。

这人又重又沉,跟头猪一样,季迦叶蹙眉,没好气的吩咐余晚:“过来帮忙。”

男人身上的肥肉白花花的,叫人看着就恶心、想吐。

余晚远远立在旁边,并不上前,满是厌恶。

季迦叶低低骂了一声,将这人裤子也扒了。

只剩个三角肥裤衩。

余晚一瞬头皮发麻。

季迦叶弹了弹烟灰,用力踢一脚,将这个刘总翻了个面。

嘴里叼着烟,他半蹲在地,一手钳制住地上那人的两条胳膊,另一只手摸过刚刚抽出来的皮带。皮带质地很硬,他用皮带在这人手腕上面狠狠缠了几道,再利落一扣,直接将这人反手绑了起来!

余晚瞠目结舌。她看着季迦叶,季迦叶起身,说:“你手机呢?”

“干嘛?”余晚滞住了。

季迦叶偏头望过来。晕黄光影下,是他瘦瘦高高的身影。这样的夜里,他身上的衬衫被汗湿了,贴着男人平坦的小腹,最中间是结结实实的腹肌,两侧是延伸至下方的腹股沟…这样一种汗意,让这个男人在夜里多了些不一样的质感。

还很危险。

余晚不大自在的别开脸。

季迦叶皱起眉,说:“去拿啊。”

余晚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哦”了一声,刚要拔腿回去,地上装睡的刘总再也装不住,这会儿“哎哎哎”了好几声,眼睛迷迷蒙蒙睁开,故作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了?”动了动胳膊,他又讶道:“怎么回事?”

他还在装,偏偏不敢声音很大,生怕惊醒其他的人。

季迦叶冷笑。

那人吃力的扭过头,视线一对上季迦叶,愣了愣,连忙讪笑道:“季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和你可没误会。”季迦叶手里夹着烟,指了指余晚。

那人又吃力的转过脸,望着余晚,尴尬的说:“余小姐,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如果是,那我肯定也是喝多了。——都是误会啊!”

余晚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那人又难受的挣了挣胳膊。可是季迦叶绑的很紧,他怎么都挣不开。刘总有些着急了:“余小姐,对不起啊,我真的是喝多了,是不是哪儿冒犯你了?”

“喝多了”这三个字,还真是个通用的好借口呢,江成出轨说自己喝多了,如今这个人也是。

余晚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余小姐!余小姐!”

身后传来刘总焦灼的声音,他想要高喊,却又不敢。这一声声压抑在那儿,真是越听越爽快,余晚忍不住想笑。

入夜的海很黑,甲板上没有人,只有几盏昏暗的灯。

余晚倚在围栏边抽烟。那支烟还剩小半截。她吸了一口,又缓缓倾吐出来。海风迎面,将那些烟通通往她脸上扑,吹得她头发乱飞。余晚不得不眯起眼。

身边传来点烟的声音。

季迦叶并不说话。

这样的安静恰到好处。

一支烟灭,余晚侧目。暗夜里,男人身影沉沉,他身上的汗意也被海风吹淡了,吹散了。余晚认真道谢说:“今天谢谢你,季先生。”

季迦叶轻笑。他背抵着栏杆,肩膀舒展开,显得整个人修长而清隽。

“怎么谢?”他问。

余晚猝不及防,想了一会儿,客套的说:“我请季先生听戏吧,当赔礼也当谢礼。”

听了这话,季迦叶还是笑。

“余小姐这笔买卖做的不错,又是赔又是谢,买一送一?”

这人尖酸刻薄起来,永远可怕。

余晚提醒他:“关于上次失约的事,我今早已经向季先生道过歉了。”——在俱乐部门口,被沈长宁逼的。

季迦叶好整以暇的看向余晚,也提醒余晚:“可我还是不高兴。”这句话,他说得理所当然,每个字里都透着属于季迦叶的骄矜。一想到今天在吸烟室,余晚冷着脸,无声的让他滚,和他对峙,季迦叶就又生出那种掐住她的冷冷冲动。

余晚一顿,问:“那季先生要我怎么道歉?”

季迦叶偏头打量了她一眼。

余晚扣子先前扣错了几颗,这会儿被风吹鼓起来,他个子比她高,这样低低俯视过来,恰好能看到里面挺翘的曲线。女人的饱满藏在内衣里面,却仍露出大半酥胸。

余晚身体一僵,侧过身去。

季迦叶冷笑:“我碰你了么?”他没什么好气。

余晚低头,问:“季先生,你为什么要、要…”后面那个词余晚拿不准。她才见过季迦叶几次,一切就是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而且还是个疯子!却又帮过她两次…余晚拧了拧眉,终于说:“季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余晚凭直觉,这个人总不会是看上她。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余晚也是知道的。哪怕江成现在已经背叛了她,她也曾感受过,就像窗边的那束花。

明媚,而又让人欢喜。

可面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全是阴鸷和冷硬。他的不可一世,他的尖锐与凌厉,还有他的凶狠。

季迦叶淡淡吸了一口烟,看着余晚,他说:“因为你蠢。”

第11章 十一章

第二天返航,那位刘总大概自觉太过丢脸,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下船,余晚才看到这一位。

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他也不看旁人,只闷头坐车走了。

旁边,有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悉悉索索聊着八卦。说什么刘总大概是和谁玩sm,一下子玩过了火,又说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癖好…下意识的,余晚转眸。

另一边,季迦叶在和沈长宁告辞。

这人还是背着自己的渔具包,站在阳光底下,一扫暗夜的阴鸷,清清爽爽的斯文模样。

有车来接他。

季迦叶将渔具交给司机,他坐上后座。顿了一顿,忽然,车窗降下来。

隔着数人,他望向余晚。

金丝镜片后面,他的眼睛很黑,目光很淡。

视线撞在一起,余晚不禁稍稍有些尴尬,就听季迦叶说:“余小姐,记得请我听戏。”

他的声音清朗,隔着这么远,隔着这么多人,缠绕在海风里,余晚依旧听得清晰。

这口吻,和昨晚说她蠢是一模一样的!

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带着季迦叶似的矜贵。仿佛他和你说一句话,都是佛祖垂怜,人人都得顶礼膜拜。

这人还真有脸,昨晚说她蠢,今天居然特地提醒她这些!

余晚冷冷望着他。

下一瞬,车窗升上去,挡住男人的眼。

季迦叶就这么走了。

余晚微恼。她移开眼,才发现众人正打量自己。旁边那几个女人也不八卦刘总了,这会儿悄悄盯着她看,或是好奇,或是探究,还泛着些酸味。

要知道这位季先生非常冷,抿着唇的时候,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禁欲的味道。

女人也是有征服欲的。游艇上那么多人,对着他明里暗里示好,秋波都不知送去多少,这人一概拒绝,彬彬有礼。——除了那位搂着他脖子、大着胆子要亲他的,被季迦叶用一个“滚”字给打发了。

慕容静这时也看着余晚,笑眯眯的说:“余小姐,我们剧团正好有演出,我那儿有票。”

“票就不用了,”余晚客气拒绝,“就是得麻烦慕容小姐推荐几场好戏。”——慕容静是这方面的行家,不像余晚是个半吊子。

慕容静抱臂略略一思量,自荐道:“我看季先生对古筝有兴趣,我最近正好也有演出,不如请他来?”

想到那天在雍复会,季迦叶饶有兴趣的模样,余晚点头说:“好啊。”

余晚这天回到家,不可避免又是一顿唠叨。

“你那个老板也真是的,大周末还不让人休息,加班加班,一天到晚就是加班!”施胜男很生气。好容易碰到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余晚却因为工作推掉,她越想越窝火。

余晚说:“不是约在下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