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迦叶继续道:“你查了我几回?我猜,以你这么谨慎的性格,至少得三次吧,还得去我‘所谓的故乡’调查。可惜啊,”季迦叶叹了一声,仍望着沈世康,嘴角带着高高在上的笑,“沈世伯这么聪明谨慎的人,居然被我耍得团团转,你说,你是不是蠢?”

这人刻薄起来,也是要命!

沈世康从未被人这么刻薄过,他滞在那儿,一口气提不上来,也不知该笑还是该什么表情,嘴角抽了抽,面部表情有点失控,“你到底是谁?”他问。

季迦叶看着他,说:“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那口气还是憋着,沈世康冷冷蹙眉:“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迦叶嘴角还是淡淡笑,他一字一顿的说:“当然是逼你去死。”嚣张的无法无天了!

沈世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季迦叶也好整以暇的回望过来。

他重新倚回沙发,理了理袖子,说:“沈世伯,所以你更加该多多保重,一下子就死了,多没趣啊。”

季迦叶起身,颔首离开。

沈世康还是震惊。

他被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难受,呼吸急促间,心口突然又开始绞痛,他伸手摸口袋里的拿药,结果手一抖,药直接从口袋里掉出来,滴溜溜滚远了。沈世康弯下腰,却怎么都直不起身来,整个人直接栽在沙发上!

闷的一声响。

季迦叶回头,无波无澜的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沈长宁在外面,季迦叶不冷不热的说:“快送去医院吧,好像又不行了。”

“你…!”沈长宁要骂也不知该怎么骂,他恨恨追到书房。

季迦叶漠然下楼。

外面,余晚从出租车下来,正由管家领进来。

管家说:“老爷子在楼上会客呢。”

余晚抬头,楼梯上正慢悠悠下来一个人。

季迦叶!

季迦叶略略一怔,看着她,余晚也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连忙跑上楼。

这人跑得很快,经过他根本没有停,亦没有多看他一眼,只面容凝重。

季迦叶顿了顿,转头,可余晚跑过拐角,已经不见了。

沈世康刚出院,这会儿又被送进急诊手术室。

医生进手术室之前,让沈长宁签了字,又提醒说:“老爷子刚做完手术,本该好好休养的,但现在这么一急,这身体就更差了。”

沈长宁恨道:“该死的季迦叶!”

沈平潮坐在旁边,嫌烦道:“哥,你安静点儿吧,还不知道爸身体怎么样。”

“呵,你现在是既得利益者,当然帮着他说话!”

“我没有!”

手术室外,两兄弟就要吵起来。

余晚也坐在旁边,脑袋沉沉的。

她满脑子都是先前楼梯上那个人的眼睛,漆黑的,不带一丝感情,冰冰凉凉。

太可怕了,这人真的是要置人于死地!

余晚头疼,忽然手机响了。

是施胜男的电话。

余晚接起来,施胜男着急的在哭:“余晚!余波出事了!”

“怎么了?”余晚像是挨了闷头一棍,脑子里嗡嗡的响。

“这小混子又进局子了!”施胜男还是哭。

“哪儿?”余晚问。

施胜男将地方告诉余晚,余晚看了看手术室的红灯,急匆匆赶去公。安局。

打车到那儿,施胜男已经在那儿了:“余晚。”

余晚忙安慰说:“我去看看。”

她往里面走,有些意外的看到顾菁菁也在,耷拉着脑袋,有些懵。

“菁菁?”余晚喊她。

顾菁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里面,说:“余助,我先走了。”

说完,她低头走了。

余晚只觉得奇怪,心里惦记着余波,她赶紧往里面去。

余波坐在那儿,板着脸,背心上面还有血,看着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余晚问。

“家属是吧?”

晚上值班的是个女民警

余晚瞄了眼她的胸牌,姓童,名瑶。余晚点头,说:“童警官,我是她姐姐。”

童瑶说:“打架斗殴,把人伤着了。”又问余波:“为什么打人啊?”

余波不声不响,就是不说话。

余晚问:“他打谁了?对方呢?”

施胜男急道:“这小子打了江成,都打的流血去医院了!现在还说要告呢。”

听到这个名字,余晚心头一沉。

自从那晚出现过,这人后来就再没有露过面,也不知是寻到了其他门路,还是放弃了,总而言之没有再来骚扰余晚。

没想到今天却突然被余波打了?

“余波!”她喊他。

余波撇开脸。

童瑶敲面前的桌子:“都是从里面出来的人了,还不学好!现在到底想怎么样?继续死鸭子嘴硬?”

“不是的…”余晚只觉得难受。

“姐,别说了,让他来告,该我赔的一分都不会少。”

“可不止赔这么简单!”童瑶说,“等验伤报告吧,先拘在这人。”

施胜男倒抽一口气,恨不得就要抽余波:“你这小子就知道闯祸!就知道闯祸!”

“妈!”余晚忙拦她。

施胜男哭天抹泪。

接到骆明川电话时,余晚还在警察局,施胜男仍在旁边哭。

骆明川一愣,说:“出事了?”

余晚这一天撑到现在,忽然觉得累,她说:“嗯。”

骆明川连忙说:“那我过来。”

他的演奏会刚散场,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这会儿穿着全套西装就过来了。

施胜男看着他,还是抹泪:“小骆啊…”

“阿姨,你别着急。”骆明川安慰她,又问余晚,“事情现在怎么样?你弟弟还ok吗?”

余晚说:“我待会儿要去医院,看看那个被打的。”

“我陪你。”骆明川还问,“要请律师吗?”

余晚摇头:“暂时还不要。”

“有需要你告诉我,我二叔认识一些朋友,可以介绍的。”

余晚说好。

他们送施胜男回去休息,又去江成的医院。

见到他们来,夏晓青挺着大肚子一直哭,一直要让他们赔钱,江成妈妈更是指着余晚骂…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余晚脑袋晕晕沉沉。

骆明川连忙将她拦在身后,冷着脸,警告他们:“我们是来谈赔偿的,如果你们还是这个态度,我们就让律师来。”

他的态度一强硬,夏晓青和江成妈妈就有点害怕。

骆明川领着余晚去外面的走廊坐。

他去买了热饮回来,递给余晚,余晚接过来,勉强扯出笑意,“谢谢你。”

看出她的勉强之意,骆明川说:“别担心,还有我呢。”

余晚还是冲他笑了笑。

骆明川坐在她旁边。医院里安静,落下两道影子。骆明川看着这两道影子,忽然说:“余晚,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余晚会意,忙说:“我们不合适。”

骆明川笑:“你也只是说‘我们不合适’,没有相处过,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顿了顿,他说:“希望你不要这么快拒绝我。”

“可是…”余晚蹙眉。

骆明川只是问她:“你喜欢什么?认识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了解过你的兴趣爱好。”

余晚望着他。

骆明川说:“就当是我们再认识一次。”

余晚终于笑了,她说:“我喜欢看电影。”

“我也喜欢!”骆明川激动。

余晚明显怀疑,骆明川说:“真的!”怕她不信,他比划了一下:“我有满满一整柜的碟片,连黑白胶片都有。”

骆明川骄傲的说:“余小姐,我邀请你这周来我们家,欣赏我的收藏。”余晚还是拧眉。知道她的潜台词,骆明川说:“拜托,请你不要拒绝嘛。”

这样的大男孩撒娇,也是可爱,不造作的。

余晚扑哧笑了,说:“好。”

这天从医院再回家,折腾到好晚。余晚没有再让骆明川送进去。

出租车外,余晚俯身,挥了挥手,说:“再见。”

她的脸就在面前,骆明川隔着窗户,直接伸手将她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说:“再见。”

远远的一辆车里,季迦叶静静看着,他低头,点了支烟。

烟起了,季迦叶下车。

缓缓抽了一口,又吐出来,他走过去。

余晚已经看到他,戒备道:“你不守信用,又来干什么?”

“那人是谁?”季迦叶只这样问。

“我男朋友。”

“什么名字?”季迦叶有些不耐烦。

余晚冷笑:“怎么,你还打算像对付徐思文那样,查出什么,证明他不是个好东西?”她都看穿了他的套路!一顿,余晚恨道:“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性侵犯!刽子手!”

“对,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慢悠悠揽过她,低头就吻。

余晚咬他。

都下了狠劲,季迦叶也不松口,手箍着她的腰,死死压在自己怀里。

淡淡的血腥味儿萦绕在唇齿间,余晚恨道:“你不讲信用!”

她一说话,就被这人吻得更深了,柔软的唇舌吻住她。他知道她所有的弱点,就连这样的深吻都能让她战栗,让她…难受。

余晚推他:“滚蛋!你有没有基本道德?”

“我没有。”季迦叶回得格外坦然,他将她揽得更紧,仗着夜深了,没有人,还惩罚一般,故意轻轻捏她的胸。余晚要打他,季迦叶淡淡的说:“以后你找一个,我就查一个,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蠢!眼光有多差!”

“你就是疯子!”

“呵,我就是。”

余晚无奈,眼风忽然往后错,她喊道:“警察!警察同志!”

季迦叶微微一愣,余晚便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余晚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季迦叶冷着脸回别墅。

骆明川那会儿还没有睡,兴高采烈的说:“二叔,我周末想邀请朋友回来看电影。”

季迦叶“嗯”了一声,问:“什么朋友?”

骆明川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女朋友。”又说:“二叔,能不能拜托你那天不要在家?”

“好。”季迦叶答应下来。

第48章 四八章

余波被拘着,施胜男气得根本不想起来。余晚做完早饭,急匆匆赶去公安局。在警局门口,她迎面正好遇到昨晚办案的童瑶。

“童警官。”余晚主动喊住她。

童瑶那会儿刚值完夜班,呵欠连天的。手里拿着安全帽,眯着眼打量余晚,她想起来了:“哦,昨天打架那小子的姐姐?”

“是我。”余晚点头,问她,“我弟弟的事…”

听她提起余波,童瑶不禁抱怨:“你弟弟的嘴也太硬了,什么都不肯交代。”说着,提醒余晚,“他年纪轻,以前就进去过一次。你们做家属的,有空闲时间来这儿,还不如尽量去争取受害人的谅解。”

“好的。”余晚无比感激。

童瑶摆摆手,跨上小电驴走了。

电动车后面贴着粉红的爱心小标签,上面的字绵绵软软,写着“妈妈加油”。看得人心也跟着软了,余晚轻轻一笑。

上午,公安局里面已经非常忙碌,人来人往,余晚没有再进去,她转而去医院。

昨晚江家的态度特别差,就是咬死要告余波。

余晚猜,江成肯定是又说了什么特别难听的话。余波性子冲,脾气一上来克制不住,下手估计就狠了。这几年,余波脾气越来越冲,谁都治不了他,也就偶尔能听余晚的话。

想到这儿,余晚还是头痛,心里更加没底。

因为被打了,不用自己付医药费,江成如今也住在单人病房里。

余晚敲了敲门,进去。

昨晚没仔细看,今天一打量,她不由心下一沉——这人被余波揍得鼻青脸肿,脑袋上绑着纱布,胳膊也骨折了,吊在那儿。

这次真麻烦了。

余晚心还是沉着。

夏晓晴正在喂饭呢,见到她来,直接将住院的单子递过来:“喏,今天的医药费,去结一下。”

“昨天不是刚交了押金么?”余晚说。

夏晓晴说:“那么点押金哪儿够啊?今天还得做好多检查呢,医生都开在这儿了。”

余晚说:“能不能先谈一下?”

“人都快被你们打死了,还想怎么谈?”夏晓晴不客气的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