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衫不整,她的头发散乱,她的面容狼狈,可是她没有羞愧,一双依旧清灵的眼看着这崴峨雄伟的潼州,和契丹,苍国相交的边关,有着那裴将军的固守,稳若金汤。

只是看着她的眼光,却是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翻身,只差没有扯下她的衣服来看个究竟,她被契丹人掠走的过了一夜,是不争的事情,让人误解,是正常的事情,他还不是畜生,没有要了她的身子,也算是给了她一条活路走,只是人的眼光,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事。

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裴将军,一个破她国,毁她家园的裴将军,竟然是那么年轻,如鹰的眼神让人不敢正视,深得看不见底,全身上下是闪亮的黑色铠甲,是黑色的披风,浑身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一般,这种黑色带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想吐。

“公主。”送亲的队伍看到她,依旧有些眼熟的身段和面孔,依旧是那样的大红嫁衣。

正欲要扑上去迎接他们的公主,却让几个侍卫银枪挡住。

裴将军打个响指:“卢先。”声音竟像是寒得深入骨血里,一双眼紧瞪着妩音,契丹人看到他之后,就将她放了下来,逐马而去。他似乎想要把她看透一样。

“属下在。”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让嬷嬷来量一下嫁衣,千万莫让奸细冒充了。”

妩音倒吸了口气,这个裴将军不是一般的精明,竟然连嫁衣也要量,的确是精明,滴水不漏,只是这嫁衣可是她亲手缝的,一针一线都是按照自已的身段来做,阿蛮公主穿上去就有点窄。

“本将军姓裴,多有得罪,请公主莫要介意。麻烦公主将嫁衣除下来,让嬷嬷量尺寸。”语气中,却没有恭维,依旧是他一向的淡如水。他得保证,公主是真的,有谁知道一夜没有回,契丹人搞什么鬼,当然关于她的清白之事不在他所管的范围之内,他只负责没有送错人。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着他,甚至是用一种睨视的眼光看他,高傲地说:“裴将军,在你攻苍国的时候,本公主就记住了你,公主的嫁衣,不能脱。”

“你非脱不可。”他没有生气有人顶嘴,这的确不是一般想混入的女子能做到的,勇气可以有,傲气却很难做到,而这个女子的眼中,就是那般的清傲,不容人侵犯,也不避不闪,如果是奸细,如果是冒充的,心里就会有一种不安感,那么眼神就会变得闪烁而不安。这女子没有,他笑了,但是不能光凭这一点。

他的语气不容人拒绝,这有关到一个国的尊严,妩音眸里冒火:“我堂堂一个公主,何须听你之言,本公主嫁天朝也只一个妃子,请裴将军放尊重点。”

“本将军的尊重是放在信任的基础上,是不是公主,还得先验明。”挥挥手,二个高大的妇人就上前侧侧身:“请公主脱下嫁衣量身。”

妩音轻笑了,在如此狼狈的样子下,笑得竟如不染风尘的花,让人将心放了下来,舒服地叹息着。“裴将军,本公主如若不脱,你会强行让人脱吗?如果证明是呢?那么裴将军是不是要一死赔罪。”她的眼里有着恨意,有着不屈。

裴奉飞心里暗暗赞赏,倒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公主,放轻了声音,带着些残酷的笑意:“公主会脱的,只是嫁衣而已,也定不会让公主丢脸。”手一扬,几个妇人又拉开了白布,足以挡住众人的视线,让她除下嫁衣:“等一盏茶时间,就拉杀一个苍国人。”

好,真的是够残酷,这个裴将军,妩音暗咬着银牙,双目冒火地看着他,从红唇中硬是磨出二个字:“我脱。”但是这脱衣之羞,这屈辱她会永远记住的。只是记住又如何呢?她的命运,还没有到天朝的京城里,就变得如此的坎坷,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耐何得了他。

脱下嫁衣让一个嬷嬷量着,另一个则是量着她的身段,没多一会儿,二个就齐声恭敬地说:“回报裴将军,尺寸将好,没宽出一分,也没窄上一分,没长上半分。”侍候着将嫁衣穿回她的身上。

妩音满眼恨意地说:“裴将军,可还有什么怀疑?”

“公主莫急,来人,将阿蛮公主上报的脚号,等编拿来,一一的对照。”

妩音心里暗叹,果然是心思缜密的裴将军,怪不得可以百战百胜,连上报朝延的这些都留了一份,难道就怕公主是冒充我,但是他算错的就是这些手碗大小,颈长都是她的,甚至是连嘴宽都有,要想冒认,绝不可能。阿蛮公主伤心欲绝,苍王当然不敢再逼着她做什么?都是交待一下让她做,而这些所得到的数字,就是她的。

“回报将军,全对得上,的确是苍国的阿蛮公主。”

撤掉白布,妩音看那高大的人下马,关跪在地:“见过阿蛮公主。”

“哼,这就是你的以礼相待,还没有到天朝,就让本公主如此的受辱,裴将军,你怎么给本公主一个交待。”她一脸的冷意,语气里有着兴师问罪的味道。

谁知道他笑笑,露出白牙,竟然该死的好看。低低地说:“本将军不需要给阿蛮公主什么交待,查证真假公主是本将军的责任,公主请入城。”

“是啊,该得意的是裴将军才是,破了苍国,又升了什么官,在城外这般的污辱我,是存的什么心?将军并不问我昨夜失踪之事,将军只想让阿蛮在入天朝让人看笑话。”

他挑挑眉看着她说:“公主并没到天朝,公主失踪一事,并无关本将军之事。”

她也笑了,是嘲讽的笑:“本公主终于知道天朝的男子,竟然是这般的凡俗,只守于礼,不乎于情,恐怕以后若是命令你将夫人交出来,你也不会不从。”连施救他都没有想过,够是无情和冷漠啊。

裴奉飞脸一黑:“阿蛮公主,请注意你的身份,我朝国事,女子不得谈之,君王之事,不可亵言之。”与其想这些,她还不如想一想她到京之后怎么自救,皇上,是不可能会戴上这顶绿帽子的。

妩音不知道,她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会成了真。

进了天朝,她的生命之花,也开始慢慢的伸展了开来,望望那浩然如海的沙漠,那里有半个人,那个吹了一夜萧的契丹二王子,就像是一个梦一样,风卷起的沙,慢慢的将所有的脚印都淹盖,然后抚平,再卷着沙四处飞窜着,卷着妩音进入了三个男人的世界里。.

[正文:第六章:遇雨留潼州]

裴奉飞迎了妩音入城。净身,更衣,都有人带领和侍候着,她也不会表现的像是一个宫女,凡事不亲近,大大方方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傲气。

从入了潼州,她就不是妩音,妩音只能是一个逃跑的宫女,她是阿蛮公主。

宫女细细地梳理着她的发,薄施上脂粉,描上胭脂,美丽的公主便映在镜中,她不是一出来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但是越看却是越耐看,什么都是细细的,就是眼睛,细细长长的,睁大眼的时候,能从她的眼里表达她想要表达的情感和怒气。

她们不敢开口问公主,昨天晚上怎么了,定也不是清白之身了。

一个嬷嬷拿来一套大红的喜服,却是又长又大,边关的女人都相当的高大,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穿过的,无论是手工和布料,都不及她的一半。

“公主,这是将军让我送来的,请公主用膳,休息片刻即可起程。”

她的喜服是不能穿在身上了,无所谓,一路上还是可以再赶一套出来,这种衣服,怎么配公主,毕竟是一国公主,她苍国被破了,俯首称臣了,但是她们不能连尊严也没有了。

几个宫女端来饭菜,倒也是精致极了,比不上阿蛮公主在宫里以前的丰盛,对她来说,是不错了。

只是,莫非这将军还想要试探她,端饭菜来的都是她的陪嫁,她们可以不知道公主的用餐规矩,裴将军绝对是不可能不知的,她上报天朝的数据,他不是清楚着吗?居然是绿色的玉筷子,妩音冷声地叫:“你们将军是不是不懂规矩,公主用餐,岂能用绿玉筷子,娜娜,你去告诉裴将军,不知礼仪可以向你请教,我虽是苍国的公主,国破家亡,嫁到天朝,尚未大婚,让他取双白玉筷子。”

身为公主,连用餐的器具都相当的严格,而且这是众目睽睽下,她不得不端起架子,他以礼相待了,就得做得更完善一点,厉代以为,君王皆怕有人在吃食中下毒,所以用银筷子,可是银筷子终是上不了台面,于是,就用白玉做成,下面的小截才是银的,又称为白玉筷子,君王得此,吃食也就放心了,连未出阁的公主和王子,也一起用。

只有一般的女官,才会用绿玉的筷子,裴将军分明是想考她。

珠帘外,拍掌的声音响起:“阿蛮公主连筷子也讲究,来人,去取一双过来。”声音是彻底的放心,他是故意试探的,不是苍国王室中的人,岂会知道这些。定不是契丹的奸细了,谁也没有真正地见过阿蛮公主的真面目,包括送亲的人也是模糊二可,人可以相似,契丹可以找一个跟阿蛮公主一样的数号的女人出来,但是习惯,气势,包括气度,不是可以模仿出来的。

他站在珠帘后,这里不可以逾越的,他很欣赏这个苍国的公主,早知如此,那日就该见上一见,只是这个公主,对他带着浓深的恨意。

“裴将军,你的试探到此为止,本公主,不喜欢被人耍弄。”冷冷的看着珠帘,看不清楚他的脸,却可以看出,他的身子有多高大,拳头,狠狠地握着,泛白的骨节暗藏在宽大的衣袖下,而脸上,依旧带着嘲讽的和高傲的笑。

“未将不打忧公主用膳,一会就可以起程上京。”不以为意,她恨归她恨,她是一个可悲的女人。

宫女恭敬地用白玉筷子夹着各样的菜色送到小碗中,每样小许,她也是浅尝即止。公主的礼仪是一国的曲范,她不能失了半点礼数,如果是阿蛮的话,她必会哭了,阿蛮公主吃东西,喜欢就全吃,不喜就不吃,是苍王宠溺的结果,必然也会给这个冷面将宫吓坏。

一声声的响雷掠过,吓得胆小的宫女脸色苍白:“公主,好像是要下雨了。”

不是好像,而是是要下,天说变就变,明明不是酷暑,可是雷却凭地响得惊心动魄,乌云黑压压地下来,风也吹得那珠帘铛铛作响,天际中,划过长长的闪电,伴随着就是惊天动地的雷,要将天炸开一样,大滴大滴的雨哗哗地打了下来,还能听见街上杂乱的声音。

她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她怕雷雨,可是她没有软弱害怕的权利,因为她的公主,在这个陌生的天朝里,她要生存,而且还要有尊严的生存,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苍国。

一会儿,一个嬷嬷进来报:“阿蛮公主,裴将军说现在下雨可能不好上路,只有等雨停了,才方便进京。”不过是一个败国的公主,不知道裴将军为什么要那么客气,她高高在上,冷不可近,脾气高傲的很。还以为能当上皇上的妃子吗?

妩音一眼就能看到这嬷嬷眼中的嘲意,冷冷地说:“裴将军不说本公主也知道,雨停再出发。”

嬷嬷领命出去。

妩音打开小窗,看着下得急厉的雨,她很喜欢下雨天,下雨能把人的哀愁尽情的抒发,能带走所有的不快乐,下得真欢啊,有时她宁愿自已也是雨,没有思想,就不会觉得哀愁。

在家里,模糊的娘早就亡了,又无子,怎能受宠,父亲一天到晚喝花酒,一次竟然将姐姐卖入宫中做宫女,姐姐岂愿意,等三年出来后,她的良人已是她人夫了,于是她替姐进宫了。

现在她又替公主出嫁,她不和道,她的命运是不是要不停的代替,人是因为有思想,才会烦忧,做一只鸟,或是一颗树,也是自在的,至少没有感觉,没有烦恼。

下了一阵的雨,逐渐明朗起来,雨也小了许多,窗户下面就是街道,她低头看,竟然看到冷面将军带着人四处巡逻,让手下帮着刚才下大雨来不及搬走东西的百姓搬,看来,这裴将军是一个好将军,怪不得大名如雷贯耳。有人云:潼州有裴将军,莫教契丹进一步。

在百姓来看,他是天神,是潼州的神。可是在皇上心中呢?功高岂不是震主。她的唇角扯起一抹笑,如此这样便是最好。将军有几个是死在沙场上的,官场上,帝王之术中,这种人,岂留得久。

只是这雨,竟然连绵下了三天,就这样留在潼州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太阳方始射出万丈的光芒,预示着,雨的终结,她也得起程了,她有惶恐,对前路的惶恐,她希望这雨可以一直下个不停,直到下到五月初五,皇上必不会再补婚,而且她在路上发生的事,只怕京城也早就知道了。皇上可以来道圣旨,留在潼州,择日再上京,这个择日,就有些让味道在里面了,皇上如此多的妃子,一择就永相忘,她宁愿让人耻笑,留在潼州,只是梦只是梦,她终究得上京。

等待她的不再是从苍国一路而来的大花轿,而是马车,不甚豪华的马车。

“阿蛮公主,大雨耽搁了几天,得抄近道而走,才能准时到京。”他没有什么赔罪的意味。

妩音淡淡地问:“抄近道?”他必是话中有话。

裴奉飞的眼里有些赞赏,却依旧无波地说:“只是山匪多一些,阿蛮公主莫怪意。”

“即然将军是何护阿蛮上京的,将军选择那条跟,阿蛮也只能跟那条路。”他不怕,她又何怕之理,他没有把握,他敢走山道吗?出什么事更好,这将军得负全部的责任。.

[正文:第七章:妩音的恨]

大队的人马,依然是走官道,迟几天到京城也可以,而她不行,她得在预定的五月到,立妃是大事,还有一连串的事要做,迟个几天,所有的礼节都会乱。她身边只有二个宫女陪着,近路并非想像中的那么好走,一路上,尽是颠簸不平,关于这一点,她又不像是野蛮女一样抱怨他,受些苦无所谓,只要能如期到京。

二个宫女看她不出声,自然也不敢声张,只能暗暗叫苦连天。

抄近道,原本也就算好了路程和时间,只是这裴将军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起早摸黑地赶路,让人赶马车,走得飞快,她想,到京城,又起码要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几天。

娜娜将水倒在玉瓷杯里,没什么力气地说:“公主,请用点水。”

如此折腾了几天,够了。她隔着帘子冷冷地说:“裴将军,是否赶路赶过头了,走官道那么急,也能将路程赶回来了?”

“怎么,公主怕累啊?”他的语气有着一丝的焦燥。

妩音心下冷笑,淡淡地说:“请问裴将军,阿蛮早几天到京,将军又将阿蛮安住在哪里。”礼嫁之事,安排得十分周密,不能迟,不能早。她毕竟也是一个公主,岂能住在官房里,那此不过是接待使臣的官房。她嫁进宫,是为正妃,自不能住那里,皇上也丢不起这个脸让人指点。

她的住处,必是宫里的人打点,只是早了几天,有入住吗?

他很烦燥,一仰头,将水袋里的水喝了个精光。他必须要早点赶回去,不然,不来不及了。只是这阿蛮公主,为何是公主,凭地多事,让人慢慢护送她赶路又不是,他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他必须要提前回去,冷厉的眸子看到剑上的编织的流苏,心里一暖。“阿蛮公主尽管放心,阿蛮公主可是暂住我府上,等日期到了,即可住到花嫁房。”

阿蛮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也变得嘲讽:“裴将军,阿蛮岂能住你府上。”成什么了,她不能住在那里,不然会坏了苍国的名声,只能住花嫁房,等待迎娶的日子到来。

他终于叹了口气:“阿蛮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他觉得她并不是不理是非的人,他希望她能成他,这是他一辈子的事,要他放下架子,也无所谓。

哦,他也有为之时了,真是有兴趣啊,妩音也不端公主的架子,也不讲什么男女有别了,她恨他,他要求她,必然是他有什么不得已,她伸出手让娜娜扶下马车。

他先走一步,在那齐腰芒草的地方站着,高大伟岸的身材像是天神一样,黑色的披风让风吹得大铺开来,似乎又是要下雨了,如此大的风胡乱地狂吹。

她拢拢吹散的发,压下心中的兴意:“裴将军请说。”

他张开口,却不知从何说去,难道叫他说,他是为了赶回去,想试着挽回心上人出嫁吗?跟她说,多不合,可是他不能连挽回都不做,就这样,有些事,是天注定的,但是却是人在做的,说不定他可以挽回。

“将军不想说,阿蛮就回马车了。”她不逼他,他越是说不出口,这事就对他越是重要。

他平淡地说:“阿蛮公主,你恨我。”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美得让风都打转着:“是的,我恨你。”毁了她的国,毁了她的家,如果她不恨,她就不配做苍国人。

“放下这些恨,阿蛮公主,到京城里,我让人先找客隐密的客栈让你住下,还是如期到花嫁房。”

“原因呢?”她觉得血液中,是流着些黑色的血,她可以很狠。

他叹了口气:“事不相瞒,我要去挽回我心爱的人。”

妩音真的很想大笑,忍也忍不住,满脸是邪笑,却嘲讽地说:“原来,将军也有心爱的人。”

知她讽刺他,裴奉飞也没放心上:“公主意下如何?”

妩音笑出了声:“当然不行。”最好让他赶不及,什么叫做伤心,什么叫做不得已,就如阿蛮现在的她,不得已的嫁。

他转过头,眼似乎要冒出火地看着她一脸的高兴:“我很坚定。”

“同样,我也很坚定。”就是要他为难,越是为难,越是高兴。

他笑了,眼里有抹嘲意:“阿蛮公主,你以为你进得了宫吗?你能上诉得了皇上吗?”

阿蛮恨得直咬牙:“你什么意思。”

“你还在做梦吗?皇上会要一个让契丹人占了清白的人吗?”他愤怒了,他不是这样的,但是她有将他逼怒的本事,他不想在这苍国公主的伤口上撤盐,为了他的幽朵,他不惜伤害她。

妩音抢起手,想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却让他抓住,眸子在冷笑:“想打我,阿蛮公主,我不是你的奴才。”

他的手抓得好用力,痛得她想冒冷汗,右手被抓住,那就左手,岂可以这样伤她,原来他也是一个俗人,同样地左手也落入了他的一手中。

他冷冷地说:“自不量力,阿蛮公主,你就且得意些时日,到了京城,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羞辱,这样你就承受不住了,你也未必太懦弱了。”狠狠地放开。

妩音退了二步,手腕痛得如火烧,恨恨地看着他,来不及说什么?却看见他眸色一变,竟然一把抓住她的腰,往芒果一倒。

刷刷几声,头顶飞过几枝箭,一片喊杀之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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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章:逃命]

四处都是冷冷的箭,看来是要他的命,这个公主,根本就不值钱。

他抓起妩音:“阿蛮公主别害怕,你往那边跑,我断后。”

是娜娜的痛苦叫声,他带来的二个侍卫也在奋力地拼命着,她往芒草里钻去,听见箭落地的声音,她拼命地跑着,只要稍一停留,她必会让箭射成马蜂窝。

她不会管他的死活的,她只要跑,才有活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虽然不怕死,可是到了紧张关头,人的本能还是会跑。

她听见后面很多喊杀的声音,必是倾巢而出。

她停了下来,在前面的竟然是山崖,原来要死,她也是死在天朝了,正在迟疑间,身子让人从后一抱,就往下掉了下去,来不及呼叫出声,他的手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巴,用身子护着她的身子,从一侧斜坡中落地,一直滚落茂林深处。

睁眼一看,崖上黑压压的人,用绳子吊着人下来,山崖并不高,他们相信必不会摔死这个裴大将军的。怪不得他不让她出声,宁愿他的手滚个血淋淋,同时也护住了她的脸。妩音的看到那鲜血淋漓的手,心不由地紧缩了一直。

他又拉起她的手往肩上一甩,她就在他的高大的背上了,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没有问,只是任他这样背着往深林里跑,直到完全听不见喊找喊杀的声音,他才疲惫地放下她。

妩音不得不惊叹,他是人吗?还是神,小脚上一支箭插在那里,他滚下来,他一次转圈中,必会让他更是痛上加痛,然后还背着她走了那么久的路。

不,她不能同情她的,他杀了多少苍国人,他的剑上,有着多少苍国人的鲜血,就是死一百个他,也是不足以补偿的,她不能心软。她冷冷地看着他用力拔出箭,血箭也跟着射了出来,他熟练地撒开一布条缠住。

然后他大口地喘着气,终于不支地靠在树杆,看了看她说:“你很镇定。”

“本公主的宫女死了。”她冷冷地说着。

他叹口气:“我无能为力。”当时已救不到,而且人很多,黑压压的,能带着她逃走就算好运了,幸好她不像这里的女子一般,不然的话,哭哭喊喊的,闹着救人,闹着不走,或是吓得双脚发软,那么就是自寻死路了,死一个公主,皇上也不会将他斩头。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不是山贼,那么训练有素,必是军队,要怪就怪他平时的杀孽过多,仇人四处堵着围杀他。她只是一个和亲的公主,没必要派人来杀,也没有理由。

他眼里有些欣赏:“阿蛮公主果然见多识广,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从下雨的时候起,就埋伏在这里了。”他们的身上,满是泥草的气息。

妩音有些想笑了:“只怕赶回京城正是刚好。”

“为什么阿蛮公主这么恨我,你必是没有爱过,不了解一个人的爱情。”

妩音的眼像秋火一样波动:“阿蛮要是爱过,还会嫁吗?要是请将军放我现在走,将军愿意吗?我们可以互不耽误,路上死一个公主,而且是不受欢迎的公主,将军也不会治很重的罪,你可以挽得回你的爱情,不是值得吗?”

他摇摇头:“皇命在身,那样就是欺君之罪。”

愚忠,她心里冷哼,转过脸不看他。这深山老林的,后有追兵,前去无路,她什么也不去管,反正有个负责任的将军,不是吗?

他站起来,爬上树端,又滑了下来说:“往一边追去了,我们可以从南方走出去。”他蹲下身。

妩音看看他还有些微颤抖的小脚,手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她竟然说:“不用了。”

没有路,他就一直在前面用剑避开枝叶让她走,过不去的坎时,还会体贴地伸出手,让她支撑着下来,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看也看不清,就只能他背着她走了,妩音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在宫里也是一些轻松的活,走了那么长的山路,早就累得不行了,当他背她继续走,她没有拒绝,在他宽厚的背上,她觉得这阴暗得不见五指的地方一点也不害怕,他在,似乎什么鬼神邪灵都不会靠近。不知不觉地,她竟然疲累得睡着了,全然将自已的命运交给了他,管他一脚深还是一脚黑,还是一脚踏空,死,就一起死吧!他没有丢下她,算是不错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在一间茅棚里,刺眼的阳光穿过薄薄的草墙射了进来,她眯起眼,看见靠门口坐着的他,一手还握着剑,似乎有动静可以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出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充满着无限的力量。

她坐起来,却也惊醒了他。

彼此看着,却没有说话,过了会,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草床边:“你的脚必是起了水泡,擦擦吧。”合上那草门,避了开去。

女子的小脚是不能给夫君之外的男人看去,是很痛,而他也很君子。

她轻轻地揉着小脚,脚板满布着磨起的水泡,这几天,必是不能走路了。

沁凉的感觉从脚心一路透到心底,无论他做再多,她还是要恨他,这些都是因为他而起的,救她,是他应该的。心里升里的莫些情感,她漠然地压了下去,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是想像中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冷血将军,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生在苍国,必是受尽人欢迎的将军,可是偏偏她和他是对立的,再多的欣赏也只能是背叛,阿蛮公主说,有机会,一定要她杀了这个人人愤恨的将军,不可以,万不可以背叛自已的国家。

连阿蛮无心机的人,也学会了恨他,她何尝会不恨呢?这一切,都是拜他所托啊。

苍国犯了个大错误,就是和他为敌。

只是,妩音的唇角凝出一朵美丽动人的花,只是这个将军再多的功劳,一样让人痴恨,人怕出名猪怕壮,天朝的人,正步步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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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章:杀戳]

他回来的时候,手上不知在那里拿来的布衣,他放在草床边淡淡地说:“阿蛮公主,情况特别,你得换下嫁衣。”

红帕早就让人掀开了,换下嫁衣同样是不吉利。她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如果硬是守着这些思想的话,命早就没有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相当的引人注目,必会引来追杀之人。这些人都是因他而起,而她只能靠他,如果有机会在天朝皇上的面前说话,她必会说路上追杀之事,不杀他,也会治他罪,这些苦,都是他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