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笑,急促地喘气,拼命地掐,他的力气越来越小,然后他闭上了眼。

成功了吗?如此的简单,真是好啊痛快啊。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他猛然的一个用劲,就将身上的她推倒在地上了:“来人。”

她一点也不害怕,杀他不成,她想过,那就是自己死,不过,皇甫少华不会杀她的。她非常的笃定,他不会杀她的,她也不怕死,杀他,自然也就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大不了就让他关起来,让他侵犯而已,她怕什么呢?男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她也不是什么纯洁的女子了。什么也不怕了,不就让他强暴吗?

有人给他抚着气,他急促地喘着。

女人,如此的狠心,比森林里的考虑还要凶狠,至少,老虎会叫,会让他有防备和它一对一的决斗,这女人,不知不觉中,会要了他的命。

她太恨他了,太恨他了,太心急了,所以,她失败了。

死亡门口转一圈,生命如此的脆弱,既然她无情,她心里只有恨,那么,还要对她好吗?

他的梦不是完了吗?永远的完了,此生没有什么可以再想的了。

他不喜欢这样子,原来,大批人马,吃的用的,粮草什么都得操心,他还是喜欢自在。

他闭上眼:“把她拉到军营里去,每天只要谁出上一千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军妓,她冷笑在,她不在乎,反正,都是男人,和他有什么区别呢?只是,那份他曾经追逐的爱,就沦为军妓了吗?“懦夫。”她看着他,冷冷地笑着。

皇甫少华大笑:“你以为这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放开你吗?就可以让我再也不舍了吗?嫩玉啊,嫩玉,你聪明一时,你糊涂了半世,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放不开的人吗?我想给你最后一个选择,我尚还有一点怜惜,在你不留情的下手中,什么也没有了,我更得看清楚,女人比虎还要狠,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要了我的命,我焉会再留你在身边。你如此无情,何怪我如此无义。”

“如果不是你,我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她大叫了出来:“不是你夺了我的身子,我会到今天这样子吗?我有我的爱,什么都是你,皇甫少华,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一个野兽。”

他大笑,笑出一些泪,有因,就有困。种的因,就尝这苦果。

“你又如何,你看看你,你还是以前的你吗?你还是以前的你吗?为皇甫玉华到现在,钦佩啊,钦佩啊,来人,把她拉下去。”他冷情地说着。

对她,不用再有什么感情了,当一个女人恨得要了你的命的时候,不是很爱你,爱到没有办法,爱到同归于尽来永远得到。另一种就是恨,恨到了骨子里,不顾一切地要杀了。

他不会不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他明白。

脖子上的痛,还在提醒着他,躺在这还残留着彼此气息的床席间,他后悔了,后悔从那一开始就爱上了她,然后,让自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离兄再杀兄,再成为所谓的叛乱之人。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果,他没有带着人走,他就成为了皇甫玉华的刀下魂。

远走他乡,谁也不希望,他不喜欢带兵打仗,以前可能会有一,现在只沉独极是空虚,每天的大量草粮都足以让他焦燥。

给一半的兵权于皇甫玉华,也能让担子轻一半,还能圆自己的一个梦。

他完全可以带着人去投奔他国,为自己换来地位和尊荣,只是,他是天朝人,而且还是天朝的一个王,他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他的血是皇家的血,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不会投奔别国的。

他对他可以不仁,但是,他不能不义,杀兄已造成,无可挽救,一错,不能再错。

悔海难平,也不能再做这等千古臭名的事,错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还能回头,不再一错再错。

那什么举兵侵犯,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什么也不想要了,就想要圆了得那一个很久很深的梦。

皇甫少华永远不是和皇甫玉华一样的,永远不会一样的。

他是皇上,永远是皇上了,是不可能再改变的。

他想独自离开,他想有一个家,有一个好女人能让他安心,什么也不去想,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安稳地过日子就行了。

夜色,如此的黑,雨声一声比一声急,这天气,为什么总是喜欢在人最伤感的时候就会下起雨呢?

他知道啊,自小,他就不如二个哥哥,他也没有多在意,一直都不如,结果呢?一个让他杀了,另一个,变得这般的心狠手辣,皇甫玉华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他是很在乎嫩玉是,也不在乎了,如果爱一个人,是真心的,是认真的,还会在乎这些吗?他一直追求得太高,总是沉稳而内敛,总是优雅轻笑,让谁也看不清楚他的心在想什么?这样的人,何止的一个可怜呢?他生活中,就没有自己,他是一个按着模子来走的人,他是一个藏得很的人,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谁也不爱,所以,他成功了。

雷声,一声比一声震动,似要劈开了这天,让雨倾盆地倒下。

山林里的夜,总是黑的让人伸手不见五指,那挂着红灯笼的地方,那一声声呻吟之声,粗鲁之声,皆都是出自一个男人的口里。

军营里,当然会有军妓,那些军妓,大多都是残花败柳,珠黄人老,让人看了都没喜欢的角色。

而嫩玉,多美啊,那身段,那肌肤,都让人流口水了,而且还是高贵的郡主呢?能让他们玩到,怎么都会觉得是梦一样。

出再多的钱,也值得啊,如此的销魂。

粗鲁的男人,不懂温柔,身上没有淡雅的香味,也没有轻柔的说话。

那汗味,几欲让人吐了出来,没有多少前戏,双手贪婪地摸着她如白玉一般的身子,然后猴急地除了裤子,连衣服也来不及脱,拉开她的脚,就进入她。

她当他们都是死人,军妓,她沦落到了军妓,让男人只要有钱就可以享受她的身子。

她最后的低贱就是这样子,没有泪,没有感觉,她当自己是死人,是木偶,听着雨水在唱歌,悲哀得连哭也哭不出声的。

一天,又一天,等待着她的永远是不知足的男人,只要有钱,就能上她。

她比妓女还不如,还不能选择。

她抓着自己的拳头,让指甲深陷,只要那个男人没有力气了,她会毫不犹豫的用他们的刀,刺到他们的心窝里去,多痛快啊,那种鲜红的血喷在身上的时候,多痛快啊。

有了一次,有了二次,所有的人,都怕她了,狠狠的玩她,狠狠的打她,就是不敢让她死。

她不会绝望,她还有出头之日的,她留有一手呢?妩音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了,不然,再等十天,再不来,她就宁愿死在这里了,这营账连连缠缠的,只要一把火,可以烧死多少人啊,她想,那时候,必是很高兴的,她是飞蛾,她会扑火。

她对皇甫少华再也下不了手了,他不会让她近他的身,他现在就是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好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明白,她吃了不少了,她会让玉华哥哥永远的记住她的,他或许会再有喜欢的人,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了,有一个女人为他付出那么多,为他分解所有的忧难,难了她能为他付出到这个份上,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来吧,再多的男人,她怕吗?她没有心,她什么也不怕。

雨停了,不知是哪里的乌鸦叫得如此的凄惨呢?绝对不会是为她。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包括这些动物。

平淡,什么才是平淡,她不喜欢平淡。

皇甫玉华为什么不爱她啊,为什么啊,她哪里不好吗?她也是女人啊,他曾经那么爱她啊。难道他就只能共患难不能共享受吗?

那妩音呢?他为什么急切地想要得到她。

明知她是有夫之人,他不顾一切啊,他就是要她啊,他不掩遮过呢?

她明白了,玉华哥哥只是一直想要能配得上他,不仅是气息,还包括着才华。她的美,只有外表上的,她比任何人都要贫乏。

这就是吗,他需要一个能跟得上他脚步的,或许,不久的以后,也就是妩音下场,和她一样。

可是,她如此的幸运,能得到裴奉飞的疼爱。

而且,还能让契丹的二王子倾心地放了他们回来。

契丹的掳新娘之事,明明,妩音就要比她难啊,比她更伤啊。

可是,她愈发的美丽,真是碍了她的眼。

不可以,比她更惨的人,为什么要比她过得更好呢?

女人不可以太幸福,不然的话,多少人会妒忌着,她必是以前太幸福了,所以连天也妒忌。

因为,皇甫玉华曾用心来爱过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蔚凌玉的叹息

“那里,这么香啊。”妩音掀开马车的布帘:“是花的香味呢?”

裴奉飞转头一笑,扶着她,让她坐在一边,手揉着她半长不短的发,一举一动间,都是浓浓深深的爱恋:“你闻到了什么花香。”

她靠在他肩上,闭上眼,深深地吻着风里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花,清幽幽的香味,很轻,又很香,很纯净的感觉。我还闻到了果子的香味,酸酸甜甜的,带着一股子的水果香味。”

他娇溺地捏着她鼻子笑道:“你这狗鼻子,就那么会闻呢?你猜猜,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杨梅?”她吞吞口水。

“就知道吃酸的,是枇杷,吃过没有,这五月天,最多的就是枇杷了,剥开皮,是黄黄嫩嫩的肉儿,倒也是酸甜的味道。那香味,估计就是山里的花了。”

妩音惊喜地指着山上的一处:“你看,粉紫色的,好漂亮啊。这叫什么花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啊。”堆成一片绚丽粉紫颜色,这山上,到处都是花,红得艳丽是石榴花,也叫映山红。

那个,她仅是认识,就是那一丛高高的花,她不知道那叫做什么?

他抱住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那个粉紫的花啊,有着很奇怪的名字,叫着羊角木花,每倒石榴花开的时候,就会开了,不一样的颜色,它的树还可以长得很高大,让人摸不着,倒是和你有几分相像的。”

“我哪里是了,我不美呢?”那花真好看,她贪婪地看着,她很喜欢这些不同风景,不同的人情。

“你哪里不美,我的小娘子,再美下去,可就真成了祸水了。”

“当然是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会说,哎啊,裴将军,那就是你家夫人啊,怎么长得那么怪啊。”她怪声怪气地说着,然后笑倒在他的怀里。

让他哭笑不得:“越来越皮了,不用几年,我都不得不对你惟命是从了。”

“羊角木花,这名字真是好奇怪,不过真美啊。”她感叹地说道。

有他相伴着,无论去哪里,都会觉得很美,很喜欢,反之,她会觉得很讨厌,这些,她也不会有心情去看的,心快,看云也笑,看雨也欢,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情绪。

他低头,将她的发都拢在耳后,露出漂亮而又白嫩的脸侧,长出的新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很是俏丽。她又回到那个爱笑,那个爱撒娇的娘子。

但是,在房事方面,她却还不是很放得开,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妩音不敢往好的方面想,她心里,就会有一个结,也不要她以后想着,会觉得对不起他。

她怕没有孩子生,一路上,要是遇到有什么人是大夫的,她会竖起耳朵听着人家说话,总是偷偷摸摸,他亦也知道,小产过后的女人,也不易怀孩子。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盼了好久才来的,夭折了,也难说是命。

如果,她怀不上,还有着这么一个心结,她会要他纳妾的,为裴家延下香火。

说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可是,她骨子里还有着股思想,而且,她也喜欢孩子。

他是无所谓,只要她相陪着走过一生,有没有孩子,只是其次了,当然他更想要他和她的孩子的。没有,也强求不得的。

如果解开了这个心结,她也能安心一些。

手指抚抚她白玉一般的耳垂,一手拉住马:“我去采一些下来,你喜欢,晚上就画下来,或是绣成肚兜穿着我也喜欢。”

妩音脸一红,推着他:“你就多话,快去啦,去采下来,我要最高的那一枝,还要石榴花。”

“我倒是真成了采花贼了。”他笑笑,大跨步就往山城上走去。

一大束带着绿叶的花送到她的怀里,她抱起闻了闻:“好香啊。”

粉紫粉紫的花瓣儿,冷香幽幽而出,有些高傲而凌然,还有鲜红的石榴花,她都喜欢。

裴奉飞有些吃味:“我比花还不如呢?”让她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

妩音刮刮他的鼻子:“你也不怕羞啊,老裴,你很老了的说。”

“老裴夫人。”

她哼哼二声:“随便你叫,老裴夫人。”可真是够听了:“到了街上我要吃枇杷。”

“都如了你的愿,驾。”他赶着马:“我家的娘子比别人家的凶。”

“由得你抱怨,再不快点就要下雨了。”她要画下来,真的很美,一般的女人,嫁了之后,夫家自不会要自个的娘子才华毕露,但是他不同,他会鼓励她,支持她,甚至是纵容她做自个喜欢的事。

看过不少的风景,喜欢的,她都会画下来,他会帮她收藏起来,他说,以后有用。随他去,他喜欢看就好,他不能陪她一起画,也不能给她以什么样的指导,但是,他会帮助她,他给她做了一个漂亮的画板,精致的笔砚,为了画一些更好的,得早早就上山看云海,看晨雾初起。

要早早地起身,他会让她睡,一路将她背上山去。

夫复如此,妇复何求。

“假公主真娘子。”如果不是她的大胆,还真是一辈子也不会娶到她。“如果当时你自私一点,我就娶不到这么美丽的你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美丽,庸俗地过一生而已。”太多的偶然,太多的转折。二人回头想想,还真是有些害怕,中间,就是出了些问题,或是少了一个偶然,也不会成就二人。

走过每一座山,走过每一个城,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今天在这里,明天就不知到哪里。

她也不去问,无论是天涯海角,她都会跟着他去。

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世间之大,她所生活的圈子,是一个如此之小的地方,她的视野,会跟着游历变得宽敞起来,都会有更深一层的感触。

因为一场突然而至的雨,让她和他留在这个陌生的城里。

爱下雨的天气,大概也是下不长的,这城里也没有多少人,角落里只有她和他坐在一侧,等着时间过去,等着菜上来,寂寂寥寥的就只有几个人在。

她爱吃极了这种叫做枇杷的东西,和他食指那般大,每个都形状都差不多,像水滴一样,可是,真的好吃,还没有吃就能闻到那香甜的酸味,让她口水泛滥。

剥开那薄薄的皮,就是深黄色的肉,这时的味儿,更是浓冽又酸甜。

她忍不住咬了下去,饱满的汁水满嘴都是,那种甜带着少许的酸,真的是好吃,独特的味道,不同于别的水果一般。

裴奉飞却不让她剥,说那汁会让她的剥皮的指甲变成黄色,不好看。

她只想吃啊,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熟透的果实放在桌上,这种味道,都足够勾引她的了。

他慢慢地剥着,放在盘子里,让她取来吃,还一边警告她:“吃多了可不好,会拉肚子的。”

“你就只说这些倒人胃口的,好好吃啊,你也吃一个。”她将手里的送到他的唇边。

他摇头:“我不爱吃这些,少吃些,不然,你又吃不下饭了。”

“我保证我今天中午会吃一碗饭。”只有他才会小气得计算她一天吃多少饭的。可是,这被关心的感觉,她喜欢,以前,那有人管她有没有饿肚子呢?还逼着她吃饭,简直是不可思议。

“总是这样保证,然后又往我饭碗里扒饭。”他摇头叹气。养不胖她,所幸,精神真的很好。而且很健康,脸上的红润让他有些骄傲。

菜,慢慢地上,他擦擦手,将枇杷放在一边:“吃正餐了。”

妩音却看向他背后的一个人:“你看看,那个人有点眼熟。”

是一个污脏的男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而且,一只袖子还是空荡荡的,脸上还有好些伤痕存在。他正可怜兮兮地四处要饭吃,让客人骂着,然后,小二出来了,拿着棍子赶他。

裴奉飞皱起了眉,妩音脸色却苍白了起来。

那个男人,是蔚凌玉,她尚还记得,她中毒,她进宫,都是蔚兰儿害的,竟然连蔚凌玉也受牵连到这般,如此的狼狈不堪,不再是那个翩翩的美少年。

她看到,他转过身子走的时候,一只脚还是拐着走的。

看到他,她竟然想起了宫里的不齿的事,她手指苍白着死死地抓住了饭碗。

裴奉飞朝她摇头:“别怕,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的了,我会在你的身边。”

“蔚凌玉。”他转过身子,大声地叫着。

蔚凌玉抬起了头,似乎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有人认出了他,一看,竟然是裴奉飞和妩音,他如惊惶的鸟一般,踉跄着跳出去,来不及踏上门槛,就给绊倒在地上。

裴奉飞走过去,他在地上,连看一眼也不敢。

他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这蔚凌玉,总是一个叹息,但是,他曾是他们的救命之人,他向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最大的帮助,但是,并不包括他比生命还重要的妩音。

他没脸见他们,一个是那般的高大俊朗,一个是美得如秋水一般的,相比之下,他想找个洞钻进去。最难堪的一面,都在他们的面前展露出来了。

他在地上,连头,也不抬起,他想爬着,爬出这里。

裴奉飞大喝一声:“蔚凌玉,你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了吗?枉你为文人,枉你为蔚王的后代,枉你一身读书人傲骨之气,是男人的,就站起来。”

他眼眶有泪,站起来,站起来,却不是嘲笑。

众人都看着他,他能感受到那种眼光灼灼其华,他不喜欢啊,他变成了这样子,少了一只手,他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伤愈之后,他什么也没有了。

连字也不能写,连生活也过不下去,错了啊。

“如果你连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你可以不必起来,你连错的勇气都没有,你也不必起来,你这一辈子,你永远都不必起来。你骨子里,实实在在就一个懦夫,我们都能爬起来了,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