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时,天地早已大亮,我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角斗,青一片紫一片的触目惊心,恍然忆起昨日那疯狂羞恼的一幕,不知不觉间两行大大的泪珠汹涌而出。我用力的攥紧覆盖在身体上的锦被,绝望的感觉奔涌而来。

被侍女服侍着进了浴桶,我像是要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印迹一般,拼了命的用力搓洗自己身上斑斑羞辱的印迹,直到皮肤一片涨红,疼痛的感觉激起我一阵阵的清醒,这才如瘫软了一般伏在浴桶壁上,任侍女将我捞起,慢慢穿好衣服。昨日的那一幕就像是噩梦,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能响起他绝望却伤我入髓的声音,象是生命尾声的呻吟,控制着我清醒的思维。

经此一劫的我们,还能回到过去么?

不管怎么说,既然在宫里一日,我便还要努力好好生活,勉强咽下云霜为我熬制好的粥饭,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景唐帝昨日的话,他说廖君然是为了纠结玉城人民共同反抗皇朝才帮助我的。这难道是真的么?

他是映域的十四皇子,富国兴邦自是他最重要的大业。难不成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复仇才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后来出手救我却又自返囚笼这又是为了什么?他总不会如此看透我,知道我定然会不负他的恩情,必会将他费尽心思的救出吧?

心里仿佛又产生了一丝动摇,这个世界,总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得多。.像他,甜甜蜜蜜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而今天,我们就成了如此冷面相对的陌路人……“公主……玉鸾殿瑾榕公主地丫头碧绿求见。”我正愣神,云霜却突然传过话来。“公主,您是见与不见?”

“碧绿?”眼前立即出现了那个傲气的丫头。

“还是见吧。”我慢慢站起身子。走到正殿的椅子上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事情。”

“嗯。”云霜略带担忧地看我一眼,轻声说道,“肯定会与瑾榕公主有关。奴婢暂且劝公主一句,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公主平心静气,不要恼就好了。”

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一般,我恍然记起那日在牢里与和惠相见时和惠咬牙切齿的说瑾榕与我不容地事实。自我成为皇妃之后,瑾榕虽说仍是我心里解不开的疙瘩,但也算在宫里偃旗息鼓了一阵子,若那日和惠不强烈的提及这个人,我几乎是要将她从争斗的记忆里除了去。

“碧绿给皖妃娘娘请安。”记忆中那个袅袅婷婷的影子终于出现在了我地面前。我不由自主的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碧绿。心里仿佛就会情不自禁的将她与她主子的身影慢慢契合,这样的结果。自然会让我有些神不守舍的头痛不已。

“嗯。”加之昨日疲乏。我努力打起精神,慢慢微笑。“碧绿免礼好了,有什么事情么?”

“我家主子请娘娘去玉鸾殿一趟。”碧绿仰起脸,孩子气的冲我微笑,我仔细打量他,却觉得这笑容里总带着几分捉弄的影子,但还是不由控制一般的答应了他,“好,我换好衣服速速去来。带着云霜匆匆来到玉鸾殿,云霜说得对,每到与这个瑾榕有关地事情,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这个瑾榕,实在不怨我们以小人之心度量,我仍然记得上次她苦心安排的逼我出宫地戏码,那样埋藏在骨子里的阴险,怕是几个和惠与绿琳都胜不了地。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玉鸾殿地正殿,还是那种似是宠辱不惊的声音悠悠出口,“皖妃娘娘,好久不见。”

我随意哼了一声,淡笑着看着他,心里暗暗憋了一股劲儿,无论如何难受,也不应该在这个女人面前失了士气。看着她那看似和煦轻扬地笑容,心里却觉得痒痒的,似乎感知到什么不对劲儿,却又无从说起具体是什么地方。

“瑾榕与皖妃……”,她话说了一半,却突然轻笑出声,“皖妃,这个称号可真够别扭的……皖妃娘娘如果不介意的话,还容瑾榕唤您皖雅好么?”

我大而化之的点头,“无所谓。”深吸一口气等待她剩下的话。

“瑾榕与皖雅也算是有缘之交。”瑾榕微微仰头,似是在回忆往事的美好,“那时候,你稀里糊涂的闯进了我的宫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我说什么都信,就那么轻易的编了个故事,竟也把你唬住了。”瑾榕顿了顿,回过头来含笑看我,“您还记得么?”

“记得。”我回以一笑,“那时候经事少,所以才什么都信,以至于后来你引了吉玛作为逼我出宫的筹码,我也是深信不疑的。轻信于人,所以才铸成大错。”

“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她也不回避我的冷嘲讥讽,仍然自顾自的进行余下的话题,“既然皖雅懂我,那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好了,我之所以唤你前来,是因为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也算提前对你有个交代,”她清浅的笑容突然明媚,“我想做皇上的宠妃,您说可以么?”

犹如晴天霹雳,我不自觉的退后两步,“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皖雅不必如此慌张,自然是我的意思。”瑾榕冷哼一声,“虽说我被他禁了如此长时间,但是这宫里宫外的很多事情也还是知道的。您和皇上关系不好不是么?为了那个什么廖君然,那个自以为是的帝君是不是也尝到了背叛打击的滋味儿?”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五三章 如此可怕的第三者

更新时间:2008-10-11 11:35:00 本章字数:2272

“我想成为他的妃子,堂而皇之的横在你与他之间,这样你与他就会产生嫌隙,然后就会让他身心疲惫生不如死。”瑾榕的笑意慢慢绽放开来,那眼眸中竟带着一丝冷酷的阴戾之气,“我知道自己的位置,虽说比不上你的分量,但比起其他妃子而言还是重要几分。只要我插手于你们的感情,皖雅你会有什么感受呢?”“或许这也算是个好事儿。”她围着我慢慢走过一圈儿,“看你这憔悴的模样,景唐帝定然伤你至极,如若我成为她的妃子,也许会使你现在游离着的心坚决几分,从而断然选择离开皇宫,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出路。如若你俩还是余情未了呢,看着你俩相互折磨,让他生不如死的痛苦,这也算是我乐于见到的事情。”

她唇角微扯,女子娇俏的面容上竟浮现了出了让人心惊的笑容,我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她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与害怕。可是无论如何,我是不该从这个女子面前表现出胆怯来的,我的身份不允许,我的自尊更不允许。

“瑾榕公主未免高看了自己,”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变得淡定自若,浅浅一笑看着她,“帝君选妃,哪是有妃子们自主决定的?是不是能成为皇上的比肩鸳鸯,那也要看皇上自个儿的心意才能决定……其实有时候啊,”我故意围着她转了一圈儿眨眨眼睛,“小时候的情意是不作数的,尤其是在这宫廷里,成年人的情意都不稳固。何况是那些孩童时候的青葱记忆呢?”

“那依皖雅地看法,帝君选妃,最看重的是什么呢?”她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促狭。

“其一。容貌。”我淡笑道,“其二。也是最重要地,大概就是家世了,您比皖雅来宫里来得早,应该知道这宫里最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地方,若是背景后台显赫。自然也会人前变得风光,所以很多时候帝君选妃子,选地就是这后面的势力。”

“皖雅果真聪慧!”她拍拍手,眼睛闪闪发亮,“或者说,把握了第二点,也就把握了成功。”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

“先皇后离去之前,就曾到我这儿想与我达成协议。说当今皇上子嗣罕少,她可以为皇朝子嗣的角度来劝慰皇上,将我册为妃子。如若皇上应允。以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与皇后联合起来。必会对你产生威胁。”

我轻嗤一声。“瑾榕姑娘未免自信了些,皇上心中。或许不曾把任何一个人搁置在心上,现在地我如此,数年前的瑾榕更亦如此。”

“是啊。”瑾榕粲然一笑,那笑容如此绚烂,甚至灼伤了我的眼睛,“在宫中多年的我,从来不习惯将什么事情想的太好太完满,因此也从来没指望先皇后能把这事儿说和成功,毕竟我与皇上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积攒下来的。可是没料到,皇后虽然向皇上提及一点儿册妃的事情就匆匆离去,可这些大臣们却给我想了再好不过的措辞。”

“您知道皇上要征伐玉城么?”她慢慢靠近我,明媚地笑容让我不由一窒。

“征伐玉城,自然要册封大将”瑾榕绚烂的笑意渐渐逼近我的侧脸,“这次地大将军,听说是姓姚呢。”

“姚?”

“对啊,姚善德将军,正是我的叔父!”瑾榕仿佛很欣赏我纳闷地样子,竟轻笑出声,“我也没想到以我们姚家地境遇,竟然还能待到今日。看来是老天有眼,终是不薄于我们姚家啊!”

“姚善德是我二叔父,数年前,正是他带领皇朝一小队人马深入玉城绘制了玉城第一手的地图,这才让皇朝人民认识到了玉城地富饶美丽,才让皇朝君主们有了觊觎玉城的心思。”瑾榕将目光慢慢投向远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当前玉城战役,正需要叔父这样的将领统筹全局。而因为我的关系,李氏皇族已经放置姚氏臣子多年,这次若想再次启用,必先要将其彻底收为己用。而让叔父这样的武将不产异心的唯一方法,大概就是我这个侄女的荣盛了。”

“如若我成为皇妃,姚家便成为皇亲国戚,必会一荣既荣,而叔父作为皇家外戚一员,也会尽心尽责为皇朝攻下天下。”瑾榕突然转身,重新看向我,“这便是皇家的算计,虽然势力,但却实在。若说我以前断是不肯,不过今日看来,已经被他软禁了这么久,儿少时的锐气早已被磨得圆润光滑,如若这次能重新换的大好的生活,也算是对我后半辈子最好的交代。”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知道自己在你与景唐帝之间是个不好解的疙瘩,如若我成为妃子,你们之间的芥蒂必会更加深刻。”她突然将唇凑到我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又有压迫感,“而我,最乐得见你们互相折磨着痛苦。”她直起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个原因,才是我决定走上宫妃之路的最重要因素,为了让你们痛苦,即使搭上我后半辈子的幸福,我也不在乎。”

数年的软禁生活,显然已将这个妙龄女子,变成了心理有些畸形的可怕女人。仅仅为了我们痛苦,便要赔上自己的一生。明明知道自己对那个人无情,却甘愿充当那个人的玩物宠伴,只为了让他与另一个女子相互折磨……走在回宫的路上,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慢慢变冷,眼前不停闪现出瑾榕阴冷的笑意,伴随着这宫廷寂寥的喊更声,几乎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说不出来的酸涩慢慢涌上心头,看着瑾榕那般断然的样子,难道他真的要册瑾榕为妃子么?如果非要让我在宫中选一个对头,我宁愿选择位高权重的皇后和惠,毕竟,身份只是身外之物,而感情却是内心里最值得珍藏的东西。瑾榕原本在他心中就是与众不同的,此番卷土重来,他会不会与她重修旧好呢?尤其是,在我们关系如此冷漠的时候。

我只觉得自己仿佛难以呼吸,瑾榕那般灿然的眸子与景唐帝挺拔的身影慢慢重合,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彻头彻尾的席卷了我。他要纳她为妃,那我算是什么?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五四章 两个骄傲的人

更新时间:2008-10-11 11:35:25 本章字数:2928

“公主,咱们干什么去?”我像是想要逃离一般,脚步竟越来越快,云霜小喘着跟上我的步子,“公主……”

“回寝殿吧。”我无力的放慢脚步,呆呆得停驻在原处。

“公主。”云霜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公主心事重重,为何不去翼心殿亲自去问问皇上呢?”

我迟疑的停驻步子,云霜看着我的眼睛,却又继续说道,“事情应该当断则断,如果咱们去问个究竟,或许还有转机,一味的束手就擒,这才不是上策。”

听闻云霜的话,我也决定去翼心殿找景唐帝探探口风,想起来倒也荒唐,昨天他才对我如此,今天反倒要我前去问他一些事情。我无奈的扯出一丝苦笑,慢腾腾的挪到了翼心殿面前。

守门太监见我来访,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瞪大眼睛,我自嘲的对他回以一笑,他这才回过神来,抻直了脖子传唤,“皖妃娘娘到!”

还如以前一般,翼心殿的布置丝毫没做任何改动。册妃之后,我是极少来这个寝殿的,平时侍寝,景唐帝知我别扭,都会到瑾榕殿去留宿。这也算是帝王难得的恩宠了。

此时的景唐帝正埋头坐在翼心殿西屋的书案旁批阅奏折,我慢慢走近,他却仿佛仍无察觉,刷刷的毛笔声在这空荡的大殿里显得犹为清亮,更为此时的气氛平添了一丝静谧。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宫礼,他这才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半晌寂静之后。突然抬臂挥了挥手,示意一旁侍候的宫女太监们下去。

“朕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来。”他地唇边似乎酿起一抹苦笑,“是因为瑾榕的事情?”

我虽然讶异于他的未卜先知。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是。瑾榕说,您要册他为妃。”

他静静的看着我,半晌未做回答,那墨黑地瞳眸突然闪过一抹亮色,像是火苗一般。在注视我的过程中慢慢燎原,而我的心也仿佛慢慢被这种感觉灼伤,只觉得心痛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害怕极了他此时的沉默以对,那是说明他心中已经容纳了瑾榕么,还是已经对我失去了耐性,所以才不屑解释这些事情?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直起身子。表情紧绷,眼睛里抹过一瞬焦虑。看到我一眨不眨的看他,又深呼一口气。暗暗将那股担忧隐了去,随即低下头看着那些折子。语气里带着一腔漫不经心地玩味。“你说呢?你想不想朕册她为妃?朕听你的。”

我的心顿时凉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我作为后妃无法说二话。还这样打趣的问我。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马车轧过一般,锥心的疼痛。他是期待看我什么样的回答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让他纳妾还是故作大度的拍手叫好?他那副表情,摆明了就是将我地所有情绪都看在了心里,即使我表明自己的真实态度,他也只会冷冷的坐在一旁看我地笑话,至于结果,依然会按照他部署好的那样按部就班地进行。

所以,我还不如在他面前表现出坚强。成也如此,败也如此,与其泪流啼哭地恳求他不可能挽回的抉择,还不如强迫自己绽放微笑,也好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儿可怜地自尊。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板,慢慢的将唇角牵扯出一个清浅的弧度,“皇上册妃,自然是您说的算的。”

“哦?”他一直埋在折子里的头倏的抬起,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看透,浓眉微蹙,“朕说的算的?可是朕如今,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低下头暗自苦笑,他还真是喜欢不遗余力的揭我的伤疤啊。

“瑾榕公主说,您想要册他为妃是因为姚将军的缘故。”我吞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喉咙像是火烧一般难过,发现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竟然无法说出来,以姚善德名义册立妃子,这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信服。情不自禁的在原地晃了晃。我抬起头,终是艰涩的张开嘴巴,“皖雅知道,您与瑾榕公主情意深厚,只因各种原因才未成眷侣,如果……如果此次能够册立成妃,必是宫中一段佳话。”

“好一段佳话!”我话音刚落,他突然站起身来,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后来看我的目光迎上他的注视,冰漠的唇角竟然渐渐抿起成一个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镶嵌在他坚毅的面庞中,似是带着一丝打趣的玩味,又像是冷酷的漠然。直直的看了我半晌,他整个身体又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猛地瘫软在椅子上,那唇角隐然的弧度慢慢放大,直到幻化成一弯让我不敢触目的讥嘲,“没想到朕的爱妃居然如此识大体……来人啊!”

一直守候在外的殷全儿蹬蹬的跑进内殿,“皇上……”

“拟旨,御封怡然公主出身名族,貌端庄持稳,性温良谦和,深得朕意。特封其为榕妃,从三品,仍于玉鸾殿居住。”

他下旨时的头一直侧向殷全儿一边,气势凛然,仿佛是故意无视我的存在,那么高傲直挺的身影,虽近在眼前,却让我感觉像是隔了千里万里。他那尊贵的明黄,逐渐在我恍惚的意识里模糊不清。

深得朕意啊,深得朕意!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如重石一般压在我的心上,瞬间便夺去了我呼吸的能力。我犹如傻了一样看着他伟岸的背影,突然想要夺路而逃,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换取这样一次羞辱?

“明天就让礼部准备册妃事情吧。”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在大殿里回响,“明天晚上,朕就要给瑾榕名分。”

翼心殿与景唐帝的一面,对于我而言,大概只能用自取其辱四个字来形容心中的感觉,心痛的几近麻木,我无力的靠在软榻上,终于感到我与他之间的路走到了尽头。

心里不止一次劝过自己,他总是要纳取妃子,作为帝王,他的女人可谓是少之又少,现在纳取一个又有什么不对,是否是瑾榕,好像已经没有追究的意义。可是看到他遣人送来的宫装礼服,我还是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艳红的宫装仿佛是一团火,我只要注视它几眼,慢慢的便可以将自己整个人焚毁殆尽。

“册妃夜宴,各宫后妃不得缺席。”传唤太监尖利的一声吩咐,却让我如堕谷底。

云霜小心翼翼的为我捧来那套艳红的宫装,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无奈与心疼,“公主,马上就要进行册妃宴了,听说各宫娘娘们都走了,咱们也该装扮一下了是不是?”

任由云霜将我慢慢拉至镜子面前,我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凭那云霜如何将我粉妆描绘,那镜子里的人儿,分明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云霜慢慢为我扑着妆,看我依然毫无反应,突然重重的将手中的饰钗扔到案台上,“公主,您这就是要认输了么?”

那玉钗清脆的响声彻底惊醒了我,是啊,我不能输。玉城前途未卜,现在就俯首认输,输了感情不说,我以前所做的一切也是前功尽弃。我狠狠的咬了咬嘴唇,用力控制住来自胸口那股悲伤喷涌而出,勉强扯起嘴角,“刚才倒是我糊涂了,你该怎么做的就怎么做好了。”

一切都已装扮完毕,镜子里的我依然面如玉,娇艳如花。可是那秀气的眉宇间却不由自主的透出淡淡闲愁,任我无论强作欢颜依然抹不去。我气恼的抬起手,奋力在眉眼处揉捏,直至发红,可是却依然征服不了那抹让我感到挫败的哀痛。“公主,”云霜一把扯下去我继续揉搓的手,疼惜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易碎的瓷宝贝,“不要勉强自己,公主要记住,云霜会一直站在您的身边。”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五五章 还不能走 

更新时间:2008-10-11 11:35:50 本章字数:4562

依然是樾殿,大概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这次的册妃并没有什么大典,只是一席宴会了事,而列席的也多半只是皇族公子,但也有极少数的重臣参与在内。

我与云霜去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齐,原本想悄无声息的找个地方坐下,却没想到刚踏入樾殿,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有怜悯,有同情,但更多的是,阴狠的讥嘲与不屑之意。

是啊,我,竟也走到了今日。尤其在这些后妃们眼里,今天瑾榕的上位,是不是替他们出了一大口气呢?

静静的站在殿中央等着太监安排我入座,可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影。无意间环顾四周,却不小心碰触到了成亲王的目光,那样的灼热像是要把我缩进心里,明明眼睛里流动的是温情如水的关切与疼惜,但是在众人的目光混战下,却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焦灼。我慌乱的别过头去,耳边却传来温热的呼吸声,那样熟悉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但却有些恍如隔世的模糊,“公主,到这儿来。”

是吉玛,产后重生的吉玛,被我剥夺去孩子的吉玛,笑容却一如往日的和煦温暖,如此笑意,像是融融春意,慢慢温暖了我僵硬的心。

与吉玛坐到她那一席上。我惊诧的看过一周,这才发现这一桌竟然都是后宫妃子。因后宫无主,按照位分。我自然而然地就位居了首席。可是这首席自然也不是好做的,后宫诸妃看似优雅的向我行礼。但那恭敬之余撇来地目光,却比利刃还要锋利几分。

“吉贵人……”,坐定之后,我装作无意的摆弄手中地酒盅,按照位分。身旁坐的是郁嫔,因此很多话只能旁敲侧击的说出来,“身子好些了么?”“好多了。”吉玛恬然一笑,很快就明了我心中所想,“多亏皖妃娘娘惦记,吉玛身子已大好,皖妃娘娘不必挂于心上。”

看着她那淡然的笑容,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宫中众人误解我就罢了。一直害怕吉玛也不理解我,想到这儿,心里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些。正要端盅小酌,耳边却突然传来熟悉地声音。皇上驾到!”

蓦然回头。景唐帝身着威严的紫金龙袍款款而来,紧跟其后的。是笑靥如花的瑾榕。那么绚烂明媚的笑容,犹胜于这燃烧的大红宫烛的娇艳,发自内心的欢愉溢于眼角,往日的仇恨仿佛都已幻化成她此时地志得意满。我呆呆的看着并行的他们,瞬间地伤痛彻底袭击了所有理智。垂眸暗示自己淡定,伴着那般绝望的伤痛慢慢褪去,再次抬眸看向他们地时候,却没了感觉。

伤心地尽头,大概就是绝望吧。

“大家平身!”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声音,说不清楚是喜悦还是哀愁。表情与他平时朝议并无异样。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五味杂陈。

漠然的眸子毫无目的的看向他的背影,却遭袭了他的突然转身,来不及撤回我专注的视线,我被动的回视着他的关注。只见那漆黑的瞳眸一如往常一样深不可测,眉头微拧像是在研究着我此时表情的用意。而身旁偎在一侧的瑾榕,也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她唇角那弯微浅的笑意渐渐在我的哀漠中增大弧度,那身华贵的宫妃衣装恰到好处的衬托着她如花的娇颜。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来回视她此时的挑衅。

伴随着我的笑容慢慢浮现,景唐帝突然转身,在众人的瞩目中揽紧了瑾榕的腰肢。

什么叫做苦酒,我终于在这次的宴席上体会了出来。原本香浓醇厚的宫中佳酿,到了我嘴里却像是黄莲,但我却只想一次又一次的用这样的苦酒将自己麻痹,仿佛只有这样渗入骨髓的苦,才会让我有一点点情醒,告诉我在这个宴会上,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有多少人渴盼知晓我黯然的表情。

所以,玉城公主卓依皖雅,从不会让别人窥探到自己的脆弱。

我强作笑容,应下一杯又一杯妃嫔们一各种理由呈上的美酒,原本以为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是最困难的事情,可是伴随越来越多的佳酿滑入喉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会愈加璀璨。像是被这酒意麻醉了一般,原本心底酸涩的痛意也渐渐变得模糊。

“公主,该带领嫔妃们去向皇上敬酒了。”

我握着酒盅的手停滞半空,思维象是突然停止一般不知所措,直到云霜又在我的酒盅里斟上满满的酒,同席的妃子们都等着我起身,我这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敬酒啊,敬他与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一杯醇香的喜酒。我低下头看着酒杯,苦笑的看着自己在酒水里映出的影子,那影子唇角微扬,瞳眸炯炯,并没有人人渴盼见到的落寞与失意,深吸一口气又僵硬的作出一个微笑,我挺了挺身子,“走吧。”

我的位置与那高高在上的帝皇并不遥远,但是这短短的几步,我却像是在途径天堑一般,每一步都要斟酌几分,愈是不愿意面对愈要面对,我只希望自己能在面对他怀涌美人的那一刻可以不输掉自己的尊严。

尊严,也许我在这大殿拥有的只有这个东西了。玉城马上就要被伐,亡国与失宠同时袭来,我应该是如何的表情呢?

“臣妾皖雅恭祝皇上与榕妃娘娘情投意合,百年完满。”终究是到了那必须面对的一步,我低下头。高高的呈起酒杯,待到身后那群妃子们山呼万岁的声音落下,慢慢抬头。努力抹出一抹粲然迎上他深邃地眼睛,“臣妾带领妹妹们。必将为吾皇与榕妃祈福许愿。”

他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我僵硬地笑容先是绚烂,但在他的关注下最终还是冻结在嘴角,苦涩地迎上他的对视,惟恐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情绪再次作出失礼行为。便再次低下头,“皇上与榕妃的故事原本就是宫中佳话,臣妾们都是真心祈愿,还请皇上……”

“真心?”他突然轻笑,亲昵的拍拍坐在一旁巧笑倩兮地瑾榕的手,“榕妃瞧瞧,朕的皖妃还真是大度!”

“后宫和则国无患!”我呆呆的看着他握在瑾榕手背上的手,突然莫名的感到窒息,“中宫不可一日为主。皖妃位分居上,在另立皇后之前,朕特命皖妃处理后宫一切事务。”

我惊惶的看着他。他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再次溢于眉间,却让我感到迷惘。他知道我一向懒于和后妃交往的。现在竟将这个烫手山芋推到了我地身上……难道。感情上折磨我还不够,一定要我成为众矢之的么?

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我脸上那抹牵强地笑意终于在他的逼迫下宣布溃败,默默地拿起酒盅,里面地影子却全都是他手执瑾榕纤手时那含笑的面庞,像是不愿弥散地魂魄,一点一点儿,将我故作的坚强击的粉碎。

终于知道了借酒消愁是什么滋味,大概是看到皇上又有新宠,且把后宫大权交付于我,这群女人们也都纷纷黯淡下来,大家都是各怀心事,互相不搭理。

“公主……”,守在我旁边的云霜突然按住我再次斟酒的手,我缓缓抬头,她那熟悉的脸却变得模糊,“公主,不要再喝了。”

“没事儿。”我大大咧咧的推开她的手,勾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来迎合她的关心,“你问问吉贵人,我在玉城时是个小酒鬼呢,据说我自出生就嗜酒如命,所以这皇朝的酒,自然醉不了我。”

“玉城的酒比皇朝的要醇远,”我不自觉的抱起桌上摆着的酒坛,想与对面坐着的吉玛说说话,却感觉吉玛总是一摇一晃的让我眩晕,没办法,为了配合她的摇晃,我也抱着酒坛左摇右晃着身子,舌头仿佛也不受自己控制起来,只能含糊不清道,“吉玛……你还记得玉城的酒么……那马奶酒,有奶的乳香,更有酒的甘冽……还有父王……每次都要给我那么多的酒……咱们玉城的酿酒师……还说要教我呢……”

“公主……”恍惚中听到吉玛微不可闻的声音,“公主,别喝了。”

“我想回家了……”,我靠在那冰冷的坛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竟簌簌而落,“和亲……和个破亲啊……早晚都是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

泪眼朦胧,我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吉玛,“吉玛,我什么都没有了……”

只觉得手腕突然被人拽住,那霍霍的疼痛伴随着我模糊的神志逐渐变得恍惚,仿佛有人在气急的低呵,“皖雅!”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抬眸相望,只知站在我面前的是个男人,有着景唐帝的轮廓,却有着成亲王的面容,颤巍巍的放下酒坛,我在一声苦笑之后,把着那人的胳膊吃力站起身,“成亲王,我在皇朝最感谢你……”

谢字未说完,我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那迷茫的烛光伴随着瑾榕身上艳红的华美,像是扼断了我的呼吸。我无力的支撑起自己的最后一份清醒,却是容许自己就此沉迷,就这样沉沦吧,也许就不会有面对的痛苦。

模模糊糊记得因为酒醉景唐帝允许我提前离席,丢脸也罢,不争气也罢,我终究是离开了那个让我头痛不已的场合。景唐帝吩咐贴身太监与云霜一块儿送我回瑾榕殿,而我几乎是半挂在了云霜身上。不过自从踏出樾殿,大概是因为夜风微凉的缘故,我却清醒了许多。

依然是摇摇晃晃的走,头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夜晚的皇宫一向是静谧的吓人,除了有许多硕大的灯笼昭示着宫廷的威仪与华贵,更多的时候这宫廷更像是让人惧怕的笼子。我慢慢随着云霜前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发冷。

“公主,冷么?”云霜摸了摸我的手,“一会儿就到寝殿了。”

“嗯。”我短短的应了一声,可能因为酒的后劲慢慢涌上来的缘故,竟感觉有些浓浓的睡意。我慵懒的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看云霜一眼,但奇怪的是竟感觉眼前一晃,仿佛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云霜,我想睡觉。”我迷迷糊糊的嘟囔,心想自己大概是因为太过难受的缘故,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云霜?”说了一句却没听见云霜回答,我迟疑的转了一圈儿,云霜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霎那间我的酒意马上清醒了几分,环顾四周,终于发现那个消失已久的身影,就那样吊儿郎当的坐在树上,像是硕大的紫色鸟

“辣兰?”我惊诧的瞪大眼睛,几乎是要低呼出来。

她呼的从树上跳下,不由分说的攥住我的手腕,“奉主子命令,速速带你离开。”

“你疯了么?”我拼命甩开她的手,“这是皇宫啊,你以为你还能像上次那样幸运?那是他有意放你们离开,所以才会如此容易逃脱的!”

她看似无奈的抱住肩膀,“我就向主子说过,你是个硬骨头,肯定不会乖乖的随我走,可主子不依,偏要让我试试。”

我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她,“为什么带我走?”

“今日瑾榕公主册妃,主子料定了你会百般难过。”她长叹一声,嘴角竟漾出了几分戏谑,“你前些日子说过出宫,主子以为此番你必会心死,所以才让我将你带出去,没想到……”

“他还在等我么?”我喃喃道。

“或许。”辣兰再次腾空飞向树桠,“如果你不愿意走,那我也不强求,回去禀明主子原因罢了,主子早就说过,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不介意继续等下去,直到你心甘情愿的离开这个牢笼。”

“那他们……”,我着急的抬起头,“你把云霜他们怎么样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今日册妃的?黑夜朦胧,但我还是看到了辣兰那不屑一视的目光,仿佛我问的是再傻不过的问题,“给他们用了药,只是剂量少了一些,所以,只要稍等片刻,他们就会醒来。”

“至于我怎么知道这宫里的事情……”,辣兰的笑意渐渐隐藏在树叶被风吹动的哗哗的响声里,“玉鸾殿服侍瑾榕公主的碧绿,那是我嫡亲的妹妹……”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五六章 瑾榕,远走

更新时间:2008-10-11 11:36:09 本章字数:2427

我站在原地震惊的无以复加。那个与众不同的丫头,竟然是辣兰的妹妹!辣兰,碧绿,仔细一想,两种颜色,果真有着联系!

辣兰又凭着她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慢慢远去。被她这么一吓,我酒基本醒的差不多,只是还有着几分难耐的头痛让我有些不能自持,既然说伏在地上的云霜他们会很快醒来,我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他们的清醒。

廖君然的影子慢慢在我脑海里变得清晰,与以前的强迫相比,这个狂傲的男子,如今却是象对我改变了对策,他懂得了迁就我的想法,不用我百般理由搪塞他便理会了我的意思,回想起今日在樾殿宴席的一幕,景唐帝竟那般待我,这样的对比,让我再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心痛。

“公主……”,云霜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几分迷茫走到我身边,“我怎么会……”

趁着一旁的小太监尚未清醒,我连忙扯起她的胳膊,却没想到酒的力气却不会这么快就挥散,猛然一起身,竟差些跌到地上去,云霜一把扶住我,我趁机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辣兰刚才来过了。”

“什么?”与廖君然的这些事情,我一直没有隐瞒辣兰半分,因此刚才听说辣兰的事情,她才会显出如此惊讶的神情,“她?”

“嘘……”,我连忙用手指抵住她的鼻尖,暗示她说话小心,“她说廖君然想带我走,可是我怕今儿个又会是个阴谋,到时再害了他不说。于是就没跟去……”

“呼……”云霜看似放心的舒了口气,急忙扯住我的袖子,“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回寝殿。至于那个小太监……”,云霜瞥了一眼那地上依然昏睡的小太监,“就说他自己不小心栽了个跟头摔晕了过去,我们不知道罢了。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怎么现在才回来?”刚一推开瑾榕殿地大门,那让人顿觉压迫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回响。我惊愕的抬起头,景唐帝正坐在殿中地大椅上,俊冷的面孔布满了因饮酒而产生地红晕,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那凛然的气势象是包裹了天地间所有的阴郁与霸气。

一旁地云霜早已惊惶的跪倒在地,而我却像是傻了一般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四目接触间,尽剩下难言的苦涩与无奈。

“你们都下去吧。”他突然挥手,我殿里的侍女们便如四散的鸟儿一般退了出去。伴随着殿门咯吱一声关闭,他站起身,慢慢走到我的身旁。说出的话竟出奇的温柔,“醒酒了么?”

“嗯。”我明明是在应承着他地问话。但是却下意识的摇起头来。“我一向不会醉酒。”

“是吗?”他低叹一声,“那大殿那个微笑着抱起坛子摇摇晃晃噙满泪水的人是谁?那个痛哭着说所有地东西没了的时候又是谁?那个说家破人亡地人是谁呢?”

“我……”。我没骨气地低下头,那时的我,确实是一副醉酒了地样子,只有醉酒的我,才会毫不设防的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倾泻而出,却不料到,会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

“那全是酒后之言,不算数的。”我深呼一口气,用力推开了距我越来越近的他,慢慢俯下身子,“臣妾酒后失言,失了皇家礼仪,请皇上恕罪。”

“酒后真言,你没听说过么?”他不由分说的用手指抬起我的下颚,迫使我迎上他的眼睛,“皖雅,为什么很多时候,你偏要装的那么坚强?”

“你微笑着接受其他妃子们的敬酒,毫不掩饰的接受静澈关切的目光,与朕对饮时,唇边依然有那么粲然的笑意……”,他捏着我下巴的手逐渐用力,像是经过了水与火的挣扎,“你那么淡然一笑,让朕觉得在你心里毫无分量。朕原本想,如果你不愿意,朕就算是能在瑾榕身上能够得到再大的利益,朕也不会纳娶。可是你给朕的是什么回答,你分明实在告诉朕,朕是你皖雅心上最可有可无的东西,至于朕要做什么事儿,都与你无关。”“我……”,我无言以对,从来没想到自己苦心装出的坚强,到了他的眼里,却成为两人感情淡漠的佐证,“那你是要我什么反应?痛哭流涕么?”

他捏住我下颚的手慢慢松开,眼睛里突然幻化成极其眩人的心痛与无奈,“皖雅……”,轻呓一声,猛然把我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