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心里莫名一跳,顿时脸上发起烧来:“你以为什么?我可是热爱学习的三好少年。”

蒋老师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直觉得,美好的青春需要美好的爱情作伴,如果处理得好,可以学业和感情双丰收的。”

江夏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喂,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等我说出心里话然后那个王老师就跳出来往我身上扣个警告的处分!”王老师是政教处的另一个女老师,已经五十多了,被校内学生誉为更年期杀手。

“你都能威胁说要和我师生恋,还能怕这个东西?”蒋老师笑着说,“再说,我也年轻过,当然也早恋过,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江夏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别扭,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又诱导我!我和程风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蒋老师看她不象说假话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我看程风行这小子的样子很像失恋了,难道不是你?过一阵子他就要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了,这个状态不行啊。”

江夏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哼,难道这个讨厌的程三娃居然有状况了?

第 16 章

还没等江夏调查出来程风行有没有状况,丁哲华向江夏表白了。

到底是心思缜密的语文高材生,和费扬帆冒失的告白有天壤之别。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傍晚,他约了江夏去了学校隔壁的公园,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大树下,在一条潺潺欢唱的小溪边,捞起了一个精致的漂流瓶,递给了江夏。

江夏打开了瓶子,把里面的小纸条一张一张展开,每一张都用清秀潇洒的笔迹写满了不同的字,旁边还配了手绘的图案。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胸怀中满溢著幸福

只因为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我真喜欢那样的梦

——”

在那一刹那,江夏忽然就感动了。她抬起脸,望着这个温雅的男孩,阳光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丁哲华微笑着问。

江夏握着这小小的漂流瓶,忽然觉得这小小的东西那么地沉甸甸,里面装满了一个少年满满的心意。“你为什么喜欢我?”江夏呐呐地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了。”

“我还没有准备,你知道,我哥哥——”江夏的语声被丁哲华打断了。

“不要用这样的话来敷衍我,我只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江夏想了一下,说:“我也喜欢你,但是我想不是你要的那种喜欢。”她坦率地迎向丁哲华的目光,“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那种喜欢是什么样的。”

“没关系,我等你慢慢想。”丁哲华微笑着说,“在这以前,先保持你的那种喜欢吧。”

江夏一下子高兴起来,捶了一下丁哲华:“你弄得我好紧张,还以为要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

江春可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桃花朵朵开了,他大学毕业以后接受了江爸爸的一部分饭店,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一些自己设想的改革,把饭店重新定位,专门开辟了一个精品路线,装修优雅古朴,菜色精致华美,带着浓重的上个世纪初的奢华浪漫的情调,一开张,就受到了都市金领的青睐,一时之间,周末和双休日都需要提前一天定位,翻台的客人都需要等到八点多。

为了庆祝饭店的成功,江春特意叫了一家人到这个名叫“周庄”的饭店吃饭。周庄坐落在市中心,临江而立,整栋建筑雕梁画栋,墙壁全部用古朴的青石砖砌起,门内小桥流水,优雅美丽的荷花池,高高的门槛,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整座建筑里面回响着周璇清澈的略带金属音的歌声。

坐在雅致的包厢里,江爸爸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又看看程风行,心里十分高兴,要了一瓶红酒,决定一醉方休。几杯红酒下肚,江爸爸有点话多起来。“小行啊,听说你这次数学竞赛得了全国第一,很厉害啊,要什么奖励,跟伯伯说。”

程风行垂下眼睑,说:“是我们的数学小组第一。不用了,谢谢伯伯。”

“不管是什么第一,总而言之小行很有出息。准备考B大还是Q大?考上了伯伯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还没想好。”

一旁孙阿姨插话说:“小夏准备考什么?叫小行和你考一个学校去。”

江夏哼了一声:“我就不拖别人的后退了。”

江爸爸乐呵呵地说:“小夏你也知道你要拖小行后腿啊,好好努力,B大什么的爸爸也没指望你,附近的大学考考就好了,以后留在N市陪爸爸妈妈。”

“你想好了没,选文科还是选理科?”江春在一旁问。

江夏还没回答,只听见程风行在一旁迅速地接口说:“我选文科。”

江夏瞪大了眼睛,想起自己那天说的赌气话,顿时有点傻眼了:难道自己要去选理科?那些什么质点冲量动量万有引力元素周期表方程式?这个程三娃简直太可恨了。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打消他的念头:“喂,你选文科干嘛?你像个闷葫芦一样选文科不是笑死人啊?”

江爸爸也有点奇怪:“小行,你数学这么好,干嘛不选理科?”

程风行抬起头,沉声说:“我想好了。”

江夏不死心,说:“你选文科没前途啊,难道你去当老师?当公务员?不然,你去当律师好了,你站在法庭上,什么话也不用说,冷气一扫,全场都被你冻住了,然后你就赢了,哈哈哈。”她说着说着,笑得前仰后合。

全家人都看着她,她笑了半天没劲了,悻悻地开始吃菜。

周庄的菜式很有创意,将本帮菜和其他的粤菜、浙菜、鲁菜结合起来,一盘菜看起来就是一份艺术品,江夏最喜欢一份麻油温蟹的冷盆,肥美的白蟹被切成直接浸入烧酒、盐水,浇以蒜、姜末以及特殊的调料,看起来晶莹剔透,入口爽滑鲜美。江春看见她这么喜欢,说:“这是这里月点单率最高的菜,不过你可不能吃得太多,小心拉肚子。”

“你们还讲究点单率?”

江春细心地将一块鲥鱼肉去了刺,夹到她的碗里,耐心的解释说:“当然,我们有个新菜推广部,除了几个传统的名菜,每周推出几个新菜,点单率高的可以作为固定菜式,做出这道菜的厨师可以拿一笔数额很高的奖金,这道秘制鲥鱼就是热菜类点单率最高的。”

江夏细细地品尝那块鲥鱼,咸淡适中,鲜味十足,回味无穷,的确很好吃。她吃着吃着,忽然灵光一现:“要是吃着吃着从鱼肚子里吃出一张求爱的纸条来会不会很浪漫?”

江春怔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细节有待商榷,但对那些热恋的情侣来说,不啻是个浪漫的卖点。周庄走的是精品路线,完全可以为VIP客户提供这样个性化、私人化的服务。江夏的这个神来之笔为他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小夏,小脑瓜还不错,下次多帮哥哥想想新点子。”

江爸爸可没想这么多,在他老一辈人的脑子里,饭店就是把菜烧得好吃点,弄这么多花花肠子做什么。“江春你就宠着她吧,都宠到天上去了。”

江夏倚在江春身边,对江爸爸做了个鬼脸。

-

吃完饭,程风行和孙阿姨去看在医院里工作的程爸爸,江家一家人回了家。没一会儿,大人们都看起来有点累,回自己房间去了。江夏眼睛一转,偷偷溜进了程风行的房间,准备去看看可不可以抓到他什么把柄。

程风行的房间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书桌上摊着没有做完的作业本,除了书以外,书桌上没有其他物品。书桌旁边有三个小抽屉,江夏拉开第一个抽屉,发现里面有本带锁的日记本,她捣鼓了半天,却没有办法打开,只好悻悻地把它放回了原处。忽然一个静静躺在角落里的璃瓶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定是女孩子送给他的!她心想。

玻璃瓶很漂亮。江夏拿了起来,发现里面就只有一些糖果,它们不像很多糖果一样有着花花绿绿的糖纸,所有的糖纸都是清一色的咖啡色,上面只有几个白色的字,江夏仔细一看,是话梅糖,应该从来没有吃过,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

江夏好奇地剥了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于是她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连程风行进来了都不知道。

“你在干什么?”程风行一推门进来,就看到江夏坐在他的椅子上,抽屉大开着,顿时心跳加速,快步走了过来,把玻璃瓶从她手上抢过,放进抽屉,然后看看里面的日记完好无损,舒了一口气,砰地一声关上了抽屉。

江夏有点心虚,可一看到他那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又有点不是滋味:“喂,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哪个女孩子送给你的?那么小气,送那么难吃的糖给你。”说着,吸吮了两口糖,顿时,一股夹杂着回味的甘甜顺着喉咙流向胃里。

程风行冷漠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江夏恼羞成怒:“你那是什么意思?我告诉阿姨去,说你小小年纪找女朋友,不好好读书。”

程风行走到门口把门一开:“去吧,我要睡觉了。”

江夏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间,一边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你等着吧,程三娃,我一定要抓住你的把柄,然后让你乖乖地听我的话。

回到房间,她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嘴里的糖还有一点,她砸吧了几下,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糖了,她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糖纸!

江夏飞快地拉开抽屉,最下面的一个放满了小时候看的漫画书,有名侦探柯南,有樱桃小丸子,有蜡笔小新。整套的名侦探柯南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其中第十四本柯南的脚下露出一个咖啡色的角,她慢慢地打开了书,那张糖纸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第 17 章

江夏打破头也没有想出来自己是怎样拿到那张糖纸的,一连几天她都有点心神恍惚,只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记忆,连蒋老师也看出了她的不正常,经常逗她说笑。高二第一学期,文理马上要分班了,学校进行了第一次摸底调查,程风行果然报了文科,搞得整个年级段一片哗然,纷纷打听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而江夏,为了不让某人看扁,咬着牙选了理科,这下连素来讲究学生的自我发展的蒋老师也坐不住了,轮番把两个人叫来进行沟通。江夏总是嘻嘻哈哈地说:“你肯定带理科班的,我喜欢你呗,就跟着报理科了。”

“胡说八道,”蒋老师哭笑不得,“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再说了,数学文科一样要上,我说不定也会带文科班。”

讲到最后,江夏终于松了口:“你去劝劝你的得意门生嘛,他要是改主意了,我也改主意。”

蒋老师发愁了,程风行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说话,谁也别想从他嘴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

-

一天下午,一节数学课改成了自习,教室里鸦雀无声。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红色大花的短袖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浪,衬着一张小小的脸蛋,看起来有点不太协调。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往教室里探了探头,轻声问:“请问,蒋正气在吗?”

同学们从枯燥的数学题里抬起头来,顿时象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纷纷热情地回答:“蒋老师不在,我们自学呢。”

“你进来,蒋老师等会儿就来了。”

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走了进来,有点局促地站在那里,同学们一看,挺年轻的一个,个子一百六十公分这样,眉清目秀的,虽然打扮得不咋的,但综合评定可以算是中上。钱庆青在后面大声问:“是蒋师母吗?坐到后面来吧,我给您倒杯茶。”

大家哄笑起来,江夏站了起来,大声说:“小青子,你倒的茶太差了,都是茶渣子,没人喝,蒋师母,你来我这里坐,我帮你去政教处叫蒋老师。”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江夏看了一会儿,同学们的嬉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有点莫名其妙起来,江夏也被盯得心里直打鼓:咦,难道说错话了?这个女人不是蒋师母?那也不用这样盯着我看啊。

“你是不是叫江夏?”那个女人忽然蹦出一句话来。

江夏刚点了点头,只见那个女人忽的窜了过来,一把拽住她,颤抖着说:“我就知道江夏是个女孩子,就知道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说,蒋正气怎么每天念叨你,现在我都隔个十天半月地才能看到他一次,是不是因为你!”

江夏如遭雷击,半天回不过神来,惊愕地张大嘴巴:“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云依宁坐在江夏的前面,一看不对,立刻跑过来拽那个女人,说:“喂,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那个女人情绪激动,扬起手好像要打,江夏敏捷地往旁边一让,顺手一推,把那个女人推开了好几步,可自己打了个趔趄,额头撞在墙边,一下子有点晕眩。几个同学立刻挡在江夏和她中间,教室里顿时混乱起来,几个活络的立刻跑出去喊蒋老师去了。

江夏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只见她原本整齐的头发有点散乱了,姣好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眼圈发红,就好像一头护卫自己领地的母老虎,她走上前一步,决定要好好地向这个可怜的女人解释:“你弄错了吧,蒋老师最近比较操心我们班,文理要分科了,他一直在做我们的思想工作,学校里又忙,你别胡思乱想。”

那个女人情绪亢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理会江夏在说什么:“他一直在我面前说这个班的学生很有特点,尤其是你,每天在我面前说你长得很漂亮,又有个性,性格开朗大方,我还看见他给你发短信,我想看他还不让我看,你说还能有什么我不能看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江夏只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情了,那个在蒋老师嘴里清纯又温柔,坚定又深情的女朋友,那个等了他很多年,为了他没有上大学的女朋友,居然会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忽然有点惶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程风行无声地站在江夏背后,警惕地看着那个女人,深怕她又扑上来。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怒吼:“你在干什么!”大家回头一看,只见蒋老师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那个女人回头一看,忽然怔怔地站在那里,眼泪缓缓地落了下来。

蒋老师走了过去,拉着那个女人,怒气冲冲地往外走,那个女人挣扎一下,连声说:“你别拉我,我不走,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学校里做什么?我不回去,回去你就要和我分手!”同学们惊诧地看着平时丰神俊朗、妙语连珠的蒋老师狼狈的样子,几个班委走过去小声劝阻:“蒋老师,你慢慢来,不然别班的同学和老师来了就糟了。”

蒋老师愤怒地一甩那个女人的手,蹭地站到同学中间,一个个点名过去:“江夏、云依宁、王濛…你们过来。”被点到名的女同学面面相觑,走到他们面前,“你看看,这些都是班里的女同学,她们都长得很漂亮,很青春,很聪明,你是不是都怀疑他们和我有不正当关系?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

那个女人茫然地看着她们,不知怎么,江夏觉得她很可怜,脑子一热,她冲动地说:“你要相信自己,蒋老师很爱你的,就算你没有我们漂亮,没有我们青春,更没有我们聪明,真的。蒋老师和我们说过你们的从前,讲起你来眼睛都会发光!你这样,是会把蒋老师的未来给毁了,也是把你们的未来毁了!”说着,她走过去拉着那个女人的手,真诚地说:“我们都很崇拜蒋老师,他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师,我们希望他永远都能当我们的老师,当二中的老师,你别毁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外有几个别班的学生探头探脑的凑了过来,同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校领导和政教处的王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王主任狐疑地看了看他们,问:“小蒋,怎么乱哄哄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学们顿时有点慌乱起来,的确象江夏说的那样,他们都很喜欢蒋老师,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桃色新闻在这个校风严谨的百年名校意味着什么,蒋老师从此将失去他在学校中任何的升迁机会和职称评定的机会,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江夏一下子窜到王老师跟前,笑嘻嘻地说:“王老师,我们师母找不到家里的钥匙了,蒋老师心系学校,把师母晾在门外一整天,师母找蒋老师算账来了。”全校的学生见了王老师都有点心里发怵,只除了胆大半天的江夏。

王老师将信将疑,笑着说:“小蒋,这可不对啊,和我请个假送过去一趟就行了,怎么搞得你女朋友都哭成这样。”

蒋老师板着一张脸,一声不吭,江夏急了,冲云依宁使了个颜色,云依宁忙拉住那个女人的手,说:“师母,你别生气了,就原谅蒋老师吧。”

大家都屏息看着那个女人,只见她僵硬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同学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个调皮的男孩子把蒋老师往外推去:“蒋老师,好好哄哄师母啊,别晚上进不了门。”

王老师终于把最后一分怀疑消去了,笑了起来,满脸的褶子:“你们这帮孩子啊。”说着,摇摇头,和校领导一起走了。

江夏站在教室门口,目送着蒋老师和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觉得十分的疲惫,刚才发生的一切脱离了她的想象,让她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云依宁站在她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额头痛不痛?在想什么?”

“好可怕。”江夏的头还有点晕,她甩甩头,喃喃地说。

云依宁以为她在说那个女人,于是点点头。

“她以前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谁让她变了?”江夏自言自语地说,“爱情真的好可怕。”她转过头,对着云依宁说:“我以后一定不要这样爱上一个人,一定要别人都先这样爱上我,然后我挑挑看看,选一个勉强爱他一点,这样才是最完美的爱情。”

云依宁嗤笑:“你以为爱情就是那颗树上的树叶啊,你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江夏眨眨眼,忽然一下扑住她,呵着她的痒痒:“瞧你那一本正经的小样,要么还是我收了你吧,让那些爱啊情啊都见鬼去吧。”

两个人笑闹着进了教室,年轻真好,所有的不快仿佛转瞬就被遗忘了,飞到了九霄云外。

第 18 章(19-23章是倒v,请看过的勿买!)

江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人绑架了,怪叔叔举着粗长的针筒狰狞地笑着,忽然一个人抓着怪叔叔来了一个过肩摔,把她护在身后,交给她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满了咖啡色的话梅糖,她努力往前凑,想看看这个英雄是谁…

一个温和的声音把她从噩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一看,江春坐在床边,轻轻地拍打着她:“小夏,小夏醒醒。”

江夏揉揉眼睛,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你在梦里叫,就过来看看你。”江春沉吟了片刻,说,“对了,今天有个姐姐到我们家里来,你要不要见见?”

江夏顿时警惕起来:“谁?哪个姐姐?”

江春头一次有点尴尬,说:“她是哥哥的大学校友,叫裴媛媛,现在刚上大四,媛媛她很温柔的,你看看你会不会喜欢她。”

裴媛媛,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江夏想起了那张粉红色的信笺,想起了那首情意盎然的古诗,她眯起眼睛,笑着说:“好啊,她什么时候过来。”

-

裴媛媛这个人就像她的字,整个人充满了古典的韵味,瓜子脸,编贝齿,樱桃嘴,杏子眼,说话的声音柔柔的,糯糯的,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她出生在,父母都是中学教师。江夏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裴媛媛在房间里忙进忙出,说是要帮孙阿姨做个菜,露一手给江春看看。

“裴姐姐,你这么贤惠,还会做菜啊。”江夏假惺惺地说,假得连她自己身上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裴媛媛羞涩地一笑:“我妈妈从小就教我的,小夏你喜欢吃什么菜,下次我烧给你吃。”

江夏想了一下,说:“我喜欢吃鲍鱼、鱼翅、燕窝之类了,你下次烧好了帮我带过来好了。”

裴媛媛脸色有点僵硬,勉强点了点头说:“好的。”

“其实我对穿山甲、天鹅肉什么的也很有兴趣,不过你肯定弄不到,就算了。”江夏又补了一句。

裴媛媛求救地看向江春,江春清咳了一声,说:“媛媛,今天准备露一手什么菜?”说着,冲她眨眨眼。

裴媛媛来之前已经把江春的家庭状况摸了个透,也仔细研究过他宝贝妹妹的喜好:“我烧个椒盐虾咕给你们吃。”

这个菜是江夏最喜欢的菜之一,江夏眼珠一转,欢呼说:“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裴姐姐你把它们洗得干净点,我喜欢带着壳咬,可不能太咸啊,太咸就吃不出那个椒盐味了。”

气氛终于缓和过来了,裴媛媛开心地跑到厨房里,去刷那些活蹦乱跳的虾咕了。只有江春心里明白,丢给她一个眼神:别玩得太过火!

晚饭很丰盛,江爸爸和江妈妈不在,五个人八个菜一个汤,孙阿姨笑眯眯地看着裴媛媛,对这个漂亮温柔的女孩子很有好感,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菜。裴媛媛一直微笑着说谢谢,只有江夏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僵硬和尴尬,她在心里不屑地想:这个人真会装,明明就是嫌夹过来的菜不干净还一直笑。

“阿姨,你怎么一直给裴姐姐夹菜,我也要。”江夏故作不高兴地说。

孙阿姨高兴地夹了一个虾咕在她碗里,说:“小夏怎么还吃裴姐姐的醋了,来,吃个你最爱的虾咕。”

江夏兴高采烈地拿了起来,放到嘴巴里一吮,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说:“这是什么味道啊,太难吃了。”说着,冲到洗手间里去漱口去了。

裴媛媛不敢置信地夹了一个,放到嘴里,顿时脸色都变了,颤声说:“不可能是这个味道的啊。”

江春皱皱眉头,把那盆虾咕放到一边:“味道不好就别吃了,吃别的吧。”

裴媛媛眼睛发红,咻地站了起来,拎起包就往外走,孙阿姨急了,大声说:“闺女,吃完了饭再走啊,哎,哎,小春你去送送人家姑娘。”

江春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追去。等江夏从洗手间出来,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孙阿姨在那边嘟囔:“唉,小春好不容易带个女朋友回来,怎么就跑了呢,不会烧就别烧了,现在能有几个女孩子会烧菜啊,结了婚以后慢慢学呗。”

程风行在那里沉默地扒着饭,忽然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江夏愣了一下,双手叉腰,忿忿地问:“你说谁呢?谁幼稚?”

程风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理也没理她,回房去了。只剩下江夏一个人在那里气鼓鼓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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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分科终于弄好了,江夏在蒋老师的再三劝阻下,无可奈何地选了文科,又和程风行一个班,江夏发誓自己看到了那个程三娃隐藏在面瘫后面的那一丝嘲笑。她和云依宁讲起这件事情,云依宁惊讶地说:“你搞错了吧,程风行对你很好,怎么会嘲笑你。”

江夏振振有词:“真的,他在心里嘲笑我,我看透了他的内心!我一定要打败他。”

云依宁想了一下,说:“那下药、灌酒、找黑社会打手,或者□、仙人跳,你自己选一样吧。”

这下轮到江夏惊讶了:“天,真的是好孩子发起飙来吓死人!”

正说话间,她们看到程风行捧着几本书往小树林走去,江夏知道,这个人连短暂的午休也不肯休息,又嫌教室里吵,经常跑到那里去看书。她撇撇嘴说:“又是一个好孩子。”

云依宁拍拍她的肩膀,盯着程风行远去的背影,说:“我才发现,其实程风行个子这么高,那张脸棱角分明的,又不爱说话,看起来又酷又帅,我怎么才发现啊,面瘫忠犬,最有爱了。”

忽然,云依宁戳了戳江夏,指着前面那个女孩子,说:“你看,那个女孩子,我看到她好几次午休的时候也去小树林了,你看,她也捧着几本书…”说着,两个人对望一眼,齐声说:“有情况!”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从学校的围墙边进入了小树林,隔着几排冬青树朝长椅那里偷窥:只见那个女孩子坐在离程风行不远的长凳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齐肩的长发随意地扎了起来,一本书摊开放在腿上,像个清纯的邻家妹妹。没一会儿,那个女孩站了起来,走到程风行旁边,指着书和他说话,这下江夏看清了:这个女的不就是送幸运星给程风行的那个人嘛!

一整个下午,江夏都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她的钱,回家的时候,她一个人踢着小石子,不时地偷窥身后,发现程风行根本没有跟上来。回到家里,她越想越生气:决定了,要让程三娃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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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行忽然觉得天上一定是掉馅饼了,这两天江夏再也不对他鸡蛋里挑骨头了,和颜悦色得简直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放学的时候偶尔还留下来等他一起回家,虽然江大小姐还是一副给了他天大的恩惠的表情。今天是周末,江夏看起来特别兴奋,放学的时候拉着他一起到蒋老师办公室,热情地说要帮蒋老师改今天的数学单元测试卷。蒋老师弹着她的脑袋,质问说:“你又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偷偷改分数?”

江夏眨眨她的大眼睛,诚恳地说:“蒋老师,我只是太无聊了。这样吧,你让程风行改,我保证不碰试卷一下,碰了我就是小狗。”

蒋老师无奈,只好留着他们两个,自己跑去开例行的教研会议去了,这一开就开到五点多,等他回来一看,两个人已经跑了,桌上留下一摊改过的没改过的试卷,还有一张留言纸,他拿起一看,哭笑不得:蒋老师,偷懒会使人退步,剩下的试卷你自己改吧!谢谢你!我爱你!

程风行和江夏回到家里已经六点多了,家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程风行有点纳闷,只见江夏笑眯眯地从餐边柜里拿出了一瓶红葡萄酒,说:“今天他们都不在家,我要喝点酒开心一下。”

程风行怀疑地看看她,问:“我妈去哪里了?”

“阿姨到叔叔那里去了,反正我哥去出差了,家里也没人,我让她做好晚饭就去了。”江夏到处找开瓶器,然后把酒往程风行面前一递,挑衅地说:“怎么,不敢和我喝酒?”

程风行没有回答,拿起开瓶器往木塞子里一钻,然后两下一夹,只听得“噗”地一声,木塞子完好无损地窜了出来。江夏高兴地从酒柜中拿出两个玻璃杯,轻轻敲了一下,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以后我一定要去法国,到塞纳河边去品尝一下真正的法国大餐和法国葡萄酒。”江夏笑嘻嘻地说着,把葡萄酒瓶轻轻地倾斜,顿时,嫣红的液体缓缓地流入了清澈的玻璃杯中。

程风行端起酒杯,葡萄酒微微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仿佛在诱惑着他,透过酒杯,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江夏正巧笑嫣然地看着他,“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脑海里忽然掠过这样一句话,仰起脖,他饮下了今生第一杯葡萄酒。

第 19 章

江夏看着面前脸色酡红的程风行,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噗嗤一乐:“喂,程三娃?三娃?”

程风行努力睁大眼睛,反问:“你是谁?”

江夏伸出两个手指头,问:“这是几?是不是一?”

“你就会骗人,我才不上当,这是五。”程风行认真地说。

江夏乐不可支,喝醉酒的程风行看起来好可爱,她想了想又问:“我是谁?”

“你是小夏,”程风行嘟囔着,“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夏。”

江夏的脸有点烧,说:“算你有眼光。那平时为什么总是对我板着脸?”

程风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嘘,别让小夏听到了,她老是捉弄人,她太调皮了。”

江夏愤怒地踩了一下他的脚,恨恨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色的药丸放进酒里,这是她从江春房间里找出来的安眠药,药瓶上都是英文字母,要不是江春在上面草草写了这三个字,她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好,不让小夏听到,那你把这杯酒再喝了。”说着,她把酒杯递到程风行的嘴边。

程风行摇摇头,说:“不喝,你不是小夏,我不听你的话。”

江夏想了想,诱惑他说:“乖,你喝了,小夏请你去她的房间玩。”

“真的?”程风行眼睛一亮,“你骗人是小狗!”

江夏忍住笑,伸出了小指头,说:“骗人是小狗,我们拉勾。”

程风行也认真地伸出了小指头勾住了江夏的,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夏一跃而起,兴奋地说:“走,我们去小夏的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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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行昏昏沉沉地横卧在江夏的床上,脸上那股严肃冷漠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大男孩的阳光的味道。江夏仔细地端详着他,心里不得不承认云依宁说的话,以前那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早已不见了,程三娃早就蜕变成一个帅气的大男孩,挺拔的眉峰,薄薄的嘴唇,坚毅的下巴…她诡异地一笑,解开了程风行的衬衫纽扣,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胸肌。顿时,程风行的皮肤上因为接触了空气而起了一层小疙瘩。江夏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手感还不错,很有弹性,又用手捏了捏,硬硬的,很结实。胸口的皮肤由于常年不晒太阳,显得比别处都要白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皮肤上浮起了一层粉红色,看起来白里透红,视觉效果还真不错。她嘿嘿一笑,取出手机,对着床上的人按动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