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不敢。”静雪向若晖眨了下眼睛,轻轻地把镯子放到他衣兜里,手插口袋回旅馆去了。“我敢不敢……”若晖愣在那里,自言自语,这女孩的一句话就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她很聪明,她在试探!白天在那个小店里,她之所以不要银镯子,也是为了试探他。她要看看,她不要,他还会不会买?他买了以后,会不会再有勇气把镯子送给她一回?然而当他真的把镯子送到她面前,她还是没要,还给了他。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晖琢磨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难猜,何况还是个十六岁的异国女孩。她的想法比雨婷复杂的多,若晖越来越能感觉到这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集合后到车站坐车离开乌镇。雨婷先上车找了位子坐下,静雪跟在后面,雨婷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静雪道:“你旁边的位子还是留给某人坐吧。”她一扭头看到王建旁边的位子空着,走到他身边:“王建哥哥,你这里没人坐吧。”“没人没人,你尽管坐,有人也给撵走。”王建笑呵呵的说。

众人自觉地把雨婷旁边的位子让出来,若晖最后一个上车,别处已经没有空位,只得坐在雨婷旁边。“你妹妹没跟你坐一起吗?”若晖坐下后,好奇的问雨婷。雨婷抿嘴一笑:“她在后面,和王建坐在一起。”若晖下意识的回头看,果然看到静雪靠着窗坐在王建身边,王建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两人都神采飞扬。

静雪正和王建聊着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余光瞥见若晖,装作没有在意,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盒巧克力,抽了一块给王建。“王建哥哥,你吃不吃巧克力,我的朋友从法国寄来的。”王建接过去剥去包装纸,把巧克力塞到嘴里嚼着,赞道:“不错,好吃。难怪女孩子都喜欢吃巧克力,甘愿冒着发胖的危险。”

“你怕胖吗?不怕的话多吃几块。”静雪又拿了几块巧克力给王建。王建不客气的接过去又剥了一块吃,笑道:“给我给我,我最爱吃甜的。我又不是女孩子,怕什么胖。”静雪把手里的巧克力都给了他,打开背包里的ipod,塞上耳机听音乐。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快的行驶,早上起的太早,车又摇摇晃晃,车上一半人都睡着了,静雪打了个呵欠,也有点昏昏欲睡。

“困了?我的肩给你靠一靠。”王建开玩笑的拍拍自己的肩。静雪俏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又打了个呵欠,往王建肩上一靠,打起瞌睡。

不一会儿,王建自己也困了,呼呼的睡起觉来。呼噜声响起来,雨婷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王建和静雪头靠头互相依偎着都睡着了,王建的睡相尤其滑稽,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随时都能留下口水。

雨婷忍不住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若晖,示意他去看。若晖回头看到这一幕,也有点好笑。静雪睡着了,头靠在王建肩上,长长地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粉嫩的小脸,像某种小动物,睡相很可爱。

“他们这样睡会不会着凉?”若晖轻声问雨婷。雨婷道:“没事儿,现在正是三伏天。出来玩了几天大家都累了,今天早上起得又早,这会儿坐车不犯困才怪,让他们睡吧。”若晖又看了静雪一眼,车里开了空调,她穿得又单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他低头想了想,也找不到适合给她盖在身上的衣物,只得打消了念头。

美人如花隔云端

回到L市,众人在长途车站下了车,三三两两的坐车回学校。王建叫若晖一起走,若晖想把静雪和雨婷送回家再回学校,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上了出租车,雨婷坐在司机旁边副驾驶的位子,静雪和若晖坐在后座。

“你在车上睡着了,没着凉吧。”若晖关心的问静雪。“没有啊,我身体很好的,不会动不动就生病。在车上我真是困极了。”说话间,静雪又打了个呵欠。“谁让你昨晚大半夜还不睡,这会儿困了吧。”若晖随口道。静雪却意识到这话给雨婷听到不妥,忙打岔:“什么时候能到家?”

“车站离你舅舅家大概四十分钟车程。”若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顺着静雪的话转变了话题。静雪没有说话,留意的看了一眼前座的雨婷,见她像是睡着了,压根儿没听到他们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侧目看到若晖似笑非笑,静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垂着眼帘,带着点笑意的神情温柔暧昧,静雪悻悻的转过脸去不看他,心里却有一种偷偷做坏事的快感,既忐忑不安又兴奋莫名。

车开到曾家门口,两个女孩下车。静雪先拖着行李回房间去了,雨婷还站在门口和若晖说话。

“我还要回学校,就不进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在车上都睡着了。”余光瞥见静雪已经进了家门,若晖收回了视线,嘱咐雨婷。雨婷道:“你自己路上也小心一点,到了给我电话。”“好的。”他转身上车,见雨婷还站在门口,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快回家。

研究生宿舍里,若晖刚把行李放好,王建闯进来,要借电磁炉。“你这家伙每次都这样,就不能先敲门?”若晖找出电磁炉给王建,笑嗔一句。王建搔搔头发,大咧咧的笑:“你有什么秘密怕被我发现吗,神秘兮兮的,给雨婷打电话?”

“不是。”若晖否认。“不是才怪。这几天你整天和她粘在一起,说你俩没什么谁信哪。”王建揶揄一句。若晖推他:“我懒得和你废话,拿了电磁炉就快滚。”王建审视的看着他,故意道:“我偏不滚,急死你。”若晖拿他没办法,做自己的事去了。

“唉,其实我觉得雨婷的妹妹更漂亮,那小姑娘的蓝眼睛水汪汪的,小脸又白又嫩。”王建一脸向往的说。“那还用你说呀,她是混血儿。”若晖接了一句,整理书架上的参考书。

王建想了想:“法国……那是世界有名的盛产美女的地方,苏菲?玛索、伊莎贝拉?阿佳妮,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是雨婷的妹妹,不然我……哼哼哼哼……”“你小子说什么呢,她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呢。”若晖见王建一脸坏笑,忍俊不禁。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现在的小萝莉们都早熟,改天我跟雨婷要她的电话号码,把她约出来玩玩。”这几天,王建对静雪殷勤备至,此时更是把话说得直白。若晖瞥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是不是当真的,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喂,我说,到时候你和雨婷可别扯我后腿,尽管边上凉快去,别打扰我泡小美女。”王建提前给若晖打预防针。若晖见他像是真有点动心,忍不住道:“你不是说真的吧,静雪还是高中生。”“怕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恋要从娃娃抓起。”王建可不在乎这些,他上一任女友是个大一的女生,也不过十八九岁。

“你啊,是个女孩子你都不放过。”若晖隔空点了一下王建。手指没碰到王建,王建已经下意识的闪身,讪笑:“我跟国军一个政策,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若晖侧目看他,原本翻着书页的手停了下来。王建留意到他的这个神情,忽然领悟:“你是不是也喜欢她?”若晖没有回答。

“不带你这样的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两朵姐妹花你都要占着。你已经有雨婷了,就别惦记她妹妹了,她妹妹是我的。”王建眯缝着眼损若晖。“我跟雨婷真的没什么,你爱信不信。我郑重警告你,在雨婷面前你别扯些有的没的,让她误会了我惟你是问。”若晖皱着眉撇清。

王建不解的看着他:“既然你不喜欢雨婷,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我看她对你有意思。”“我跟她幼儿园就认识了,熟得不能再熟,她又没对我说什么,我没头没脑的跟她说我不喜欢她,这不莫名其妙嘛。”若晖不知道如何跟雨婷开这个口。在他看来,他和雨婷只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特殊的表示。

王建哈哈一笑:“要说你啊,可真够迟钝的。得,我什么都不说,又不关我的事。闪了!电磁炉晚上还你。”说完,拿着电磁炉走了。

若晖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想起王建刚才的话,心里有点烦躁。细细想想,王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雨婷一直没有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万一真是这样,可怎么办?他心里清楚地很,他只把雨婷当妹妹一般看待,从来没想过其他的。

然而,王建的看法也很能说明问题,大家无形中都把他和雨婷当成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雨婷自己会不会也这么认为?若晖越想越郁闷,觉得自己以前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粗心了。

他忽然又想到静雪,王建那小子一向是行动派,不出三天他就会采取行动。静雪……静雪……很想给静雪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她休息。想想还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一天,静雪正在上课,手机上收到王建发来的短信,问她周末的晚上有没有时间。静雪哈的一笑,这家伙看来真要缠上她了,也罢,反正她整天除了学习也无聊的很,多一个人陪她玩儿也不错,于是回电话给王建,说她有空。果然,王建约她看电影。静雪爽快的答应了,心里有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不费吹灰之力就约到了静雪,王建很是高兴,在宿舍里收拾了半天准备出门。走廊上遇到若晖从图书馆回来,王建心情很好的和他打招呼。“什么事这么高兴,吃了兴奋剂似地。”若晖好奇的打量他。

“佳人有约,把你的车借我用用,保证替你加满油。”王建向若晖借车钥匙。“你可别像上次似地迷路了,把我的车开到荒郊野外去,开得车都没油了,还得我送油过去。”若晖提醒王建。

“不会的。”王建拍拍胸脯保证。“那次是意外,天黑了辨不清路。再说你不是已经在车上装了卫星导航,我就是开到美国去,也能开回来。”

若晖冲他哼了一声:“你约了哪位美女啊?药理系那个四川妹还是咱们系助教?”“都不是!那两个哪能跟这个比,这个是法国小妞儿。”王建把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转,悠闲自得的走了。若晖愣在那里,心想:这小子,还真行动上了。

和王建约会并不枯燥,他很会讲笑话,又会哄人,静雪被他逗得直笑。看完电影出来,王建请静雪去金钱豹吃自助餐。

无论王建说什么,静雪只是听着,很少插话,一副耐心聆听的神情。“不能总是我说话呀,你也说说你的事嘛。比如你在法国的生活。”王建说的口干,喝了一大口柠檬水。静雪神情忽然间有点黯淡:“那没什么好说的,远不如你说的这些热闹。”

“你为什么要回国,在法国不是很好?”王建不解的问。静雪思忖片刻,告诉他:“我父母很多年前就离婚了,我爸爸一个人去了非洲,妈妈三年前也去世了,我在法国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可留恋。在哪儿生活不是生活,人生就这么回事。”

“嗨,这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该有的想法,你才十六岁,应该对生活充满热情。”王建听出静雪的话有点消极,忍不住劝她。静雪淡然一笑:“你对生活充满热情吗?”“那当然,生活里的美事儿多着呢。”王建不假思索的说。

静雪看着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叹道:“王建哥哥,我真羡慕你。你可以把任何复杂的事看得简单。”王建望着她,见她低头喝水,心想这小姑娘的心思倒是挺细腻。

雨婷和若晖说起静雪和王建交往的事,雨婷道:“王建对静雪追得很紧,几乎天天给她打电话,每周都约她出去玩。”若晖嗯了一声,心里沉甸甸的,问雨婷:“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我父母都是开明的人,何况静雪已经十六岁了,在国外已经是女孩子可以社交的年龄,王建又是我爸的学生、你的同学。”雨婷觉得静雪应该有些社交,不然总是闷在家里也无趣的很。

“若晖,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雨婷见若晖半天没反应,好奇的问。若晖掩饰的一笑:“可我觉得她还是太小了,言行还像个孩子。”雨婷听了这话并不反驳,淡然道:“只要静雪自己高兴就行,王建对她很好,我看她比以前开朗多了。”

相处久了,雨婷渐渐察觉,静雪像是压抑着许多心事,在琴房一呆就能呆一下午,反复的拉同一首曲子,也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起她的想法。

若晖叹息一声,沉默着。雨婷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拍了他一下。“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周末是莎莎生日,她约我们去迪厅玩儿,你去不去?”“蹦迪……”若晖对这些不感兴趣,沉吟着。

“去吧去吧,人多热闹。王建要是有空的话,让他也去。”雨婷怂恿着。若晖见雨婷兴致勃勃,不忍扫她的兴,点点头。王建去,肯定会把静雪带去。若晖潜意识里有点怕见到这两人同时出现,他是真没想到静雪会和王建来往,而且一来往就来往了一个多月。

周末的夜晚,王建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进迪厅时,若晖和雨婷他们已经到了。他们几乎认不出王建带来的女孩就是静雪。棕褐色的长发编成一根根辫子,辫子里编进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珠子,黑紫色的眼影、嘴唇却是粉白色,短短的皮衣里穿着一件低胸黑色蕾丝上衣,勾勒出美好的胸型。

静雪看到雨婷,向她笑笑,走到吧台前坐下,熟练地点酒:“老板,来一瓶Corona,加冰块。”服务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才把她要的酒端给她。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满十六岁了,可以喝酒。”静雪见大家的眼神怪怪的,满不在乎的说。雨婷想出言阻止静雪喝酒,想想又算了,把她管得太紧也不好。王建搂着静雪的肩,向服务生道:“你放心,她的酒钱我出。”静雪仰着脖子向他笑:“还是王建哥哥好。”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王建放下酒杯,拿硬币和纸牌变魔术给静雪看,静雪看得兴高采烈,雨婷叫她去蹦迪她也不去。“晓蕾她们去蹦迪了,我们也去吧。”雨婷叫若晖一起去。若晖有点犹豫,眼神复杂的看了静雪和王建一眼。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若晖对蹦迪提不起兴趣,尤其又看到静雪和王建耳鬓厮磨亲密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雨婷也不勉强他,去舞池里找杜晓蕾她们玩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忽冷忽热,好冷啊。咕~~(╯﹏╰)b

执手相依避危墙

王建去上厕所,吧台前只剩下若晖和静雪。“你不该喝酒。”若晖看着静雪,光怪陆离中她像一株奇异的植物,颓废魅惑。静雪大力嚼着冰块,无所谓的耸耸肩,答非所问:“我今天漂亮吗?”

若晖上下扫一眼:“没有平时漂亮,浓妆艳抹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样的脸像谁都可以,就是不像你自己。”在他的字典里,这样的穿着举止是不良少女。“是吗,你真这么想?”静雪歪着脑袋笑。难得,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你还是高中生,不该来这里喝酒。”若晖眉头微皱。静雪无视他的说教,审视的看着他的眼睛,想看穿他真实的情绪,两人对视,目光交睫,有一种无法的言说的东西瞬间蔓延开。

“你干嘛不直说你不想看到我和王建哥哥在一起?”静雪直视着若晖的眼睛,替他说出心里话。若晖心中动容,神情里有了一丝沮丧。

静雪得意的笑起来,把酒杯端到若晖面前:“喝一杯。”“我不喝酒。”若晖往后一躲。“喝一点!”静雪坚持。“我真不能喝酒。”若晖仍是推辞。静雪嘴角微扬,注视着玻璃杯里透明的金黄色液体,仰脖喝的干干净净。

“少喝一点。”若晖见静雪又要倒酒,忙阻止她。“你管不着!”静雪撒娇的夺过酒瓶,往玻璃杯里倒酒。若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玻璃杯,咕噜咕噜喝完了,喝到最后时呛了一大口,差点吐出来。静雪忙拍拍他的背:“干嘛喝的这么急。”若晖咳嗽了半天,脸都红了。

静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觉得他窘迫的样子十分有趣,故意凑过脸去,和他的脸相距咫尺,鼻尖对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她调皮的对着他的脸吹了口气,他脸上热烘烘的,猛的一惊,以为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吻自己,像被电击一样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不已。

“怎么脸红了?”静雪忍笑看着他。“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被姐姐看到。”若晖知道她喝了几杯有点醉了,也不和她争辩,淡淡一笑:“女孩子别喝太多酒。”静雪默默地注视他,见他脸色泛红之后渐渐转白,拍了下他的肩:“我去跳支舞给你看。”“唉,别去!”若晖知道她这么去跳舞会发生什么,可是想阻止已经晚了,静雪已经跳到舞台上。

音乐声响起,人声躁动,静雪的舞蹈性感而狂野,随着周围刺耳的口哨声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王建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鼓掌欢呼起来,静雪看到他,脱掉皮衣扔给他。欢声雷动,静雪成了舞场的焦点,若晖却越来越不安,心脏像是被撕扯一样说不出的疼。为什么会这样,他心烦意乱。

静雪跳累了,瞥了若晖一眼,见他站在雨婷身旁,没有要上前的意思,而王建已经张开双臂,于是她从舞台上跳下来,王建接住她,两人抱在一起。静雪像个孩子一样安静的枕在王建的肩上,任由他把她抱到休息区去休息。

王建把静雪放到沙发上,亲昵的拍拍她的脸:“跳得不错。”“干嘛,别碰我!”静雪任性的挡开他的手。王建忽然讨了个没趣,悻悻的看了她一眼:“不碰就不碰,发什么火。”雨婷和杜晓蕾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若晖也在笑,心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玩够了,众人商量着要离开,还没走到门口,灯忽然全熄了,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飘出来。“着火啦,着火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迪厅里顿时乱作一团,众人争相往出口的方向挤。

四周漆黑一片,静雪分不清东南西北,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不是有胳膊肘碰到她的腰就是有人踩了她的脚,狼狈不已。这样的黑暗让她害怕到窒息,不知道该往何处才是逃生的门。

忽然间,有只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黑暗中、乱糟糟的人群中,那只手温暖有力,她下意识的跟着走。不知道是谁又推搡了她一下,她差点摔倒,好在那只手及时把她扶起来,胳膊搂住她护着她往前。

是若晖吗?静雪心里疑惑。是他又好像不是他,灯灭之前,她明明是看到他和雨婷、杜晓蕾一起走在前头,王建陪着她走在后头。是王建?也不像,是他他早就嚷嚷了。

迪厅里的众人只想着往出口涌,却忘了另一边有一处安全通道。静雪被迪厅里的烟熏的咳嗽,进了安全通道才喘过气来。通道又黑又窄,身后不断传来尖叫声和家具倒塌的声音,但静雪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离开。

他没有说话,她也就默契的什么都不说,默默地走在楼道里,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指轻轻缠绕着她的手指,在无边的沉默和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温柔的抚摸她柔软娇嫩的指尖。

脚下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电线又把她绊了一下,他也停下来,和她一起靠墙站着。几秒钟之后,一大块天花板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她下意识的一哆嗦,他抱住她,用衣襟把她护在怀里。

静雪闭上眼睛,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清新草香,这种香味足以让她忘掉一切险境,沉迷在这种温柔里。他温热的脸无意中碰到她的脸,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随着又一块天花板的掉落,通道里传来一阵咝咝的火花炸裂声、混合着刺鼻的电线焦糊味。明火很快就会烧过来,他拉起她的手往出口的方向跑。她的呼吸沉重起来,有点害怕看到通道尽头的亮光,光线亮起的那一刻,就是此刻温暖的结束。

眼前终于出现微光,她在黑暗中呆久了不适应,眼睛有点睁不开。她揉揉眼睛,忽然发觉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她看他一眼,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就要离开了。她跑过去追上他,握住他的手。

他停下来看她,轻声道:“别怕,已经到了。”她摇摇头,固执的不放开,凝望着他。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笑了,带着怜爱。打开门走出去之前,他轻轻抱住她,安慰的吻在她脸颊上。她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脸,他握住她的手拿开了。在她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的时候,放开她走了出去。

消防队的水车已经到了,大厦楼底下聚集了许多人,焦急的仰望着十九楼失火的迪厅。静雪在人群中找到雨婷她们,看到大家都平安,彼此都松了一口气。“静雪,看到若晖没有?”雨婷焦急的问。静雪迟疑了一下,掩饰:“没有。我没跟你们一起走,我跟着迪厅的服务生走的是另一边的安全通道。”

“不用担心,他应该没事。”王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样子是奉命去找若晖,却没找到他。“他明明是跟我们一起离开的,一转眼就不见了,万一困在火场里怎么办?”雨婷就快急哭了。静雪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王建看到静雪平安,走上前拍了拍落在她肩上的烟灰。

“唉唉,那不是若晖吗。”杜晓蕾眼尖,先看到了若晖,用力向他摆手。若晖向她们跑过来。“你跑哪儿去了,害我们一通好找。”王建给了若晖一拳。“走散了。我还以为你们在后面,刚刚去大厦门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们。你们没事吧?”若晖习惯性的摸摸后脑勺,眼睛看着雨婷和杜晓蕾。

“我们要是有事,你就看不到我们了。”杜晓蕾调侃一句。若晖向杜晓蕾笑笑,余光瞥见静雪,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见她正看着自己,而王建呵护在她左右,遂把目光转向火灾现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员伤亡。”若晖望着冒烟的十九楼,不无担心的说。王建也抬头看着:“不好说,我们后面还有好多人没出来,搞不好还困在火场里。这栋大楼消防设施不全,线路也都老化了,这次损失绝不会小。”

静雪伫立一旁,心里在想:之前在安全通道里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此刻他看到她,神态自若,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这让她疑惑,以为刚才不过是错觉。她跟着一个陌生人走出了安全通道,那个陌生人把她当成了他的女朋友,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于是跑开了。

火灾发生时,迪厅里又黑又乱,她又化了浓妆,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她、握着她的手带她离开。而且带她离开时,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静雪仰望着十九楼,心里莫名的惆怅起来。

若晖和王建送三个女孩回家,静雪坐在车后座,若有所思的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沉默着,雨婷和杜晓蕾有说有笑,她也不参与。下车之后,她也没和任何人说话,独自打开院门走进院子。

“静雪怎么了?”杜晓蕾好奇的问雨婷。雨婷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那孩子心事多着呢。”杜晓蕾故意看了王建一眼,揶揄道:“你刚才只顾着自己逃命,没管她,她肯定是生你的气了。”“会吗?当时黑乎乎的,我哪里找得到她。”王建嘴上这么辩解,心里倒有些担心晓蕾的猜测。若晖向二楼静雪的窗户看了一眼,见房间里并没有亮起灯,心里不是滋味。

静雪跑上楼,没有回房间,直接跑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拿毛巾沾湿了使劲往脸上擦,擦的脸都红了,也不停下。

雨婷上楼来看到她从洗手间出来,左边脸颊红红的,奇道:“静雪,你的脸怎么了?”“没什么,被蚊子叮了。”静雪轻描淡写的说。

回到房间里,静雪躺在床上,没有开灯,默默地望着天花板,想起安全通道里那一幕,心里没来由的生气。“我再也不理你了。”她在黑暗中赌气的想。可是那轻轻一吻的触觉,像是烙印般印刻在她心上,怎么也挥之不散。那是她得到过的最温柔的吻,轻快缠绵中带着无比疼爱,然而却让人心里痛。

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她摸了摸眼睛,很快擦干了泪水。妈妈,我又会流泪了,想起妈妈,静雪心里剧痛,抓过枕头捂住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这一晚她又做恶梦了,心脏像被尖刀刺穿一样血流不止,那种疼痛到抽搐的感觉,让整颗心都震颤。她被恶梦惊醒,眼神空洞,感觉自己就像个僵尸一般毫无意识。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越来越冷,而倦意再次将她包围。

阶梯教室里,雨婷一下课就往外走。在校园里看到若晖,也只匆匆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什么事这么急?”若晖好奇的问。雨婷告诉他:“我要赶着去咱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接静雪,她在那里挂水。”“是吗,她怎么了,我送你去吧。”若晖听说静雪病了,也担心起来。

“发烧了,吃药总不见好,只好带她去医院挂水。我爸爸说她可能是水土不服,再加上最近天气多变,一病就不容易好。”雨婷顾不得和若晖多解释,已经走到教学楼外。若晖追上她:“我开车送你去。”“不用,医院又不远,出了门就到,等静雪挂完水,我们打车回去就可以。”雨婷善解人意的说。

“天快下雨了,还是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若晖不放心的说。“好吧。”雨婷这才向他笑笑,觉得他对自己很是关心,心里高兴。

死生契阔子成说

医院的走廊上人满为患,静雪垂着头坐在角落里,纤细的手腕上插着针管,若晖远远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疼。

“静雪,好点了吗?”雨婷走到静雪面前,关切的问。“好多了。”静雪站起来,脸色很差,余光瞥见若晖,也只当没看到。若晖想说什么,见她漠然的看也不看自己,把想说的话全忘了。他能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敌意。雨婷坐在静雪身边,若晖坐在她另一边,三个人默默无语。

“你们饿不饿,我去买点东西给你们吃。”若晖问静雪。静雪不理他,他只好看向雨婷,雨婷向静雪道:“输液的时候不能空腹,静雪,让若晖去买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不想吃!”静雪冷冷的说。

雨婷和若晖无奈的对视一眼。“你们等我一会儿。”若晖出去买吃的,不一会儿提着一袋生煎包和一袋虾肉三明治回来。“你想吃哪一种?”若晖把生煎包和虾肉三明治都递到静雪面前,让她选。静雪看到食物,感觉到肚子饿的咕咕叫,心里却倔强的不愿吃他买的东西,把头偏过去:“我不吃。”

若晖见她像是在赌气,没有多劝,坐到一边把生煎包递给雨婷,雨婷接过去,和他一起吃起来。他们把虾肉三明治留给静雪,等她想吃的时候再吃。

八点多的时候,吊瓶里的药水终于打完了。雨婷要把静雪送回家再回宿舍,若晖道:“外面下雨了,你还是先回宿舍去,你们女生宿舍不是十点钟就要关门吗,我开车送静雪回家。”雨婷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嘱咐静雪回家好好休息。静雪嗯了一声,独自往医院门口走。等若晖和雨婷说完话,她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车开在路上,若晖见静雪没精打采的样子,关心的问:“你晚上什么都没吃,饿不饿?”静雪没有回答,无声的望着窗外。若晖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心情不好吗,静雪,一晚上不理我。”

静雪懊恼的撅着小嘴,嗔怪的瞥他一眼,还是不说话。若晖见她生闷气,知道小女孩儿又闹情绪,淡淡一笑,没有再追问。

他把车开到曾家附近的必胜客停下,叫她下车。“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总饿着哪行。”她不肯下车,他就伸手去拉她的手。她甩开他的手,下了车。他关好车门替她打着伞,她却没有跟着他去餐厅,扭头往曾家的方向去了。

风雨交加的夜晚,冷的不得了,他担心她的病,快步追上她。“静雪,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好吗?”静雪还是不理,若晖为难的叹口气,打着伞挡在她身前用另一只胳膊抱住她。“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他低头问她。

静雪垂着眼帘不语,若晖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既热烈又忧伤。“我不想看到你。”静雪对他的迟钝非常不满。难道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还是他已经忘了那天在安全通道里发生的事?不然他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若晖原本抱紧静雪的胳膊松了松,凝视着她的脸,眼睛里刻着深深的失落。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不想理他了。一阵冷风过来,静雪被吹得哆嗦了一下,若晖再次抱紧她。静雪想起来,那天在安全通道里,他也这么抱过她,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依恋,默默地叹了口气。

两人一起走进必胜客,静雪坐在靠窗的空位上。若晖去买吃的,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看雨水一滴滴打在玻璃窗上,和周围闹哄哄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买了好多好吃的给她,把她的面前摆的满满的。她不动,他就拿起一只香草凤尾虾递到她面前:“吃吧,别和自己过不去。”她看他一眼,眼珠转了转,没有接他手里拿的,自己从餐盘里拿了一只凤尾虾吃起来。

真是孩子气的很,一赌气就不吃饭,他心里想,看着她把桌上的食物吃完。“你用的这种香水很特别,就算是人多的时候,我也能闻出你的味道。”若晖告诉静雪。静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那天晚上在迪厅遇到火灾时,他就是闻到了她的香水味才找到了她,把她带离火场。

“我妈妈的第二任丈夫是香水师,这款香水就是他为我妈妈调制的,以我妈妈的法文名字命名为Eva,世界上独一无二,香氛中加了迷迭香,迷迭香的香味比较刺鼻,一般女用香水里很少用这种香料,但我妈妈喜欢迷迭香的味道。”

她终于不生气了,若晖耐心的听着。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得很有兴趣。“你知道迷迭香的花语是什么吗?”静雪问若晖。若晖摇摇头,说他不知道。静雪告诉他:“回忆、纪念难以忘怀的过往。”

静雪喝了一口饮料,若晖注视着她。她生气的时候像个孩子,但是她平静的时候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

“那天在迪厅的安全通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静雪想起这事就来气。若晖望天一眼,想想道:“难道你不知道火灾自救常识?火灾发生时,物体燃烧会释放出大量烟雾和有毒气体,在这种情况下,要尽量掩住口鼻避免喊叫,防止浓烟进入鼻腔和口腔引起窒息和中毒。”

静雪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好笑:“我发现你跟我压根就不是一个思维国度的,你就是我同桌说的那种人……书呆子。”“这是灾难自救常识,每个人都应该学会。”若晖并不在意她的取笑。

“从安全通道出来,你怎么又不理我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静雪最耿耿于怀的还是这一点。“咱俩虽然安全了,可还不知道雨婷、王建他们是不是也脱险,我担心他们,所以急着跑到大厦出口去看。等我找了一圈回来,看到大家都没事,也就放心了。”在那种情况下,若晖也还是惦记朋友们的安危。

静雪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没有再追问,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摸出来一看,是王建打来的电话。王建问她在什么地方,他打电话去曾家找她,结果曾家人说她去医院挂水还没回家。“我肚子饿了,在外面吃点东西。”静雪告诉他。

“就你一个人吗?”王建问静雪。静雪看了若晖一眼,故意告诉王建:“和若晖哥哥一起啊,他和姐姐去医院接我,送我回家。”她看着若晖的眼睛,而他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她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和王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王建哥哥约我周末去打网球,你去不去?”静雪满怀期待的问若晖。若晖想了想道:“王建约你去,你就去吧,我不去了。”静雪有点失望:“好吧,你让我去我就去。”

曾家大门外,静雪从车上下来,站定。若晖见她并没有拉开院门进去,也走下车。“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不赶快进去?”

“我以前就见过你。”静雪淡淡的笑。“什么时候?”若晖不解。静雪告诉他,在她妈妈的相片簿子里有他年幼时的照片。

“你小时候和现在一样,你的眼睛很亮。”静雪迷恋的看着若晖。若晖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到曾家来玩,经常看到曾阿姨,曾阿姨对我很好。你小的时候,我好像也见过你,不过我不大记得了。”

你总是不记得这个,不记得那个,到底什么事才能让你记住?静雪心里嘀咕一句,想起什么,忽然问:“你会不会给我打电话?”

若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怔了一怔:“打什么电话?”“你会给我打电话吗?”静雪还是这么问。若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温和的向她微笑:“会的。”

“我能相信你吗?”静雪睁大眼睛,怕他只是哄自己,用法语问了一句。若晖没听懂她的话,眉头一皱:“你说什么?”静雪俏皮的笑笑,用中文告诉他:“我说,我吃饱了。”

若晖凝视着她惹人怜爱的眼神,想抱抱她又觉得不妥,毕竟是在曾家门口,万一被曾家人看到,很是麻烦,只得嘱咐她:“吃饱了就快回去休息,好好照顾自己。”静雪用力点点头,望着他,希望他能再亲她一下,可是他没有,他一转身就走了。

他说他会打电话,可是静雪等了整整两星期也没等到他的电话。班上有个男生给她写情书,一封又一封,信上有些话静雪看不明白,拿去问雨婷,雨婷笑了半天。那男生抄的是《诗经?邶风》里的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静雪的中文程度有限,她能看得懂这古诗才怪,这个给她写情书的男生也太粗心了,雨婷看着情书上的字迹倒不错,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是什么意思?”静雪问雨婷。雨婷想了想,解释给她听:“就算是生离死别,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这样的誓言我们曾经说过无数次;我愿意就这样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就这样牵着你的手……”静雪想起在安全通道里,他第一次牵她的手,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一直无法忘怀。

她忽然笑了,跑回自己的房间去,翻出一张夹在书里的卡片,照着情书上的诗句一笔一划的写下这十六个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要拿去给他看,告诉他,这首中国古诗非常美妙。

若晖从解剖学实验室出来,刚洗了手,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同班的一个女生走过来告诉他:“楼下有人找你,很漂亮的小姑娘。”除了雨婷,若晖认识的女孩儿不多,怎么会有人到实验室来找他,这让他很是疑惑,等他看到静雪,这种疑惑就变成了惊讶。

“静雪。”他叫她的名字,带着一丝惊喜。静雪转过身看到他,向他跑过来,闻到他衣服上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可爱的耸了耸鼻子。“我们刚刚上了解剖课,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若晖向静雪解释。静雪把手里的卡片交给他。他刚要打开,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等我走了,你再看。”不等他答话,她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若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打开卡片,看到她歪歪扭扭的字迹,忍俊不禁。她写的是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儿,她几乎不认识多少汉字,却在卡片上了写了这样一句话给他。若晖呆在那里,向着静雪远去的方向眺望。

静雪走到学校门口,正遇上王建从外面进来。“静雪,你来找我啊?”王建惊喜不已,静雪从来没主动到学校来找过他。“不是的。”静雪矢口否认,脸上有点红红的。王建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亲昵搂住她的肩。静雪忸怩一下,想甩开他的手。王建笑笑,放开了她。

不远处,若晖看到这一幕,心里像被针刺一样,忽然愣在那里。他本来是跟着追来找静雪,却和王建、静雪不期而遇。王建没看到若晖,陪着静雪往校门口走去,像是要送她回家。

“静雪,下周我们系里有舞会,你也来吧。”王建送静雪回家的路上,问她。“好啊。”静雪回答的很爽快,她心里只想着在舞会上能看到若晖。“若晖一定约了雨婷当舞伴,我的舞伴就只能是你啦。”王建握着静雪的手。静雪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一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王建愉快的说。“哦。”静雪说不出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要女孩子先表白,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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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无声胜有声

舞会当晚,静雪换上精致的酒红色小礼服,等王建来接她去舞场。王建没想到她穿得如此隆重,有点好笑:“嗬,静雪,穿得像公主一样?”静雪见他打量着自己的衣服,纳闷他会这么说,奇道:“你请我去参加大学里的舞会,难道我不该穿得好看一点?”王建笑笑,点点头。

雨婷从房间出来,看到王建和静雪,笑道:“王建这么准时啊?”王建调侃道:“约了美女怎么能迟到。”静雪见雨婷没有化妆打扮,问:“姐姐,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我今晚不去。”雨婷告诉静雪。

“为什么?”静雪听到这个消息失落起来。她不去,意味着若晖也可能不去。“若晖没空,他要看书。”雨婷淡淡一笑。尽管她一向知道若晖不喜欢闹哄哄的场合,可还是觉得遗憾。静雪点点头,心情沉下去,和王建一起离开曾家。

两人挽着胳膊走进舞场,舞池里已经热闹非凡。众人见到静雪都有些惊讶,在场的女生们穿得再隆重,也没有穿着晚礼服来的,收获不少回头率,王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静雪左顾右盼,期待奇迹发生,仔细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却一直没有看到他。

连跳几支舞,静雪累了,站在边上休息。感觉到有只手放到她肩上,她诧异的回头一看,却是若晖。

“唉,你终于来了。”不等静雪开口,王建先和若晖打招呼。若晖抿嘴一笑:“我出来溜达溜达,顺便过来看看。”王建向他挤挤眼睛:“可惜奇迹没有出现,雨婷没来。”若晖笑而不语,看着静雪,见她穿得很漂亮,心里一动。

静雪脑筋一转,让王建去小卖部买冰淇淋。王建问若晖要不要,若晖摇头。等他走了,静雪故意问若晖:“你怎么不请我跳舞?”“我跳的不好。”若晖自谦的说。静雪凝视着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要来?”“我想看到你。”若晖神态自若,声音却轻柔了许多。静雪灿然一笑,心情顿时好起来。

“怎么穿得这么漂亮啊?”若晖也这么问。静雪语笑嫣然:“我在法国时参加舞会都穿的很漂亮,这是对舞会举办者的尊重,总不能穿着休闲装去参加舞会吧。”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周围的淡金色眼影在灯光映照下散发出些微光泽,若晖出神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赞同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们西方人很注重社交礼仪。”

“什么西方人,我是中国人。”静雪反驳他。“是吗?你是中国人,那我问你中国有多少个省?人口最多的是哪个省?”若晖故意逗她。静雪答不上来,可爱的撅了下嘴,脑海里念头一闪,忽然拉起他的手往舞场出口跑。

“唉,你要带我去哪儿?”若晖不解的问。静雪只管往前跑,并不说话。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记得一楼左侧的走廊没有灯,黑乎乎的一片。当时她还好奇的问王建,这里为什么没有灯。王建煞有介事的告诉她,走廊上的这几个房间以前是学校用来陈列解剖课用的人体器官标本的教室,后来闹过一次鬼后就再没人进去过。

静雪拉着若晖的手往一楼走廊的尽头跑,若晖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跟着她走。大厅的灯光越来越模糊,长长的走廊上颇有些阴森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