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人会打搅我们了,除了鬼。你怕不怕鬼?”静雪笑谑的握着若晖的手问他。“我不怕,这世上哪里会有鬼。”若晖经常独自在试验室做试验,摆弄尸体和人体器官对医学院的研究生是小菜一碟,他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怕。

“你真不怕?那你看看你身后是什么!”静雪忽然指着若晖身后教室的门,脸上带着惊惧之色。若晖下意识的回头看,什么都没看到,等他再次转过头来,静雪已经不见了。

“静雪——静雪——”他忽然有点毛骨悚然之感,声音微颤。走了几步,忽然听到静雪的笑声。原来她蹲在地上。“你不是说你不怕吗?”静雪站起来笑得直捂肚子。“我不怕鬼,是担心你。这里两年前死过一个女生,我怕你会害怕。”若晖伸手去搂她的肩,想带她离开这里。

“我经常会做恶梦,但我不怕鬼。在我看来,人比鬼可怕的多。我很小的时候就幻想自己将来当一个法力无边的女巫,像哈利波特一样骑着扫把在天上飞来飞去,在神怪的世界里驰骋。只有在麻瓜的世界里,人才会怕鬼。”静雪看着若晖的脸,光线昏暗,他的脸只能看到依稀的轮廓。

她靠过去,手指轻触他嘴唇,喜欢他嘴唇的弧度。他抑制住激动,握住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所有的暧昧忽然变得明晰,压抑的情绪一触即发。他低下头,要吻上去,她忽然一转身,让他扑了个空,故意要逗逗他。

静雪趴在教室门上,试图往里看。借着走廊尽头那扇门外传来的微光,些微能看到房间里陈列着一些杂物,没有多可怕,只是墙上那些斑驳的树影和盖着仪器的白布让房间看起来有些神秘。

耳畔不时传来若晖的轻声呼唤,叫她的名字,可怜兮兮的带着恳求,手不停的掰着她的肩,想让她转过身来。他真可爱,静雪心里一笑,有一点恶作剧的快感。

若晖被她撩拨的心猿意马,探着她的肩,叫她走,她不肯动,他的手臂便向下环抱着她。静雪感觉到他在吻她的头发,知道调皮够了,转过身来,吻在他唇上。他心里一阵激荡,紧紧抱住她,与她热吻。无需练习,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拥抱还是接吻,都是自然而然,仿佛在心里已经温习无数遍。无声的喘息,嘴唇上的热度传到心里,两人都心情激动,似乎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他轻抚她的背,隔着衣服摸到她柔软的肌肤。她真香,除了香水味还有一种温热的少女气息,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贪婪的嗅着,脑海里一片凌乱。这个女孩他渴念了太久,朝思暮想却不能得,此刻虽然紧紧拥抱,仍是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放手,不仅要热烈拥抱,还要永远拥有。

他好像从来没有吻过女孩子,呼吸急促而散乱,不知道如何疼惜才好,吻她的动作略有些笨拙,爱不释手的捧着她的小脸一会儿亲这里一会儿亲那里,像是在吸、又像是在咬,静雪被他吻的痒痒的,那种缠绵的温柔让她感觉到,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该不会是他的初吻吧,她恍恍惚惚,这种被疼爱的感觉让她快乐的几乎窒息。

“我看到那个女生了。”静雪忽然睁开眼睛道。“谁?”若晖不明白的问,吻着她秀美的脖颈,心扑通扑通跳的急促,意乱情迷。

“你说死了的那个。”静雪狡狯的笑。若晖一脸不信。“我真看见了,就在你刚才吻我的时候,她的头发长长的,影子一闪就不见了。她一定是看见我们了。”静雪睁大眼睛,说的像真的一样。

若晖知道她是故弄玄虚,淡然一笑:“她看见就看见好了。”“我让她跟我妈妈说,我终于又找到一个爱我的人。”静雪望着若晖,充满了期待。她多么希望他说,我爱你,静雪。若晖轻叹一声,知道她又想念亡母,抱抱她,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王建从小卖部出来,到舞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静雪,好奇的下楼去找,刚走到楼梯转角,就看到若晖和静雪一起离开,心中疑窦顿生,跟在他们身后。

若晖和静雪牵着手在校园里走。“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姐姐说你晚上要看书。”静雪道。若晖忽然停下,看着她:“本来我没打算去,可是又想见你。”静雪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轻声道:“我也是为了见你才来的,等了好久也没看到你。”

王建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他们牵着手态度亲密,心里很恼火,但是耐住性子没有上前,直到他们走着走着停下抱在一起,他终于看不下去了,恨恨的扔掉手里的冰淇淋拂袖而去。

“站了这么久,累不累,去我宿舍坐一会儿?”若晖向静雪提议,摸摸她头发。静雪狡狯一笑:“我去你的宿舍,万一被王建哥哥看到怎么办?他还不知道呢。”若晖想了想道:“没关系,他迟早会知道的。”“你不怕他揍你?”静雪开玩笑的说。“不怕。他非要跟我打架,那我就跟他打一架。”若晖凑趣的说。静雪高兴地踮起脚去搂他的脖子。

“我送你回去吧。”若晖领着静雪去停车场。静雪拉了拉他的手,他侧目看着她,于是她道:“你也要跟姐姐说,不然被她无意中知道,反而不好。”“有什么,她又不是我什么人。”若晖眉头一拧。

似乎全世界都认为他应该跟雨婷解释,可是他偏偏觉得自己并不欠雨婷什么。回想起这几年,他和雨婷之间一直是很随意的朋友来往,虽然亲近,却不亲密。他从来也没对雨婷有什么特殊的言语举动,他并不觉得自己爱上静雪是移情别恋。

从没恋过别人,怎么能叫移情别恋。爱情是突发事件,不是培养出来的,日久生情生出来的只是感情,不是爱情。反倒是对王建,他有些内疚。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静雪故意探探若晖的反应。若晖又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点无奈:“我和雨婷只是认识十几年的好朋友,除此之外我对她没有任何别的感情。”静雪这才满意,嘴上却道:“可是她喜欢你很多年,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若晖斟酌着,盘算着该怎么和静雪解释,沉默了几分钟才道:“静雪,你信任我吗?”“什么意思?”静雪不明白这和信任不信任有什么关系。若晖凝望着前方,缓缓道:“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告诉你,我对雨婷只有友情,我爱的是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

“韦斯特马克效应?”静雪狡狯的看着若晖。若晖含笑点点头:“对,就是韦斯特马克效应。看不出来你还研究过心理学。”“我曾经看过不少心理学的书。”

所谓韦斯特马克效应,就是指同一家族长大的孩子彼此之间没有性吸引力,即使有强烈的社会压力强迫他们配对也一样,扩大一点说,一同长大、关系有如兄弟姐妹的的儿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成长过程中亦难以发生爱情。

“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你才对我说,我一直以为你是顾虑姐姐。”静雪终于问起这件事。若晖思忖片刻:“你年纪还小,我怕你舅舅不会同意……而且你先前对我的态度一直让我捉摸不透,一会儿理我、一会儿不理我,忽冷忽热,我不能确定你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后来,你跟王建在一起。”

静雪杏眼圆睁:“我对你忽冷忽热?明明是你先对我这样,你这叫……这叫……叫什么来着?”她竭力想用某个词汇来形容他刚才那句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倒打一耙?”若晖替她说出来。“对,就是倒过来爬。”静雪看到他笑,也笑了。

“怎么跟小燕子似地?”若晖忍俊不禁。“谁是小燕子?”静雪好奇。若晖解释给她听:“一个电视剧里的人物,总是乱用成语,曲解别人的话。”静雪翻了个白眼。

走了一会儿,若晖听到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雨婷打来的电话。他没有接听,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这个夜晚只属于他和静雪,他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若晖送静雪回家,静雪这才想起来给王建发短信,告诉他,她自己先回家去了。“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他?”若晖见静雪低头发短信,问了一句。“电话里不知该怎么说,发短信好一点。”静雪随口答道。“也是。”若晖深以为然的想。怎么和王建解释这件事,他也大伤脑筋。

“你不是说你不会用中文发短信吗?”若晖忽然想到这一点。静雪瞥他一眼:“不是你说的,中文不行就用英文,王建哥哥英语八级,他能看明白。”

车开到曾家门前的街道上停下,静雪没有立刻下车,和若晖拥吻了一会儿才放开手。感情酝酿的太久,一爆发就是炽烈无比。这个晚上,他们已经吻了对方无数次。“你到宿舍之后,给我个电话。”“好的。”下车前,两人再次碰了碰唇,恋恋不舍。

雨婷站在窗口拉窗帘,看到若晖的车停在楼下,好久之后,静雪才从车里下来,以为是王建借了若晖的车送静雪回家,两人在车里依依吻别,心里一笑,拉上了窗帘。

作者有话要说:太厉害了这两只,都不怕鬼的。

我自从看了《碎脸》和《伤心至死》,就对医学院有了阴影,尤其是解剖室,恶寒 ==|||

无法想象,在一堆人体器官和死尸楼上开舞会,找不到舞伴的,难道要和骷髅跳舞,就像《乱马》里的东风医生一样,恶趣味。

世间安得双全法

静雪洗完澡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梳理长发,雨婷敲敲门进来,送杯牛奶给她。静雪看到雨婷,心里忽然沉甸甸的。尽管若晖说他只把雨婷当朋友,可静雪知道的很清楚,雨婷很爱若晖。

“舞会热闹吗?”雨婷看着静雪,见她脸颊上有一丝红晕,知道她心情不错。“热闹啊。”静雪有些神思不属。“王建对你好不好?”雨婷笑意十足的问。静雪瞥她一眼,不好说什么,只得道:“他很好。”

可是我喜欢的不是他,静雪在心里告诉雨婷。对王建,她并不厌烦,却也不放在心上,之所以和他来往,仅仅因为他是若晖的同学。看到王建,能让她想起若晖。

她一度固执的以为,自己不会去爱什么人,可是若晖不一样,他就像她的宿命,忽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注定和她相遇相爱。到现在,她还是不喜欢若晖以外的男人,怕和他们接触,只有他,干干净净一如午后的清风,身上永远带着好闻的味道,让她眷恋。

电话响了,静雪看了一眼来电,是若晖打来的,拿起来接听。雨婷看到她接电话,悄悄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你睡了吗?”若晖在电话里问静雪。刚把她送回家,他就开始想她了,没话找话说。静雪道:“我刚洗了澡,姐姐来过了。”“哦,她说了什么没有?”若晖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没有。”静雪淡淡的说。若晖听出她声音里的低沉,忙问:“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过了,你还是该和姐姐解释一下。”静雪道。若晖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也找机会和王建哥哥说清楚。”静雪又道。“嗯。”

“晖晖……”

“嗯?”

MUA~静雪对着手机亲了一下。若晖听到声音,笑起来:“宝贝,早点睡。”他轻声嘱咐她,心情愉快的挂断电话。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外,拿钥匙开门。

他刚进屋开了灯,还没等关门,一个人闯进来给了他一拳。若晖吃痛的捂着脸,伸臂要挡,却看到不速之客是王建,下意识的愣在那里。

“你把静雪带哪儿去了?”王建气势汹汹的,对若晖大吼大叫。若晖定了定神:“我送她回家。”“你凭什么送她回家?她是我的女朋友!”王建想起他们刚才的样子就火大。“静雪是我的。”若晖平静的说。既然王建已经知道了,不如和他把话说清楚。

“裴若晖,你太虚伪了!你把别人当成什么,被你们耍来耍去的猴子?”王建一脸愤怒的质问。“王建,你不要激动……听我解释啊……”若晖听他情绪越来越坏,自知理亏,试图和他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我又不是傻瓜,这种事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喜欢静雪,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竞争,而不是等我和静雪走得近了,再挖我墙角。”王建反复想了一晚上,始终觉得这件事若晖做的太不地道。那时他问若晖是不是喜欢静雪,若晖什么都没说。

“我不为自己辩解,这件事上,的确是我不够果断,才造成现在的局面。我喜欢静雪,却一直没有跟她明说。对你造成的伤害,我道歉,但我真的不是刻意要伤害你,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若晖诚挚的说。

王建冷笑一声:“你不是故意的,哼,难道一句不是故意,就可以忽略你的行为对别人造成的后果?你伤害的不仅仅是我,还有雨婷。我们大家都被你和静雪骗了,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你们要在一起,谁也无权拦着你们,可你们偏偏选择了最能伤害别人的方式。”

若晖沉默了一会儿,对王建的指责哑口无言,他无力去辩解什么。“你不爱雨婷,可是你不跟她说清楚,让她白白暗恋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你对静雪一见钟情,可你还是不采取主动,宁愿和她一直暧昧着,等她来找你。裴若晖,你对待感情的方式,不配让这两个女孩儿喜欢你。”王建冷冷的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若晖心里剧痛,王建的指责让他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懦弱和自私。的确,王建说的是事实。他不爱雨婷,因此面对雨婷对他的爱意,他总是那么迟钝,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连他自己也辨不清了。

而静雪,他第一次见到她起,就对她魂牵梦萦,然而宁愿忍受思念的煎熬,还是选择沉默。为什么会这样,他反反复复的想,看到那张写着静雪电话号码的便签,才忽然理清了思绪。在法国餐厅那一次,他把他的号码给她,她拒绝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被女孩儿这么干脆的拒绝过,一直都是他拒绝别人。

从那时起,他的自尊心在她面前始终有点不自信,觉得这个女孩儿的想法难以捉摸。尽管后来她一直暗示他,他还是下意识的怀疑她的心思。爱得越深怀疑越深,静雪这样精灵似地女孩儿,她总能猜透别人的心思,所以她不要那只银镯,不接受他无声的表白。他忽然明白,静雪是希望他能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迪厅那次也一样,她在舞台上跳舞,等着他向她张开双臂,那时他已经知道,只要他走上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扑进他怀里,他犹豫了,于是王建接住了她。看着他们亲昵,他心里痛如刀绞。

突如其来的火灾,他满脑子都是她的安危,把她带出火场之后,她满怀期望,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表示,他还是让她失望了。为此,她病了一场,把自己折腾的憔悴不堪。可当他去找她,她还是原谅了他的沉默。她让他给她打电话,他没有打,她等着,一直等着他的电话,等不到,她就跑到学校来主动跟他表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另一张卡片也夹在他书里。这张卡片他反复看了无数次,却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王建带走。

若晖想得头痛,自责的把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拿起手机,给静雪打电话。“咦,你还没有睡啊?”静雪软软的娇声让若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湿润。“我想你呢,睡不着。”若晖哽咽着说。

“你的声音怎么了?晖晖,你哭了?”静雪听出若晖的声音不对劲。“我没哭,宝贝。好了,不打扰你睡觉,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安心了。”若晖吸了口气,不让眼泪流出来。“好吧,我困了,我们明天再通电话。”静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爱你,静雪,我对你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若晖喃喃道。“不用说一万遍,说一遍就够了,我就记住了。”静雪俏皮的说,心里很是甜蜜。

静雪的学校门口,若晖把车停在路边。他等了一会儿,看到她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深秋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细碎的洒满街道。她穿着简单的蓝色校服裙子,卷曲的长发披散,清纯的像漫画里的美少女,微风乍起,裙角随着走动飘起,画面美的令人心醉。

她刚回国那时还有点异国的影子,此时穿着校服和其他孩子一起从学校出来,几乎看不出来不同,越来越像个东方少女。

他缓缓发动汽车跟在她身后,快到她身边时按了下喇叭。她惊了一惊,本能的往边上一闪,看到车里的他,才停下迟疑的脚步。

“上车来我送你。” 若晖摇下车窗向静雪招手。静雪走过去,低头望着他:“你专程来接我?”若晖点点头,替她打开车门。

静雪上了车,见若晖迟迟不开车,看了他一眼,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目光如水,不解道:“怎么不开车?”若晖轻轻揽住她的背,在她额前一吻。她低眉浅笑,和他对视时眼睛晶晶亮,顾盼神飞。他是这么爱她。

静雪从座位上直起身子靠过去,搂住若晖的脖子,小嘴亲昵的从他脸颊上一直吻到耳后,在他脖子上吸出一点爱的印记,看看不满意,她就用牙齿轻轻的咬,直到那烙印清晰,才很有成就感的开心笑着。

她并不羞于表达,她早就想这么亲他。在法国的时候,她经常看到同班的男孩女孩们和男女朋友在一起时就是这样互相啄来啄去。那时,她觉得他们像鸟一样。

可是中国人不这样,在她印象里中国人都喜欢拐弯抹角,就像那些给她写情书的男生,他们从来不好意思当面向她表白,偶尔找她说话也是挤眉弄眼、词不达意,说不了两句就跑走了,于是她知道,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里,人们有着和法国人不一样的情感表达方式,因此她也努力让自己和大多数中国女孩一样矜持一点。

若晖见她笑得无邪,完全忘却了脖子上的丝丝疼痛,等她亲够了,才转动方向盘,掉转方向。“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我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呢。”静雪告诉他。“我知道,不会耽误你上自习,咱们就在你学校附近吃。你们自习课不是七点钟开始吗,来得及。”若晖向静雪淡淡的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这样的笑容像阳光一样,能融化心头的冰雪,静雪想起书本里某句诗文里的形容,神清骨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干嘛请我吃饭呀?”静雪不解的问,中国人谈恋爱除了吃饭就是吃饭,难道不能做点别的?“请你吃饭还需要理由吗,我想见你,这个理由够不够?”若晖觉得这理由足够充分。他巴不得天天看到她才好。

“可你不是说,我还小。”静雪故意看着若晖。若晖转过脸看她一眼:“嗯,你还没成年,可这也不妨碍我们相爱是不是?”“你现在不怕我舅舅了?”静雪轻点若晖的脸,笑着在他脸上画圈。若晖点点头。

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怕我舅舅不同意,我和谁交朋友他无权干涉的。静雪心里嘀咕,却没有说出口。

曾教授的态度对若晖来说却很重要,现在看来他们既然没有反对静雪和王建在一起,就不会反对他和静雪恋爱。明确了这一点,他也就不再顾虑。“坐直了,把安全带系好。”若晖注视着前方,示意静雪注意安全。

吃饭的时候,若晖问静雪:“在学校里功课跟得上吗?”“语文和政治都好难学,物理和代数也是,比我在法国学的难得多。上课时还得规规矩矩坐着,不到下课不能上厕所,我都不想上学了。”静雪很可爱的皱眉,向若晖报怨。

“这样好了,以后你每个周末到我的宿舍来,我教你功课。”若晖吃的很少,一半的时间安静的注视着静雪。她像个没有得到很好照顾的孩子,就像她生病那次他带她去吃饭时一样,脆弱的,带着令人怜惜的寂寞和疏离。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她,他整颗心都温柔了,就想好好地呵护她。

静雪调皮的向他眨眼睛:“你是想见我吧。”若晖见她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含笑点点头。他还不打算告诉她,他硕士一毕业就要去美国继续读博士,他想带她一起走,等她高中毕业了,送她进美国的大学。

“你上回说经常会做恶梦是吗?”若晖忽然想起这件事。静雪无声点点头。“是什么样的梦,说给我听听,我来分析一下,我读本科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

静雪摇摇头,表示她不想说。“对我也不能说?”若晖微微皱眉,看来静雪的心结很深,即便对他,她也无法敞开心扉。

“你多陪陪我,我就不怕了。”过了一会儿,静雪努力控制住情绪主动和若晖说话。若晖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我们班主任严老师很奇怪的,她找我谈话,让我把头发梳起来,说高中生披头散发不庄重。晖晖,我披头散发了吗,什么叫披头散发?”静雪摸摸自己头发问若晖。

若晖见她不甘心的样子,嘿嘿一笑:“你们老师管得真宽。可能学校有规定,不许女生披发。这样好了,我陪你去买个发夹,把头发夹起来。”“我不喜欢把头发夹起来。”静雪从来不在头发上戴任何饰物。“听老师的话嘛,免得她们总是唠叨。”

两人去附近的饰品店买发夹。静雪自己选了一个水晶蝴蝶的,若晖替她选了一个珍珠镶水钻的。静雪把发夹戴在头上,夹住一缕头发,问若晖:“好看吗,戴这么个东西在头上。”若晖端详一眼,轻抚她秀发:“好看啊,好多女生都戴发夹,你和大家一样,老师就不会说你了。”“好吧,那就戴着。”

作者有话要说:左手写他右手写着爱

紧握的双手模糊的悲哀

我的决定会有怎样的伤害

面对着爱人和朋友

那一个我该放开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

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是为你想吧该为她想吧

爱虽然已不可自拨

装作不在意的你如何面对

右手写爱左手写着他

摊开的双手空虚的无奈

我的无言有最深沉的感慨

最亲的朋友和女孩

我的心一直在摇摆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

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是为你想吧该为她想吧

爱虽然已不可自拨

装作不在意的你如何面对

你比我适合她她是你梦想的爱

你幸福我开心给你让你爱她去吧

——————————————

话说,我现在也不CJ了,我怎么觉得这首老歌有点那啥。。。不CJ的联想。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再铁的哥们儿,也有可能会为一个女人翻脸,再深的姐妹情,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决裂。

当然,凡事都不可能绝对。生活中总有那么一小撮大度的人、一小撮小心眼的人,一大堆平平常常的人。

欲语还休枉断肠

从这以后,若晖每天傍晚去学校接静雪外出吃饭,然后再送她回学校上自习。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她也不喜欢,他们不泡酒吧、不蹦迪,偶尔去看电影、打网球。一切大都市里年轻人的新娱乐他们都不是很感兴趣。周末的时候,她到他的宿舍里呆一下午,他教她功课。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有时,她也会教他简单的法语对话。

她每次来,都会带来一束鸢尾花,插在他书桌的花瓶里。他学习的时候,她会很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杂志、游记、画册,她喜欢看有图片的书,全是文字她觉得枯燥。坐久了看累了,她就放张CD在音响里,等音乐飞扬起来,拉他一起跳舞。

有时她会问他,这个字这么念,这句话什么意思,他耐性很好的讲解给她听,解释多少遍也不觉得烦。有时,他也上网玩游戏,玩得高兴了,会叫她:静雪,宝贝过来让我亲一下。她听话的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静雪对生活没有很大的野心和欲望,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来能和若晖一起去很多地方旅行。若晖的个性也很淡泊,盼望着学业有成,将来可以和父母一样当个优秀的医生,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过着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这种安静的日子让她很满足,他也很满足,默默的相爱,不希望任何人来干扰,因此两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在交往,静雪周末出门,曾家人以为她是去找王建,从来也没盘问过她。静雪在研究生宿舍的走廊上遇到过王建两次,他不和她打招呼,她也就不主动叫他。

某个周末,静雪在家里收拾房间,电脑里响起邮件提示声。已经好久没有人给她发过邮件了,她有些好奇,走到电脑旁坐下。

邮件是她在法国的律师雷纳德发来的,告诉她,他近日会到中国来,有些文件需要她亲自签署,包括她母亲名下一些财产的处分问题。同时,雷纳德还告诉她一个消息,那个叫韩迈的华裔心理医生已经回到中国了。

静雪看到那个名字,顿时有种晕眩感,焦躁莫名。就是这个人,让她在法国呆不下去,如今他还不放过她,竟然也回国了。万一他再次找上门来怎么办,静雪不想见到他,不愿回想起之前那些可怕的记忆。

他为什么要到中国来!为什么还不放过她!静雪越想越焦虑,精神几乎失控,一眼看到角落里的布娃娃,拾起娃娃狠狠的往墙上撞,挤的那布娃娃脸部变形了还嫌不解气,抓起梳妆台上的发簪猛戳娃娃的脸。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要回来?静雪无声的发泄,咬牙切齿。雨婷从走廊上经过静雪的房间,看到静雪的举动,心里大吃一惊:“静雪,你在干什么?”静雪没有理她,一个劲的拿发簪戳娃娃。

“静雪,你怎么了?”雨婷吓坏了,跑过去阻止静雪。“你走开,离开我的房间!听到没有,不要管我!”静雪忽然用法语歇斯底里的说。雨婷听不懂她的话,但也能猜到她说的是什么,嘴唇一哆嗦,转身走了。

走廊上,雨婷顿了顿,忍不住又回头看静雪的房门。房门已经被静雪重重的关上,房间里传来一阵物品落地的稀里哗啦声。听到这些声音,雨婷心惊不已,猜测静雪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想着等曾教授夫妇回来,好好和他们谈谈这件事。

曾教授听了雨婷的描述,想了很久,告诉雨婷,尽量不要刺激静雪。“你姑姑意外去世,对静雪打击很大,一度精神崩溃,这也是我坚持要把她接回国内的原因。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的照顾,你要多让着她一点。”

雨婷点点头,俏皮的向父亲笑笑:“我知道,不会和她计较的。她还是孩子呢。”“你就不是孩子了?”曾教授和女儿开玩笑。雨婷眨眨眼睛:“我怎么一样,我比她大四岁呢。”

“对了,若晖最近怎么不来了?”曾教授想起很久没看到若晖到家里来,问雨婷。这话戳中雨婷心事,她不知如何跟曾教授解释,只好插科打诨:“怎么着,您在学校每天看到他还这么想他啊。”“去,鬼丫头。”曾教授笑嗔一句。

离开书房,雨婷心情却沉重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次打电话给若晖,约他打网球或者看电影,总被他以种种理由推辞。他的功课很紧,他又十分用功,她知道,可是时间再紧,抽一点时间陪陪她总不会没空,除非他要把时间留着陪别人。

有一回,她在图书馆遇到他,注意到他的车钥匙上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猪公仔。之前他从来不在钥匙上挂这些,说这些都是女孩子的玩意,挂在钥匙上特别幼稚。因此雨婷看到之后,心里立刻就断定这个小猪公仔一定是女孩子送给他的,而他显然很宠那个女孩儿,由得她做这种他认为幼稚的事。

又有一回,他作为助教,带她和班里同学去上实验课。课间的时候,她看到他在走廊上打电话。随意的倚在墙边,不像是说什么重要的事,柔和的目光中充满眷恋、声音温柔的令人心动。

她从来没看过他给别人打电话时有这样的表情,甚至打给她,他也是简单明快的,绝不多说废话。可是他在走廊上那通电话,她掐着时间替他计算,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

如此蛛丝马迹一联系,雨婷终于觉得她和若晖之间出了大问题,心里放不下,和杜晓蕾说起这件事。

“雨婷,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你想过没有?”杜晓蕾试探的问。雨婷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想过,可我觉得他不会。”杜晓蕾无奈道:“你就是自信过头了,对他也信任过头了。你觉得他不会,不代表他真不会。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躲着你了。”

雨婷默然不语,心中纷乱如麻。杜晓蕾想了想,替她出主意:“事到如今,你最好找他当面谈谈,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要是在乎你,会和你说清楚,万一……你也可以早点和他划清界限。”

雨婷点点头,打电话给若晖,故意问他有没有空送她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下午我们有课,要去观摩一个脑外科手术。”若晖在电话里推辞。“不会耽误你很久的。”雨婷一反常态的固执。“好吧。”

“他同意了吗?”杜晓蕾望着雨婷,期待她的答案。“同意了。”雨婷的表情里说不出的沮丧。“好好和他谈谈,不要急。”杜晓蕾劝慰她。雨婷勉强笑笑。

坐在若晖的车里,雨婷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少这么沉默。然而不知为什么,这一天车里的气氛尤其压抑。

“想听点音乐吗?”他问她,试图缓和这种沉闷的气氛。“好啊。”她同意。他拉开杂物箱,取出一盘CD放到车载音响里,雨婷的脸色却在瞬间苍白。就在他打开杂物箱取CD的几秒钟里,她看到杂物箱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女孩子用的水晶发夹。不会是她的,她从来不把东西放到他车里。

长谷川洋子的大提琴声在狭小的车厢里水一般流动,雨婷的心像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苦痛的感觉一直煎熬着她。她想开口问,又问不出口,强打精神才主动跟他说话:“什么时候喜欢听大提琴了?你不是一向喜欢爵士乐吗?”若晖心里一格楞,低声道:“随便听听。”

“随便听听还是真的喜欢?”雨婷望着若晖的侧脸。若晖没有立刻回答,思忖片刻才道:“听多了爵士乐,舒缓的音乐让人放松。”

他默默的注视着前方,转弯的时候手握着方向盘熟练地转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薄薄的嘴唇微抿,侧脸的线条清晰而柔和。他一直是她感情世界的唯一,青梅竹马、情有独钟,淡定温和的性格让她很有安全感,从不担心失去,却忽然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结束。他的眼里不再关注她,或许从来就没真正关注过。想到这里,忧伤充斥心扉。

雨婷去超市买东西,若晖说他不下车了,在车里等她。雨婷没有勉强,默默地下车而去。若晖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差一点,他就要对她说了,话到嘴边还是于心不忍,怕她会受不了。

静雪打来电话,及时缓解了若晖的郁闷。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他所有的不快瞬间就能烟消云散。

“我们昨天测验,我的语文终于及格了。”静雪兴奋地在电话里告诉若晖。若晖听到这个消息,替她高兴:“是吗,你真棒,上次你还跟我说,语文总是考二十多分。”

“有没有奖励啊?”她开玩笑的问。“你想要什么?”他很有耐心的等待她的任何要求。“陪我去听音乐会。”她故意道,知道他听音乐会会打瞌睡。“行。”他回答的很干脆。虽然古典音乐经常让他发困,但只要是她喜欢的,他就喜欢。

“你在哪儿?”她又问。

“我在外面,一会儿回学校上课。”

“晚上不要来接我了,我和同学去吃麦当劳。”

“和同学去啊,这样很好,你也该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什么打成一片,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打?”她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