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成一片就是和他们团结友爱。”他解释给她听。

“哦。”

一抬眼看到雨婷拎着一个购物袋出来,若晖和静雪说了一声,及时挂断电话。雨婷无声的上车来,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这个周末有空吗?约了晓蕾他们去溜冰。”雨婷再次主动约若晖。“我……”若晖顿了顿,犹豫了两秒钟之后道:“好啊,到时候联系。”他决心把事情和雨婷说清楚,不能再这么拖着了,否则对谁都不公平。

然而,雨婷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和杜晓蕾说起这件事时,雨婷提到那个水晶发夹。“你当时怎么不问问他?”杜晓蕾看着雨婷。雨婷摇头:“我不敢问,我怕他连骗也不会骗我。”“他告诉你真相总比继续骗你好。”

雨婷抬起头,不让眼泪涌出来。杜晓蕾想想又道:“你能猜到那个女孩儿是谁吗?若晖他们班有没有和他走得近的女生?”“没有,他们班女生本来就少。”雨婷想不出那个女孩是谁。

“也许她就在你身边,那个发夹你觉得眼熟吗?比如……静雪曾经戴过?”杜晓蕾始终对静雪有三分怀疑。“静雪一直和王建在一起,每个周末都去找他。”雨婷摇摇头,尽管她记不清静雪有没有这样的发夹,但还是认为和若晖在一起的女孩儿不会是静雪。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她是去找王建,你别忘了王建和若晖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而且你曾经说过,若晖觉得静雪很可爱,男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夸另一个女孩可爱的。你不觉得,他们有时候太默契了。”杜晓蕾分析的一针见血。

她这么一说,雨婷也开始有点怀疑,她忽然想起那次舞会的晚上,送静雪回家的车正是若晖那辆宝马,那天晚上她打过电话给他,他不在宿舍,手机也没有接。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可疑之处,唯一奇怪的就是静雪每天下午放了学不再回家吃饭,以前她都是回家吃了饭再去学校上自习。难道说……

联想起那时在杭州时拍的照片,三个人的合影,她无意中拿给李莎莎看过,莎莎当时就说,若晖的表情有点僵,而另一张,他分明是在看静雪,眉梢眼角的温柔一览无余。雨婷以为那只是巧合,却不知旁观者清,当时听了莎莎的话没往心里去,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事一旦从蛛丝马迹上细想,越琢磨越可疑。

杜晓蕾见她沉思,知道她在回忆,于是道:“我知道静雪是你表妹,你不愿怀疑她。可你要知道,感情的事情是很难说的,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晓蕾,陪我去静雪的学校走一趟怎么样?”雨婷决定主动去调查一翻,把她的怀疑告诉杜晓蕾。杜晓蕾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旁观者清(╯﹏╰)

疑心暗鬼真相白

傍晚,雨婷和杜晓蕾藏在静雪学校对面的便利店里,看着学生们放学,寻找静雪的身影。静雪和一群同学一起出校门,穿过街道,往另一边走。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很好辨认,她俩远远的跟在这群学生身后,看着他们走进附近的麦当劳餐厅,兴高采烈的坐在一起点餐、麻雀般叽叽喳喳。

“原来静雪每天是和同学一起吃饭。”雨婷无奈的向杜晓蕾苦笑。杜晓蕾也笑:“别这么快下断言,你只看到这一天,怎么能推断出她每天都和同学一起。”雨婷松了口气。内心里,她真怕那个女孩儿就是静雪。

“不得不说,尽管穿着普通的校服,静雪还是最漂亮。”杜晓蕾看着静雪坐在一群女生中间,好几个男生围着她们转。其他女孩子不是把长发扎成马尾就是剪短发,只有静雪披散着漂亮的长发,只在一侧装饰性的别了个发夹。

雨婷心里叹息一声,静雪的美,没人能否认。发夹……她心里一沉,下意识的拉着杜晓蕾的手往前走,想看得清楚一点。“唉,雨婷,不能再往前了,静雪会看到我们的。走吧,再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杜晓蕾忙道。雨婷这才无奈的转身和她一起离开。

麦当劳餐厅里,静雪去邻桌拿黑胡椒罐子,无意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像是雨婷和杜晓蕾。她有点疑惑,跑到门口去看,她们已经走得很远,看不清楚。

这里离医大很远,她们来这里干什么?静雪纳闷的想,脑筋一转,猜到她们是从学校尾随她而来。如果她们真是来找她,没有理由看到她在餐厅里却不上前,除非她们是来找若晖。

晚上,雨婷回家来度周末,静雪见她晚饭吃得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有点放不下。等雨婷上楼回房间,她也匆匆吃完饭跟上去。

看到雨婷拿着一本杂志在看,静雪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姐姐,周末怎么不出去玩呀?”雨婷摇摇头:“不想出去。”静雪察言观色,就知道她心情非常不好,也不知该说什么。

“静雪……”

“什么?”

“没什么。”

话到嘴边,雨婷问不出口。她又没有证据,凭什么一口咬定和若晖在一起的女孩就是静雪。

“明天我和晓蕾她们去溜冰,你想不想去?”雨婷试探的问静雪,静雪有些犹豫。自从和若晖在一起,她已经好久没和雨婷她们一起出去玩了。

“我不去了,我对溜冰兴趣不大。”静雪推辞。每个周末,她都要去见若晖,任何人的邀约都不会答应。

“静雪……如果,你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办?”雨婷问静雪,直视着静雪的眼睛。在她看来,静雪虽然年纪不大,看问题却往往有独特见解。更重要的是,她一看到静雪,就不由自主想起相册里那张莫名其妙的照片。

静雪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所在,她已经开始怀疑了,想了半天才道:“如果真的很爱他,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挽留,实在留不住,我就潇洒的走开。一个已经不爱我的人,我又何必为他尊严尽失。”

雨婷点点头,静雪说的很有道理,可也空泛的很,如何挽回男人的心,她不在行,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和若晖说出她的心事。她是学医的,让她分析病理还行,让她琢磨男人的心,她从未深入想过。可是这种事,又怎么好去问别人,难道要问静雪,她还是个孩子。雨婷想着想着,有点自嘲。

“想知道一个男人爱不爱你,最好直接一点,不要让他们去猜,男人有时候想法是直来直去的,我妈妈经常这么说,除非你能确定他非常爱你,否则就不要拐弯抹角,他们的耐心其实非常有限。”静雪看出雨婷有些烦恼,看着她说。

“姑姑的话真是精辟。”雨婷淡淡一笑。静雪也有些笑意,没有说什么就从雨婷房间里退了出去。走出那道门,她的眼神在瞬间凛冽起来,寒意彻骨。本来她想着要和若晖说说这件事,现在,她不打算说了。她要给雨婷一个机会,也给若晖一个考验,让他们自己去摊牌。

第二天,众人聚在一起去溜冰。若晖有点心不在焉,滑了两圈就坐在休息区休息,不时看表,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有事啊,总是看表?”雨婷观察着他的表情。若晖斟酌着,英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淡定的神色,半晌才轻声道:“约了人。”雨婷心里难过,他终于不再回避了,尽管他没有告诉她约了谁,可是她已经明白了,不管那个女孩是谁,若晖爱上了别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是女孩子?”雨婷看着若晖的眼睛。而若晖也没有回避,轻点了下头。“能告诉我她是谁吗?”雨婷极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若晖又是一阵沉默,缓缓道:“是谁对你来说有分别吗?”“我有权知道!”雨婷泪如雨下。

“雨婷……对不起!”若晖看到雨婷伤心地表情,站起来想安慰她。以前她喜欢他这样温和的性格,可现在看来,这种隐忍有时是更大的伤害。她宁愿他痛痛快快和她把话说明白,也不想看到他这样内疚的神情。雨婷哭着转身而去,若晖无奈,只得换好鞋,离开了溜冰场。

杜晓蕾和李莎莎看到若晖离开,又看到雨婷坐在一边哭,忙跑过去问究竟。“若晖跟你说了?”杜晓蕾一看雨婷的表情就猜出大概。雨婷无声的点点头。李莎莎不知道其中曲折,好奇道:“说了什么?”杜晓蕾把事情经过大致告诉李莎莎。

李莎莎一听就火了:“他这算什么?一句对不起就把十几年的感情了结了?雨婷,你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一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杜晓蕾比她冷静,劝道:“讨什么说法?雨婷和他的关系从来都没明确过,裴若晖只要说一句,只把雨婷当妹妹,你能怎么着他?雨婷,听我的劝,早早说开了也好,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唉,晓蕾,你说的容易啊,十几年的感情、青梅竹马,哪是那么容易就放得下的。知道那女孩儿是谁吗,我会会她去。”李莎莎叉着腰,替雨婷发狠。

“你算了吧,别添乱。”杜晓蕾不主张惹事。“我也想知道她是谁。”雨婷站起来,擦去眼泪。杜晓蕾叹了口气:“那就看看去,不然你永远也不会死心。”

三人一起离开溜冰场,坐上出租车跟在若晖的车后面。车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若晖下车后走进书店。“进去看看。”李莎莎怂恿其余两人。三人跟在若晖身后走进书店。

若晖在书店里转了半个多小时,选了两三本书。李莎莎有点不耐烦,悄悄向雨婷道:“他可真能磨蹭,不是要去约会吗,还有闲工夫逛书店。”雨婷没有说话,杜晓蕾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离开书店后,若晖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看样子是要回学校。三个女孩也上了出租车。

“他怎么回学校去了?”杜晓蕾也忍不住好奇了。雨婷想了想:“也许他是回去换衣服。”“有可能。”

然而出乎她们的意料,若晖回到宿舍后一直没有再出来。等了四十多分钟之后,杜晓蕾看了一眼若晖宿舍的窗户,向雨婷道:“既然已经跟到这儿了,你就上去看看吧。”雨婷点点头。李莎莎挽住她胳膊,要跟她一起去,被杜晓蕾阻止了。

“雨婷,还是你一个人去好了,毕竟你才是当事人,我们跟着去不大好,在楼下等你就行。”杜晓蕾道。雨婷只得一个人上楼去。

“你怎么这样啊,也太不仗义了吧,把雨婷撺掇的来捉奸了,自己却打了退堂鼓。”李莎莎不满的瞪了杜晓蕾一眼。

杜晓蕾道:“别捉奸捉奸的,说的那么难听。他俩又不是夫妻,不存在捉奸这一说。况且你我要是跟上去,雨婷和若晖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你怎么能保证他不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就算给雨婷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那也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你我要是去了,除了火上浇油,不会有一点好处。”“倒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李莎莎偃旗息鼓,心里着实替雨婷担心。

雨婷忐忑不安的走在研究生宿舍三楼的走廊上,几次想退回去,又几次鼓起勇气。她告诉自己,逃避不是办法,即便结果再难面对,该来的躲不了。

走到若晖宿舍门口,雨婷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听到若晖的脚步声近了。他打开门,看到她,一脸诧异。“雨婷,怎么是你,有事吗?”雨婷下意识的往里看,没有看到女孩子在他屋里,心里好生奇怪。

“我……我找你借本书。”雨婷欲盖弥彰的解释。若晖没有再追问,放她进屋。屋里只有他一个人,雨婷尴尬无比,随便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就匆匆走了。若晖看着她,有一丝无奈的笑意在嘴角。

雨婷走后,静雪才从衣柜里钻出来,跑过去抱着若晖的脖子直笑。“我叫你别藏,你非要藏,藏起来好玩是吗?”若晖搂住她,宠爱的轻拍她的背。

“谁叫她们跟踪你啊,让她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告诉我在后视镜里看到姐姐她们上出租车,我就猜到她们一定是跟踪你。我聪明吧?”静雪笑嘻嘻的说。“嗯,你聪明,最聪明就是你了。我倒觉得,给她看到也没什么,我以后反而可以名正言顺去你舅舅家看你。”若晖轻轻在静雪脸上吻着。

雨婷走到楼梯转角,忽然想起来忘记告诉若晖,很快要放寒假了,作为助教,他还有几次辅导课没有上。

当她走到门口,推开虚掩的房门,却赫然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儿,带着笑意吻女孩的脸,逗着她,她躲开,他直接吻在唇上。而那个女孩,居然是她的妹妹静雪。

那一刻,残留的希望被眼前的画面无情的摧毁殆尽,心像是被针狠狠的戳,千疮百孔、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静雪先看到雨婷,推了推若晖,若晖没留意到雨婷在门口,静雪推他,他才看到雨婷。雨婷脸色苍白,若晖的表情也不自然,只有静雪神态自若,没有变化。

“静雪!静雪!我没想到真的是你!”雨婷心痛至极,愤怒的看着静雪。静雪先是无动于衷,看到雨婷痛心的表情,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雨婷泪水四溢,哽咽着质问她,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般,我没想到你会这样……你为什么……”极度伤心之下,雨婷问不出别的,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抢走她心上人的是她妹妹。

这样恶俗的情节,她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生活里。没想到,生活的戏码永远是这样恶俗而且阴险,无耻程度超乎想象。

“姐姐,没有什么为什么,爱情是无法勉强的。你们认识十几年,而我才回国几个月。”静雪望着雨婷,面容平静。言外之意很明显,是雨婷自己没有好好把握,失去了本应属于她的机会。

雨婷见静雪毫无愧意,气愤不已,冲动的想给她一耳光。手还没落下去,若晖已经挡在静雪身前,护着她,不让雨婷的巴掌落在她脸上。雨婷下意识的收住手,看到若晖把静雪紧紧搂在怀里,心痛如刀绞。他的眼神告诉她,别碰她,你要怪就怪我。

她恨恨的看着这两人,泪如雨下,终于愤然转身而去。静雪在她离去的那一瞬间,眼泪也涌上眼眶,她闭目片刻,没有让眼泪流出来。若晖注意到这个细节,讶异于这两个女孩的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生活比小说更狗血。

只是当时已惘然

半晌之后,静雪轻轻推开若晖:“你刚才要是让她打我一耳光,或许她心里能好受一点。你护着我,我和她的心结没法化解了。”

从雨婷刚才的言行,静雪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雨婷恨的不是若晖,而是她。在雨婷看来,是静雪抢走了若晖,而不是若晖选择了静雪。女人的思维往往是这样,出了问题,最先怪的是另一个女人。

若晖沉默着,他明白静雪的意思,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哪里来得及多想。他不会让任何人在他面前对静雪动手,宁愿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

“你怎么不和雨婷解释一下。”若晖犹豫的问静雪。他何尝不知道静雪的脾气,静雪是那种事情发生了就不屑做任何解释的人。哪怕把自己逼入绝境,她也不会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欠她任何解释。她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又能说什么。”静雪尖锐的指出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此时在雨婷眼里,她和若晖就是一对狗男女,勾搭成奸、暗通款曲,静雪不觉得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向雨婷道歉会减轻对她的伤害。

若晖轻叹。静雪瞥他一眼,知道他在自责,他的善良让她觉得自己狠绝的不近人情,心顿时软下来,轻抚他的脸温柔劝道:“我知道你是不忍心让姐姐伤心。可有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拖久了她反而会怪你。晖晖,你想爱谁就爱谁,这是你的自由,不要内疚。”

若晖淡淡一笑,点点头,暗自惊讶静雪的思路如此清晰,摸摸她脑袋:“看不出来你很了解她嘛。”“你错了,我并不了解她。人是复杂的,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静雪说完这句话,做功课去了。

若晖有点纳闷的站了一会儿,看到静雪肩头抽动,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静雪赶忙侧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的泪。若晖心里一痛,搂住她:“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静雪倔强的摇头:“我干嘛哭,被抢走心上人的又不是我。”

她就是这么固执的让人心疼,不用多说什么,若晖明白她心里的痛,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既然已经对不起雨婷,她也不愿惺惺作态。

他低下头,凝望着她的脸,见她倔强的微微撇着嘴角,可眼睛里分明刻着委屈,轻抚她柔嫩的脸颊,温和道:“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对,我也不后悔,你后悔吗?”“我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静雪和他对视片刻,无声的凝望,笑容一点点在两人眉间漾开。他们都觉得,为了对方,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也都值得。

雨婷一口气跑下楼,杜晓蕾和李莎莎还站在楼下等她,一看到她立刻迎上去。雨婷满脸是泪,泣不成声。

“别哭别哭,雨婷,把事情说清楚。”杜晓蕾一看情形就猜到大概。李莎莎也安慰的拍着雨婷的背。“静雪……他跟静雪在一起。”雨婷抽泣着告诉好友。杜晓蕾和李莎莎相视一愣,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听完了事情经过,杜晓蕾叹息一声:“果真是最坏的情况。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静雪。雨婷啊,我劝你想开一点,是静雪,这件事就没有回旋余地了。照你描述的来看,若晖的心已经被她牢牢的抓在手里,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起到效果。”

雨婷想想也是,若晖对静雪那种呵护的态度已经让她看清了一切。李莎莎不如杜晓蕾细心,奇道:“真是想不到,那个人居然会是静雪,我看他俩在一起时很正常,一点也看不出来暗度陈仓。”“你能看出什么来呀,整天没心没肺的。”杜晓蕾向李莎莎使了个眼色。

李莎莎叹口气:“他俩在一起时间也不算长,你应该再争取争取,毕竟你俩有感情基础。没准若晖只是一时糊涂,暂时被漂亮小姑娘迷住了。”“感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裴若晖是那种会一时糊涂的人吗?就算他一时鬼迷心窍了,更加能说明静雪这个小姑娘很有心计,何必夹在他们中间令自己痛苦呢。”杜晓蕾冷静的分析。

晓蕾的话很有道理,然而有什么办法,雨婷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只要一想起失去若晖,心就抽痛到无法呼吸。

他们认识那一年,她几岁?不是三岁就是四岁,牵着妈妈的手蹒跚着从客厅走到花园里,看到同样被妈妈牵着小手的他。小小的男孩儿向女孩儿友好的微微一笑,她忽然松开妈妈的手,要去牵他的手。

他的父母工作忙,他不满一周岁就被送到外婆家,直到四五岁才被接回来。从那以后,他们经常一起玩,从小学到中学,感情深厚,从没想过要和他分开,从没想过他心里会装着另一个女孩。

有一年运动会,她跑接力赛时无意中绊倒了,他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第一个跑过去把她扶起来送到医务室,细心的看着医生在她受伤的膝盖上涂药,一副关切的神情。此后的几天,他每天陪她去医务室换纱布,医生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替她涂药、包扎伤口,然后骑单车载她回家。从那时起,她心里就认定他是她唯一的爱。

很多年里,他对她几乎有求必应。有时她想偷懒,功课做了一半就扔给他,他也不说什么,认真的替她把作业写完。她拉他一起翘课去看电影,被老师知道了,她就说是他的主意,于是他被老师叫家长,在教室外罚站了整整两节课。

她趁着自习课偷溜去他班上看他,见他站在走廊上望着天空,问他站的累不累。“我把昨天物理课老师讲的内容在脑子里复习了一遍。动量是质量与速度的乘积,冲量是力与时间的乘积。冲量是力对时间的积累效果,与物体的运动情况无关。”他背诵公式的样子让她直想笑。

“我是问你累不累,不是问你功课。”雨婷笑着问若晖。若晖也笑了:“当然累啊,不然你站两节课试试。”“那我请你去吃烤肉,算是谢谢你替我挨罚。”雨婷眨眨眼睛。“行啊,不过我不去学校对面这家,我要去百盛十七楼那一家,那里的好吃一点。”若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雨婷一下子就看呆了。

尽管那个字从来没说出口,她以为他们是有默契的。优秀的他,身边从来不乏爱慕的女孩,他从不和她们暧昧纠缠,从不让她有一点点不放心。现在想来,他只是在等待,等他真正爱的那个女孩儿出现。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雨婷想的心都碎了,仍是不能接受若晖不爱她这个事实。而且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他爱的居然是静雪。静雪才回国几天,才和他认识多久,怎么一下子就能虏获他的心?可是回想起他们在宿舍里亲密接吻的样子,又分明是相爱着。

反复思考了两天之后,雨婷决定再找若晖心平气和的谈一次,不然她不能安心。若晖看到手机上雨婷的短信,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去赴约。

三毛曾经说过,第一道茶苦若生命、第二道茶甜似爱情、第三道茶淡如微风。雨婷坐在学校对面的茶馆里,细品茶味一道,视线落在眼前精致的茶壶上,茶壶是玻璃做的,透明清亮,咕嘟咕嘟冒着水蒸气。

她比约定时间足足早到了一个小时,心里忐忑不安,既希望看到他,又怕面对,酝酿着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才好。如今,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是质问还是挽留?纵有千般情绪,却是难以启齿。

若晖坐下之后,雨婷暖杯,替他倒了一杯滇红。南方有嘉木、其叶有真香,谓之茶。喝茶,是他们共同的爱好。滇红味道醇厚,是红茶中的上品。她总是习惯把第二道茶倒给他。

若晖端起小小的茶杯,抿了一口。她沉默,他也就不开口,等待着她问话。他猜得到,她约他出来的目的,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雨婷克制住情绪。“两个多月。”若晖没有隐瞒。“是从那次舞会过后吗?”“是。”“王建知道这件事吗?”“他当天就知道了。”

“若晖,你觉得你这么做理智吗?”雨婷忧伤的看着若晖,见他注视着茶杯,半天不说话,心里痛极,不甘心又问:“你真的想好了?”“是的,我想了很多次。”若晖仍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怕的沉默。

“如果没有她呢,我们……有可能吗?”雨婷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不愿他以为她是在乞求。可话里的意思,却又实实在在是希望他回心转意。

若晖缓缓抬起头,望尽雨婷眼中的悲哀,硬起心肠:“她迟早会出现的。”他和静雪相遇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她就是他要等的女孩。看到她,连心跳和呼吸都不一样了。和很多陷入热恋的人一样,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她的爱。

雨婷吸了口气,她放下自尊,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他的神情让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绝望,他的话很委婉,但表达清晰,他不爱她,即便没有静雪,也不爱。

当一个男人把你当朋友,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不把你当成女人。男女之间的友情从来都不是那么纯粹,纯粹的一方,会忽视对方的性别。

“可她只有十六岁,她还是个孩子。”雨婷强忍伤心。“我等她长大。”若晖的声音轻而坚定。“你怎么可以……你敢肯定她是真的爱你?也许她只是觉得好玩儿……你是成年人了!”雨婷看着若晖,觉得他很陌生。若晖缓缓抬起头,轻声道:“我喜欢她很久了,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长大,我愿意等。”

“你想过没有,也许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也许她的精神有点……有点不大正常,你……”雨婷想起静雪拿针戳布娃娃时那种怨毒的眼神就不寒而栗,可是当她把这句话说出口,心里还是鄙视了一下自己。

若晖打断她:“雨婷,别嫉妒你妹妹。你也说过,她还是孩子,还很任性,但是,请你不要说些伤害她的话。”“我伤害她……裴若晖,你居然这么说我,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你居然这么说!”雨婷伤心不已,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何苦来,自讨苦吃,听他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对不起。”若晖知道自己的话让雨婷很伤心,忙道歉。“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静雪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太迟钝。事情已经这样,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你们好自为之。”雨婷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茶馆。

原本她以为她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可是当她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她做不到。或许,他对她有内疚之意,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静雪已经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听不进别人的任何话。

十几年的感情敌不过两个月的爱情,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若是他爱你,你的一切都让他顶礼膜拜;若他心里另有所属,你纵然是女王,他也只会匍匐在别人脚下。

感情上的挫败已经痛彻心扉,又何必把自己摆的那么低让他瞧不起?雨婷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向学校的方向走。

若晖坐在那里,呆立半晌。静雪说的没错,他早就该和雨婷说清楚。他们相爱,没有错,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反而是他犹豫不决的态度,把王建和雨婷都得罪了。

众人很快知道了静雪和若晖的事,但见雨婷若无其事,也就没有人再多言语。静雪暗中观察雨婷的反应,见她照常上学、周末回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晖对她无微不至的爱,已经让她割舍不下,所以即便她明白自己伤了雨婷的心,能做到也只是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她的伤口。

日子如水一般平静,若晖和静雪相处的很融洽,他陪她打网球、送她上学,替她买生活用品,包括女孩子用的卫生棉。每个周末,无论功课多紧,他都会抽一天时间陪她。静雪跟他发脾气,他也不在意,好脾气的宠着她,像溺爱一个孩子。曾教授夫妇原本对若晖很是不满,看到他对静雪爱如珍宝,背地里也只好替雨婷惋惜,觉得是自己女儿没有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家养的小龟龟终于吃食了,MARK一记。

本文虽然人气不高,但感谢章章留评的亲。为了你们,我也会努力不弃坑哒。( ^_^ )

前尘往事不如烟

雷纳德到L市以后,很快以静雪律师的身份和曾家人见了面,告诉静雪,她的十六岁生日已经过了,她现在可以支配她妈妈留给她的所有财产。那是一笔不小的遗产,静雪知道,可是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并没有多少快乐的成分。

在雷纳德下榻的酒店里,静雪和他在房间里单独谈话,问起心理医生韩迈的事。雷纳德道:“我一直找人暗中调查他,他回到中国已经一个月,一直呆在北京家里,并没有来L市。”

静雪刚要松一口气,雷纳德又道:“韩迈的事你不用焦虑,他未必会来找你。倒是你爸爸,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咨询你妈妈遗产分配的问题。我告诉他,你妈妈早就立了遗嘱,如果她遭遇意外,财产全部由你继承。”

“我爸爸?”静雪冷哼一声:“他从非洲回来了?”雷纳德点点头。“他凭什么过问我妈妈的遗产,他们早就离婚了。”静雪当然能猜到她爸爸找雷纳德的目的。

“他是你亲生父亲,他很有可能会聘请律师,和你舅舅争夺你的监护权,毕竟你才十六岁。”雷纳德分析着。静雪眉头一皱:“他胜算大吗?”“目前还不好说。”雷纳德的蓝眼睛透着深邃。和很多精明狡猾的律师一样,他从来不把话说的太满,这样他的委托人才会有危机感,才可能把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

果然,静雪听到他的话情绪有些波动。“我不想回到法国去,我也不想见我爸爸,请你务必帮我处理好这件事,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她不愿意回想起有关法国的一切。雷纳德点点头,表示他一定尽心尽力。

“我到中国来之前,见过你妈妈以前的管家路易莎夫人,她说她又整理了一批你妈妈的遗物,委托我带给你。我已经和航空公司联系好,今天你就可以去取走那批遗物。”雷纳德站起来,给静雪倒了杯咖啡。

“是些什么东西?”静雪问。雷纳德道:“珠宝首饰和信件。”静雪叹息一声。她离开法国的时候,几乎带走了自己所有东西,她妈妈的遗物她只带了几个相片簿,就是怕睹物思人。主人已经不在了,再看到她生前用品,只会徒增伤感。

“你帮我把那些珠宝捐给慈善机构吧,信件我自己处理。”静雪想了几分钟,做出这个决定。雷纳德默默的点头。“我们这就去吧。”静雪站起身,拿着包往外走。雷纳德收拾好相关文件,跟上她。

出了房间,静雪打电话给若晖,让他开车来送他们去机场。若晖知道她在法国的律师雷纳德到L市来了,不知道具体事务,只知道是有关静雪妈妈遗产的事项,听她说要去机场,问她去机场干什么。静雪告诉他,雷纳德带来了她妈妈的一些遗物,在机场托运处,她必须亲自去取。

“好的,我一刻钟以后到。”若晖义不容辞的说。静雪的事就是他的事,任何时候只要她需要帮助,他都陪在她身边。

很快,若晖把车开到酒店楼下。他从车上下来,静雪走上前把他介绍给雷纳德,说是她的男朋友。雷纳德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和若晖寒暄几句,就和静雪一起上车,两人在后座又谈起到机场取走遗物的相关事项。

机场托运处,雷纳德出示了相关证件和证明,很快办理好领取手续。静雪妈妈的遗物装了足有两个箱子,静雪指着那个装首饰的箱子:“这里面的遗物我就不清点了,相信路易莎夫人已经提供了清单给你,请你按着单子上的名录,把这批遗物捐出去,到时候只要提供慈善机构的证明文件给我就行。”雷纳德点点头,表示他一定不负所托。

“我妈妈留给我的所有存款和不动产,以后还是委托你代管,她在她前夫公司的股份,请你帮我全部转让出去。”静雪没有心思管理这笔遗产,全权委托给律师。

“曾女士生前所有的资产都是委托给巴黎的一家信托公司管理,信托公司每年向曾女士提供业绩年报,我可以替你委托最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这些年报,确保你的资产被有效地经营。”雷纳德尽责的说。

静雪站在一旁和雷纳德商量细节,若晖坐在边上。他们说的是法语,若晖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静雪看了他一眼,心思温柔起来,和雷纳德又闲聊了几句别的,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他的肩。

“亲爱的,我们回家去。”

“都谈完了?”

“完了。”

“要送雷纳德回酒店吗?”

“不用了,他说他第一次来L市,想到处逛逛,已经约好了一个导游来接他。”

若晖帮静雪把那个装着她妈妈信件的箱子搬回家,在曾家院子里遇到正要外出的雨婷。两人互相点点头,简单交谈了几句。若晖和静雪的关系明朗后,雨婷和若晖之间虽然总像是隔了一层,却也没有闹得很僵。时间久了,也能朋友般相处。对此,若晖心里一直很欣慰。

“晖晖,快点儿……”静雪一回头看到若晖还站在院子里,叫了他一声。若晖顾不得和雨婷多说,提着箱子跟上静雪。

房间里,静雪关好门,把箱子放到梳妆台上,取出钥匙打开箱子,箱子里满满的都是信件、日记、卡片,还有一些旧照片。静雪翻了翻,看到一张她父母的合影,心里一沉。

“这是你爸爸妈妈?”若晖见她看着照片发愣,凑过头去看。静雪闷闷的嗯了一声,情绪不高。若晖以为她是想念父母,搂了搂她的肩。

“这个人要来了。”静雪指着照片中的男人。“你爸爸?他不是在非洲吗?”若晖不解。静雪嘴角一撇:“以前他不管我,现在我妈妈一死,他又想认我了,要带我走。”“你说的是真的?”若晖激动地抓着静雪的肩,生怕她说走就要走。

“他已经向雷纳德咨询,雷纳德说他很快就会带律师来中国找我。”静雪沮丧的垂着头。“不行!他不能把你带走,雪,你别跟他走。”若晖着急的说。静雪瞧着他激动的神情,抿嘴一笑:“我没说要跟他走,我只是说他要来。过完年我就十七岁了,他不能左右我的意志。”

“你别跟他走,你是我的。就算他是你爸爸,这些年也没管过你,凭什么把你带走。”若晖抱紧静雪,下巴蹭着她的脸。他和静雪已经难舍难分,谁也不能把她带走,她爸爸也不行。

“我爸爸可能会和舅舅打官司争夺我的监护权,雷纳德说会尽力帮我处理好这件事,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不然,我们结婚,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我的监护人。”静雪半开玩笑的说。

若晖想了想,为难道:“我们国家的法律,男人二十二周岁才可以结婚,我还不到法定婚龄呢。”静雪嘻嘻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可没说会嫁给你。”若晖也笑了。

静雪仔细的把信件和日记分类用丝带系好,仍是放在箱子里锁上。有一些照片被她单独挑出来放到一边。若晖扫了一眼,全都是静雪妈妈和一个年轻男人的合影,有几张照片里还有年幼的静雪。她那时头发满是卷儿,完全的混血儿样子,现在长大了,头发倒不怎么卷了。

“你有打火机吗?”静雪问若晖。若晖摇摇头,有点纳闷的:“我不抽烟,没有打火机。你要打火机干什么?”静雪没有回答,下楼去厨房找了一盒火柴上来。

若晖好奇的看着她拿起梳妆台的那叠照片去洗手间,用火柴一张张点着了,扔到马桶里,烧成灰之后冲进下水道。

“雪,你怎么烧你妈妈的照片?”若晖想从她手里拿走还没烧完的照片,静雪固执的夺回去,仍是点着了扔到马桶里。

“我不想看到他!”她的脸色在瞬间阴沉。若晖心里一惊,他从来没看过静雪这样的表情。她固执起来的样子令人生畏,有着超乎年龄的决绝和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