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听到这这一声疑惑语气的嗯,有些不安。
她细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水漉漉的眼睛盯着晏辞。
“你紧张什么?”晏辞觉得时浅反应有些好玩,凑近了些,低俯了眼睑看着时浅。
离的近,有些淡淡的香气。
说不上是什么香,但幽幽淡淡的,带着点甜息。
他的视线侵略性十足,像是巡视领地的王。
长睑俯得更低,他的目光从她的眼尾流连到唇上。
时浅僵了僵,分开的小唇瓣以极其细微的弧度分合着,露出小半个牙。
头顶的白炽灯光太过亮,刺得时浅不由地眯了眼。
晏辞跟着笑了一声,舌尖就抵着唇角,扔掉了左手的笔。
他像极了黑夜里,海面上诡异的灯火。
四周暗淡无光,海水静谧,一片深沉漆黑之间,只有以他为中心的那次发出诡异的灯火。
飘飘荡荡,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由自主靠近。
明知道前方是漩涡,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对上晏辞的视线,时浅不知道怎么生出了一种她是他的感觉,他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在巡视自己的所有物有没有被占有,有没有被破坏。
晏辞就那么看着时浅,慢慢从她手中抽出了刚才被握住的笔。
笔身刚从时浅手心滑出稍许,还在游神的时浅下意识攥紧了笔,阻止了晏辞继续抽动的手。
晏辞一声嗤,偏头看时浅,“这么急?”
时浅一下子松了手。
时浅:“…”
刚才还以为是牵手…
“捏着,把笔帽拔了。”晏辞说。
少年的声音清透,带着磁性,隐有几分笑意。
时浅耳尖红得发烫,平时清冷的气质消失殆尽,被晏辞撩.拨的像个无措的兔子,连眼尾都是轻红的,皙白的脸颊泛着粉。
晏辞支着下巴,右手捏着笔,笔帽那一端对着她。
这下不是牵手…
时浅低着头,手指捏上了笔帽,微微用力拔下了笔帽。
中性笔在晏辞手中打了个漂亮的璇儿,转回了自己指间。
时浅捏着笔帽,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她刚才以为晏辞是真要这样牵手来着的!
哭了:)
笑着活下去。
时浅木着一张脸,其实内心里早就和洪湖水一样,浪打浪的,打翻了一艘又一艘的小船。
几下写完过程,晏辞看时浅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回去给你抱?嗯?”
时浅:???
坐在后排努力竖起耳朵听的瓜群众:???
晏辞:“回去说。”
时浅:…
回去说什么?
感觉全世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当事人不知道怎么回去?回去说什么?
最后一个被谈话的人推门进来后,离晚自习下课不过15分钟。
孙菲菲彻底松了一口气,拄着笔,拍了拍胸口。
杨怀宁看都没看就知道孙菲菲什么样子,一边低头写作业一边习惯性吐槽:“怕什么?怕死不是共.产.党啊?”
“不不不,比不上比不上,您是□□,小的只是共.青.团员。”
“跟党走听党指挥,以先富带动后富,实现共同富裕。”
“您是那个先富吗?”
“那不然呢?”
“大家好,我是杨怀宁的脸,他不要我了!”
正说着,晚自习下了。
“您就慢慢富吧,穷人先去买个关东煮。”孙菲菲迅速收拾好东西,拉着时浅跑得飞快,赶着去买最后一锅关东煮。
9:30下晚自习,校区附近的路上除了上下晚自习的学生,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人。
灯影暗淡,风带着寒冷的温度。
时浅要了杯热果茶,站在路灯下,小口小口地吮着。
孙菲菲咬着滚烫的牛肉丸,嘶了一口气,“好烫。”
捧着关东煮的纸杯,孙菲菲仰头,单手捂着嘴巴,含糊不清地问:“他骂你了?”
时浅摇头。
“诶?”孙菲菲拿竹签戳了戳牛肉丸,“那你干嘛这样?多大点事儿,反正我们学理化的妹子能打能扛,除了上课他讲的知识点,其他的话你就当他放屁不就行了?”
“我和你说,我们上一届理化一班的化学课代表是个女生,每次考完试都被他找了谈话,男生做错了就是不小心,女生做错了就是心不细,整天马马虎虎。”
“整个一直男癌。”孙菲菲一边嚼着牛肉丸一边噼里啪啦地和倒豆子一样。
时浅捧着热果茶,捂着手心。
周遭都是下了晚自习的学生的吵闹声,街道灯火通明。
“杨跑跑?”孙菲菲喊了一声。
“不是大哥,你在喊什么?”杨怀宁听到声音寻了过来,身后跟着双手插兜的晏辞。
“满嘴跑火车,不叫你杨跑跑还叫你杨代表?还先富带后富,您配吗?”
“我不配吗?”
“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您配几把?”
孙菲菲咬着竹签,“咱杨跑跑同志可是每次考完试都说自己考的不好,喊着要凉,结果?”
“不是…”杨怀宁没注意被孙菲菲绕了进去。
时浅看着杨怀宁身后的晏辞,进退不是,那边孙菲菲又和杨怀宁说起了相声。
晏辞走进了一点儿,将左手从裤子口袋中拿了出来。
他一身校服,校服拉链半敞,露出里面的衬衫。
脊背挺的笔直,夜风吹拂起校服一角。
时浅看着晏辞,突然问了一个风马流不相及的问题:“你回家不带
书包?”
“嗯。”晏辞不明就里的嗯了一声,很诚实。
“那你不背单词和古诗的吗?明早听写。”
晏辞:?
晏辞:“…”
俯下身子,晏辞看着捧着果茶杯子的时浅,视线落到时浅挡在唇边的绿色果茶杯上,喉结滚了一下。
喉间又漾出甜到发腻的气息。
抬手压了下喉结,晏辞简单交代:“明早早读背。”
“早读你会睡觉。”
晏辞:“…”
第29章 第二十八天
Chapter.28要老子主动
诡异的沉默。
时浅站在路灯旁,觑了一眼晏辞。
晏辞的站姿慵懒随意,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
朦朦胧胧的桔色灯光打了下来,给他蒙上了一层柔光。
说、说错话了o.o?
好像挺伤男生自尊的。
效果就好比您不要背了,您背了也没用,您会睡觉。
那边孙菲菲还在和杨怀宁说相声,时浅扭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往晏辞蹭了一点儿。
将果茶纸杯换到左手,时浅被果茶捂得温热的右手指尖往下滑了些许。
指尖一点一点儿的滑倒晏辞腰窝处,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衣料,戳了下去。
一下。
两下。
戳了两下,时浅刚想收手,指头被人捏住了。
捏得很紧,动弹不得。
时浅下意识挣了两下,没挣开,抬头就对上晏辞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虚眯着眼,没了平日里的散漫和吊儿郎当。
“诶…”时浅一手攥着果茶杯,往后退了两小步。
晏辞将时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微有些无奈,开口:“别动了,嗯?”
一声嗯,透着些旁人察觉不出来的宠。
“再动,就要被看见了。”
“啊…”时浅想到身后的孙菲菲立马不动了,整个人呈惊弓之鸟之势。
因为惊吓,漂亮的眼睛瞪得更大。
被捏着的手指骨节又细又白,刚才只挣了几下,便开始泛红。
晏辞垂眸看了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松开了时浅的手指。
随后,一双被夜风吹得微凉的手覆上了时浅的手背,握住。
“这样?”
时浅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晚自习的时候。”晏辞回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唇角意思意思弯了个弧度,看着时浅水润润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想的那样。”
你想的那样。
晚自习的时候。
她想的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那样!
噌的一下。
时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憋了又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很瘦,真的很瘦。
平时看他写字握笔的姿势,就发现他手背上没什么肉,青筋看得很清楚。
现在这样,时浅可以感受出他的手掌也没什么肉,掌心的温度很凉。
蜷缩在晏辞手掌心下的手指头动了动,时浅憋足了劲,终于憋出一句:“我没有。”
声音细细若若的,底气不足,似蚊呐。
“嗯?”晏辞笑了一声,慢慢俯下身,看着耳根热度逐渐褪去,又开始强装冷淡的时浅,说:“那要老子主动是吧?”
时浅:!!!
这谁受得住啊。
诚然,第一开始上晚自习的时候她真以为晏辞要那什么,结果人家就是要她拔个笔帽…她一个人脑补出了一出戏…
“现在还动吗?”晏辞笑。
大班长的性格有点奇怪。
奇怪的有些可爱,明明有些是她想要的,但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主动去要。
她会觉得得不到有些难过有些失落,但她就是不说。
完完全全是被动的一方。
等着别人主动,她缩在她的小世界里,窥探着这个世界,假装不在意。
“不、不动了。”
“嗯。”
夜风愈发的凉了,树叶簌簌落下。
时浅一手握着果茶杯,一动不敢动,乖乖地任由晏辞拿捏着她的手。
孙菲菲和杨怀宁应该看不见吧…
感觉太刺激了。
刺激吗?刺激的。
身后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就是班上的同学,像什么…
像偷.情。
不同于晏辞的闲适,时浅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竖着耳朵听后面那俩人毫无营养的双人相声,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况。
“怎么了?”晏辞瞥了眼孙菲菲和杨怀宁俩人,问时浅。
“他们俩人好会说。”
可不吗,互相抬个扛都能扯上刚学的政治,饼哥听到说不定感动到想哭。
晏辞扯了扯唇角,开口:“杨怀宁是打剑纯内战出生的,至于孙菲菲…听过一个笑话吗?”
“什么?”时浅眼巴巴地看着晏辞。
晏辞被时浅的小鹿眼看得有些心虚。
太纯了。
真的太纯了。
什么都不懂。
“男生的腰窝不要随便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