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你当初不是告诉我说自考证书含金量高,所以用人单位会抢着要的吗?”我迷惑地看着她。

她用同样迷惑的目光看看我:“我有说过吗?”

“你当然有,否则我怎么会那么痛快地放弃高考,来到这里?”

“是吗?我……我,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赵云嫣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当初招生的时候,说了很多,记不清具体哪句。”她没有留意到我尴尬的脸色,继续说道:“其实在Z大也挺好的,你现在前途不是一片光明吗?你还没有毕业,学院已经决定让你留校了,也就是说你连工作都不用愁了。在竞争这么激烈的北京,有份在大学任教的工作,别人还不羡慕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别人不用羡慕地掉眼珠子,恐怕我自己的眼珠子会自惭形秽地掉出来。我自语着,突然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

在我和赵云嫣告别的时候,她又说:“素颜,你一定要提防罗植,我听文院长说罗植多次找他,希望能够留校任教。而且似乎他和其他老师的关系很好,虽然最后留校的决定权在文院长这里,但毕竟还要讲民主,要投票的,表面上也要过去。所以你需要好好表现,至少不能比罗植差,明白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要留在Z大,留在这个让我时刻觉得压抑和窒息的地方。可是分析一下赵云嫣的话,似乎又不无道理。我再次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瓦全 /苏小懒 七十三

56. 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依然在寻找。

寻找我那不断寻求的爱情。

还有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想有一个知我、懂我、珍惜我、有梦想如我、爱我的男孩子做我的男友,我想和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学习或者生活。我们应该很相爱,想过一种淡然、闲适的生活,没有竞争,没有压力,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那些杂七杂八地他妈的让我一想就头疼的事情。

可是怎样才算是相爱呢?高中的时候老师盯得紧,我看到任何一个同龄的男生都要脸红,偷偷多看几眼能够欢喜上好半天,很有成就感;现在终于没有人盯我了,我看到任何一个同龄的男生都要四处打量:为什么没有老师盯我呢?没有老师盯的日子,做什么都没有成就感,真是郁闷。

或许人生来就是很贱的吧?

瓦全 /苏小懒 七十四

57. 李强的潇洒与堕落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强。

那个晚上,他带给我的,除了感动,还有很大的震惊,我不能成为他的知己,可我也不希望我们是陌生人,对彼此而言。

但那晚之后,李强似乎就从Z大消失了,有时我想,我和他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的,很好的朋友。比如见面后可以拍拍对方的肩,说:啊哈!你小子/丫头也在这里啊!可以在开心的时候击掌,不高兴的时候歌唱,们可以一直为对方打气和鼓掌。

我只是不想谈爱情,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要和我成为陌路。

他只想要爱情。能要一天,是一天。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每到晚上八点左右,便有一个男生在女生宿舍门口弹吉他,原本喧闹的女生宿舍,每每此时也像商量好的似的鸦雀无声。我们的宿舍就在二楼,冲阳面,听得很清楚。

低沉的轻柔的又带着股淡淡的哀愁,随着微冷的风飘过来,让人不忍打破这朦胧的意境。

横着的台阶日晒的花你的微笑还记得吗

简单的学号不美的书包我的事情你还打听吗

争抢的座位被谁占去了今天你是否回到你原来的家

我们已经长大不再讲以前爱讲的话

风吹来一个冬送走一个夏现在的你还记得吗

斜倚的吉他欲说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快乐吗……

我一向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一直不知道这个男生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唱给谁听,除了觉得这个男生很有才华外,就发现每天他的吉他声都能吸引大量的学生,尤其是女生围观。

而且,他一直都在坚持,日子久了,居然成了固定的演出。

听隔壁的女生说他一天创作一首歌曲,然后到女生宿舍门口自弹自唱。

历时一个月,没有一首歌重复。

据说他是“飘摇”文学社的社长,半个版面刊登他的文章。

据说他是学校闻名的篮球王子,无人能从他手中夺下一球,三分更是投得漂亮之至。

据说,据说……

我终于按捺不住,来到了阳台,见到了这个传奇人物:他果然有些盛气凌人,中长穗的头发懒懒地贴在脸上,干净的白色T恤,褐色的多袋裤,怀抱一把破旧的古铜色吉他,微低着头,用重重的低音唱着:

我像风永远飘浮永无定踪

在每时每刻的每个季节里我都身变万种

我行过无数次万里长征的心路

我蔑视世俗的种种

背负着万众罪名我也被世人称颂

所有爱我恨我的人啊

我不需要你们谁懂

……

有几个大胆的女生不知从那里弄来的鲜花,大方地放在他的脚下。

“我们爱你!”她们齐声大喊,惹得路人驻足观看,一阵阵的口哨声、起哄声随即响起,持续了好一阵子。

他这才把吉他放下,抬起头审视那几个女生,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女生说,就你吧!

“噢……”又是一阵起哄声。

我不由得愣住,居然是李强!是,我早就应该想到他的,只是……在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抓起那个女生的手潇洒地背着吉他朝校外走去。

这是在选女朋友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吉他声再度响起,他以同样的方式带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哈!校园越来越文明,越来越开放了,原来这样也可以!想起那天他说的话,我有些心酸,更多的还是震惊。

“我承认,在Z大,很多人眼里的爱情,就是性交易的代名词,可我不是!”

你不是吗?我大笑起来,心却隐隐地痛,他变成这样是在赌气?放弃自己,慢慢堕落?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救世主,谁也救不了谁,什么都不是借口,早晚你要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代价。

有一次我在校园见到了他,他侧着头,冲我暧昧地笑笑,嘴角轻轻上扬,我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

那是一个有风的夜晚,我能感受到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滴答滴答带给我的阵阵寒意,老天吝啬得很,他不仅有肯赐给我爱情,甚至连友谊也不肯施舍给我,我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离我越来越远。

瓦全 /苏小懒 七十五

58、恋爱标兵

我没有想到王惠居然也谈了恋爱。这说起来有点像小说,那个男生也是Z大的,叫周小奋,是法学院01届的本科生,十月份考试一下就过了七门,一直很仰慕新闻学院那个“报八过八”、传说中“看书都看得吐血”的女生,没有想到“千里姻缘一线牵”,两人在书店相识,一番交谈过后,发现都是对对方仰慕已久,后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以前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将王惠这样的女生征服呢?

他俩谈恋爱的方式,一说出来,恐怕天下的父母都会支持自己的子女这样恋爱了:早上五点半,两人一起去晨练,一面晨练一边交流学习的心得,然后去吃早点。早点过后,两人分头上课或者自习,等到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两人找个自习室,把上午学到的、看到的知识巩固下,互相考对方,据说基本上到了把所看过的内容都背下来的程度,否则谁也不去吃饭,等到吃饭的时候正好过了吃饭的高峰,省去了排队的时间;下午还是照常上课或自习,到了晚饭之前依然采取中午的方式;晚上7点至9点是学校规定的上自习的时间,两人这阶段自习是照上的,9点至10点依然是“考试”时间,10点至10点半是吃夜宵时间,期间可以完全抛弃学习,随心所欲地谈情说爱了。

如果在“考试”期间,有一方回答不出,可以稍微提醒,如果提醒依然回答不出,则惩罚两人一天不得见面、不得吃饭,惩罚程度视回答问题错误的数量,依次递增……

瞧人家这恋爱谈的!我曾看到王惠的作息时间表,安排得满满当当,两人都是文科,理解或者背诵的成分居多,采取一对一的形式,一问一答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尤其是回答错误的时候,越发记忆深刻。二人开创了Z大学生谈恋爱的新局面,将谈恋爱和学习、生活达到了全面高效的统一,被广大师生赞为“恋爱标兵”。

这样一对志同道合的活宝,在Z大,据说还不止这么一对,王惠听周小奋说,他们寝室就有一哥们,和他女友这么干,爱情学业两不耽误,比翼齐飞。

尖子生就是尖子生,连谈恋爱都这么叫人“口服心服”!

瓦全 /苏小懒 七十六

58. 我时常想起受伤的心灵

我开始喜欢独自坐在空旷的教室里,让幽静平和的空气麻醉自己。有时我的思路能飞到很远,直至忘乎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享受。

偶尔我会抓一听可乐在手中,可能是可乐,可能是冰茶,也可能是啤酒——我所在意的并不是它们的味道,而是不同图案不同味道的易拉罐:将它们握在手中,拇指和食指轻轻用力,便听到“咔”的凹陷声,如果用的力度不大,既而会听到“啪”的回起突出声,再继续加深力度,直至出现扭曲的断裂口。不同的易拉罐,不同的图案,不同的力度会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效果,很容易让我想起受伤的心灵。

老是TMD的这么压抑和郁闷,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崩溃。

我一直在想,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学生会,即便我不离开,吴天用、罗植之流也会找到各种借口和理由将我赶出去,在他们的眼中,我是多么大的一个眼中钉啊,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瓦全 /苏小懒 七十七

59. 不要以为你用了一支好牙膏就能保住你的一口好牙

中午路过报刊亭买了一本杂志,里面有一个关于心理年龄的测试,我很认真地做完,最后显示结果居然是39岁!

从小我就以为自己是个比较超前的人,比如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想将来我谈了男朋友,应该怎么向他表白爱意呢?比如一起骑自行车啦,要是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就和他并排骑,绝对不超越他;后来我上中学的时候,我就想,将来我千万不能做教师,整天吃粉笔灰不说,还经常叫学生的家长过来谈心,然后自行车就会无缘无故地漏气,甚至连车座都找不到;高中的时候我就想,将来要是我有了小孩子,还叫他(她)像我这样遭这份上学的罪吗?整天一堆的资料等着完成,我肯定是很爱我的小孩的,不爱就不会生了,可是生下了小孩子却不能保证他(她)一生幸福,那还生个屁啊!

在大学的时候,我总算想到了一件正事,为此我很佩服自己——我要提前考完专科,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次四月的国考,我报了六门课程。去年十月过了两门,这次如果六门全部通过,等到今年的十月再过六门,那么我用一年半的时间就可以拿到大专毕业证书——我想无论我将来要去哪里,做什么工作,我都需要一个敲门砖,一个避免我不靠父母的血汗钱就会饿死的敲门砖。可是自考的试题是很邪门的,每次出的题都很偏,出的都是犄角旮旯里的东西,正如我的一位朋友说的,不要以为你用了一支好牙膏就能保住你的一口好牙一样,不要以为你把整本书都吃透就能保证你能拿到六十分以上。

我还是摸索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这很不容易——而且我没有想到,来Z大之前,从学前班到高中,做了十几年的学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学习方法,居然是在Z大!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我不再盲目看书。无论怎么厚的书,拿在手里,我不会盲目地翻开直接阅读,就像我看到一个帅哥不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一样。我发现死记硬背,效率是最低的。我很愿意把我的学习方法和至今仍在自考路上摸索的自考朋友们分享——通常我是这样做的:打开书,仔细地看序言,作者(编者)在这里面很详细地告诉我们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有哪些重要的知识点,无论书本多么厚,总是会有主次之分。然后,看书的目录,全书一共有几章,总共讲述了哪几个大问题?每章具体讲了什么内容,每段内容有哪些小的知识点,我将书一点点细化,然后再简化——在考前,将书本的内容按照章节整理在三张A4纸上,此外买些练习册猛做选择题,然后在考试的前一天乃至进考场前,看这三张A4纸就可以了。

牙膏固然重要,好牙刷也得必备,这样保住一口好牙的几率才会大一些。

此间最清闲的,是罗植,因为被北京市自考办取消了一年的考试资格,他不能参与这次的自考。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他有了大把的时间来挥霍。我想他应该是听谁说了会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一个留校。因为我看到他比什么时候都卖力,整天出入于学院的各个教室,跟在吴天用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他的脸上满是谦卑的笑,虽然笑得跟哭似的,可是深得吴天用的喜欢。

瓦全 /苏小懒 七十八

60. 黄鼠狼给鸡拜年

李雀突然回到寝室来住,前言不搭后语地找一切机会和我聊天,甚至带有某种巴结的语气。正可谓是烟囱里招小手,她尽把我往黑道里引,我才不信她那一套。

“李雀,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学你家罗植那一套,”我白了她一眼。

“是这样,我家宝贝,不,我是说罗植想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他请我吃饭做什么?”我没好气地说,“我可消受不起。”

“素颜,你别生气,罗植以前是不对,他这次希望能当面向你道歉,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个机会好不好?”李雀近乎哀求地说,又拉起我的手。

我看着李雀,这个离我越来越远的女孩子,是如此陌生。

“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他给我电话,但吃饭就免了。”

“好吧,那你等一会儿。”

李雀开始给罗植发短信,十分钟后电话响起来。

“素颜啊,最近还好吗?”

“请你叫我梁素颜,”我才不吃他这一套,“当有不熟悉的人省略我的姓氏直接叫我名字的时候,多半是想利用我。”

“这个,是这样的,其实以前纯粹是个误会,我这次找你主要是希望我们能够联手,你呢,文比较在行,又深得文院长喜欢,我呢,组织力还可以,所以我想如果咱俩联合起来,整个新闻传播学院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打断一下,”我终于忍不住,“刚才你说的话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还有,人怎么可以和牲口合作呢?所以还是免了吧。”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李雀在旁边偷偷地看看,怯怯地,动了动嘴唇又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大学校园么?不,这是一个社会,是一个有着各种形形色色、不同嘴脸的人们存在的社会团体。有时候你以为这是一个笑话,可是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他如此现实,让我举步维艰。

瓦全 /苏小懒 七十九

61. 俨然少妇归

在迎接自考期间,学校再度抓起考勤,每天都有一帮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老师”,一个个跟鬼子进村似的到寝室、学校门口逮学生,夜不归宿者罚款五百元,并通知家长;逃课一节者罚款一百元,逃课两节罚款二百元……一时间,弄得学生怨声载道,虽然这不失为学校赚学生钱的一个好办法,但再有钱的土财主也架不住天天这么造啊,学生们眼看着口袋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少,他们终于也学乖了,在这紧要关头权衡了一下轻重利弊,还是暂时老老实实地回到学校住上一阵,至于上课,大家多半是签到完毕就走,该睡懒觉睡懒觉,该去胡混的就去胡混,或者贿赂一下负责签到的老师,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不简单吗?一时间学校竟如同开学时般热闹,大有人满为患的势头。

寝室的人一下子聚齐了,她们一个个出落得越发漂亮,面色红润,举手投足之间个个俨然小妇人的模样。

呵,在外面同居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聊天的内容都变化很大,李雀最爱说罗植的鼾声大,白丽喜欢讲“亲爱的老公”给的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只有水欣,提起侯明仅仅微微一笑,说对自己很好,其他的很少提及。

林傲雪对此颇不在意,她觉得这些女孩子太傻了,“女孩子的贞操岂能轻易给人?即便给,至少也要家产在五百万以上的。”

后来我在一个论坛中看到有人说:“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说有人拿出一百万买一个女人的初夜,我敢断言,肯定有很多人排着队让人家上。”

我在下面跟帖说:“何必这样说女人?如果说有人拿出一百万叫一个男人和谁上床,我敢断言,肯定也有很多男人排着队让人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