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婚作者:穿行四季

这是一个参杂着职场的爱情故事,

是选择的故事,无论工作、朋友、爱人......

这一生,无时不刻都在选择

顾为安说徐晓:“你自私、不够彻底,勇敢、也不够彻底,连拜金都不够彻底;你根本不懂你自己,注定是最大的输家。”

徐晓对自己说:“有遗憾,但我不后悔。失去的、或许都是早就注定的;但是得到的,又何其之多…”

“千帆过尽”的相亲

相亲是什么?

徐晓总结:“过尽千帆皆不是。相亲呢,就是坐着看那一千张帆从眼前一个个的开过去,然后发现,都不是自己要上的船。”自我感觉颇为深刻,她用赞许表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正给她做头发拉直的老板娘芳姐皱眉摇头:“你最好赶快找个男人,一相亲就来拉直,不知道这样最伤发质啊?你嫁不出去,连头发都跟着遭殃,平时懒得也不说做做护理。”

一旁的洗发妹瑶瑶乐了,发廊里所有的人早就习惯了徐晓这一套:最爱顺长乌黑的直发飘飘。她来发廊就一件事:必定是要把头发一次性烫直,必定是要去相亲。不过说实话,清汤挂面的直发确实很适合她,显得灵动又温顺,比平时扎得弯弯曲曲的马尾要文静漂亮很多。

芳姐接着问:“你妈这回又从哪儿给你淘来的人?”“好像是她们单位同事的儿子的朋友的同学,那个绕,我也记不清了。说是品性好、帅、热心、踏实、勤奋,还有什么来着,反正优点多得不得了。”徐晓撇撇嘴,哪里有这么好的男人?真的有,还用得着相亲?早被美女们生吞活剥了。

徐晓深深的叹气:“太痛苦了!都是我妈神经。”

芳姐翻个白眼:“虚伪,不愿意去每次还来做头发?骗谁啊!”徐晓摇头晃脑:“这你就不懂了吧,就算不想去,也不能坏了名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展现出咱们女同胞最优秀的一面,把遗憾和悲伤留给男人…”赶紧找个婆家嫁了,正正经经的过日子,我像你这个岁数都当妈了。”

徐晓嘴里一口气向上吹起额头留海的发丝:“切!姐姐,你过时了,现在的时代是‘先成功,再成婚’,明白?”说话间,风铃响了,推门而入的是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健康的麦色皮肤,五官端正,目光星亮,长得并不是多么帅气英俊,英挺的气概却令人无法忽视。徐晓不由得也多看两眼,这个帅哥二十七八的年纪,却有着学生般的清爽干净。

芳姐撂下徐晓做了一半的头发,殷勤的迎了上去:“小顾理发?”见发廊里只有徐晓一位客人,对方笑着点头:“芳姐不忙?”“不忙不忙,瑶瑶你给徐晓拉头发,我给小顾洗头。”芳姐把手中的夹板塞给一旁的瑶瑶,领着帅哥就往里走。徐晓没料到她如此,很是不满:“喂,老大,我的头发还没完工呢,你就不管了?”

芳姐挥挥手:“不是有瑶瑶嘛。”徐晓急了:“她怎么行?她才来几天,这玩意儿都没碰过。”瑶瑶连连点头,她确实刚来店里没多长时间,目前只帮客人洗过头发…

“干什么总有第一次嘛,瑶瑶,你要是能帮徐晓做完头发,以后就不用洗头了,直接给我打下手----小顾,还理寸头?”芳姐话说到此已经不打算再搭理徐晓和瑶瑶了,只是认真的招呼帅哥。瑶瑶已是热血沸腾,看着她的第一单“生意”,目光亮得发贼:“徐晓,要不,试试?”

徐晓一阵瑟缩,再看老板娘一边低声热络的和那个“帅哥”聊天,一边给他洗头发,态度好得不得了,心下不禁愤愤:见色忘义的家伙!再这样耗下去真的要迟到了。徐晓认命:“好吧,就当为你的‘革命事业’壮烈了,瑶瑶,你要永远记得我。”“放心吧!”瑶瑶是极认真的,然而毕竟是第一次,偶尔会夹掉几根儿头发,偶尔会烫着徐晓的头皮,偶尔会烫焦头发…徐晓惨叫声连连,瑶瑶更紧张了,忙打开话匣子,试图用谈话吸引徐晓的注意力。

“徐晓,你多幸福啊,那么多人给你张罗着介绍朋友,你看我,就没人管。”

“对我来说反而是负担啊,我又不打算在这里成家的,要不是为了我妈,真不想去,今天相完,还有明天中午一场,后天晚上一场,累死!”“不在这里成家?那你去哪儿?”“回北京呗,这个丁点儿的小城市,连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都买不到,在这里结婚?我这么多年的学都白念了。”旁边的芳姐忍不住插嘴:“那你上学为什么?”“改变命运呗。找更好的工作,去更好的城市发展,找更好的男朋友,住更好的房子,过更好的生活呗。”瑶瑶有些糊涂:“在这里就生活得不好了?”徐晓摇头:“瑶瑶,你是愿意找个城里人在这里安家落户,还是找个同乡回乡下?”

瑶瑶咧嘴笑:“能在城里落脚当然好了。”徐晓双手一摊:“呐,就是这样的嘛,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嘛,婚姻改变命运,女人干的好不如嫁的好。瑶瑶,万一你会被一个腰缠万贯的有钱人看芳姐皱眉:“你可别教坏了瑶瑶。再说,这哪里是找对象啊,分上,嫁过去每天的任务就是花钱,到时把你父母接来,你这一辈子不就OK了?”明是找条件嘛。过日子是要讲感情的。”徐晓乐了:“姐姐,现在的婚姻几个能白头到老?你找个创业青年,陪他打拼到人老色衰,然后被狐狸精第三者插足、扫地出门,还不知道给谁培养了男人,冤死了。倒不如趁着年轻找个条件好的,不管怎么样,自己享受一下人生,先。”芳姐总觉得她说得不对,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忍不住还是要劝:“其实咱们这里的小伙子也不错,你要遇到合适的,也接触一下嘛,在哪里不是生活,大城市多吵啊,上下班都要两三个小时。”

“问题是一个看对眼儿的都没有啊。现在的男人但凡有些经济基础和能力、长得又差不多的,就张狂得不得了。每个人都忙着相亲,大多是走过场,我对这一套都疲了,就当去蹭饭。”

感慨完,徐晓从包里拿出文件开始看。一会儿要赶着去公司开会,然后再去咖啡屋应付那个相亲男,晚上还要迎接从总部新来的副总经理,一大堆事儿呢。做完头发的徐晓急匆匆的走了,芳姐直摇头:“这孩子,在北京呆了几年怎么跟变了个人儿似的----小顾,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想吗?”顾为安微微一笑,无法掩饰眼中的轻蔑:“像她这样女孩子确实很多,想靠婚姻一步登天。”

芳姐叹口气:也难怪,徐晓的父母离异多年,她对男人的映像是那个发达后出轨、抛妻弃子的父亲,怎么会对婚姻有好的憧憬…的徐晓下班后到了约好的咖啡屋,介绍人张阿姨已经到了,她身边有个男士,只能看到背影,方正的肩,坐姿端正,满顺眼的。徐晓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笑容矜持、有礼:“张阿姨好,久等了,不好意思。”张阿姨亲切的挽住徐晓的胳膊:“我们也是刚到。晓晓,来,介绍你们认识,这是小顾、顾为安,我儿子的朋友,很优秀的年轻人。”相亲的双方忍不住都有些发怔,徐晓的面前赫然站着高出自己一头的顾为安,她当然不会忘记:中午在芳姐发廊里见过的帅哥,芳姐还为了给他理发把自己晾在一旁…的顾为安站起身,向徐晓伸出手:“你好,叫我小顾就好了。”的徐晓忙与对方握手:“你好,我是徐晓。”的

幸亏“鸡肋”自己飞了

介绍人功成身退,留一对陌生的男女安安静静的你看我,我看你。

“中午见过。”顾为安微笑着说,向后靠在沙发上,很放松的表情和姿态。

徐晓笑容僵硬:自己中午口无遮拦的说什么来着?当时这个顾为安也在场,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唉,这次相亲的结果想来已是毫无悬念,走完过场回家睡觉去…

顾为安看出了徐晓的不安和急于撤退,点了杯咖啡推到她面前:“还不到吃饭时间,聊会天吧。这个城市小,山不转水转,朋友多了路好走。”

顾为安说得颇有诚意,徐晓听在心里却是话里有话,话外音无数:

首先,这次相亲就当是普通朋友的一次结交认识吧,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这个家伙不懂相亲的流程和规则吗?相亲后对对方的映像是要回去跟介绍人说的,然后由介绍人转告对方,这样才对的嘛。当着相亲的女士这样说,太不给面子了!就算是拒绝,男士也应该让女士先说吧;就算他先说的话,也不能这样说啊。徐晓还是第一次被相亲的男士拒绝,而且是第二句话,第一句话还是“你好…”这个男人太没风度了!

再说,用不着此时此刻此地说“这个城市小”这句话吧,挖苦她中午说这里“买不到施华洛世奇水晶”嘛?太刻薄了!

这跟徐晓的预想和先前若干次相亲的经历差太远:应该是青春朝气,落落大方的徐晓令对方折服倾心,然后她再婉言谢绝的嘛…

这个“没风度、没气量、尖酸刻薄、小肚鸡肠”的男人,长相又一般,不过是气质好些而已,“鸡肋”一根儿。徐晓摸摸自己中午拉直的头发,头发像是被烫得发了脾气,根根倔强,虽直却不柔顺,发稍都扎手。对面的顾为安也是中午新理的寸头,想必也是为这次相亲才理的,此时正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虽神采奕奕却一脸淡漠疏离。

徐晓郁闷到抓狂,连说场面话的心气儿都没了,喝口咖啡,干笑不语。

于是,自然,冷场了…

两人隔着两杯咖啡,都在想:一次适可而止、有礼有距的相亲大约耗时多长时间呢?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得走了…静,寂静…这种寂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很快培养了另一种默契。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对不起…”重叠的话音刚落,都顿住了,见对方愣怔的看着自己,于是接着说:“我还有事儿…”又是同时说出了相同的话。不禁相视一笑,一起出了咖啡屋。顾为安主动去结了帐,这是两人第一次、哦不,是“第二次”见面后,徐晓对顾为安仅存的好印象。但是,话说回来,难道让女士结账?这是他应该做的。

“你去哪儿?我送你。”咖啡屋外顾为安问徐晓。

“你路过第一医院不,我去那儿。”

“路过。”顾为安说着去开一旁树荫下的一辆电动自行车。

徐晓的脸顿时垮了:不会吧!电动自行车?瞧他刚才说话的样子,还以为他开汽车来的…

坐电动自行车?连腿都伸不展…

低头看看自己的窄管短裙刚刚及膝,想着坐在电动自行车后面的形象,徐晓不禁一身鸡皮,忙不迭的说:“不用送了不用送了,那个,我想起来还得去买点儿东西,你先走吧,谢谢。”

顾为安无所谓的耸耸肩,坐上小电动:“那就不送了,再见。”蹬着车子悠悠哉哉的走远了。

顾为安高高的个子骑着秀气的绿色电动自行车,很是施展不开的样子,徐晓颇觉受不了:这个家伙不觉得骑一辆女式的电动自行车很跌份儿吗?神情居然像开着宝马…

徐晓咧咧嘴,转身打辆出租车,直奔母亲单位而去。

顾为安急匆匆的回到店儿里,雇员小李赶忙贴上来:“老大,怎么样,这回有戏没?”

顾为安擦擦额头的汗,站在空调前猛吹:“没戏!”

他心中是有些憋气的:整个相亲过程,那个徐晓一句话都不说,自己跟她搭话,话茬儿都不接,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亏了介绍人一个劲儿的夸她,说什么知书达理,懂事独立,没一句说得对。幸好中午碰巧遇到,不然还真被她的样子骗过去。打扮的跟个白领似的,大方干练、青春有活力的样子,其实,拜金女一个!

可惜了他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相亲。顾为安拽过小李的胳膊:“走,你跟我收拾库房,今天一定要整理清楚。”小李一脸苦相,连连后撤:“老大,你叫别人去吧,收拾完库房一定一身臭汗,我中午刚洗了澡换了衣服,晚上还想去女朋友家。”顾为安瞪眼:“你除了能干点儿体力活,还有什么用处?店儿里的电脑和笔记本你对哪个型号了解?”小李哀怨的跟着顾为安向尘土飞扬的库房走去,哀叹:资本家本色…徐晓到了母亲的单位等着和妈妈一起下班。

徐大夫一边写病例,一边问女儿:“怎么样,听说很优秀,样子也长得好。”

“样子倒是过得去,可是不对盘。”徐晓兴趣缺缺。

徐妈妈皱紧眉头:“你总是这个借口,都是‘不对盘’,到底什么样的‘对盘’?我看你根本就没认真对待。”!徐晓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撇嘴:“就是不行嘛,这个家伙又没风度又没肚量,除了样子好些,哪有什么优点?反正不行,太讨厌了,让我中意不是件难事,可是让我第一面就讨厌却是极其难办到的,你说他怎么就办到了呢?不行不行,妈,你给张阿姨打个电话,帮我推了。”

徐大夫叹口气:“那你看看明天和后天的两个男孩子,听着,不要不当回事儿,赶紧给我老老实实的结婚嫁人,别尽想着去北京。真不明白,北京有什么好…”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唱起,徐妈妈赶忙接起,一阵“嗯嗯啊啊”后,瞅瞅徐晓,酸酸的说:“不要自视太高,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什么?”徐晓瞪大眼睛:“那个家伙敢先拒绝我?妈你真是的,应该抢先跟张阿姨说我不愿意嘛,多没面子啊。”徐大夫恨恨的瞪徐晓:“我去看个病人,你给我反省一下,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小心找不到好婆家!老大不小的人了,尽让人操心。”

徐晓看着妈妈的背影小声嘟囔:“我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前两天闹着要买车时怎么说自己二十七了?”走廊里传来徐妈妈的声音,渐行渐远。徐晓赶忙咬紧自己的舌头:她老妈的听力这么好?晚上徐晓没有回公司宿舍,而是回了家,公司空降的副总推后了上任日期,徐晓乐得在家里上网聊天购物,顺便改文件。电脑还是上高中时买的,古董级别的。然而,老牛终于是拉不动破车了,正和同学在QQ群里聊的热火朝天,电脑“噗”的一闪----罢工了。文件改了大半儿,电脑打不开,拷不出来,全变成无用功,明天上班用什么…

已是夜里十点半了,找谁帮忙啊?徐晓急了。想了半天,徐晓还是给公司的网络维护员小崔打电话,奈何小崔正和友人拼酒,已是半醉,说给她找个“高手”。醉鬼给她找来的“高手”?靠谱不…疑疑惑惑半个多小时后,门铃叮铃铃响起,门外站着一个极邋遢的男人,一身臭汗,这么热的天儿,已经发酸了。昏暗的楼道里看不清长相,徐晓不禁皱眉。“你是小崔的同事?他说你电脑坏了,我来看看。”对方说着,声音好耳熟…

徐晓慌忙客气的把人往家里让:“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麻烦你,实在是不得已。”

人一进门,徐晓呆住了:这不是白天那个顾为安?怎么半天不见跟变了个人儿似的,汗酸味儿混合着烟味儿扑鼻而来,头发灰蓬蓬的,衣服上到处是脏兮兮的污渍,像是刚逃难回来,哪里有中午相见时的清爽干净…这才是顾为安的本来面目吧。

徐晓开心了:感谢上帝!幸亏“鸡肋”看不上她,自己飞了,不然每天面对这么个男人…

顾为安看看徐晓,无奈的笑了:“这个城市果然太小了。电脑在哪儿?我帮你看看。”

小电动PK大奔驰

电脑已经无法启动,顾为安用带来的软盘重启后,浏览着徐晓的电脑,径自点起一支烟,夹在指间。抽烟?又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毛病。徐晓更加庆幸的同时不禁也有些失望:难道顾为安今晚的出现就是为了彻底毁掉他的形象?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形象颇好的人走形变样,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烟气升腾,直冲鼻腔,混合着汗酸味儿,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还沾着油污,徐晓倍觉难以忍受。换了平时,一定把他轰出去.顾文安吐纳着烟气,头也不回的说:“情人节。”

“‘情人节’?”徐晓莫名。

“意思是你的电脑中毒了,一种叫‘情人节’的病毒,你是不是收邮件了?”

徐晓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中毒?这台电脑快半年不用了,收邮件也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我都忘了。”“这种病毒只在十四号发作,所以起名‘情人节’,以前运行正常不等于没有染上。唯一的办法就是重装系统.”徐晓急了:“重装?那我刚才改的文件怎么办?还在不在?”

“你存哪个盘上了?”

“C盘…”“C盘?为什么存C盘?”顾为安诧异了,在他看来,把文件存C盘的人基本上属于电脑盲,这个徐晓看上去也不像初用电脑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桌面上不是有‘我的文档’嘛,图方便就存那儿了,谁知道今天会中毒啊,我改了一晚上的文件…”想着一晚上的工夫打了水漂,想着明天总经理要的文件,徐晓恨不得放声尖叫。

顾为安爱莫能助的耸耸肩,低头看腕表,已是夜里十一点,深觉不宜久留,说:“没办法,这个病毒就是这样的。你看,还需要我帮什么忙,会做系统不?”

徐晓看出顾为

顾为安痛苦的闭上眼:有的耗了,他其实也是忙的□乏术,还有个程序明天交工,原计划今晚熬夜到两点就能做完…

人在矮檐下,一定要低头。

盛夏的夜晚闷得人心烦,徐晓识相的赶忙去倒一杯凉茶,打开空调和加湿器,觉得还应该表现的更有诚意些,又拿出最爱的冰激凌递到顾为安的手边,讨巧的笑:“草莓味的,你尝尝吧。”

粉红色的冰淇凌,燥热的夏夜里看着都觉得沁凉清心,恰如此时徐晓娇俏的笑颜。

顾为安一时受不了徐晓忽然而来的热情,不禁感慨:人还是要有用才会受到尊重,愈发觉得徐晓势力无趣。不冷不热的说:“不必客气,我不吃,你忙你的,一会儿就好。”盯着屏幕,一派严肃认真,不再搭理徐晓。

不识抬举!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徐晓翻出多年不用的纸笔,坐在一旁的床边上,在脑海中整理刚才在电脑中改写的文件,她已经加班熬夜好几天,不能再因为电脑的罢工牺牲掉自己的美容觉…屋里只有电脑机箱稀哗啦的声音和纸笔的“沙沙”声。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顾为安深深的打个哈欠,把最后一根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收拾桌上的光盘,收工。徐晓凑到顾为安身旁,在桌面上找到WORD文档的图标,笑着连声感谢。

顾为安潦草的摆摆手,告辞出门。徐晓欢送走顾为安,回卧室打扫一大烟灰缸的烟蒂。

装个系统抽了将近一盒烟,满屋烟味儿和汗酸味儿散都散不尽。她拿起妈妈的香水,到处喷,念叨着:“臭男人,真臭。”这样的人,张阿姨怎么能介绍给她?难道忘了她老妈是有洁癖的?真可惜,今天老妈参加同学聚会还没回来,应该让她领教一下这个大烟枪,看她还说自己找朋友挑剔不。

一进公司,她超常灵敏的触须就探触到了气氛的异样:每个人都严谨认真得不得了,连平时最闲散无事的总经理助理郁玉都坐在座位上,手里不知捧着什么资料,敬业异常的看着。

徐晓调皮的爬在郁玉的桌子上,轻佻的挤挤眼儿:“美人,怎么用起功了?是不是又惹方总生气了?”郁玉水汪汪的眼瞟瞟四周,低声说:“总公司派来的副总昨天就到了,今早进了方总办公室一直没出来。我进去送茶水发现气氛诡异,两人好像合不来。你怎么又迟到了,赶快回去。”

徐晓慌忙蹿进办公室,门还没阖上,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郁玉,通知她:方总经理和新到的副总要看上半年的绩效汇总数据和分析文件,正是她熬了半宿做出来的东西。

好险。再晚几分钟就出名了,给新到的副总留下“美好”、深刻的印象:怠慢新领导、消极工作、无视考勤制度…徐晓拿出文件直奔总经理办公室,气氛果然如郁玉所言:“诡异”。方总坐在豪华办公桌后面露威仪,下巴微点,示意她放下文件就可以走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闲散的歪坐在方总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徐晓看到他干净的鞋尖有意无意的轻轻点着,好像随着音乐在打拍子,又像无聊至极的在消磨时间。

转身间她留意了对方的脸,是那种很时尚的长相:大而亮的桃花眼儿,饱满的唇,尖下颌,肤色很白。对方用眼尾扫她一眼,不认识一般。

这个人…

徐晓皱着眉出了办公室,找到郁玉:“方总办公室里那人是谁?”

郁玉眼神一挑:“今天你是第九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了,新来的副总啊,怎么样,帅吧!公司里好久没有八卦和绯闻了,这个副总来的正好。”

“新副总?这么年轻?叫什么名字?”

“年轻怎么了?他来头可大了,听说是总公司董事长的二公子,刚留学毕业回国,被他父亲派下来,将来准备接手企业。而且,徐晓,他未婚哦。”郁玉冲徐晓眨眨眼,做个“加油”的手势。

徐晓挥挥手:“那么啰嗦干什么?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刘晖远。”刘晖远…果然是他!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可是,他,未婚?那他和童燕----分手了?

徐晓匆匆忙忙的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童燕的消息。终于,在一个同学的博客里看到了童燕结婚时和同学们的合影,在多伦多,新郎是当地一个华裔。照片中的童燕一身红色旗袍,已经从清纯的百合变成了艳丽的玫瑰,新郎斯文中透着冷傲,虽也登对,徐晓却大失所望:她心中的童燕,身边应该站着英俊挺拔的刘晖远,穿着纯白婚纱,轻灵超然,幸福甜美。

电脑里新娘,笑容无可挑剔,却太过标准完美,看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徐晓不禁怅然:童燕,现在过得好不好?你曾经的王子现在成了我的上司…

“徐晓?”忽然的呼唤打断了徐晓的沉思,倚门而战的刘晖远正笑着看她:“刚才就认出来你来了。”笑容中掩饰不住意外的惊喜。徐晓站起身:“刘总?刘晖远?”

“你就别挖苦我了。徐主任,干得不错啊,小小年纪当主任了。”刘晖远信走进来,自信从容,潇洒利落一如当年。看着旧日同学,时光仿佛流转回青涩年华,回忆的味道总是温馨而温暖,徐晓不禁微笑:不管他和童燕谁对不起谁,已是往事,毕业多年后的意外重逢无疑是件快事。她恢复了爽快:“刘晖远,当年打赌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是不是专程来还债的?”

“你还记得啊?”刘晖远笑了,他当然没忘:在学校时,徐晓曾夸口能在一分钟内泪流满面,他不信,打赌,然后,输了,赌债却故意拖着不还…

徐晓目光一棱:“刘总,一顿饭欠了N年,好意思么你?”

刘晖远笑着摇摇头:“你还是老样子,走,快下班了,我请客,随你点。”

徐晓欢呼着收拾东西,随着刘晖远出了公司。

坐在刘晖远宽敞的奔驰车里,兴奋的徐晓东瞧瞧、西看看:“刘晖远,这车可真不错!哎,你住哪儿啊,是不是还得租房啊?要是有困难就吱声,我可是这座城里长大的,正宗地主!”

车停在一个红灯前,刘晖远笑吟吟的看着雀跃的徐晓,这个女孩依旧保持着学生时的爽朗和轻快,他的心情也不禁晴朗起来:“我先住酒店,房子已经选好了,过几天就能住,到时请你光临。”

“好好好。”徐晓答应着,目光忽然被一道身影吸引:旁边的自行车道上,可不就是那个顾为安?还骑着那辆绿色的小电动,长腿支在地上,也在等红灯,没有了昨晚的邋遢,恢复了清爽,人流中依旧醒目。顾为安也感觉到了徐晓的注视,转头看到落下的车窗里坐着徐晓,很客气的微笑点头示意,徐晓正要微笑回应,刘晖远已经脚踩油门,“轰”的一声,离弦而去。徐晓回头看,那辆绿色电动自行车已经被车流淹没。刘晖远问徐晓:“遇到熟人了?”

“嗯,熟人----你这车真派,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贵族了。”

刘晖远轻笑:“会开车不?想过瘾时拿去开。”

徐晓登时兴奋了:“真的,好啊好啊。”刘晖远从反光镜里看看神采奕奕的徐晓,不经意的笑了。顾为安看着坐着奔驰车扬长远去的徐晓,嘴角一丝嘲讽不屑的笑:这个徐晓确实在用行动实践着她的“婚姻改变命运说”,既然都坐上帅哥的大奔了,何必还赶场相亲?浪费时间。

身旁的小李指着远去的奔驰尖叫:“快看,老大,大奔!太牛了!好像是外地车牌。”

顾为安拍下小李的后脑勺:“快走,一个大奔就把你羡慕成这样?”

小李用力踩着自行车,跟上顾为安的速度,眼里的艳羡层层涌起:“那车太牛了,得多少钱啊!”“奔驰S600,二百二十万,你一辈子的薪水。”

小李瞪大眼睛,大喝一声:“靠!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到有钱人家,要不就投胎成女人,嫁一有钱人就什么都有了,还用这么拼命的挣钱买房娶老婆?”

顾为安非常严肃认真的说:“祝你梦想成真!”

恰空降兵团战友

徐晓是桃花命。从小到大,密友都是校花级的人物,比如高中时的郁玉、比如大学时的童燕。

她自己都奇怪:不是说女人最小性儿,一个花盆里容不下两朵花吗?为什么校花都会挑她做好友呢?这是不是说,笨笨的自己,用蒲公英的身姿衬托着校花的娇艳,还不自知…

美丽的女孩面对的考验和诱惑当然多。郁玉忙着应付各式各样男生的时候,大咧咧的徐晓心无旁羁、毫无悬念的考上了重点大学。几年后,徐晓被总部派到分公司任职,发现郁玉居然是这家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巧得不像话。

郁玉愈发美艳了,却什么工作都做不好,成了有名的“花瓶”,善良得有些懦弱的郁玉时时被人呼来喝去。敢欺负她的“铁丝”?徐晓挺身而出,好歹她是总公司派来的“经营管理科主任”,有徐晓“罩着”,郁玉的日子舒展了许多。

徐妈妈再次以事实为依据教育徐晓:“女人,无论何时都要自立自强,生活从来都要脚踏实地,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徐晓依旧不认同,因为妈妈没见过童燕。如果你生来就是公主,就必定会嫁给王子,轻而易举的挥霍普通人倾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生活,拥有一切。

童燕是水一般温柔灵秀的女孩,当徐晓还像高中生一样只知嬉戏打闹、逛精品店挑塑料发卡时,童燕就已经穿着晚礼服、珠光宝气的陪着父亲出席酒会了。

当年的童燕和刘晖远就是校园里公主王子的现实版:校花童燕是文艺部部长,刘晖远高她们两届,学生会主席,才子佳人羡煞无数旁人。

托童燕的福,徐晓偶尔能听到刘晖远弹吉他低声吟唱,拨动六弦琴的刘晖远有着迷蒙忧郁的气质,磁性的嗓音低沉悠远,迷倒无数的女生。

毕业后,两人先后出国留学,大家都认为,这对校园童话会一直童话下去。可是如今,公主另嫁,王子单飞,童话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泡沫,绚丽的幻彩经不住生活的风吹…

徐晓看着坐在对面的刘晖远,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她一直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吧?”饭后,刘晖远绅士的为徐晓续上一杯茶。

徐晓笑着点头,她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做好自己份儿内的事儿,其余的一概不管,说不上顺不顺心。“你还是老样子,不过还是有些变化的,长大了,也漂亮了。”刘晖远笑着说。依旧是旧时温文尔雅的笑容,带着兄长般的宽和,朦胧灯光下,泛着暖色的脸庞多了岁月的沉淀,沉稳中透着一股散漫。徐晓叹息:就是这股劲儿,当年把校园里的女生迷得个个晕头转向,当然,也包括她徐晓。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喽?”徐晓斜眯着眼看刘晖远。

刘晖远笑着连声解释:“没有没有,徐晓同学一直都是靓丽无敌。我的意思是现在更迷人了,这个发型很配你。”“假的,明天就复原了,变回‘狮王’。”徐晓摸摸刚直的发丝,叹气。在学校时她一直剪着短发,自然卷的头发总是毛绒绒的,刘晖远就直呼她“谢逊”。

“不过,说什么我也没想到在给你家打工,刘总----”

“别叫我刘总,起码不在公司时别叫。”

“哦,刘晖远,你能不能把我调回北京啊?”

“怎么我来了你就想走?”刘晖远有些诧异。

“我想北京了,想坐地铁了,周末去看展览、演出,没事儿时回学校听讲座…在这里每天下班除了回家看电视就是出去吃饭、喝酒、进KTV,没意思。”

最受不了的是老妈,每天在她耳边碎碎念:相亲、结婚,相亲、结婚。徐大夫铁了心了,要把她栓在身边,结婚生子、陪她到老,徐晓哀怨了。

刘晖远沉默了一下,说:“我现在还没有调动人员的权力,等等吧,有机会,我帮你。”

徐晓怔了一下:以刘晖远这样的身份,自己那点儿事儿还不是一句话?

“不说这些了,”刘晖远笑笑:“这间分公司里,只有你和我是从上面直接派下来的‘空降部队’,那就是战友喽,还是校友,你可要多多帮我哦。”

“没问题,有困难,找徐晓。不过,你是副总,我看还是你照顾我吧。”徐晓爽朗的笑答,笑容忽然僵住:“完了!我中午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