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安的话忽然在耳边敲响了:“任何地方,结婚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刘晖远喜欢你可能是出于真心,可是你要为自己考虑…”徐晓的慌张吓到刘晖远了,忙解释:“徐晓,我们会在一起的,相信我!怡楠和我没什么,我们只是从小长大而已,我在争取她的帮助,这对我很重要。”

徐晓叹口气:“晖远,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错位,其实我不应该蹚你们这趟浑水,我是不自量力…”“不要这样说,你对我没信心,是我的错,我以为只要爱我就可以了,疏忽了欠的感受。徐晓,我和你只谈感情,我在努力,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会给你未来。还是那句话,相信我!”

承诺是多么的重要!那晚的谈话之后,徐晓的心定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变回了那个笑语欢颜、冲劲百倍的徐晓。诸多的麻烦虽然依旧绕心,可天空中的大气候是晴朗的。转眼就是国庆节,连着中秋,公司放了长假,大家各自回家,刘晖远和韩怡楠也回了北京,徐晓陪妈妈在家安心的过假期,足不出户的认真休养。终于徐大夫看不过去了:“给多出去,陪我买菜也行。”徐晓被拖出了家门。门外的世界,已是秋意寒凉、地上铺了一层黄叶。秋天早就来了,不见声色,暗自潜移默化着,却在一夜之间草木凋零,让你知道,她已不容小觑。

母女俩刚走进菜市场,徐大夫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她的睛个病人情况不稳定,只得撇下徐晓匆匆的赶往医院。徐晓哀怨的拎着袋子菜晃晃荡荡回家,琢磨着到超市买两盒泡面打发晚饭。

目光自然而然的飘向顾为安的店儿,店门开着,于是走了进去。

雇员都放了假,不忙的傍晚时分,顾为安消磨着时光上网,觉得有人来,抬头见徐晓站在门边向里探头看着他笑:开衫休闲毛衣、肥裤子、趿拉着平底儿布鞋,双手拎着购物袋,装着胡萝卜、菠菜、冬瓜…纯正家庭主妇的居家样子。他咧开嘴笑了:“来就来,还拿什么礼物,给我做饭?有月饼没?”“臭美!不忙?吃了没?”

“没,正缺菜呢。”顾为安剑眉一挑:“你洗菜就行,会洗不?”

徐晓一晒:“小瞧人,我是职业洗菜的。”两人要做饭,照顾不过来生意,索性关了门,在地上支起简易锅灶。秋天水管里的水冰凉,徐晓冰的手通红,顾为安用胳膊肘撞开她:“一边儿切菜去,下回买双胶皮手套过来。”

徐晓看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哗啦啦利落的洗着菜,抿嘴偷笑,乐呵呵的拿起刀切菜。

顾为安厨艺一般,远没有林栋夸奖的那么好,可他不承认:“起码熟了,还能咽下去,要不徐部长你来炒个菜咱比比?”徐晓立即噤了声。洗碗工当然也是顾为安。徐晓吃得很饱,接过顾工递过的易拉罐啤酒,轻呷一口,舒服的呼出啤酒的清香:“要是永远都不上班该多么幸福啊!”

顾为安看着她惬意的神情,微微一笑:“跟我来,看月亮。”说完进了他的休息间。徐晓诧异,看月亮怎么反而往屋里走?终究还是跟了过去。昏沉的夜色里,顾为安没有开灯,只见他盘腿坐在床上靠着墙,望着床对面的窗。

窗外是互相掩映的几株槐树,晚风掠过,枝叶轻摇,沙沙作响。一轮饱满的银色皓月沉甸甸的挂在树梢,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窗格,清冷的银色月光穿过槐树的枝叶,投下暗色的树影和一室清辉。窗扇开着,秋夜的气息随风荡漾在窗里屋外,清凉慵懒。月光下,能看清彼此的容颜,都是大理石般的细白白中泛着微微的蓝。“坐这儿。”顾为安拍拍身边的床,就像邀请她吃饭一般自然。徐晓心里微微扭捏了了下,见他说得爽朗磊落,还是坐了过去,只是离开些距离。徐晓双手环着屈起的膝盖,下巴支在上边,凝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身边弥漫着的无边的清凉,这一刻的心境像是被月光洗净,无限澄明旷达,不染尘埃一般。“我每天晚上躺在这里看着月亮睡觉,它有时圆有时弯,有时不见踪影,还是心理作用吧,就觉得中秋的月亮格外的圆、亮。”“明天是中秋,你是不是想家了,不回去吗?”徐晓偏头看顾为安,他正仰望着月亮,棱角分明的脸庞被月光投下清晰的明暗阴影,徐晓心中暗赞:真是帅…顾为安长长的叹口气:“离得那么远,回不去了。”“你家不在这儿?”徐晓有些诧异。顾为安摇摇头:你对我太不关心了,连这都不知道,我家在C市。”

“那里啊,真是很远!可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又没有比你家乡好多少,你大学也不是在这里上的,同学朋友更少。”徐晓彻底迷惑了,她想不出一个人远离父母到一个毫不想干的地方选择创业是为了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他奔哪一点看上这座小城了?顾为安仰头喝口啤酒,回味着口中余香,静静的笑了,看徐晓:“想听我的故事吗,很长的。”

徐晓侧头歪在腿上,看着他:“想听。”

都是月亮惹的祸

顾为安做愁思状:“是按时间顺序呢,还是夹叙夹议片段式回忆?”

徐晓扑哧笑了:“随你。”

顾为安也笑了,有些腼腆:“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不是说你扛过抢、拿过手术刀、菜刀,走南闯北?”徐晓提醒他。“扛过抢、拿过手术刀,这些你都知道,我从学校毕业,干了两年整形外科大夫。”

“为什么放弃呢?军医大多难考啊,条件又苛刻,军医的待遇也很高,外科大夫很帅的。”徐晓想着穿着军绿色衬衫、套着白大褂的顾工,一定帅的不得了。

“不是那块料啊,”顾为安叹口气,看着一室月色,过往时光渐渐在脑海中浮起:“当年一门心思考军校,喜欢那身军装,而且军校补贴高,家里的经济压力能小些----对了,我家境不好,父母亲都是工人,学医也是为了日后父母老了看病方便些。入了行才发现,全是以记忆为基础的东西,我最怕这个,同样的课程,我要比别的同学多付出一倍的努力才能拿到差不多的成绩。这个大学读的我,筋疲力尽、惨不忍睹。”

“你这么聪明,电脑玩儿的这么转,课程反而应付不了?”徐晓觉得不可思议。

顾为安苦笑:“我也奇怪,很苦恼。也就是在那时迷上了电脑,比起来,我更喜欢捣鼓像编程这样让人琢磨的东西,很有意思。工作后当了医生,看着病人自己都害怕,怕误诊耽误病人,每天胆战心惊的。做个好医生需要努力一辈子,更要有奉献精神,我没有,那时的自己太功利了,急切的想挣钱,其实真正挣钱的是商人,就辞职了。”

徐晓点头:“我知道,我妈妈就是医生,别人聚会、逛街的时间她都在看书查资料,下班也不能回家,在医院守着住院病人,很辛苦。”

“所以顾不上管你,你就自由了,对不对?”“对啊,我妈很开明,她不太管我,当然也管不了我。”徐晓笑的得意。

顾为安点头:“你很有主见,很自信,这种性格执着、踏实,但是也固执、不听劝,有时真让人头疼。”的“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了似的。”徐晓不置可否,顾为安的话,她认可前半部分。

顾为安轻笑,不说话,小屋里忽然就安静了。月色如水,并肩靠坐在床上的两人却都不觉得尴尬。“后来呢?”徐晓问。“辞职以后,我做了一家药厂的医药代表,跑市场做销售,那几年行情很好,挣了些钱,如果坚持下去,现在已经很发达了。不过那种生活方式我不喜欢,遇到的人形形色色,都需要你哄着供着应酬着,很虚伪,一年在家呆不了一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是醉回旅馆,感觉很飘、奔波着,却没有收获。干了几年,厌倦了,觉得餐饮业利润高,就在北京开了家餐馆。”

“北京?”徐晓兴奋,她在北京呆了七年。

“对,北京。”

“在北京开餐馆成本很高的。”

“还好,我做的不大,二百多万吧。”

“二百多万?还好?”徐晓瞪大眼睛:“那你岂不是很有钱?”顾为安被逗笑了:“那会儿也能算有钱人了,在北京有房子、有车,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人物了,就想着自己当老板,舒展一下,其实比起真正的有钱人差远了。生意还不错,眼看就要收回成本盈利了,结果,一夜之间,赔光了。”

“一夜之间?赔光?”

“对,赔得一塌糊涂。”顾为安长长的叹口气,头仰靠在墙上,虽然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想起来依旧伤筋动骨:“还是自己没经验,当年是接手别人租的房子装修开业的,半年后房租合同到期了才知道,房主要收回自己用,而且毫无商量余地。于是,我倾家荡产了。”

很轻松的语调,听在耳边却是空荡荡的,徐晓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可以说是被击垮了,觉得天都塌了,不知该怎么办。当时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每天起床坐在桌边吃饭,吃完饭再上床睡觉,也就是那会儿学会了抽烟。后来为了还钱房子也卖了,我就每天在北京城里闲晃。记得一次在地铁站里看到一个流浪歌手弹吉他唱齐秦的歌,我就坐在他身边,听他一遍一遍的唱。有句歌词很触动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外面的世界,真是…唉,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聊点儿别的,高兴的。”徐晓却还想听:“你后来怎么振作起来的,还到了这里?”“身边有人不停的督促、鼓励,再说借人的钱总不能不还,形势所迫吧,不过再也不想为了挣钱而挣钱,想找个没有认识人的地方从新开始,真正的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以前我来过这座城市,印象很好,小城市气候不错,生活安逸,竞争也不激烈,就待下了。”

“难怪你这么拼命。”徐晓感慨,天直看他很乐天,没想到经历过这样的起落坎坷,如果换成自己,肯定早就被击垮了。

顾为安笑:“你说的对,我是欠了巨债,好在还清了,以后就是攒钱买房子娶老婆了。”

“你真坚强。”徐晓由衷的说,朦胧的室内,看着顾为安清晰的轮廓,陡升敬意。

“一般吧,经历了这么多,穷过、绝望过、也挥霍张扬过,都看开了,人就是活个心情好,小富即安。有时候我看着你,会想起当年的自己,气盛、好强、不怕困难,还有点儿小野心,不相信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是不是很幼稚?”

“不,很可贵,人不轻狂枉少年。生活就像磨刀石,磨去人棱角的同时也磨出了锋芒,变得精明,却害怕那种磨砺,宝刀入鞘,挂在墙上,失了锐气。出过海的人才知道脚踩大地的安宁,你摔几个跟头就知道了。”

“没你这么祝福人的。”徐晓瞅他。

顾为安笑了:“没关系,不怕,我在旁边看着,摔倒了我可以扶你一把。”

徐晓也笑了,举起易拉罐:“多谢。”

顾为安用力的和她碰杯:“不客气。”啤酒清香的余味中浮起一丝苦涩,就像生活,甘与苦如影随形,失去了彼此就毫无意义。徐晓细细的品着,感慨:“那个鼓励、督促的朋友对你真好。”

“是我女朋友,已经分手了。”徐晓一下子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心空了一般。顾为安这样的人身边当然不会缺女孩子,她早应该知道的。徐晓干笑一下,头歪在膝盖上看着身旁英挺的身影,柔声轻说:“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顾为安一口饮尽手中的啤酒:“是你跑市场时的搭档,很优秀,聪明、漂亮、敢说敢做,她的事业很成功,我都佩服。分歧是在我破产以后,她希望我还像以前一样,近乎疯狂的努力,可是我累了,我想好好生活,于是就争吵,彼此越走越远,终于走散了。”“还喜欢她吗?”

“谈不上,好像都忘了,偶尔也会想起,有美好有伤害。她现在过得很好,嫁了有钱人,去了上海,住豪宅、在淮海东路买衣服,过她向往的生活,我也忙我自己的。就是《爱的代价》那首歌的感觉----早点儿回家吧。”顾为安忽然起身打亮了灯。乍现的灯光直刺双眼,徐晓忙把头埋进臂弯里,心里有些异样,有种被人“赶走”的感觉。是他后悔跟自己说起过往,还是他想独自沉浸在往日回忆中…其实她意犹未尽,还想沉浸在刚才的月光下,继续和他品酒、聊天。的虽只隔一条马路,顾为安却坚持把她送到家门口。月上中天,中秋前夜的月亮已经圆得不能再圆了,徐晓不免担心:“你说明天的月亮比现在的还圆吗?会不会反而比今天的还缺一块?”顾为安笑她幼稚:“这个心你就别担了,都被研究几千年了。”

“明天中秋节,你怎么过,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团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哪儿?徐晓忽然替他有些心酸。“这个问题你也别担心了。”

“要不来我家吧,反正我家只有两个人。”脱口而出的话吓了徐晓自己了跳,这个建议似乎不妥…“我去朋友家,他也一个人。”顾为安看着月亮说,那神情,这个“朋友”很特别。

徐晓感到心里酸酸的,倍感无趣,垂着头不说话。

顾为安停住脚步扭头认真的端详徐晓,忽然笑了:“要不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徐晓心踏实了,叫她一起去,想必不是女的。顾为安语气中毫不遮掩的笑意:“是个同行,男的,也是一个人离家在外,我过去请教他几个问题。”徐晓摇头晃脑,做与己无关状。

路真是太短了,已经到了单元门前。

“上去吧,你家里亮了灯我再走。”

徐晓依依不舍的摇手:“好吧,那,再见,晚安。”

月光下,顾为安双手抄兜,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冲好点点头:“晚安。”

到家的徐晓一直目送顾为安的身影隐没在月色中还在眺望他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晃过神来。仰头看圆月,怎么都觉得只是小小的一枚钱币贴在墨蓝的夜空里而已,远没有顾为安那间小屋里看到的大。脑海中是顾为安前女友的影子,那个聪明能干漂亮的女子,他们在一起多年,一定感情很深。而且,听他的口气,那个女孩儿好像比她好…

天哪,她在想什么!怎么搞的,她可是刘晖远的女朋友啊!嗯,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扇窗里的月色太美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

明天一早给他送几个月饼过去吧,万家团圆的中秋节,他一个人,终究难免凄凉。

感情的事多莫测

长假的最后两天,徐晓去了北京,刘晖远给她定了机票,像上次一样,在北京城里逛。也许是新鲜感过了,也许是假期尾声综合症,徐晓兴致不是很高。刘晖远很是诧异:“你不是喜欢逛商场吗?要是累,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不了,假期里到处都是人。”刘晖远有些失落,他把徐晓接来是想起兴高采烈的开心,没料到她如此的意兴阑珊。想哄她开心:“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送你。”“你已经送我很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还缺什么。”徐晓也有些郁闷,她的储藏柜里还缺什么呢?刘晖远关心她的情绪这令人很开心,可她真的兴奋不起来,更不想假装高兴:“晖远,有你陪着我就好了,我这两天在家窝的朽了,有些懒散。”刘晖远笑:“附近有间茶吧,我们去休息一下,晚上陪我去酒会,好吗?”

徐晓顿觉痛苦,上回陪他去酒会,穿着七寸高跟鞋,还要矜持、优雅、要应对好多的人,看着美食美酒,却不能敞开了吃喝…刘晖远握紧她的手:“不想去?”

“好累,还虚伪,也许是因为我在那种场合是闲人吧。要不我在酒店看电视吧,有个连续剧,女主角昨天跳海了,不知道遇救了没。”

刘晖远颇为失望,她宁可看肥皂剧也不想陪他…

徐晓被他的目光打败了,投降:“好吧好吧,我陪你去,我没行头,你给我买。”

“走。”刘晖远拽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徐晓平时懒于精雕细琢,其实很趁衣服,而且气质明丽大方,任何场合,都是带得出手的女伴。刘晖远第次带她去酒会时,就被穿着晚礼服、画着晚装的倩影彻底惊艳了,这次换了中式旗袍,爽朗的女孩给温婉的旗袍增添了明媚的气息,看得刘晖远一阵心动。徐晓却很难受:“这走起路来多慢啊,坐着也得绷着腰,我不穿。”而且,这还能吃饭吗,吃喝一点儿胃就鼓出来了,难看不说,,收腹挺胸,人要累死了。刘晖远走近,从身后缓缓的拥她进怀里,看着镜子里两人相贴的身影,目光灼灼,声音低沉沙哑:“就这件吧,很漂亮。”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呼吸间,徐晓绯红了脸,不说话了。酒会如徐晓所预料一样,千篇一律的衣香丽影、觥筹交错。刘晖远如鱼得水,充分利用机会寻找着商机和合作对象,心里牵挂着徐晓,时不时会看向她的方向,徐晓都会举起酒杯向他微笑示意。

刘晖远温文英俊、挺拔轩昂,即使在富贾高官中也难掩锋芒,做为他的女伴,徐晓自然也备受女士们关注,还有她手腕间那只玉镯。镯子是买完旗袍后刘晖远挑的,温润的青白色里氤氲一抹紫气,淡雅雍容,唯一的不足是有些小,试戴时柜台小姐把她的手捏变形一才戴上,刘晖远就不让她取下来了,直接刷了卡。被人评头品足、聊问家底终究不舒服,徐晓转移话题:“付小姐的钻戒漂亮。”

“徐小姐眼光真好,粒石头不大,才两克拉多,可是欧洲最新款呢…”

话题于是被顺利的引开,钻石、戒指、项链、时装,依次的进行下去。这样的场合女人们在一起还能谈什么?况且这些话题永不过时,不涉及隐私、也不会产生大的分歧,有利于和谐,总比八卦流言高雅得多。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舒缓的音乐声遮掩着笑语轻言,人影穿梭,都是微笑寒暄的陌生人。

徐晓保持礼貌矜持的凝固笑容一晚上,脸皮都皱了,在心里总结:这就是“应酬”。这种场合让她想起韩怡楠,一定会保持优雅的微笑和仪态,应对自如,她更喜欢和顾为安一起出去郊游、烧烤、聊天,那样的自然、惬意、无拘无束。远远看着谈笑风生的刘晖远,徐晓忽觉乏味。

应该是自己还不适应这样的交际方式,尽快的调整心态吧,既然心着嫁入豪门的“小野心”,就要克服许多小小的不痛快,习惯就好了。曲终人散,刘晖远把徐晓送回酒店后就回了家。卸了妆,她盘腿坐在大床上,看着空旷的套间,觉得这一天过得有些无趣,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激动、不兴奋、也不够开心。

腕间的玉镯,细腻莹润,已经吸收了她的体温。得找人帮忙取下来收好,哪天不小心磕碰一下,几万块钱就听一个响,多可惜。想一这里,徐晓轻笑:晖远很舍得给她花钱,喜欢哄她开心看她笑,也喜欢看她发小脾气使性子,这算一物降一物吧。她人能被这样体贴的男人宠着,足矣,何况很有钱。

晖远从来不说工作中的事,可他的难处想也想的到,她应该多多体谅关心他,尽职尽责做好一个懂事的女朋友,然后在三十岁前把自己嫁出去。呃,已经快到了,得抓紧!

可是感情的事多莫测,何况还有韩怡楠这么强劲的对手。

顾为安和她的女友同甘苦共患难许多年,最后不也劳燕分飞?只是不知道,经历过那样伤筋动骨的人,会不会再投入的去爱。他最后的妻子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可刘晖远也有过去啊----美丽的童燕,现在还有虎视眈眈的韩怡楠…徐晓怅然了,她似乎没有办法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最爱,却随时有机会成为旧爱。

是无奈,还是自己奢求太多…长假就像一个逗号,生活停顿一后,照旧延续。上班后,徐晓又和顾为安挤在了一个办公室,一样的有说有笑,可味道却变了,每当她看到那双极亮的眼睛,心跳就不规律了,总觉得中秋前夜那晚的银色月光依旧笼在两人身边,暧昧又朦胧。

磁场是互动的,顾为安也变得神不守舍,对着徐晓,工作效率显著下滑。两人就这样时而神游时而工作,偶尔不小心目光撞在一起,故作无意的笑笑,然后继续…徐晓盯着电脑屏幕一手去拿桌上材料,没留心水杯压住了纸张的一角,稀里哗啦一阵响后,茶杯倒了个彻底,水淌了一桌,泡了满桌的纸张和电脑,流到了顾为安的桌子上。两人慌忙起身抢救文件。徐晓一叠声的“对不起”,顾工拎着水淋淋的一摞文件纸:“这是迟早的事儿,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还好不是热水,不然你还得送我去看烫伤。”徐晓瞪眼让她“心不在焉”的罪魁祸首,对自己更是恼火,拿起抹布用力的擦桌子。

顾工忙帮忙,目光不经意扫过徐晓手腕上的玉镯,沉吟一下,问得轻松:“你假期出门儿了?”

“没。”徐晓不加思索的否认。“还以为这镯子是你出去旅游买的,不错。”

“你懂玉?我不懂,只看个顺眼。”

“懂一点儿,这块玉基本上能称的上翡翠,有种无色,水头不错,价格不菲吧?”

徐晓来了兴致,把手往他跟前送了送:“你再多说说。”““这得细看。”顾为安伸手拿着镯子往眼前送,女孩子白皙细致的手腕就被拉在眼前了,就像被握在手中一样。他抬眼看徐晓,清亮的目光正与黑眼睛相撞,徐晓慌张的闪开目光,可她没有往回撤手…顾为安缓缓的放开手,唇角弯弯:“玉这东西没有价,喜欢的就是无价的,否则再贵也白搭。”“哦。”徐晓应承一声算是回应。“徐晓,你来一下。”刘晖远的声音忽然传来,吓徐晓一跳,回头见他站在门边,毫无表情,不知来了多久,徐晓一阵心虚。顾为安神情自若的打招呼:“刘总来。”刘晖远官僚的微微点头,看徐晓:“徐部长,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说完转身就走。徐晓忙快步跟了上去。顾为安一个人看着敞开的办公室门,耸耸肩,笑了。“你和他刚才在干什么?”回到办公室的刘晖远沉声问。“他懂玉,我让他帮我瞧瞧。”徐晓老实回答。刘晖远看着她好久才甩出一句话:“我给你调个单人办公室。”徐部长的单人办公室第二天一早就腾了出来,和顾为安两个楼层,徐晓有些怨气:“三个月换了四个办公室,每次都是因为刘总,讨厌死了。大扫除做了一次又一次,难道我很闲?”

牢骚没发完,手机响了,是莉莉:“我儿子想你了下班来我家吃饭。”

“用不用买菜?”徐晓豪不犹豫的答应,心里杂草乱长:莉莉也许还会叫上顾为安的。

“不用,林子出差了,就咱们俩,你买点儿可乐来就行了。”没有顾为安啊,没他不热闹,早知道不去了。心里嘟囔着,徐晓继续打扫办公室…

感情的事多莫测

长假的最后两天,徐晓去了北京,刘晖远给定了机票,像上次一样,在北京城里逛。也许是新鲜感过了,也许是假期尾声综合症,徐晓兴致

不是很高。刘晖远很是诧异:“你不是喜欢逛商场吗?要是累,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不了,假期里到处都是人。”

刘晖远有些失落,他把徐晓接来是想一起兴高采烈的开心,没料到她如此的意兴阑珊。想哄她开心:“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送你。”

“你已经送我很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还缺什么。”徐晓也有些郁闷,她的储藏柜里还缺什么呢?刘晖远关心她的情绪这令人很开心,可她真的兴奋不起来,更

不想假装高兴:“晖远,有你陪着我就好了,我两天在家窝的朽了,有些懒散。”

刘晖远笑:“附近有间茶吧,们去休息一下,晚上陪我去酒会,好吗?”

徐晓顿觉痛苦,上回陪他去酒会,穿着七寸高跟鞋,还要矜持、优雅、要应对好多的人,看着美食美酒,却不能敞开了吃喝…

刘晖远握紧她的手:“不想去?

“好累,还虚伪,也许是因为我在那种场合是闲人吧。要不我在酒店看电视吧,有个连续剧,女主角昨跳海,不知道遇救了没。”

刘晖远颇为失望,她宁可看肥皂剧也不想陪他…

徐晓被他的目光打败了,投降:“好吧好吧,我陪你去,我没行头,你给我买。”

“走。”刘晖远拽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徐晓平时懒于精雕细琢,其实很趁衣服,而且气质明丽大方,任何场合,都是带得出手的伴。刘晖远第一次带去酒会时,就被穿着晚礼服、画着晚装的倩影彻底惊艳了,这次换了中式旗袍,爽朗的女孩给温婉的旗袍增添了明媚的气息,看得刘晖远一阵心动。

徐晓却很难受:“这走起路来多慢啊,坐着也得绷着腰,我不穿。”而且,这还能吃饭吗,吃喝一点儿胃就鼓出来,难看不说,,收腹挺胸,人要累死了。

刘晖远走近,从身后缓缓的拥她进怀里,看着镜子里两人相贴的身影,目光灼灼,声音低沉沙哑:“就件吧,很漂亮。”

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呼吸间,徐晓绯红了脸,不说话了。

酒会如徐晓所预料一样,千篇一律的衣香丽影、觥筹交错。刘晖远如鱼得水,充分利用机会寻找着商机和合作对象,心里牵挂着徐晓,时不时会看向她的方向,徐晓都会举起酒杯向他微笑示意。

刘晖远温文英俊、挺拔轩昂,即使在富贾高官中也难掩锋芒,做为他的女伴,徐晓自然也备受女士们关注,还有她手腕间那只玉镯。镯子是买完旗袍后刘晖远挑的,温润的青白色里氤氲一抹紫气,淡雅雍容,唯一的不足是有些小,试戴时柜台小姐把她的手捏变形才戴上,刘晖远就不让取下来了,直接刷了卡。

被人评头品足、聊问家底终究不舒服,徐晓转移话题:“付小姐的钻戒漂亮。”

“徐小姐眼光真好,粒石头不大,才两克拉多,可是欧洲最新款呢…”

话题于是被顺利的引开,钻石、戒指、项链、时装,依次的进行下去。

这样的场合人们在一起还能谈什么?况且这些话题永不过时,不涉及隐私、也不会产生大的分歧,有利于和谐,总比八卦流言高雅得多。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舒缓的音乐声遮掩着笑语轻言,人影穿梭,都是微笑寒暄的陌生人。

徐晓保持礼貌矜持的凝固笑容一晚上,脸皮都皱了,在心里总结:这就是“应酬”。这种场合让她想起韩怡楠,一定会保持优雅的微笑和仪态,应对自如

,她更喜欢和顾为安一起出去郊游、烧烤、聊天,那样的自然、惬意、无拘无束。

远远看着谈笑风生的刘晖远,徐晓忽觉乏味。

应该是自己还不适应这样的交际方式,尽快的调整心态吧,既然心着嫁入豪门的“小野心”,就要克服许多小小的不痛快,习惯就好了。

曲终人散,刘晖远把徐晓送回酒店后就回了家。卸了妆,盘腿坐在大床上,看着空旷的套间,觉得这一天过得有些无趣,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激动、

不兴奋、也不够开心。

腕间的玉镯,细腻莹润,已经吸收了她的体温。得找人帮忙取下来收好,哪天不小心磕碰一下,几万块钱就听一个响,多可惜。

想到里,徐晓轻笑:晖远很舍得给她花钱,喜欢哄她开心看她笑,也喜欢看她发小脾气使性子,算一物降一物吧。女人能被样体贴的男人宠着,足矣,何况很

有钱。

晖远从来不说工作中的事,可他的难处想也想的到,她应该多多体谅关心他,尽职尽责做好一个懂事的女朋友,然后在三十岁前把自己嫁出去。呃,

已经快到,得抓紧!

可是感情的事多莫测,何况还有韩怡楠这么强劲的对手。

顾为安和他的女友同甘苦共患难许多年,最后不也劳燕分飞?只是不知道,经历过那样伤筋动骨的人,会不会再投入的去爱。他最后的妻子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可刘晖远也有过去啊----美丽的童燕,现在还有虎视眈眈的韩怡楠…1

徐晓怅然,她似乎没有办法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最爱,却随时有机会成为旧爱。

是无奈,还是自己奢求太多…

长假就像一个逗号,生活停顿一下后,照旧延续。上班后,徐晓又和顾为安挤在了一个办公室,一样的有有笑,可味道却变了,每当她看到那双极亮的眼睛,心跳就不规律,总觉得中秋前夜那晚的银色月光依旧笼在两人身边,暧昧又朦胧。

磁场是互动的,顾为安也变得神不守舍,对着徐晓,工作效率显著下滑。两人就样时而神游时而工作,偶尔不小心目光撞在一起,故作无意的笑笑,然后继续…

徐晓盯着电脑屏幕一手去拿桌上材料,没留心水杯压住纸张的一角,稀里哗啦阵一响后,茶杯倒了个彻底,水淌了一桌,泡了满桌的纸张和电脑,流到了顾为安的桌子上。两人慌忙起身抢救文件。

徐晓一叠声的“对不起”,顾工拎着水淋淋的一摞文件纸:“这是迟早的事儿,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还好不是热水,不然还得送去看烫伤。”

徐晓瞪一眼让她“心不在焉”的罪魁祸首,对自己更是恼火,拿起抹布用力的擦桌子。

顾工忙帮忙,目光不经意扫过徐晓手腕上的玉镯,沉吟一下,问得轻松:“假期出门儿了?”

“没。”徐晓不加思索的否认。

“还以为镯子是出去旅游买的,不错。”

“你懂玉?我不懂,只看个顺眼。”

“懂一点儿,这块玉基本上能称的上翡翠,有种无色,水头不错,价格不菲吧?”

徐晓来了兴致,把手往他跟前送了送:“你再多说说。”

“这得细看。”顾为安伸手拿着镯子往眼前送,女孩子白皙细致的手腕就被拉在眼前了,就像被握在手中一样。他抬眼看徐晓,清亮的目光正与黑眼

睛相撞,徐晓慌张的闪开目光,可她没有往回撤手…

顾为安缓缓的放开手,唇角弯弯:“玉个东西没有价,喜欢的就是无价的,否则再贵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