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徐晓去了爷爷奶奶家,父亲也在,一年见一面,过分的热情反而显得生疏,这已是习惯的别扭。

初二,去了外婆家,外婆慈祥的摸着她的头发:“长大了,什么时候领男朋友回来?”

徐晓挤挤眼儿:“我把您接到北京看吧,您不是说还没上过□吗?”旁边的徐大夫担忧的看她一眼,没说话。

初三,在家上网。

初四,刘晖远回来了,领着她享乐一天。

晚上两人逛商场,徐晓看着一只表发呆,刘晖远以为她喜欢,就买了,给她戴在右手腕上。徐晓瞭一眼,连“谢谢”都没说,她已不像从前那般“小气”,对刘晖远,喜欢什么就要什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更不关心价钱。偏偏刘晖远就喜欢给她花钱,好像钱花的越多他越踏实。

出了商场,刘晖远问:“你胃口不好,去吃粥怎么样?”

徐晓望着灯红酒绿:“随便。”

“要不去我那儿吧,我带了新鲜的海鲜,有你爱吃的虾。”

徐晓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夜里降温,刘晖远脱下皮衣给她披上。忽来的温暖让徐晓有些恍惚,怔了一下才回神儿。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皮衣有些沉,起码比顾为安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沉,却没有鼓囊囊的羽绒服温暖。

刘晖远看到徐晓的手腕,满意的笑了,细致的腕上那支通透的玉镯还在,她从没取下过。

如今,他们是公开的一对儿。过完春节他就替她办辞职,北京的新工作也安排好了,在他一个朋友的公司里任职,待遇从优,还替她选了公寓,离新公司很近。

再下来,只能委屈她等两年,谁让她中途变卦跟了顾为安,不然自己也不会和怡楠订婚,如今是骑虎难下。

不过这样也好,她日后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饭后徐晓洗碗,刘晖远情不自禁的走到她身后,双臂缠上了她的腰际:“真像个女主人。”然后,细碎的吻流连在她耳际,厮磨中带着□的压抑和冲动。

徐晓任由他的手渐渐扩大活动范围、加重了力道。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上的泡沫,拿过几张纸巾擦干手:没有免费的晚餐,尤其是男人对女人,那些珠宝首饰信用卡怎可能白拿?这一天总是要来的,迟早而已。她的身体向后贴上他的,看到了墙上的吊柜,是银色的,冷色调。

身体被用力的搬转,她被抵在墙上,男人的高大的身体压了上来,还有居高临下近乎疯狂的吻和呼吸,有些冰凉的手钻进毛衣。徐晓尽责的回吻,听到了他的喘息声,脚步踉跄几下,到了客厅,她被压倒在沙发上。

徐晓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过程她熟悉。她尽量让自己放松、热起来,爱和性不是能区分开的嘛。恐怖的是,她却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清醒。

他们不是一个人,真的不是。亲吻扩展的方向不一样,解开内衣的方式不一样,手和身体的温度也不一样,味道更不一样,他的吻里没有烟草苦涩的余味

曾经她是多么喜欢自己负荷的体重,多么沉醉于身体里冲撞的激流,可现在,她热不起来!身体不听她的!更不听此时这个男人的,只听顾为安的…

徐晓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刘晖远的热情已临近沸,膝盖分开她的双腿想要进入,呼吸凌乱,呢喃着她的名字:“晓晓,晓晓…”

多么深情熟悉的呼唤,徐晓刹那迷神:“安…”

一切,瞬间冰冻,两个人都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刘晖远挪开身躺在旁边,空洞的望着花板:“没关系,我理解,我等。”

徐晓无助的瑟缩起身体:“对不起,晖远,对不起,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忘不了他…”眼泪忽然就开了闸,狂泻而下。

这晚,徐晓留宿了,不过两人分房睡,各自失眠到天亮。清早,刘晖远匆匆的赶回北京,留下车钥匙让她用车,徐晓不客气的拿了。

音响开得震天,开着车在市里兜了一天风,傍晚时她才往家走。小区大门本就小,迎面出来好几辆车,她停了车在门口等着。

不争气的,习惯性就看向那间店,已然开始营业了。不是初七回来嘛,怎么提前了?他敬业的毛病已是根深蒂固了。

正出神的看着,门就开了,顾为安走了出来。似乎有心灵感应,两人好巧不巧的碰了个面对面,饶是隔着一条马路,目光还是撞在了一起,一时都怔住了,只是呆呆的感觉着对方的注视。

身后连声催促的喇叭提醒了徐晓,身后堵了好几辆车。顾为安也惊醒了,看了眼她开的奔驰,转身锁门。

徐晓感觉到了他的冷淡,心里已然空了,在一片汽车喇叭的催促中,魂不守舍的踩下离合。就听见“嘀嘀”几声,然后“嘭”的一声闷响,车子一阵摇震,头被甩得磕向方向盘,很疼的一下。脑子才被撞清醒:坏了,挂错档了…

确实挂错档了,本就不熟悉的车子,加上心不在焉,本应向前,却挂在了倒档,直直的撞在后面紧跟着的车上。幸好车速都很慢,只是撞在了一起。

两车相撞,一片混乱,徐晓捂着碰疼的脑门呆坐着,不知该怎么办。她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何况她几天来一直都是混沌状态。

有人用力的敲车窗,竟然是顾为安,她忙开了车门下车。

“你怎么样?”顾为安的焦急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

“没事儿…”

“怎么开车的你?”后面被撞的车主冲了上来,火很大,冲着徐晓大声嚷:“大过年的这不是给人添堵吗?一年的好彩头都被你毁了!开奔驰了不起啊…”

徐晓叠声道歉,恰好手机响了,是刘晖远,正牌车主!赶忙接起:“喂,晖远,我不小心把的车碰了,怎么办?”

“你怎么样?”刘晖远一下子就急了。

“我没事儿,你的车尾灯裂了,把别人的车撞得凹进去一块儿。”

“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

徐晓把手机递给被撞车的车主,惦记着顾为安,四下看,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徐晓仰头望,忘了叹气,更无力叹气,心里疼的厉害。

她像是陷入了莫名汹涌的可怕流沙里,脚下被拖着、丝丝下坠,即将被掩埋。无法挣扎、无法争取,头顶的蓝也要被黄沙阻隔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灭顶、窒息…

咱们何必呢

刘晖远不放心徐晓,赶了回来,见她确实无恙,才吁了口气。

春节长假结束,公司里没什么事儿,徐晓晃了一圈就回了刘晖远的公寓,他呆不了几天,要她陪着,索性这几天住在了那里。

因为上次失败的亲密,刘晖远没有再提出那样的要求,徐晓也松了口气。两人窝在沙发里昏黑地的看碟,直看得她头疼。

晚上徐晓泡完澡,裹了浴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正打电话的刘晖远看见她,应付几句就挂了电话,拥她入怀:“这么性感?”

徐晓噗嗤笑了:“这个形容词儿好像和我无关。”

“羊不会知道羊肉好不好吃,只有狼知道。”

“看来我得养只牧羊犬。”本是打趣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伤口,她和那只牧羊犬分离好久…

幸好刘晖远去了浴室,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茶几上刘晖远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一闪一闪的,这个手机她怎么从没见过?看得出不是新的,更不是这两天他用的那个,难道他一直以来有两个手机?

徐晓好奇的伸出手去拿,屏幕上闪烁着来电名字:韩怡楠…

刘晖远从浴室出来时,看到徐晓竟然穿着大衣坐着,兴致盎然的研究他的手机,一下子就僵住了。

徐晓嘴角噙着笑,见他出来,低头继续翻彩信,边判研着:“外景选的真不错,

你穿白西装挺帅的,黑色这件也不错,显得酷、性感,新娘嘛,只能用完美来形容了,韩怡楠就是美,一对璧人啊。我要是摄影师,一定被们俩迷死了。”

徐晓起身走近刘晖远,手机递到他面前:“没经你允许就看了你的手机,不好意思。韩小姐发短信问你,放大的婚纱照选哪张,要你回电话。”

刘晖远呆滞的接过电话,看着若无其事的徐晓,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晓笑了:“原来你去澳大利亚是拍婚纱照去了,也不早说,祝们新婚快乐。对了,我喜欢那张宫廷风格的,很浪漫、高雅,跟你俩的气质很搭。”

刘晖远的嗓子被卡紧,声音干涩的厉害:“徐晓…”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得上红包,同时认识两个大人物不是件容易的事,日后还要你们多多关照。”

刘晖远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谎言戳穿是迟早的事,他其实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只是真的到来时,还是太过突兀:“晓晓,我和她订婚是在你选择顾为安的时候,我很绝望,心灰意冷,就做了这个选择。我和怡楠有共识,这场婚姻是最直接的商业联姻。”

徐晓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继续,刘晖远的心踏实了些:“韩家、刘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这件事关系重大,我现在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走。晓晓,我爱你,真的爱你,给我时间,我迟早让你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

“对,我一定会娶你,只是,恐怕要让你受几年委屈。”

“会离婚?”

“会。”

“那韩怡楠呢?”

“怡楠?没有爱的婚姻还不如不存在,她会想通的。”

徐晓不赞同的摇头:“你同时欺骗了两个女人,最后怎么收场?”

“没办法,世事弄人,阴差阳错到了现在,可我不想失去你。”

“不是阴差阳错,其实都是注定的,何必把它都归于世事弄人?晖远,你也很自私。”

“是。”

“自私得很彻底,你为我和韩怡楠想过没有?”徐晓叹口气:“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谁?”

“你父亲、刘董事长。”

这话如当头一棒,击醒了刘晖远:确实,真的很像…

徐晓思路清晰、话音如水:“你要我和韩怡楠陪你走那条老路吗?这样不好,很不好,对谁都不好。韩怡楠爱你我看得出,你对她何尝没有感情?只是像空气一样,习惯成自然也就忘记了,如果真有一天让你割舍,我不信你能潇洒的不后悔。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么平凡普通的人,感情都是有寿命的,你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厌倦也是迟早的事儿。”

“我不会,徐晓,你听我的,我们会幸福的。下一步怎么走我都想好了。”

“怎么走?”徐晓的目光渐变冷硬:“你和她结婚,然后和我继续这样不明不白下去?那我算什么?”

“爱人。”刘晖远说的坚定,嘴唇却被自己咬得生疼。

“爱人?”徐晓冷笑:“第三者才对吧?时髦的法是‘小三’,说不定我和韩怡楠都会给你生孩子,然后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你自己就是最现成的例子,你和你哥哥为什么争斗这么多年,难道你忘了?”

“我会把事情处理妥善。”刘晖远依旧坚持。

徐晓终于愤怒了:“就算你能处理好我也不干!你这是对我和韩怡楠的不尊重!她能忍,我不能!我要正常的家庭,正常的!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你何必如此认真,只要我们过得开心不就行了?”

“谁开心?你开心还是我开心?你享受人生了,有着功利的婚姻带来财富和地位、有能干的老婆帮你打理事业;空虚的时候再找个傻妞陪开心,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刘晖远忍不住了:“就算我自私,又有什么错?我想活的开心快乐,想和你在一起有什么错?不要拿道德个大帽子压我,我承诺给你未来,给你该有的一切,起码我是负责任的人。”

“可你为我想过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我要坦荡磊落的面对每个人,包括韩怡楠。”徐晓目光逼人的看着刘晖远,气势凌人。

“你不用在她面前觉得愧疚,该愧疚的是我,就算下地狱也是我去。”

“都不用下地狱,大家爽爽利利,各过各的,我退出。”徐晓瞬间下定决心。心里苦笑,她的决定向来下得很快。

虽然这是预想中正常的反应和决定,还是让刘晖远心一颤:“不能等我吗?”

“不是等不等的问题,晖远,我受不了那样的生活。‘第三者’?”徐晓回味着这个称呼,只觉得苦涩:“这种身份让我反胃,我不想变成其中的一个,更不想被你的妻子怨恨。”

“不要这样说。”刘晖远多少是有些难堪的。

“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已经很好听了,晖远,如果你爱我,请你尊重我。”

徐晓坚决的眼神让刘晖远没有了把握,他料到徐晓会闹,按她的个性或许还要大闹一场,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冷静,也有怨恨,但是不深,而是只想着要退出…

这还是爱的不深吧,都不足以恨他。

“晓晓,我能给你一切,只是让你委屈几年而已,这都不行吗?”这话已经不是劝和挽留,竟有一丝无助和哀求。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咱们何必呢?”徐晓也哽咽了,因为想起了顾为安…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像顾为安那样吗:相爱着、计较着、矛盾着;还是像刘晖

远这样,为了自己不怕伤害别人。

徐晓回了家,顾为安的灯光依旧亮着,远远看去,橙黄的光芒都能温暖到心底。他的爱才是真爱吧,不会欺骗、不虚伪、实实在在,为两个人共同的未来着想,只是当时的自己还没明白,温情的迷雾扰乱了心的航向。

分手时的话还没来得及忘记,他说:“徐晓,你根本不解你自己…没有任何事情能彻底的坚持或者放弃,你注定都是最大的输家。”

当时她是怎么对答的?好像是说愿赌服输,还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后悔,错了都不后悔。

对,愿赌服输,就算输了全世界,也是自己选的。

如果一切再重来,会不会不做那些错误的决定,能看得清楚每个人的心?

徐晓自问,不禁叹气:即便能重来,她还是会这样错一遍,因为她是徐晓,那个顾为安眼中“不彻底”的徐晓,“总是挣扎在设定的目标和内心的真实之间”的徐晓…

也许只有触了礁才知道航向早已偏离,可是船已漏水,就要沉了。

谁也放不下谁

徐晓再一次抱着水池干呕,徐大夫惊疑的看着她:“晓晓,你是不是…”

“没有,胃炎犯了,过年这两天吃得太杂。”徐晓回答的很干脆,她的生理期刚过,而且她一直都吃避孕药,绝无可能。

徐大夫放心了:“那就好,用不用跟我去医院输液?”

“不用,吃药了。”徐晓漱了口,无力的爬回床上。

徐大夫坐到床边,帮她把毯子盖好。

被母亲怀疑,徐晓很不自在:“妈,你、都知道?”

“我是你妈啊。你拿着公司路远、住宿舍当借口,天天不回家,我也年轻过,有什么不知道的?”

“妈,我太傻了…”徐晓毫无顾忌的哭了,干涩多日的眼睛终于被眼泪湿润,随着眼泪的开闸,多日的郁闷、委屈终于一泻而下,畅快的流了出来。

“没什么,晓晓,真没什么,人辈这一辈子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儿,没有过不去的,离婚都是最平常不过的,只要你没有遗憾就行。”

遗憾?怎会没有?可是那个人根本不在乎。刘晖远这几天对她做尽了一切感人的举动,顾为安呢?自从那晚分手之后,没事儿人似的就消失了。面对这么冷硬的人,就算有遗憾又能怎样?就算放不下又能怎样?

徐晓痛快的窝在妈妈的怀里哭了一场,狠狠的发泄了一次。可是郁闷的心情并没有像她想象中消散缓解,反而带来头疼的后遗症。

她向公司请了长假,一方面是没心思上班,更主要的原因是想躲着刘晖远。刘晖远也请了长假,没有回北京,而是守在了这座小城。

徐晓对他避而不见,但是每一天一束鲜花一定会准时的送到家门口;天不亮,他便守在楼下,直到夜色黑尽才离开。

进出家门的徐大夫出于礼貌邀他上楼,刘晖远望着徐晓的卧室的窗户,苦涩的摇

头:“她不想见我。”

刘晖远明显憔悴了,徐大夫心生不忍:“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想让她知道我在等她。”

徐晓却冷过冰霜,任他冰天雪地的守着,只当不知道,生活反而规律了----生了病受罪的还是自己,真的很难受。

徐大夫不禁笑了:她的女儿竟有如此魅力,让刘晖远这样优秀、条件好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公子哥儿甘受此等冷落。她还能不为所动,好定力。不知确实是心灰意冷、还是在摆布刘晖远,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已不是会被鲜花柔情攻势迷得心襟摇曳的女孩子。

蜕变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疼痛刻骨,而且不可逆。

刘晖远不顾一切的在楼下苦等,小区对面顾为安的店里已是人去楼空:新公司上马,对办公场所的要求异常之高,现有店面完全不符合标准、更不能满足使用需求,他早就选了商业区的宽敞店面开始装修了,只等着春节过后开门营业。

开业那天顺便庆祝乔迁之喜,顾为安大摆筵席,客户、朋友、伙计们,沸沸扬扬的热闹了一天,酒声喧哗,气氛极好。中午开席直到下午四点,人都没散尽。顾为安说完开场白就一手酒瓶、一手酒杯的挨桌子、挨个人的敬酒,酒不停的往嘴里倒。

负责递烟送酒的小李子远远的看着他都觉得害怕,跟张海嘀咕:“老大酒量到底有

多少?”

“两斤左右吧,脸早白了,快不行了。你去找林栋,把他弄走,不然怕是要出事儿。”

林栋倒是清醒得很,他攒着劲儿等着要跟顾为安拼酒:这小子,不够意思!不声不响的,公司开了三四个,身价陡增,一不留神已然成了人物。看我怎么放倒你!

小李凑到林栋耳边说了半天,林栋才不情愿的起身去解顾为安的围。两人替他挡开酒,扶着已然大醉的顾工踉跄着出了饭店。

上了车,被冷风一吹,顾为安还清醒着:“走,去新店儿,带你看看,气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