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主的丫鬟缠住了梅郡主的护卫,她扬着鞭子一甩,朝着梅郡主抽过去。

梅郡主身后的宫女和太监想护主,可是不会武功动作慢,那鞭子落在了梅郡主的身上。

一声惨叫,梅郡主痛呼,真打着她了。

元初寒忍不住的惊叹,“好准啊!”这陈郡主果然厉害。

陈郡主的鞭子在半空飞扬,打的梅郡主连连逃窜躲避,她的宫女太监也多数被抽到,一时间漫天惨叫声。

“太后驾到!”蓦地,一声高亢的通报声传来。

元初寒立即摇头,完了,那太后肯定会为难陈郡主。

然而,那边太后的队伍从对面宫道还未走过来时,身后又有高声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大家齐刷刷的退到两边,元初寒也站到了边上,扭头看向身后,哇塞,好大的阵仗。

一身明黄的丰芷爵快步而来,后面,身姿挺拔绝凛的丰离也在,还有梅震南,以及多个朝臣。

丰芷爵快速的走过眼前,梅震南,齐王,以及其他朝臣也跟了过去,但丰离却停下了,并未靠前。

元初寒看着他,可是他却没看她,好像根本没瞧见她一样。

哼了哼,心里不甚痛快,昨儿说走就走,一夜未归,今儿碰见了居然也不看她。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他。

那边,陈郡主已经停手了,但仍旧拎着鞭子气愤未平。梅郡主躲到了太后那里,泫然欲泣。

刚刚还交手的紫衣侍卫以及陈郡主的丫鬟跪在地上,刚刚的战争结束了。

“大庭广众挥舞鞭子,成何体统?快给梅郡主道歉,你这丫头,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我们若是不过来,你是不是还要杀人啊!”齐王先一步的冲到陈郡主面前,将她手里的鞭子抢了下来。训斥,可是听起来却别有深意。

太后自然是不爽,梅郡主是她的侄女儿,以后的皇后,如今却被陈郡主挥着鞭子追的到处跑。

“齐王,您的郡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太后开口,可是明显是在嘲讽。

陈郡主瞪眼,看得出来,她谁也不怕。

“母后,是梅郡主犯错在先。昨日之事朕都知道,明秀宫的一个宫女没犯任何错误,被梅郡主杖责四十大板,现在高烧不退兴许会没命。陈郡主护奴心切,一时情急也在情理之中。”丰芷爵说话,而且很意外的居然偏向陈郡主。

元初寒在后面听得也是唏嘘不已,这小皇上会和太后对着干,真是神奇。

“皇上,刚刚郑太医前往明秀宫给那位宫女查看病情,她是否伤的很重,问问郑太医便知。”忽然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季三阳说话了。

元初寒微微蹙眉,才恍然今天要她去明秀宫给那个宫女看病根本就是季三阳故意的。

闻言,丰芷爵看了看四周,“郑太医。”

被点名,元初寒想装不在也不行。

“臣在。”回答,随后迈步走过去。

“正好你在,既然刚刚去过明秀宫,告诉朕,那个宫女怎么样了?”丰芷爵脸色不佳,小小少年,绷着脸很有气势。

元初寒哽住,她表面上是梅震南的人,要是如实的说,估计会惹着梅震南。

可是,她又实在不想违背良心,别的东西她没有,良心可是很多。

正在想着该如何说,丰离的声音幽幽而来,“皇上问你话呢,如实回答,若有隐瞒,你可承担不起。”

稍稍抬眼看着丰离,他满面孤寒,丝毫不讲情面的样子。

“摄政王说的没错,郑太医,如实禀报皇上。”梅震南开口,四平八稳,似乎并不以为意。

深吸口气,元初寒垂眸,“回皇上,那宫女被打的皮开肉绽,目前的确高烧不止。臣已开了药,能退烧则好,高烧不退的话,她会没命的。”

太后和梅郡主都在瞪视她,陈郡主则冷哼着扬起下颌,“心狠手辣,抽你几下便宜你了。”

“霓儿。”齐王扯陈郡主的手臂,要她闭嘴。

“郑太医的针灸之术天下无双,为何不用银针给那宫女退烧呢?”季三阳摆明了为难元初寒,忽然又说道。

元初寒扭头看着他,绝对的眸光如刀,“昨晚半夜那个宫女就开始高烧,有人来太医院找太医,正好季太医你值班,可你为什么没去呢?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这会儿怪我,季太医好像不占理。”

季三阳脸色难看。

“行了,现在推卸责任也没用。母后,梅郡主无故责打宫女事实已定,怪不得陈郡主发怒。近几日,你别再进宫了,在府中好好反省。”丰芷爵分外的有力度,话落之后走向陈郡主,拉着她离开。

太后被儿子当众顶撞,自是生气。梅郡主气得脸色铁青,这么多年,丰芷爵从来没跟她这样说过话。

梅震南没什么表情,齐王则是摇头叹息,一副儿女的世界长辈不懂的模样。

这热闹很快就散了,元初寒临走时看了季三阳一眼,他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今儿没整倒元初寒,看起来他很不甘心。

今天宫里发生了许多事,两件事最热闹,一是陈郡主挥鞭抽了梅郡主;另一件就是,与江州布政使合谋贪污赈灾银款的江州刺史派人刺杀钦差吕子恒。皇上大怒,着禁卫军前往江州捉拿主犯以及此次贪污赈灾银款的一众官员。

听到这消息,元初寒也明白丰离一夜未归的原因了,他拿下了江州刺史这条大鱼。

傍晚,下班出宫,巷子里,丰离的马车停在那里。

“今儿来接我了?王爷大人春风满面的,今天收获不少啊。”钻进马车,元初寒瞅着他笑眯眯。能从他脸上看到春风满面,她也算别具一格了。

丰离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有着异样的光波,“今天吓到了?”

“还好,就是那个季三阳居然陷害我。看来,我真得收拾收拾他了,给他三分颜色居然就开起了染坊。”说起这个,元初寒就不禁咬牙切齿。她没想过害谁,一直看热闹罢了。

可是,季三阳害她在先,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皇天有眼,她是被逼的。

“需要本王帮忙么?”看着她,丰离淡淡道。

“不用,我自己来。”这种事,她不用别人帮忙。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谈谈其他的事情如何?”丰离转换话题,并且,脸色很不错的样子。

盯着他,元初寒慢慢的后退,倚靠着车壁,她微微眯眼,“你想干什么?”她觉得,他没什么好事儿。

丰离薄唇微扬,一个清浅的笑却让人觉得好似百花齐放。

元初寒更加小心了,肯定他没好事儿。

“江州已从梅震南的手中抢了回来,去年遭灾,今年更是旱情严重。朝廷拨了银子,却被贪污,百姓困苦,马上要生活不下去了。”丰离语气和缓,他很少这样说话。

元初寒眨着眼睛,“所以呢?”跟她说这个干吗。

“眼下,江州急需用钱,朝廷拨款的话,层层审核报备也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江州地处北方,比之帝都要寒冷,百姓无粮无钱,已经有许多人死了。所以,本王想,向你借钱。”最后一句话,他咬字清晰。

“跟我借钱?王爷大人,你开玩笑的吧!”元初寒一脸不可置信,丰离居然朝她借钱?

下一刻,她觉得不对劲儿,莫不是他知道郑王给她买下各地药房医馆的事情了?

丰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微凉的手慢慢的揉捏着她纤细的指骨,“郑王给你的嫁妆就是遍布全国各地的宝字号钱庄,虽然他毫无保留明确的告诉了本王,但是,没有你的首肯根本无法调出钱来。子恒从江州回来,那里的情况他很清楚,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

看着他,元初寒也蒙了,这事儿郑王没跟她说过啊。

她以为他没给嫁妆的,原来给了,可是却告诉了丰离。

“百姓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疑问,若是真的,她掏自己腰包也没事儿的。

“嗯。”颌首,丰离的眼睛满是真诚。

元初寒转着眼睛,心里仍旧是疑惑不解,郑王为什么没告诉她?

思量之下,她想通了。其实这钱庄什么的,就是郑王送给丰离的,他是托他保护她。

他以为,丰离不是那种做事之前会询问她的人,所以也就没告诉她。

但没想到,丰离居然会问她,征求她的同意。

“我有钱这事儿,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了。向我借钱可以,不过你得写借条。”从他手里挣出自己的手,元初寒变脸,一切公事公办的样子。

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条件,“好。”

“不止借条,还有利息。”钱庄做的什么买卖,元初寒自然明白,果然公事公办。

“利息?没看出来,你还会做生意。”丰离也无言了,实在没想到。

弯起眼睛,元初寒轻咳一声,“王爷大人也曾说过,办事要公私分明。我这就是公私分明,王爷大人觉得如何?”

看着她,丰离微微眯起眼睛,“在这儿等着本王呢。”堵得他反驳不了了。

元初寒心里的得意岂是一星半点儿,终于逮着机会了,总是他欺负她,她毫无反驳之地。

现在,此时此刻,就是她的翻身之时。

“我的钱庄,我做主。王爷大人若是觉得不合适的话,那么就想别的办法呀。这大齐,钱庄很多的。”钱庄?她不止有医馆药房还有钱庄。

“奸商。”丰离吐出两个字,完全对她这个奸商的鄙视。

元初寒不甚在意,说她奸商也没什么,她是奸商她骄傲。也只有奸商,才能压得住他这王爷的嚣张气焰。

“百姓受苦受难我也很心痛,奈何,人有人道,商有商道,我也是没办法。大不了,我可以卖王爷大人一个人情,利息小一点。”捏着指头,她一副商场谈判的样子。

“除了钱庄,你还有什么买卖?”丰离忽然问道。

元初寒眨眨眼,“商业机密,不能随便告诉王爷。既然想借钱,那么就专注此项,不要随意打探我的机密。王爷大人,打算借多少啊。”

“五十万两白银。”丰离的语气,细听起来他似乎在咬牙切齿。

“这么多呀!我得想想。”故意为难,她终于尝到了翻身做主人的甜头。

丰离看着她,蓦地抬手抓住她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元宝,你再不乖乖的,本王真的要对你处以私刑了。”

撞在他怀里,元初寒仰脸儿看着他,“你也别威胁我,否则我不会借钱给你的。”

丰离在咬牙,而且很明显,元初寒似乎都听到声音了。

“好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借你借你,五十万两白银嘛,借你了。快放开我,少跟我拉拉扯扯的。”挣扎,元初寒不再逗他了。

丰离没松手,搂着她,一只手捏住她的脸蛋儿,“淘气。”脸色变得好看了。

抿嘴,元初寒忍住笑意,“谁让你总欺负我的,以后收敛点儿,否则下次找我借钱可没那么容易了。”

薄唇微扬,丰离收紧手臂。

066、丝带的妙用

答应借钱给丰离,他派人去联系了宝字号钱庄的管家,人直接来了王府,元初寒没想到居然是陆潜。

他从来没跟她透露过关于钱庄的事情,甚至一个字儿都没说过。

元初寒很是震惊,他不愧是郑王的心腹,不说的事儿一个字儿也不说。

前往丰离的书房,元初寒压低了声音,“陆先生,你怎么从来没与我说过钱庄的事儿?”她有些不高兴,为什么她才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

陆潜也几许歉意,“小姐,属下以为摄政王会直接将钱庄的所有权夺走的。老爷交代,将钱庄作为嫁妆送给了摄政王。老爷和属下都认为,摄政王会马上派人找到属下交接。”丰离没抢走钱庄的所有权,反而依旧将它当做元初寒的财产,这也让他很意外。

“你们都失算了,丰离比你们想象的要有人情味儿。钱借给他,他要多少就给多少吧。”元初寒抿了抿嘴角,一丝笑意流泻出来。

将陆潜送到丰离的书房前,元初寒就停住了脚步,“你进去吧,我等你。”站在外面,她不要进去听,若是看到大把的钱拱手送给了丰离,说不准儿她会心疼的反悔。

陆潜毫无惧色,丰离如此人物,他似乎也不会被他的压势所影响。

站在外面晃荡着,元初寒不知书房里陆潜和丰离在谈什么,但想来丰离也不会为难陆潜,毕竟陆潜所代表的是她,是债主。

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腰缠万贯了,她愈发的觉得命好,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很值。

长廊里,一个人正慢慢的走过来,直至他下了长廊,元初寒才瞧见。

扭头,就瞧见吕子恒脚步几分虚浮的走过来,他中毒刚好,又被催吐了两次,不虚浮才怪呢。

看见元初寒,吕子恒稍稍一愣,随后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姑娘。”他还不知道元初寒的身份。

上下看了他一通,元初寒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休息几天,你就能满血复活了。”

“还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拱手作揖,十足的文人特质。但是比之普通的文人,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官气。他眉宇间几分正气,表明他是个固执的人。

“别客气,受人之托罢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不必说,知道她是谁的人越少越好。

“王爷可在?”元初寒等在这里,吕子恒猜想,书房里可能有别人。

“在,不过现在忙着呢。对了,听说江州那里灾情严重,百姓已经吃不上喝不上了,是真的么?”正好问问,她也知道她的钱花到哪儿去了。

说起这个,吕子恒的脸上几分凝重,“没错,天高皇帝远,当地的官员胡作非为,百姓过的困苦。朝廷拨下去的银子都被贪污了,简直民不聊生。”

“真的这么严重啊!”看来,丰离没骗她。

点点头,“希望朝廷能尽快的拨银子下去,否则,江州的百姓真撑不了多久。”

元初寒看着他,心下也几分赞赏,怪不得丰离会用他,这人是真的想做实事。

“朝廷拨银子需要时间,不过这世上好心人有好多,没准儿会自掏腰包为朝廷解燃眉之急。”而那个好心人,就是她了。

“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吕子恒不解,莫不是已经有人掏钱了?

“我也不好说太多,毕竟是比较机密的事情。吕大人只要知道,百姓的困苦马上就要得到解决了。你好好养身体,不要操心那么多。”几分神秘,她喜欢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

“与姑娘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姑娘是、、、”他不会在背后对他人的身份刨根问底儿,所以一直也没刻意打听过那天给他解毒的人是谁。

“我、、、我是太医院的太医。”元初寒昂首挺胸,以表她不是普通人。

“太医?原来姑娘就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大齐第一人。”这吕子恒知道,尽管一直在远离帝都的江州。

“想不到我已经这么声名远扬了,客气客气,大齐第一人算不上。”笑眯眯,眉眼弯弯,灿烂堪比阳光。

就在俩人说话时,书房的门忽然开了,陆潜走了出来。

之后,丰离出现,华贵的暗色长袍,挺拔绝凛,气势磅礴。

看见丰离,吕子恒慢步走过去,那边两个人也走了下来。

陆潜直接走向元初寒,表示事情已经办妥了。

“王爷。”吕子恒拱手,对丰离,他很尊敬。

“看你已经痊愈了,很好,明日上朝吧,皇上要你将江州之事如实禀报。”丰离神色冷淡,他对谁都这个样子。

吕子恒领命。

“我送陆先生出府。”瞧丰离的眼神过来,元初寒立即笑眯眯道。

丰离单手负后,几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开口道:“欠条在书房里,一会儿拿走吧。”

挑眉,元初寒仰脸儿看着他眼睛都在发光,“王爷大人,你真写欠条了!说话算话,不愧是王爷。”很满意。

丰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她迎着太阳这样朝他笑,那整张小脸儿好像都泛着光一样。

“你以为本王像你一样言而无信。”抬手,以食指指节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发出嘣儿的一声。

“打我干嘛?一边儿去,忙的你正事儿吧,我送陆先生出府。”揉着脑门儿,元初寒看了陆潜一眼,随后俩人离开。

丰离看着她走远,随后才转身,吕子恒还在诧异当中。

与丰离对视,他也在瞬间明白了,这个郑太医,不仅是丰离的人,还是他的女人。

送陆潜出府,俩人并肩同行,元初寒压低了声音,与他说话。

“五十万两白银,其实也很多。但想想花在了正确的地方,我也就不心疼了。陆先生,这钱庄也是全国各地都有么?”那天丰离说是宝字号钱庄,听起来不只有一两家而已。

“是,全国都有,是老爷多年的心血。当时老爷决定将钱庄送给摄政王,属下们匆忙的将各地钱庄的钱调出来送往当地的医馆药房,其实这钱庄里也没有多少钱。”陆潜低声说着,暗地里不知他们做了多少。

“很鸡贼嘛!不过你的一句没多少钱,其实还是有很多是不是?若是给丰离一个空壳子,他也不会信。”但就算是空壳子,也会有不少钱。

陆潜点点头,证明余下的数目还是很大的。

“小姐,这是钱庄的大印,当时以为摄政王会向属下讨要钱庄的,所以大印放在了属下这里,打算直接交给摄政王。眼下,这钱庄还是您的,大印要由您掌管。”陆潜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红绸包裹的印鉴交给元初寒。

接过来,元初寒几不可微的点头,“尽管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但钱庄还是需要陆先生来管理。”

“属下定不负小姐所托。”陆潜拱手,他绝对值得信任。

将陆潜送到了前府大院,便由护卫送他出府了。

元初寒将印鉴放起来,手握实权的感觉汹涌而来。

估计小皇上亲政时也是这种感觉,爽!

返回丰离的书房,吕子恒已经离开了,她大摇大摆的走进书房,踩着柔软的地毯,昂首挺胸。作为债主,她现在底气十足。

丰离坐在书案后,书案上的折子明显少了很多,小皇上开始亲政,他确实轻松了很多。

“我的欠条呢?”隔着书案,元初寒伸手,讨要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