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在丰离看来几分碍眼,看了他们一会儿,最后他没说什么,毕竟元初寒有多想念丰芷印他都知道。

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带着来自外面的冷气,使得沉浸在与元初寒团聚之中的丰芷印也不由转头看过去。

一身铠甲,司徒律的身上带着来自外面的寒冷以及沙场上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他周身。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两个人看着对方,司徒律也清楚,这就是到时丰离和元初寒要交付给他的小人儿。

丰芷印则有些不知所以,只是看着司徒律有些陌生,而且,还有点吓人。

“司徒,这就是我儿子。到时,可要麻烦你了。”抱着丰芷印站起来,元初寒要他们俩认识一下。

司徒律几不可微的点头,视线由小小人儿的身上一一掠过,似在看他的骨骼是不是适合练武在军中。

丰芷印盯着司徒律,听着元初寒的话,将近一分钟之后猛的抱住元初寒的脖颈,将小脸儿埋在她颈项中,只露出屁股撅的高高的。

元初寒一诧,随后就笑,“我就说他很聪明,不会说话,可是咱们说什么他都明白。”很显然,他不想跟着司徒律混。

司徒律眸子微闪,“很适合练武,不过,看起来他并不喜欢。”

“你说对了,他还真不喜欢。就喜欢漂亮姑娘,瞧见了就叫人家姨。只不过,我们家王爷大人一定要他习武。”看了一眼丰离,他正在盯着丰芷印,很明显不是很满意。

司徒律点点头,“对于男人来说,有些事情由不得他喜欢不喜欢。”这论调和丰离倒是如出一辙。

元初寒撇嘴,将趴在她怀里不起来的小人儿抱起来,看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忍不住笑。

“反正你是不能啃老,谁让你是男孩儿呢。司徒将军从此以后就是你师父了,来吧,见过师父。”将他放到地上,元初寒觉得早晚都有这一天,舍不得也没办法。

小小的人儿站在司徒律面前好似一只小白兔,小小的,只需一脚就能将他踢飞出去百米远。

司徒律垂眸看着他,一身的铠甲,岂是气势威严那么简单。

拱手,抱拳。丰芷印抱着小拳头,然后行礼。

他不说话,只会叫姨,可是却什么都明白。

司徒律缓缓蹲下,看着那小小人儿,随后抬手拍在他小小的肩膀上,“我不仁慈,只会比王爷还要严厉。到时来了我这里,会吃很多的苦,你要有准备。”

大手拍的小人儿颤了颤,丰芷印盯着司徒律瞧,几秒后小嘴瘪了瘪。

司徒律放手站起来,小人儿也转身凑到元初寒身边,抱着她的腿,将脸埋起来。

元初寒几分心疼,同时又很想笑,真的没人帮他,只能靠自己了。

司徒律这种论调很得丰离的意,他要的就是这种师父。否则,无法将丰芷印淬炼成真正的男人。

柳蝶和香附站在不远处,也跟着心疼。

才这么小,就给他定好了以后的路,而且还很辛苦,想想就觉得不忍心。

从这小小人儿出生时就看着他,实在是不想让他吃苦受罪。

师徒俩有了第一次会面,不是很愉快,丰芷印也不开心,元初寒便抱着他离开了主帐。

香附和柳蝶跟随,四个人回到了后方元初寒与丰离暂住的大帐。

暖意扑面,还有大床,元初寒将丰芷印放倒在床上,这小子就来了精神。

翻身起来,站在床上蹦蹦哒哒,一副开心的模样。

元初寒也笑,抱住他放倒,“小坏蛋,这会儿开心了!瞧你刚才瘪嘴的样子,怎么那么会装?”挠他痒痒,小小人儿咯咯笑,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翻滚。

香附和柳蝶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俩轻笑,这些日子丰芷印可不开心,就算淘气也没了以前的那股劲儿。

“小姐,真的打算要把少爷送到这里来呀?太艰苦了些。”香附还是觉得舍不得,在军营里打滚儿,太辛苦。

“没办法,丰离主意已定。我呢,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还是有点舍不得。”抱起小小人儿,元初寒盯着他看,一边叹气。

“不管如何,少爷始终要长大。在军营中历练一下,也是好事。”柳蝶觉得这也是对的,看看司徒将军有多优秀就知道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说的也是。不过,奴婢还是觉得心疼。”看着丰芷印那小样儿,到时辛苦的在军营里打滚,说不定得变成什么样儿。

“行了,还早呢。等他十岁的时候再送来,那个时候他也长大了,你们也不会觉得舍不得了。”摸着他的小脑袋,丰芷印在她的身上摸索。

香附叹口气,虽说十年很长,其实只要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夫人,您这些日子没受什么苦吧?”柳蝶看着元初寒,其实她和香附都很歉疚。元初寒就在他们成亲那天被掳走,同时也是因为他们成亲,平时值守的护卫才撤走的。否则,无论如何,苏晏也没办法将元初寒带走。

“没有,我也没受侵害,好得很。”看着她们俩,元初寒很是无奈。她跟所有人都得解释一下,因为他们都认为她被苏晏怎样了。

“那就好,奴婢不知道有多担心。而且,就是因为我们成亲所有人都撤走了,才发生了这事儿。”香附觉得自己有点像扫把星。

“苏晏一直盯着呢,早晚他会找到机会。我觉得,这事儿早晚都得发生。就算现在他没机会,以后也会寻到机会的。”发生了,他也死心了,总的来说,这也算好事。

“不管怎么样,小姐您没有被欺负就好。以后,咱们藏得严实点儿,经常的换地方,也免得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找到。”放弃了荣华富贵,反倒给了一些宵小机会,越想越恨。

“不用了,从此以后他不会再来找我了。咱们以后也能过安生的日子了,只不过眼下边关战事很麻烦,也不知还得打多久。”怀里的小小人儿跑到一边去玩儿了,元初寒轻叹一声。

“便是打我们也不怕,现在已经攻占了西番的土地,他们若是不服气,只会损失更多。”柳蝶很看好眼下的情势,虎豹军和骁骑营合作,元初寒的商行又在不断的给予后备支持,这是天衣无缝的合作。

“嗯嗯,打下去他们也必输。”香附也是如此认为,她们都对虎豹军给予很大的希望。

“说的也是,咱们现在就在西番的土地上呢。”这里以前都是西番的地界,不过现在归大齐所有了。

“所以,小姐您就别担心了。咱们在这边关停留一阵儿,然后就离开。现在大齐南方特别暖和,不似这里能冻死人。”香附从小在南方长大,可是受不了这里的严寒。

“是啊,现在南方肯定特别暖和。”不禁向往,元初寒也还是喜欢南方。这北方的大雪她喜欢,只不过现在有些回忆和皑皑白雪参杂在一起,她不想回忆起来。

“陆先生等人知道小姐您已经回来了,也正在调派军队过冬的军备呢。大概过些日子就过来了,也是为了感谢虎豹军,也是为了亲眼看看您。”说元初寒没受任何伤,他们都不信,就连香附和柳蝶开始也不相信。

毕竟谁也想不到苏晏那种人居然还会这么有良知,那时他们都想到了最最悲惨的可能,所以大家对苏晏的忿恨都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是要给虎豹军送来军备,这严寒的天气实在太艰苦了。而且,最好能调一些大夫过来,这边医帐里不够用。药材啊,成品药啊,都需要。香附你去准备一下,然后派人把清单给陆先生送去。”和虎豹军的长久友谊,是要保持下去。

“嗯,好。”香附点头,这她自然是支持的。

“夫人,您最后是怎么离开西番的皇宫的。”传回去的消息是,丰离与一众护卫在西番皇城与元初寒碰面,然后直接返回了边关。

看向柳蝶,元初寒叹口气,“我又不会武功,自然是得人相助呗。是孟柒,他现在回西番了,并且在宫里行走自由,一直都过去看看我。”

“原来是孟大夫,不愧是小姐的朋友,果然靠得住。”香附笑,孟柒那个人看起来很清冷,但其实很有热情。

“是啊,多亏了他。”元初寒点点头,相信孟柒在苏晏那里也说了不少。否则,苏晏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忘情丹药这个东西。

“不过现在咱们两方对立,此后,也不是朋友了。”柳蝶觉得有些可惜,孟柒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是西番人。

“也不能这么说,友谊嘛,不分国界。他若是把我当外人,也不会帮我。”元初寒却不这么认为,便是最后两国老死不相往来,孟柒也还是她的朋友。

“不过,再见却不容易。”大齐,西番,隔着的不止是国界。

“这倒是。”几分叹息,因为这一件事,失去了很多人。

“不管如何,小姐安全回来了,这就是值得高兴的。那些事情啊,以后再说吧。快看,小少爷趁我们不注意,快要把柜子拆了。”一眼瞥到丰芷印,他已经把床内侧的柜子抽屉都拽出来了,目前正在研究怎么把其他的部分也拆下来。

“淘气鬼。”元初寒一把将他捞过来,小人儿蹬腿儿,还想去接着淘气。

“少爷,一会儿老爷回来看到你淘气,你的小屁股就惨了。”香附吓唬,果然好使。

“多亏这世上有一个你怕的人,否则你非得上天把天都捅漏了不可。”元初寒很是无奈,这脾性也不知道像谁。

“见到夫人和主子,少爷开心了。这些日子啊,他可没这么淘气。玩着玩着就跑到门口去瞧,以为下一刻你们就回来了。”柳蝶说着,听起来很可怜。

元初寒抱着他,也叹气不止,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小姐好好的和少爷亲热亲热吧,奴婢去给少爷准备点吃的,这一路上他都没吃多少东西。”毕竟还是太小,大人的食物他并不喜欢。

“看起来确实瘦了些,不过,瘦了也没挡住他的淘气。捣蛋鬼,去玩儿吧。”放开不安分的小小人儿,元初寒拍拍他的屁股,他连滚带爬的又跑到床里侧,继续研究怎么拆开所有的抽屉。

虽说这小小人儿有些怕司徒律,不过对这英武的虎豹军他却是很喜欢。

那坚硬的铠甲似乎很得他的意,抚摸着,甚至还想拿起来套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元初寒倒是放心了,只要他不讨厌军营就没什么问题。

“你看,我就说我儿子有出息。你呀,别总训斥他。”坐在椅子上,元初寒抱着手炉一边看着在那儿忙活的满头大汗的小小人儿,一边嘟囔道。

坐在床边,丰离盯着丰芷印,还是较为满意的。

军士的铠甲,以及沉重的兵器他都很感兴趣,不愧是他的儿子。

没听见他说话,元初寒扭头看着他,瞧见他那透着满眼的眼神儿,元初寒极其无语,“又开心了?王爷的心果然比女人难猜。”都说女人的心思不能猜,王爷大人的心更不能猜。

“虽然他性格像你,不过到底是男人。”能没有全部都像元初寒,丰离很满意。

“切,像我又如何?就是做男人我也不差。”哼了哼,她不信邪。

丰离几不可微的挑眉,她又与他讨论这个,以前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又开始提起。

“好吧,我做不成男人,因为缺了二两肉。”翻了翻眼皮,听起来她很不屑这二两肉。

“你确定是二两?”丰离薄唇微弯,确认道。

看着他,元初寒忍不住眉眼弯弯,“不是不是,王爷大人那是十斤,成不成?”

“废话连篇!”十斤?那得成什么样子。

“你不就是喜欢听废话么?小样儿。”起身走过来,元初寒坐在他身边,身子一歪靠进他怀里。

抬起手臂拥着她,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孩子在那儿,不许说废话。”尽管他小可能听不懂,但是也不行。

“好好好,我知道。”他要在丰芷印面前竖立威严,一个父亲该有的威严。

俩人看过去,那边的小人仍在与放在地上的长剑奋战。

看起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对男孩子的确很有吸引力。

边关的风雪经常于夜晚时光顾,不过这仍旧阻挡不了大齐与西番之间的战争。

而且,有最新的消息传来,西番那边,苏晏已经来了。

这消息传来了,元初寒的心底倒是有几分忐忑,不知现在苏晏什么样了。

吃了忘情丹药,他会忘记最深刻的事情,记得越深,忘得越干净。

而因为苏晏的到来,虎豹军也更加警惕起来,甚至司徒律也准备好亲自迎战。

他说会给元初寒报仇,绝不是说说而已。

更况且,苏晏射了他一箭,他自是要奉还。

清早,又下了一场清雪,皑皑白雪遍布眼前的每一处,因着太阳升起来,刺眼的很。

站在大帐前,元初寒深深的吸口气,冰凉的空气灌进胸腔,便是再困倦的人也会变得精神起来。

丰离从帐中走出来,抬手在她肩上轻抚了下,随后道:“我去主帐转转。”主帐,平时军中商议大事都是在那里。

一把抓住他,元初寒眯着眼睛盯着他看,“跟我说,你是不是也想去战场啊?”从昨天开始,元初寒就察觉丰离是有这个意思。

没找苏晏算账,他心里始终不舒坦。

“此仇,必报。”若是让他就此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他,半晌后元初寒叹口气,“好吧,随你。不过,你不能受伤,不然要你好看。”扯着他身上的狐裘披风,元初寒一边轻声道。

“在你眼里,我那么不堪一击。”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不是,你很厉害我知道。不过,苏晏也确实不能小看。他把司徒都射伤了,我亲眼看着他拉弓射箭,三箭齐发,很厉害。”这是真的,她第一次看人三箭齐发,那种臂力准头让她觉得这世上很难找出能和苏晏媲美的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待得了结了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咱们就离开边关。”丰离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一定要与苏晏正面较量一下。

点点头,元初寒也没办法,“好,不管怎样,小心点儿。”她求的只有这个了。

丰离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孤绝的背影,元初寒长叹口气,恩恩怨怨何时了!

“他这是找死,老爷和司徒将军都想收拾他呢。”暖烘烘的军帐中,香附坐在桌边给丰芷印剥花生吃,一边嘟囔道。

元初寒接着无声叹气,她只想这一切尽快的了结。

“主子想杀了苏晏的心都有,若是可以,这次在战场上就会取了他的性命。”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柳蝶自是与丰离想法一致。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司徒将军都受伤了,这个苏晏确实挺厉害的。”香附还是给予肯定,能够伤的了司徒律,在她眼里就很厉害了。

“这倒是,苏晏的武功深不可测。”柳蝶点头,即便鄙视他,但是在武功上的确说不出其他来。

“行了,你们俩说出大天来也伤不到苏晏分毫。战场上刀兵相见,咱们讨不到便宜,他们也讨不到。”只要有战争,那么就都讨不到便宜。

俩人不语,看向元初寒,她看起来有些忧心。

她的确是忧心,若是可以,现在马上停战是最好的。

这一场战争,的确是因她而起,她不否认,所以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战争的确是还在进行当中,并且,两方主将都换了人。

丰离与苏晏的恩怨纠葛,迎来了最后的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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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大结局

恍若暗暗之中有通气似的,大齐与西番的军队在一个雪夜过后晴朗的天气里对峙于湘河的上游。

湘河已被冰雪覆盖,在那上面行走都完全无事。

白雪皑皑,两方军队黑压压,由那上空来看,岂是惊心动魄那么简单。

西番的队伍最当先,一个一身银色铠甲的人十分惹眼,在一片黑压压之中,他是最亮眼的。

两方主将果然都换了人,这是最后的了结。

不过,对于丰离来说,了结的是各种恩怨。但对于对方,似乎只是了结两国之间的恩怨。

虎豹军营地,因为大军都离开了,所以守在这里的是骁骑营。

毕竟这里有更需要保护的人,他们格外警惕,不敢有片刻疏忽。

大帐里,从大部队离开后,元初寒便一直坐在这里,心头诸多的不安。

担心的是丰离会受伤,又觉得苏晏现在已经忘记了和她之间的任何事,丰离一心要杀他,估计他也会很莫名其妙。

不过若是要丰离就此饶了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管苏晏是否忘记,丰离都不会放过他。

香附从外面挖了一盆雪回来,哄着丰芷印,俩人坐在盆两侧正在玩雪。

柳蝶则坐在另一侧,不时的看一眼元初寒,因为知道她心里定然不平静。

动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元初寒面前,“夫人,别担心,主子不会有事的。”

看向柳蝶,元初寒叹口气,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安心。

“刀剑无眼,对手强悍,不担心才怪。我看啊,我还是去医帐等着吧,在那儿我比较安心。”元初寒叹口气,最起码在那儿她能安心些。

“夫人,您的紧张已经影响少爷了。”那边丰芷印捧着雪一边盯着元初寒瞧。她不笑,可能在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生气。

尽管淘气,可是元初寒生气他也是害怕的。

看向那小小人儿,元初寒弯起红唇,“玩你的吧,不关你的事儿。”

闻言,丰芷印似乎放心了,继续低头摆弄盆里已经快全部融化的雪。

长长地舒口气,元初寒站起身,“你们在这儿陪他吧,我去医帐。”坐在这里干等着,她会急死。

俩人无法,只得看着元初寒离开。

要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战场不是做游戏的地方,一旦开战,诸多人都逃不过丧命。

不过,有些恩怨必须了结,否则,这辈子心里都会不舒服。

医帐里,药味儿中掺杂着丝丝血味儿,但是这种味道却能让元初寒稍稍安心些。

医帐里的军医正在准备伤药,因为前线在打仗,势必有受伤的。及时准备好,也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元初寒也跟着准备,抓药材,然后一份一份的递给小学徒,他们负责碾碎。

蓦地,有人从医帐外急急的闯进来,元初寒立即转过身去看,两个兵士抬着一个受伤的兵士进了医帐,这是前线队伍中的后备。准确的来说是虎豹军中的新兵,上战场主要是负责运送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