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与陆骥分手后的伤心低落他看在眼里, 一度担心她还未走出前一段感情造成的伤害,投入到新的恋情里去,他也不敢催得太过明显与频繁。现在看到女儿与卫傥, 徐爱国老怀大慰。

卫傥打电话回来, 听见徐父对女朋友的低语,站在徐父身后,朝惟希眨眼睛, 用口型说:不要错过我。

惟希忍笑, 挽住父亲的手,“知道了。”

卫傥提出中午在雅间设席款待伯父伯母,徐爱国摆摆手, “不用客气,就吃食堂好了。”

他要给女儿男朋友留一个好印象, 不能让卫傥觉得他难伺候不好相处。

卫傥微笑表示一切听伯父的。

三人一路闲谈, 徐爱国问了卫傥不少关于农庄作物的问题, 卫傥详细地为他一一解答。

“…三百亩地,一百亩种双季水稻,鱼虾蟹稻共作,收成还不错;五十亩有机蔬菜水果立体种植大棚,以草莓、小黑番茄、抱子甘蓝等为主。”卫傥见徐父频频点头,晓得他愿意多了解农庄具体情况,“以及一百亩生态果园,与生态养鸡结合。另有五十亩地留给农庄的客人,客人们可以认领自己的一分地,无论他们想种什么都可以,会有农庄的工作人员代为照料。还有十亩池塘,养着不少鱼鸭鹅…”

徐爱国听得很认真,从卫傥的讲述中能听出来,他是一个有计划有行动力的人,为人又踏实肯干,转而对女儿说:“不然我们也认领一分地,种点甜瓜青瓜?”

惟希哑然失笑,父亲这是要为她和卫傥制造更多相处机会么?

不料卫傥听得眼睛一亮,“伯父还喜欢吃什么?我们可以试试种一些比较新奇的作物。”

两人越过惟希,开始讨论等到开春,种什品种的蔬果比较好。

“前段时间我和以前的老同事聚餐,吃到一种迷你西瓜,小小一颗颗,还不及一颗小番茄大,瓜瓤是绿色的,吃起来清脆爽口。”徐爱国咨询卫傥,“这个能不能种?”

卫傥笑着点点头,“是佩普基诺,原产南美,后来由一家荷兰公司带回去在温室内栽培成功。我们可以试种看看。”

惟希见父亲与卫傥相谈甚欢,嘴角忍不住泛起微笑。

三人在农庄里消磨了半日时光,回到徐惟宗的宿舍,已近午餐时间。

王超英一见前夫与女儿姗姗而至,便忍不住抱怨:

“逛一逛,逛这么久!”

徐爱国好脾气,“小卫带我看了一圈,现在种地也需要现代化的科技手段,大棚里的滴灌系统是从以色列引进的,节约用水的同时还能提高亩产量,太了不起了!”

徐惟宗接口,“加上合理的空间利用,我们农庄每亩地的产量能比其他农庄翻一番呢!”

王女士插不上嘴,在一壁大声嘟囔,“啥辰光了?还不吃中饭?!”

卫傥笑睨一眼比惟希还不自在的徐惟宗一眼,“今天由我做东,请伯父伯母用顿便饭,请勿嫌弃。”

徐惟宗在母亲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边往外拽边高声说:“姆妈,我们去找个风景好点的位置坐。”

王女士一路嘀咕着“不就是吃农家菜的?能有什么好风景?”,一路被儿子拖走。

徐爱国父女二人相对苦笑。

“伯母心直口快,十分难得。”卫傥倒不是宽慰惟希,而是与那些暗戳戳在背后使手段的人相比,徐母这样七情上面的性格,反而不那么难以琢磨。

惟希无法反驳。

太难得了。

连想杀死亲女都是直接扔进井里了事,后来见女儿平安脱险,便一副“你又没死,不要记恨我”的态度,干脆不管不顾。

徐惟宗在食堂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窗口望出去能遥遥看见波光粼粼的鱼塘和黛瓦青墙的农舍。

王女士握住儿子的手不放,“要不等下就和姆妈回去罢,我们不做了!”

王超英越想心里越替儿子委屈,从小到大,她没舍得让儿子吃过一点点苦头,结果竟然跑到这里来当苦力。

“姆妈!我们早晨不是说好了?你让我在这里边工作边考夜大学,等我把文凭读出来,再谈其他。”徐惟宗坚持己见。

和因为协助抢劫而获刑的乔司令相比,和因偷盗不成将人捅成重伤入狱的小黑皮相比,和被亲生父亲卖掉沦落成卖淫女忍无可忍毒死皮条客的小苔相比,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惟宗反手轻轻按住母亲手背,“姆妈,我在这里真的很好,没人欺负我,更没人压榨我。我努力工作,认真学习,想要成为一个不拖别人后腿的有用的人。”

王女士愣一愣,忽然撩起葱绿色围巾,按住眼角,“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接下来的午餐时间,王女士果然遵守承诺,一直努力隐忍不发。哪怕儿子招手叫端着餐盘四处张望的夏朝芳同桌吃饭,她也只是格外注意儿子与夏朝芳之间的互动,却始终没在餐桌上追问。

夏朝芳在农庄里人缘不佳,与她动辄哭鼻子的娇小姐脾气不无关系。

卫傥有心锻炼她,并不曾要求农庄里的工作人员额外关照她。

第一天、第二天大家还肯迁就她,到第三天,大家忙得脚不点地,谁还耐烦照拂夏朝芳的玻璃心?能不能帮手做事?不能?不能就一边待着不要影响别人!

连愿意与她同桌吃饭的人都不多。

胖阿姨对卫傥说过两次,“小姑娘吃东西太挑剔,葱不吃,姜不吃,肥肉不吃,鸡皮鸭皮不吃…每次吃饭都挑出一大堆扔在旁边,浪费哦,作孽哦!”

只有徐惟宗,每次都叫她一起。

夏朝芳不爱吃的菜,惟宗就让她挑到他碗里,她喜欢的,他就让给她吃。

惟宗看到她,总想起自己:任性,总认为所有人都该围着自己转,一但受到冷遇,便不知所措,觉得全世界都对他充满敌意。

夏朝芳心里还在生卫傥的气,看见卫傥只赌气地转开眼,也不叫人,只和惟宗低语。

“下午上课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昨晚就准备好了。”惟宗将一只客家酿豆腐里的肉末挖出,整块煎得金黄,炖得入味的豆腐夹给夏朝芳。

“吃过晚饭我帮你复习巩固。”夏朝芳一点不客气地收下豆腐。

倒教徐父徐母惟希看得颇觉稀奇。

吃罢午饭,惟希向卫傥告辞。

“你忙罢,我送爸爸姆妈回去。”

卫傥便不同她客气,捏一捏女朋友耳垂,“那下次一定要给我立功的机会!”

惟希没忍住,踮脚在他脸颊上一啄,然后转身抿了笑,挽起父亲的手臂,扬手招呼还在和弟弟惟宗依依不舍的王女士,“走了!”

留下卫傥,站在原地,手指轻触惟希吻过的脸颊,眼里微笑漫延。

男朋友见过父母,似乎适应良好,惟希放下一桩心事,终于着手约见鲁竟先的遗孀。

鲁太太姓左,在和鲁竟先结婚前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嫩模,靠给网店拍服装照积累一点点人气,随后在外出商演过程中结识鲁竟先,两人迅速陷入爱河,不到五个月时间便喜结连理。

鲁太太家人口简单,只有老家一个务农的寡母,听闻因为女儿当模特时拍摄的照片比较裸露,与女儿大吵一架,甚至将女儿拎去的礼物都扔进茅坑,导致母女关系极其紧张,鲁太太几乎与寡母断绝往来。

鲁竟先家里亲戚关系就比较复杂,他父母健在,尚有三个姐姐,在他宣告失踪的第一年,鲁父鲁母、三个姐姐和三个姐夫都到鲁竟先在本城买的小别墅与鲁太太吵闹过。无非是说鲁竟先的财产,应该留给他儿子,现在孩子小,钱应该由爷爷奶奶代管。

鲁太太看起来娇滴滴欲语泪先流的样子,在这件事上却是前所未有的雷厉风行,以鲁竟先合法妻子身份,当机立断去法院申请为鲁竟先所有财产的代管人。她的诉求合理合法,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获得了法院的批准。

鲁家人再如何吵闹,鲁太太都坚定地不予理睬,宁可带着两个孩子住酒店不回家,也不肯同鲁家父母姐姐姐夫和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外甥们接触。

鲁家前前后后闹了大约三个月,到底浦江开销太大,小孩还要读书,大人需要开工,最后只能铩羽而归,一毛钱便宜都没讨着。

这一点上,惟希相当佩服左女士。

鲁竟先毕竟只是宣告失踪,谁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鲁家就露出如此难看的吃相来。一般人早被那一家子无赖弄得焦头烂额,但她丝毫不受影响,一边带着两个孩子在市里顶好的五星级酒店常住,一边还出面处理公司业务。其行事风格,与她表面的弱不禁风,判若两人。

当惟希至电左女士,表明自己身份,提出想约她一见时,彼端左女士娇软的声音异常干脆地回复:

“好!”

Chapter 52 救命登山粮

鲁太太与惟希约在家中见面。

她已不住在当年的小别墅里, 新家在一片高楼林立的新式小区内。惟希开车经过小区附近的房产中介公司,瞥见门口挂牌该小区房价已十万。

当惟希按响门铃, 前来应门的鲁太太让惟希觉得精神一振。

伊身材苗头, 穿一件黑色鸡心领收腰呢料连衣裙,一头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 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全然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伊身后宽敞明亮的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靠近阳台落地窗附近并排放着两辆平衡车,显然是两个孩子的。

“鲁太太,你好!我是与你约好见面的徐惟希。”

左女士一边侧身请惟希进门, 一边用软糯带点口音的普通话浅笑着对惟希道:“斯人已去, 徐小姐还是叫我左冉吧。”

惟希自然从善如流。

待宾主落座,惟希表达她对左女士失去丈夫的遗憾, 左冉笑一笑。

“我先生失踪五年,这五年一千八百多天, 我每一个早晨醒来,都幻想着他会推开门, 走进来对我和孩子说:‘老婆!大宝小宝!我回来了!’。可是失望一次又一次席卷而来。我相信,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到我和孩子们身边,除非…”

左冉绵而糯的声音渐渐低落,让铁石心肠的汉子都不忍再追问下去。

然而惟希不是普通人, 她的工作就是拨开重重迷雾, 发现事情的真相。

“请问在您先生失踪前后, 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左女士侧头想一想,“事情过去这么久,很多事都已记不清,而且当时竟先失踪,公司里乱成一团,好几笔款子都没到账,财务找到家里冲我哭穷,反映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我只好一家家演出主办单位去跑,去要账。有几家说钱款早就打到竟先指定的账户里去了,当时竟先失踪,也没办法证实他们的说辞。”

左女士白净姣好的脸上浮现淡淡愁容,“我当时想着竟先生死未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一手创办的公司在我手里倒掉,咬着牙也要将公司撑下来…结果他老家的那些人成天只想着瓜分竟先的财产。”

她语气里露出淡淡的厌恶。

惟希从她的话里发现一丝疑点。

“有多少笔共多少钱款没有到账?”

左冉几乎没有做任何回想,“四笔,合计七百万。”

惟希内心“哗”一声,一个小文艺公司作为承办商组织明星到三四线城市演出,除开明星收入,竟然还有如此丰厚的回报!难怪那么多男男女女削尖脑袋挤破头想要成为明星。

惟希不准备多打扰鲁竟先的“遗孀”,毕竟在漫长的五年等待之后,她的生活已经渐趋平静。

“您先生‘生前’最后时刻的情况,我还需要和与他同行的驴友核实,如无疑问,从你开始申请赔付的三十个工作日之内,赔偿款将发放至指定受益人的账户内。”

“谢谢。”左女士闻言并不显得如何激动。或者对她来说,我年的时间已经消磨了她对这件事情的期待,再多金钱也无法弥补两个孩子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对父亲的思念。

惟希自左女士家告辞出来,脑海里觉得四笔款项都表示已经划到鲁竟先指定的账户,而财务却说四笔俱未到账,又恰恰全赶在他失踪前后这段时间,不太可能是一个巧合。

但她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向当时的驴友查实他们的证词。

惟希返回公司,尝试与警方记录中的五名驴友取得联系。

那次登野山之行的六人悉数在本城一个著名登山论坛上认识,鲁竟先年龄最长,其他五人当时有三人为大学在读学生,一人为想在就业前疯玩一年的大学毕业生,还有一个是失恋女生,纯粹想到山野里去发泄恋情失败的痛苦。

惟希只联系上其中三人,失恋女生如今已移民海外,发至其邮箱的邮件一直未有回音;另一名大学生毕业后回乡创业,也未能联系到本人。

能取得联系的三人对鲁竟先的印象大相径庭。

驴友甲是个挺爽快的男生:“异常?没什么异常啊!鲁大哥人很客气,对我们很照顾,一路上一直叮嘱我们要当心有毒的植物野果,迷路之后也是他安慰大家让我们不要怕…说实话,鲁大哥失踪至今,我一直深感愧疚,一行人里除了他,就我的登山经验最丰富,我应该跟他一起去找出路寻求救援才对…”

驴友乙是甲的同学,一个比较沉静的女孩子,“我不清楚怎么样算异常。鲁先生对我们两个女生没有对男生那么热情,大概是因为有家室,要和异性保持一定距离罢。”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补充,“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感觉他有些心事重重,但是转念一想,大家出来登山,都是逃离都市喧嚣的,谁还没有点烦心事呢?”

驴友丙是个粗犷的汉子,如今在经营一家自己的极限运动器械专营店,在视频里对惟希热情爽朗地挥手,又重重叹气,“鲁兄的事我听说了,挺难过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有问必答。”

待得知惟希想了解鲁竟先在失踪前的情况,他撸撸头发,“该怎么说呢?他对金小弟最照顾,帮他分担装备,还把自己的登山口粮留出一部分给金小弟。对我们和两个小姑娘就比较客气,话也不多,但是该照应关照的事项,他都注意到了。究竟为什么会迷路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我们有地形图,有卫星导航,该考虑到的因素我们都考虑到了。”

“你们的设备有没有可能遭到人为破坏?”惟希道出自己的疑问。

粗犷的汉子摸摸下巴,“这个…鲁兄让我们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他拿着卫星导航前去寻找出路,所以我不敢肯定是否有人破坏了设备。”

结果留在原地等待救援的五人全数获救,自告奋勇前去探路的鲁竟先一去不返,下落不明。

粗犷青年表示如有需要,愿意前往出事的野山协助调查。

惟希谢谢他对她调查的帮助。

至此,惟希脑海里有清晰的事件大致经过。

鲁竟先失踪前,曾有四笔共计七百万的款项没有到账,但四家商业演出的举办方都表示已经打款;鲁竟先攀登野山失踪;鲁太太发觉七百万未到账,前去交涉,对方肯定是拿出打款凭证,否则以左女士的战斗力,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现在鲁竟先宣告死亡,左女士却绝口不提那个指定账户,只有两种可能:一,她不打算让任何知道她手里有七百万;二,她并没有掌握这个账号。

如果是第一种,惟希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财不外露,是很明智的。若是第二种,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鲁竟先为什么向妻子隐瞒有七百万元的账户?这与他的失踪是否有关?

惟希在她面前的记事本上写下巨大的“七百万”三字,又在三个字下方打了好几个问号。

惟希派唐心去联系鲁竟先公司其时处理这四笔款项的财务,他已经自文化公司离职,接到电话,有憋了五年的一肚子话说。

“公司当时已经几个月没能发放月薪,鲁竟先一直推说商演钱款还没到账,只要一到账就会补足大家的工资,还会多发一个月作为延迟发放薪水的补偿。他一向信誉好,而且演出商有时候确实会在举办方和明星之间两头受气,拿不到钱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我虽然催过他,但还是相信他的能力。”男人叹一口气,“因此他趁组织两场商业演出的间隙出去爬山,我只当他是通过户外运动去释放压力的,哪成想…”

“请问能否将那四场商演的举办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唐心声音清甜。

惟希边听通话录音,边朝唐心惟笑。唐心已深知需从被调查人处获取什么样的信息,甚至不必她提醒指点。

电话彼端不但提供四家举办方的联系方式,还有消息额外赠送。

“有两家公司还在运营,另一家已经破产,正在走破产程序。至于还有一家,当初的老总被人举报,现在正在接受调查。”他显然对鲁竟先失踪一事耿耿于怀,乃至一直在关注有关各方的消息。

听毕录音,惟希沉吟片刻。

“先与尚在运营的两家取得联系,看看能否查到有用的信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更多疑问浮出水面。

这两笔有据可查的演出款都没划到鲁竟先公司的账上,而是直接转进他所指定的私人账户,银行客户端显示转账成功,款项也未曾退回,表明已经到账。

惟希推测另外两笔也是相同情况,所以文化公司财务才对左女士诉苦公司账面上没钱。

鲁竟先有计划地将四笔公款转入私人账户,貌似连其妻左女士都不知内情,随后他在攀登野山过程中迷路、自告奋勇前去寻找出路,从此不知所踪。

惟希朝唐心微笑,“想不想去爬山?”

Chapter 53 芝士烤对虾

师傅老白听惟希说计划前往被申请人失踪时攀登的野山实地调查, 大手一挥,不过他有前提条件, “找个当地有经验的登山向导,不可莽撞。”

惟希点点头。平地上好说,登山她是不折不扣的的外行。

就在惟希请示师傅的工夫, 唐心已经找到著名专业登山装备品牌旗舰店, 将两人全套登山行头上到登山包御寒服, 下到防水裤登山鞋统统购置齐全。等惟希从老白办公室回来,她正在打电话给航空公司买机票订航程。

唐心可以说走就走,惟希却做不到。

下班前先给父亲打电话,告知父亲她要出差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