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正司的人,他们自会查明白那马鞭有问题没有、然后禀给皇帝。许氏,没这么容易过这关。

微微松下一口气,廊亭已在眼前,金碧辉煌的很是亮眼。席兰薇抿起笑容,行至皇帝身边一福,檀口轻启:“马上颠簸,臣妾去更衣梳妆。”

第49章 棋局

退到了马场边的宫室中,宫娥取了干净的衣裙来为她换上,又将珠钗首饰一一取下重梳发髻。很快便已准备妥当,席兰薇对镜瞧了一瞧,仪容整齐,心下却还是乱着。

秋白与清和互递了个眼色,抬手示意旁的宫人们退下,自己也一福身往外退去,轻轻阖上房门,让席兰薇静上一静。

不知道许氏还会如何,也不知霍祯会如何表态——照理来说,皇帝未直接责罚许氏是顾念兄弟情面,但这种时候,便更需要霍祯自己“料理”好府中之事了。

一壁调整好心绪一壁缓下一口气,觉得随着那口气吁出来,浑身的力气都抽去了大半似的。

对于前世的种种怨恨,她竭力抑制了这么久,可还是抑不住。

初重生时,她那么笃定地告诉自己,重活一世就别在意前世如何,反正那么多事都尚未发生,只要这一世能活得好便是了。

原来根本不可能…

那份恨意在心里刺得已然太深,她可以压着一时不想、不提,却耐不住压了许久之后还是会爆发得猛烈。

无法忽视在那金钗刺进去、看见许氏的惊慌失色时,自己心底有怎样的快意。席兰薇觉得,若是上一世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会这般做的,现世报仇更畅快些。

不能现世…就转世报。

思绪飞转间,好像就这么短短一瞬,“报仇”二字被刻入骨里,来得突然却并不算出乎意料。

“咔——”一声轻且脆的响音仿若利刃般斩断了席兰薇的思绪。目光轻凛,席兰薇紧盯着嵌入妆台的一颗珠子,那是一颗红色的、小小的珊瑚珠,如火的颜色灼烧人心。

镜中人影一动,她的视线挪回来,从铜镜里看着身后十余步外的那人,红唇轻启:“楚大人别来无恙。”

“美人娘子。”楚宣轻笑,凝睇着她好像在等她的话,须臾,见她始终闭口不再动,微一喟,“娘子不谢我?”

席兰薇黛眉微微一皱,复从镜中看看他,便站起身来正对着他了:“我谢你什么?”

“如果我不救许氏。”楚宣淡看着她,双臂相搭着想了想,“王府侧妃摔出个好歹来,你当陛下还有心思听你那番解释?直接废了你给越辽王一个交代半点不为过。”

“那我倒真该多谢大人。”席兰薇连口型都带了点轻蔑,回视着楚宣,她眸中的笑意分明探究更多,“但楚大人担着禁军都尉府镇抚使的职、又为越辽王办着事,该不会还能清闲到特意来听我道这谢吧?”

“嗤…”楚宣笑出声来,端详着她若有所思,“没那么清闲,不过…”他想了一想,“这话说来也算是清闲。”

席兰薇面上微冷,显露不耐不想多做耽搁。楚宣看在眼里,行上前去,从她身边经过直接走到妆台边,弯腰将自己方才打进来的那枚珊瑚珠扣了下来,信手丢在妆台上:“这是许氏步摇上的珠子——惊得不轻,步摇都晃散了。”

——是来替许氏讨公道?

席兰薇明眸微眯,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先作任何解释。

楚宣一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许氏的命,但应该不是方才说的那么简单。”他语中停了一停,“听说娘子下棋下得很好,那就…容我多嘴一句,越辽王府中的任何事情,娘子都远离为好。”

不觉一惊,席兰薇回过头去,清楚地听到耳畔珠钗相碰一响,她睇视着楚宣:“什么意思?”

“因为有些棋娘子下不起。”楚宣说得缓缓。发沉的语声在房中漫开,其中未挑明的意味如同魔咒一般让席兰薇窒了息,“下不起,就别让自己不知不觉成了其中的一颗子。”

“楚大人。”席兰薇正色望着他,思了一思,朱唇动得有些发颤,“你是…沈大人的表弟?”

她本就发不出声,目下颤抖着动的口型有些难以分辨。楚宣看罢想了一想才明白,一点头:“是。”

“那你又为什么搅到这盘棋里来?”席兰薇凝视着他,嘴唇一抿不再颤抖,这一次,一字字问得清晰,“你知不知道,那些事一旦败露,沈宁、芈恬都逃不过。”

静了一瞬。安静中,席兰薇察觉到楚宣短促地抽了口气,继而又慢慢地缓了出来。

楚宣忽而感到有些压力,这种压力在之前的年月里从来不曾有过。在她的静静注视中,那些一直死命忍着的话好像不受控制地要涌出来一般。

想什么地都不顾地跟她解释个清楚,这种感觉委实奇异。

“我…”楚宣默了一默,有些局促不安地微侧过首轻咳了一声,睇一睇她,目光又避了开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牵连旁人——也许听着荒唐,但那些事,我都事先做了十足的安排。一旦败露,表哥表嫂都不会有事。”

听上去确实荒唐极了。他们是远亲,且他是沈宁举荐上来的人——只这一条就已经是择不清楚的关系。可这话从他嘴里这般说出来,席兰薇竟是有些不由自主地信了。

“包括弑君。”楚宣压低了声音,停顿间轻轻一笑,“就算我死在当场,他们也不会受牵连。”

陡然僵住,席兰薇蓦地想起前世的事。楚宣不知道,她经历过一次…知道那一次他就死在了当场。

却是当真没牵连沈宁跟芈恬,她甚至一直到了这一世,才知道这刺客跟沈宁竟是沾亲的。

“别碰这盘棋。”他又一声轻笑,重复了这个重点,“因为这个棋局上,两方都不会轻敌。旁人硬要掺合进去,指不准那一日便粉身碎骨了。”

席兰薇如此僵了许久。直待外面一阵微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才为她带来了几许清醒。

她走过去望了一望,窗沿上、窗外的泥土里,寻不到半个脚印,楚宣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碰这盘棋。

这句话仍在席兰薇耳边回响着,轻松淡泊,却生生让她觉得仿若鬼魅。

一次又一次,她觉得楚宣太可怕了,这一次更是。

这个人,能轻而易举地出入皇宫也还罢了,姑且认为只是他功夫过人。可他…竟然还有法子在弑君之事中将沈宁和芈恬择个干净?

席兰薇深知,不论他是禁军都尉府的镇抚使还是江湖游侠都办不到这样的事,就连她席家都未必有这样的本事。

他到底是谁…

席兰薇回到马场廊亭中时首先意识到的便是许氏已不在。清和委婉地打听了,宦官回说侧妃身子不适,先回府休息了。她又看了一看,楚宣亦不在场,大约也是告了退。

阿曼公主见她回来,讪讪地“蹭”了过去,在她身边跪坐下来,紧咬着嘴唇嗫嚅道:“美人娘子,对不起,我…”

“殿下道什么歉?”席兰薇抿笑,阿曼眨了眨眼望向清和,待清和说完,续道,“是我和侧妃自己愿意陪你一乐。”

阿曼犹是一副不安的样子,席兰薇睇了睇她,笑问:“陛下怪你了?”

“没有…”阿曼摇头,小脸上眉头紧蹙,支支吾吾半天,向席兰薇道,“可是将军不太高兴…”

“…”席兰薇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沉着脸自斟自饮,是不太高兴…

可是这和阿曼有什么关系?!

“美人娘子…”阿曼满是担忧地又“蹭”近了些,“您可别让将军再打赫契啊,我们是来讲和的…再说、再说方才我也没想跟您赛马,是您自己要…”

阿曼说得认真,席兰薇却是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连摆着手劝她不必担心。见阿曼仍是苦着一张脸放不下心,席兰薇忍了笑,看一看皇帝与汗王,执过她的手轻轻一拍:“那我去劝劝陛下,让陛下劝一劝我父亲,可好?”

席兰薇清楚这是阿曼年纪小瞎担心,是以话虽这么说,要提的却决计不是这事。行到皇帝身边落座,皇帝瞥她一眼,话语不咸不淡:“宫正司查了,你说的没错,这次姑且不怪你。”

“多谢陛下。”席兰薇颔首在皇帝掌中写着,又露了担忧之色,“许氏如何…”

“嗯…”皇帝沉吟一瞬,“你是想问她伤势如何、还是想问二弟治她的罪没有?”

“…”倒是本也没指望让皇帝觉得她在关心许氏,但如此直言戳穿,还是说得她面上一红。手指上犹豫了一阵子才写道,“都有…”

“前者你要失望了,楚宣到得及时,她没伤着,就是受了惊。”皇帝衔着笑,继续不留情面地讥她。席兰薇嘴角轻轻一扯,又写问:“那后者呢?”

“打发她回府了。”皇帝一笑,“接着…再看吧。”

席兰薇脸上划过失望,安静坐着,闷闷的样子让霍祁觉得有点好笑。觑一觑她,霍祁悠哉哉道:“你跟阿曼赛马赛成这般,直弄得汗王心虚。”

“…”

“方才汗王说,挑了二十位赫契美女要献进宫来。”他敛去七分笑容观察着她的反应,放缓了语速一字字道,“朕见了,个个都是绝色啊…如何是好?”

第50章 较真

二十位赫契美女?

席兰薇暗赞一声汗王出手豪阔,继而在皇帝手中写得一本正经:“大夏正值太平盛世、国库充盈,陛下不是养不起。”

霍祁眉头一挑,她这是大大方方地劝他照单全收…

她也忒想得开,二十人,够让后宫好生热闹一阵子了;又当真一个个皆是绝色,要知道…方才她去更衣时,汗王刚道出此事,宫嫔中便已有人坐不住,强自压制着不快,寻了各种由头竭力委婉地劝他不要让这些人进宫。

他只主动问了她一人的意思,偏她还就是这浑不在意的态度。

轻声咳嗽,霍祁受挫地看了她半天,她倒没什么反应,手里剥着一颗荔枝。去净红皮,嫩白晶莹的果肉露在外面,席兰薇轻一咬,甜汁入喉,荔枝特有的清香充盈口中。

甚是享受地将这一口咽了下去,抬抬眼,见皇帝还在看她,歪了歪头,取帕子擦净了手,在他手上写着问道:“怎么了?”

“六宫都不希望有新宫嫔入宫。”霍祁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你就半点也不在意?”

席兰薇回看他的目光同样若有所思,大是有点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在她看来,她在不在意有何用?就是在王府,她也拦不住霍祯纳妾——哦,且那时她还是正妻;此生在皇帝的后宫里,她一个从五品美人,若是出言拦着皇帝册封新宫嫔,那才是无理取闹。

羽睫轻一垂,席兰薇在两种答案间徘徊一瞬,选了后者:“陛下留了也不一定就喜欢,譬如夏选侍。”

言简意赅模棱两可,又不和他那番好奇与在意相顶。霍祁听得一笑:“这回朕万一喜欢了呢?”

席兰薇默了一默,手指划拉着补充得直截了当,“陛下没留她们…”

“…”霍祁心底的轻笑中无奈与了然皆有,等她接着写解释。

“若留了,现下总得留几个入席相伴。”席兰薇抬了抬羽睫,“若不然…宫人也总该忙着安排住处了,哪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蓦一握手,他将她刚有停顿的纤指攥在手里,眼眸微眯,不服气似的不肯承认,压低了音道:“错了,汗王为求和而来,朕拒了他的人多不给面子?”

被握在手中的手搐了一搐,皇帝松开了她,席兰薇遂又抿笑写道:“把她们赐给藩王也不算驳了汗王的面子啊…”

霍祁无话了,心知再“硬扛”下去只会被她堵得更厉害,干笑一声,不能不承认:“全赐给二弟了。”

“…”席兰薇短短一愕,觑着皇帝,掂量他这是当真“照顾”弟弟还是公报私仇给许氏添堵。

次日清晨,芈恬再来行宫时带来了席兰薇想要的消息。

“越辽王降了许氏的位份。”芈恬轻轻松松地笑着,瓷匙在冰碗里搅得慢慢悠悠。席兰薇犹是侧卧在榻,抬眸淡一扫她,不理。

“…”芈恬手里的瓷匙一松,匙柄在碗沿上磕得轻响。她撇了撇嘴站起身,索性坐到席兰薇榻边去,面对着她吃下一口。

感受着冰凉中的丝丝清甜,芈恬端得是成心气人:“味道甚好,清和愈发手巧了。”

欺负她来月事吃不得…

席兰薇银牙一咬,懒得和她置气。芈恬侧坐榻边,笑吟吟地又吃了小半碗才算心满意足。搁下瓷碗,话语说得意味深长:“这许氏还真是有点本事…当着陛下的面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只降了良娣不说,还有面子让越辽王替她进宫谢罪来。”

席兰薇秀眉轻轻一挑,看向芈恬,撑身坐起来,沉吟片刻却是问她:“楚宣什么来头?”

“…楚宣?”芈恬的目光停在她刚写过字的手心上,怔了一怔大是茫然,“是沈宁的远亲啊…‘远’得不得了,沈宁早些年都没见过他。两三年前去皋骅偶然碰上才算初次见了。”芈恬美目一转,又续道,“那会儿沈宁还只是副使呢。倒是去年,楚宣突然来了长阳,沈宁觉得身边缺个信得过的人,又看他功夫不错,才让他去了禁军都尉府。”

席兰薇摇了摇头。这自不是她想听的,这明面上的身份随意一打听便知。楚宣这个人有多深…看来芈恬也不知道。

两三年前…那还是皇帝初继位的时候。

“怎么了?”芈恬疑惑道,席兰薇抿笑,解释道:“昨日许氏出事,他到得那么快,嚇我一跳。”

“嗤。”芈恬轻笑一声,无所谓地一耸肩头,“禁军都尉府的人,哪个身手差了。”继而又不甘示弱地续上一句,“他比不过沈宁。”

二人交好,加上芈恬与皇帝的那一层亲缘,无论是入宫还是到行宫,规矩总是松散些也无妨,席兰薇更是由着她在自己的住处不守礼数。

芈恬便一直在席兰薇的吟月居留到傍晚,到了该去向景妃问安的时候,芈恬想了一想:“我去广明殿吧,沈宁今儿个有事觐见,此时大抵该告退了,若能碰上,我们一起回去。”

这一双夫妻总离不开,席兰薇笑了一笑,颔首示意宫娥随她同去。径自带了秋白清和一起踏出房门,朝景妃的明兰阁去了。

行宫规矩比宫中松散许多,加之宫室也比宫里更为分散,宫嫔们从各处赶来难以同时到达。景妃通情达理,并不多留众人,一众嫔妃就多是施个礼、再与景妃闲谈两句就各自告退,不再如平日里在宫中那般总是阖宫嫔妃聚得齐全。

到了席兰薇更加省时,连那两句闲谈也免了。景妃衔着笑询问秋白两句她的嗓子医治得如何,秋白如实答了,一并行礼告退。

从明兰阁退出来,凉意微微的。这珺山确是避暑的好地方,比长阳凉快了不知多少,晚间甚至要添件大袖衫避一避风。

席兰薇轻握了一握胳膊,深吸口气,被这盛夏的寒凉弄得不太自在。

“往广明殿去一趟,给沈夫人送件衣服去。”想着芈恬穿得单薄,这一路还要下山,席兰薇想得很是周到。

秋白一福,步履匆匆地告退而去,生怕和芈恬走岔了。

兰薇倒是不急着回去。本也无事,很有闲心瞧瞧这行宫的风景。珺山行宫她两世加起来已来过不少次,却是上一世多在山下王府、这一世又全在这行宫中了。对珺山其他地方的风貌有所耳闻,也不知这一世有没有缘一见。

踱着步子大是散漫地走了许久才回到吟月居,踏入门槛,一抬头,却不由得一愣。

——芈恬?

“兰薇。”芈恬三两步走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胳膊上搭着兰薇差人送去的那件大袖衫。

“衣服不合适?”兰薇在她手上写下了头一个念头。

“…什么啊!”芈恬嗔她一眼,复又敛去笑容,拉着她往里走,一壁走一壁压声道,“昭媛娘娘病了。”

吴氏?

席兰薇一怔,微露不解,不太明白芈恬从何处打听到的这事、又干什么特意折回来一趟告诉她。

“我在广明殿听见的!”芈恬不快道,声音冷冷,“直接差了宦官去请陛下,说吴昭媛身子不适得厉害…我没忍住,当即就顶了回去,让她不适就传太医,哪有找陛下的?”

席兰薇立时忍不住要笑出来。芈恬这性子从来不和宫嫔结怨,如今看吴昭媛这般不顺眼,明摆着是因为那夏月是吴家送进宫的、又屡屡刁难于她。

“干什么这么大火气。”她一字字写着安慰芈恬,缓缓舒下的一笔一划让人平心静气,“宫中嫔妃,身体不适了,自然希望陛下去看一眼。再怎么说也都是陛下的妾室呢。”

“我才不信她只是借病博宠呢!”芈恬静不下来气,“这法子能博宠她早博了!”说罢她上上下下地觑了席兰薇一番,“我说这事跟夏月没关系,你信么?”

不信…

吴氏在宫中虽说不算“失宠”,但也确实不得宠——诚然,宫中嫔妃称得上得宠的也数不出来什么。可相较之下,旁人不得宠便多少会争,这吴氏可是一贯安静,鲜少主动去求见皇帝。

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自然是跟夏月有关系。

“她也算掂量得清楚。”席兰薇笔下字迹娟秀,“也就是仗着吴家、仗着自己是从潜邸过来的,知道陛下多少得顾念着去看一眼,若是旁人,就是被轰回去的份儿。”

“…吴氏要紧吗!”芈恬被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弄得心焦,“是夏月要博宠!夏月啊!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陛下从前刻意不多理她,不然就她那份姿色、那投怀送抱的劲头…几个男人受得了!”

看得出她是当真急了,席兰薇笑了起来,扫了她一眼,写得颇不给面子:“沈宁呢?”

“…”芈恬登时羞怒交加,“跟沈宁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沈府的妾室!”

兰薇不言,犹是半衔笑意,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她,非等她给个明确的答案不可。

“你…”芈恬被她这副神色逼得没办法,定了一定神,还算自信,“沈宁…沈宁自然不会…不会喜欢她!”

“那陛下也不会。”席兰薇笔迹流畅,端得比芈恬还自信些,“陛下才不会喜欢她,谁引荐也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发评说让皇帝把二十个全赐给越辽王的菇凉们

我只能说…你们跟我…一样…恶趣味…

跟霍祁…一样…腹黑…没药医…

【吐血】【擦血】许氏她心里苦了啊…

第51章 吴家

霍祁也知道吴昭媛这“病”怕是别有隐情。

去了她的绮晗阁,倒是当真身子不适,问了太医,太医说是中暑。

皇帝仍是一贯的态度,过度的关心半点没有,简简单单地问了几句,待得宫娥奉了药来,就安静看着吴氏服药,自是不会动手喂她。

吴氏可是记得清楚,席兰薇遇刺时,皇帝可是打算喂她喝药来着,反是被席兰薇晾在了一边。

“昭媛好生歇着。”霍祁口气平淡地道了这么一句,显是要离开的意思。吴氏怔了一怔,伸手一拉他衣袖:“陛下…”她覆下羽睫,“天色晚了…”

霍祁偏过头去,睇了睇她,眉头微皱,话中意思分明:“昭媛病着。”

吴氏抿起笑容,虚弱的面颊上浮起些许红晕,一点点地蔓延开来,语声绵绵的:“夏选侍的新舞练了许久了…”她抬起头望着皇帝,眼中充满期许,还有几分忐忑与不肯定,“也许陛下喜欢…”

皇帝的眉头倏尔间蹙得更深了一些。吴氏一噎,手上颤了一颤却是没松,在皇帝的凝视下心中发虚地低下头来,暗一咬唇,静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