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兰薇一怔:“…干什么?”

“连日来事多心烦,出去走走。”他轻松道,手一挑她下颌,“夫人初掌宫权,想来烦心事也不少,不如同乐。”

席兰薇还真乐得同走一趟,解解心中烦闷。带着女儿同游,好生体味一番“一家人”的感觉。

帝姬最终定了双字“安玉”为名。主意是席兰薇出的,起先霍祁大是嫌弃,简直不知她怎么想的——否了甚多音美意佳的好字之后,挑了这么两个常用至极、通俗至极的字。

“前程杳杳定无疑,石中藏玉有谁知。一朝良匠分明剖,始觉安然碧玉期。”

她把这十六字签文拿给他,噙笑解释:“这是大悲寺给臣妾的签,说到底,其实算是给她的。”

那时虽然早有安排,但宫中毕竟势力纷杂,安胎中思及这些,难免心绪不宁。许多时候,是这签文让她安下心来,相信只要熬住了,最后总归是好的结果。

始觉安然碧玉期,取其中两字,算是感谢大悲寺、也感谢楚宣为她求这签,亦是盼她这一生都再无甚动荡,自此一直都是“安然碧玉期”。

走在喧闹的夜市上,霍祁止不住地去看席兰薇,愈发感慨她生了孩子之后真是力气越来越大了。

平日里不用干什么活的人,起先抱孩子久了还会抱怨一声腰酸背痛,如今已然能抱着她随意闲逛,半点显不出乏意。

他要替她抱一阵子她还不肯,原因十分不给面子:“夫君每每抱上不足一刻,妾身便要花两刻工夫去哄她不哭。”

——直白点说,就是嫌弃他不会抱。

愈想愈是不忿,霍祁不服于女儿跟他如此不亲近,伸手逗她逗得愈加频繁:“阿玉,爹抱好不好?”

母女二人一同瞥他一眼,皆是不理。安玉转回头时的时候还显了笑意,望着母亲“咿咿呀呀”的,就这么把霍祁晾在了一边。

“阿玉…”霍祁锲而不舍,轻握了握她的小手,满脸堆笑,“你娘亲累了,爹抱好不好?”

安玉小小的眉头蹙了起来,一脸厌烦。

“…”大觉受挫,霍祁沉默着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哄她开心才好。

席兰薇眼见着霍祁十分刻意地在女儿面前“晃悠”了一路,心说出来散心倒是把朝中之事放下了,倒也没见有多轻松。

在霍祁买了个糖葫芦要往安玉面前递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把抓了过来,面色阴沉:“夫君,她才三个月。”

哪能吃得了这个…

糖葫芦塞回霍祁嘴里,席兰薇继续抱着女儿四处闲逛,察觉出旁边这位郁闷得很又不知怎么安慰。

是,近来朝中事多,他在悦欣殿的时间自然少——安玉这么小,十有□□还睡着,自然跟他不怎么熟。

找了家干净的小馆子,点了几道没吃过的菜,看霍祁当真情绪不高,席兰薇一哂道:“…当真跟孩子置气?”

“置气?”霍祁一摇头,“不是,只是一直不知道当父亲是什么感觉,现下有了她…喜欢得紧,可每天公事烦着,弄得她这般不理我,得不偿失似的。”

恍悟他这是一颗当父亲的心当真受了挫,席兰薇思了一思,衔笑道:“夫君不必着急,她现在才多大?夫君瞧着她跟自己不熟,其实除却和妾身格外亲些,对旁人也都无甚特别的,慢慢大些就好了。”

霍祁无言地一点头,叹了口气,夹了菜送到席兰薇口中,兀自思索着什么,少顷,径自笑了出来。

笑得席兰薇一口菜噎在口中,不解他在笑什么。

“在这位子上几年了,烦心事总有。”他斟酌着解释道,“从前,多半时候是觉得身在其位必要谋其政才好,如今做起事来,倒不由自主地为她想得更多。总觉得一切料理妥当了,她日后才能无忧无虑,才能让她嫁个自己愿意嫁的人,不必为联姻之类的事委屈了她。”

席兰薇红着脸默了一会儿,哑哑道:“那…妾身是不是多生几个孩子,才更‘划算’?”

“自然。”他朗笑道,一想又说,“也别太多,毕竟…你一怀胎就十个月,加上坐月子,我…”

一忍就是将近一年!

馆子中尚有别的客人,地方又小,坐得很近。他这话一说,周遭的两桌人都是一副忍笑的表情。席兰薇察觉出周遭氛围不对,愈发面红耳赤,一脚踩过去…

霍祁吃痛,登时面色一白。抬眼瞪她,见了正进来的人,神情倏尔冷了下去。

席兰薇回过头去,也陡然一滞。

许久不见他了。

知道二人既然出宫便是不打算让旁人知道身份,楚宣自也未多礼,只向霍祁一点头,遂向席兰薇道:“出事了。”

席兰薇一懵。

“你身边那侍女方才去你的住所找你,但你不在。我拦下她问了话,是…”他思了一思,没有合适的词能取代这话,只得将声音压得更低,“家人子那边,闹出了些不快。听她的意思,似乎不是小事,我便来告诉你一声。”

原来就算霍祁把话和他说清楚了,他还是一直守在她周围,只是为免再添麻烦鲜少现身而已。

方才的闲适蓦地被不安所取代,席兰薇与霍祁皆沉吟了一瞬,又相视一望。

“那就有劳少侠再去给袁叙传个话。”霍祁思量着道,“告诉他,出了什么事,问清楚。不管是怎样的局,如是与她有关,在我们回去前料理妥当。”

并不打算为此毁了兴致的意思,席兰薇踌躇片刻,倒也同意他这决断。

作者有话要说:楚宣:宫里出事了出事了!

霍祁淡定脸:死远点,我难得能抽空跟孩子交流交流感情。

兰薇:…………你那是交流感情吗…你那叫…“怒刷存在感”。

安玉愉快地东张西望中: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46章 战书

不为宫中之事烦心,二人将夜市逛了个彻底。在差暗卫去打探后得知席垣未睡,又去席府拜访了一圈。

席垣见到外孙女格外开心,抱在怀中哄着,一时全无久经沙场的将军威严。

席兰薇看得开心,霍祁愈加无奈,看着安玉在席垣怀中不哭不闹,强笑道:“将军挺会…哄孩子的么。”

怎的他自己就不会呢!

席垣抬眼看看他,答得不温不火:“自然,兰薇的母亲去世得早,她就是臣带大的。”

一句话让霍祁不得不服输,真是比不得,心觉在和女儿亲近的事上,自己真是“道阻且长”,也只好认了。

回宫时将近寅时,霍祁稍作休息便要去上早朝了,席兰薇免了六宫晨省,想好好睡上一觉。

醒时将近晌午,起榻盥洗用膳,又安心陪着女儿待了一会儿,才着人请了袁叙来,问一问昨晚的事。

袁叙明显疲惫,想是昨晚料理家人子之事所致。

“是个家人子被人下了毒。”袁叙禀道,“所幸中毒不深,人救过来了,已安排送回家中,不得殿选了。”

这安排算是合适,席兰薇点了点头,又问他:“可与本宫有关?”

“是。”袁叙一揖,沉然道,“臣打听了,是夫人昨天白日时召见的家人子中的一个,被另一个同被召见的家人子下的毒。问及原因,说是夫人授意,因为…那家人子在陛下面前,太惹眼了。”

太惹眼了?

都没说上几句话,若非说“惹眼”,也就是大着胆子最先开口的那个算得上吧。

轻声一笑,席兰薇未有紧张,又问一声:“之后呢?”

“自是诬陷夫人的话。”袁叙垂首道,“那家人子毒害旁人在先、诬陷夫人在后,已杖毙了。”他口中一顿,声音低了三分,又续道,“心生嫉妒便下毒之事无可原谅,六宫自会明白。”

言外之意,毓秀宫那边实际说出过怎样的话都不要紧,传到后宫,众人所听说的,只会是家人子间互相嫉妒闹出的事,与席兰薇有关的那一道皆被遮了过去。此事,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有劳大人。”席兰薇抿唇而笑,备了厚礼道谢,又叫清和亲自送他离开。

两刻之后,秋白也前来拜见,出言便道:“昨晚之事,夫人不必担忧了。”

“本宫知道。”她回以一笑,淡声又道,“张家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这种手段也用,倒算是‘无孔不入’了,就不怕多做多错。”

一个家人子而已,才没理由平白陷害她,必定是受人支使。原因不过两个,一是想传到皇帝耳朵里,让皇帝觉得她没有容人之量又行事恶毒;二则是让后宫都看到,她执掌宫权是镇不住人的,连新来的家人子都镇不住。

可他们大约是没想到,此事还没正经闹起来,便被皇帝亲口差人压了回去。袁叙自会将话说到位,六宫不会觉得是她之过,霍祁自己…更十分清楚,决计不会相信是她出手害的人。

不过,大概也没这么简单便能结束就是了。无论皇帝动张家与否,张家容不下她都不是一天两天了。目下想来更恨不能早一天除她,安排不了旁人得宠,就只好想法子让皇帝容不下她。

“回毓秀宫去,告诉那一干家人子。本宫在这正一品的夫人位上,懒得同她们多做计较,但若她们自己不安分,听了旁人诱惑便为旁人干事、觉得如此便能落得什么好处,就让她们省省这心。殿选说到底是陛下决断的,让她们想清楚,看看掺和了那些事,陛下还会不会留她们。”

这话算是很不客气了,直接论及了她们最不能言的心思。秋白躬身一福退出殿外,回毓秀宫传话。

吩咐乳母带着安玉去宣室殿一趟——霍祁在意成那般,自然是让孩子多跟他相处相处为上。席兰薇自己则寻了本闲书来看,打发时光外加醒醒神,晚上还有昏定要应付。

说起晨省昏定,她倒也格外佩服张氏从容应对了这么久,她才熬了没多少时日,就觉得每日这一番见礼烦不胜烦了——比自己去给旁人问安还要烦些,坐在这位置上,她得应对各样的谈笑,再不可能问完了安就自己品茶到告退了。

这一日,在众人皆到后…张氏竟也来了。

低垂着首,好像并没有精心施粉黛,妆容看上去很有些死气沉沉。她已是位份极低的人,来昏定,按规矩得行大礼叩拜,却仍只是一福身,道了一声“夫人万安”,席兰薇淡睇着她,斟酌了一瞬,到底挑这错。

“有日子不见选侍了。”说话的是白氏,轻抿着笑意,神色中有些许按捺不住的快意。话中停了一停,她又向席兰薇道,“也是夫人大度,这么些日子从未见选侍来见过礼,连臣妾都觉得这也失礼太过,夫人倒是不曾计较过。”

“没什么可计较的。”席兰薇闲闲一笑,颔首示意张氏落座,“选侍娘子身体不适,当然养病要紧。”

接下来,仍如往日般与各宫嫔妃闲叙着。少顷,嫔妃们陆陆续续告了退,张氏始终静默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显是有话要说,席兰薇心下明白,也不催促。待得没有旁人了,便连宫娥也摒了出去,笑看着她,不言。

“夫人。”张氏眉眼不抬,面色冷涔涔的,“有些事,夫人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只是一直不曾告诉过臣妾。”

“…你刚想明白?”席兰薇失声一笑,“我还以为从你降位之初你就该有所察觉。秋白跟我那么近,忽然背叛了我,我怎么可能当真不问、责罚之后就再不多提?”

张氏一声哑笑。

“你是太自信,还是当局者迷?”她打量着张氏,“真当陛下是一时兴起突然要查张家么?你当他是闲得无聊拿世家开涮?”

不知道张家还有多少人愚蠢地相信皇帝不过和先帝一样想出手震慑一下、服个软便没事了。

张氏安安静静地沉思了良久,好像在掂量她话中的真假和分量。片刻后,她露了一笑:“我来,不是请你提点的,你不需要说这些。”

席兰薇稍稍一凛。

张氏抬起头,与她对视着,那几许浅淡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变得有些妩媚:“我是想告诉你,你若是逼我、逼张家太狠,我们就算自己保不了命,也定要拖你陪葬。”

竟是来下战书的。

“我没你那么多心思和陛下恩爱,我从进宫之初,就只是为了后位。”她清凌凌一笑,“眼见着你要夺走我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席兰薇,你觉得自己配么?”

配坐后位么?

席兰薇当真认真思量了一瞬,清浅一笑,答得也并不客气:“如何不配?皇后,说到底是陛下的妻子,母仪天下自然要紧,但陛下喜欢才更重要,不是么?”

如此想来,张氏也是好勇气。几年下来了,一直只握权不夺宠,不知是真当自己足够“贤惠”便可不得宠也坐后位,还是太相信背后的张家一定能把她推到后位上。

“你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张氏衔笑端详着她,“论兵法,比得过他的没有几个。但论其他计谋…惠妃夫人,您的席家加起来,只怕都比不过一个初显锋芒的世家阴险。”

张氏嘴角的笑容森森冷冷的,生生激得她生了寒意。四目相对间,张氏离了坐,一步步走近她,笑意愈浓:“夫人,我们走着瞧便是。您若害怕,现在就可以赐死我,反正陛下也会护着您,不会多理。然后…您就可以直面张家了。”

片刻之前,她当真有立时三刻杀了张氏的心,目下却被她这一席话浇得透彻。

“夫人的女儿,长大后想来会和夫人一样,美得倾国倾城吧?”张氏一哂,“就是不知夫人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又或者,她自己能不能走到那一天了…”

张氏敢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不惧她告诉霍祁的。在她离开后,席兰薇仍心中恶寒难消,直待谨娘带着安玉回来,看着女儿的睡容,她心中才好受了些。

“阿玉自然会有美得倾国倾城的那一天的,我也会看到。”

她低声呢喃着,舒缓着心中压抑。无论怎样,都得护这孩子周全,于她、于霍祁都是。

院中漆黑一片,席兰薇定下心神后,仍难免一声哀叹。

罢了…车到山前,总是有路的。霍祁要烦心的事已那么多,她还是显得开心些为好,不必再让他多添一份担忧。

还得想法子提前告诉他一声…今年秋天,多地会闹蝗灾。朝中动荡,这种事能提前做些准备总是好的,免得到时候事上加事,弄得措手不及。

心情好了一些。这也不是头一次借着前世经历帮霍祁避开天灾了,每逢这样的时候,多少可以心安理得地感慨一句自己还是有些用的。

舒了口气,席兰薇回身往屋里走。走进房中,看到安玉在摇篮中睡得正香,小猫扒在摇篮旁边歪着头安静地看她,一派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后台有点抽,怕越抽越厉害更不出来,所以提前了一些更…

玩家【席兰薇】完成任务【天灾预测】,获得称谓【席半仙儿】

玩家【席兰薇】撕毁玩家【张氏】面具中,已完成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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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蝗灾

“…蝗灾?”霍祁听了席兰薇的话,一愕,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半天。

想了一想,他沉了口气,思量着问她:“是军中有消息传给了你父亲?”

“嗯…”席兰薇沉吟了一会儿,如实道,“不是…”

他自是脱口问她:“那你如何知道?”

“多地蝗灾”,却是没有哪一地的官员禀上来,只有她这样告诉他。且她一直在后宫里,又怎么可能先他一步知道这样的事。

“初夏了…”她缓缓道,“今年,南边雨水太少了,旱极而蝗,再过一个月,会有夏蝗。”

她说得十分笃定,话语中带着几分焦灼,好像急着让他赶紧下旨赈灾。是以直到这句话,霍祁才意识到她说得竟不是去年夏季、秋季有地方闹了蝗灾,而是…尚未发生的事。

今年的雨水确实少了些,但似乎并未少到那个地步,若说“旱极而蝗”…

霍祁看了看她的满面认真,那是不容质疑的神色,分明是确定必有蝗灾的样子。

他是肯信她的,可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了些。

“只是因为雨水少?”他疑惑地睇着她。知她善从细节之处推出下一步,但若仅从这么一个“细节”就如此肯定必有蝗灾…是不是太草率了?

“还有…”席兰薇思索着,不得不扯个谎,“臣妾近来读了些关于天象的书,尔后夜观天象,是南方有灾之兆。加上连日少雨,便是蝗灾最为可能了…”

明明是假话还得说得不疾不徐、跟真的一样,席兰薇只觉得一颗心都跳得不对劲了。她说完,霍祁的神色更加复杂,默了半天,倒是没直接否了她这番话,而是吩咐道:“传太史令。”

天象之事也算重要,太史令时常受召觐见,此次听罢原因,却有些发懵。

——宫中嫔妃都能“夜观天象”了?不知该说这惠妃夫人太有本事,还是自己学的这一行太简单。

学了这许多年,明明觉得高深得很…大约是这惠妃夫人格外聪敏些?怨不得皇帝喜欢。

太史令边是腹诽着边是一揖,郑重禀道:“臣观星确见南方将有大灾,但仅是昨日所见、亦不知究竟为何灾,故而尚未敢禀。”

还真有灾。

他虽说“不知何灾”,霍祁沉吟一瞬,还是免不了追问一句:“会是蝗灾么?”

“臣…委实不知。”太史令硬着头皮禀道。若非看席兰薇到底是个女子、是后宫嫔妃,他简直要担心自己这位子是不是要换人来做了。

怎么看出的是蝗灾…

是以既然有些根据,能早作防备总是好的。皇帝很快下旨调拨粮食用以救济灾民,至于名头…

蝗灾到底尚未闹起,便说是为防连日干旱导致秋收不足,暂且运粮去备着。

直到旨意顺理成章地颁了下去,霍祁都仍觉得这回的“未雨绸缪”来得有点诡异。

四月末,这为在大旱时拿去救灾的粮食,理所当然地转为蝗灾所用。

席兰薇听说,皋骅、淄沛等地,飞蝗遮云蔽日,尚未成熟的庄稼就这么“夭折”在田里,焚烧、土埋、捕打都收效甚微,时常灭不了蝗虫,还把人累得够呛。

只能祈祷那早一步到了的粮食能让灾民的日子暂且好过一些,熬到下一波粮食到达。至少…比她上一世时经历过的那次饿死的人少一些,也是好的。

“夫人放宽心…”简小霜自知她在忧心什么,温声劝道,“奴婢接了家书,父亲也开仓放粮了,粮价压得很低,也备了粥棚准备施粥,能救些人。”

简家这生意做得实在很讲良心,席兰薇稍舒了口气,一时难言其他,只能道一句“多谢”。

家人子们已在宫中住了许多时日了,因着各样政事为重,殿选被一再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