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缘分当真都是上天注定的,那他和她这番相识绝对算是缘分。死过一次的人,换了一种活法走到他身边,若非上天有意安排,实在难以做到。

“也或许这一世才是对的。”他思索着缘分的奇妙,缓而说道,“许是你上一世走错了,才碰上了霍祯。故而上苍看不过去,非要纠正一次不可,才这么重活一世。”

“大约吧…”席兰薇笑了一笑,听出他口气宠溺,是有意在哄她,倒也乐得信他这番哄人的言辞。

霍祁撑身站了起来,又伸手去扶她。瞧了瞧外面,压声向她道:“自己去侧殿取水洗干净,若叫宫人进来,还要道我怎么欺负你了。”

“诺…”席兰薇一福身,静了一静,颔首道,“多谢…”

“…这么客气?”霍祁眉心一皱,大是不满“你说客气话一点也不好听。”

下一刻,怀中被一轻撞,低眼看去,她侧倚在他胸前,紧搂着他,低语呢喃地又说了一遍:“多谢。”

“嗯…”霍祁沉吟一会儿,“这回好多了,但是…”

他抬起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支”了起来,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快去洗脸,不许在朕身上乱蹭。若一会儿有朝臣求见,看朕一身胭脂像什么样子?”

“哦…”她讷讷一应,目光从他已沾了些印迹的前襟上一扫而过,颔首又说,“那…臣妾梳洗完,就先回翊祥宫了,还得哄着阿玉用晚膳。”

“嗯。”霍祁点了头,在她离开之前又拉住了她,话语低低的,在她耳边叮嘱说,“前尘往事不必挂心。这辈子,你只要记得,你就算死后入葬也是‘霍席氏’——是我霍祁的霍,和霍祯半分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你们抢红包抢得太凶残了…

安慰一下总抢不到的妹纸…

这章多发10个20点的吧…

同样等十更结束之后明天早上起来一起戳_(:з」∠)_

【迎风而立】这手速…也是醉了…

第178章 大婚

十一月初二,册礼、昏礼若常举行。虽则已很寒冷,但是个晴好的天。

天子大婚,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霍祁尚未有过正妻,如此数算起来,城中居民上一回见到这场面,还是先帝迎娶皇后的时候。

是以人声鼎沸,在皇家仪仗将要行过的大道旁拥满了人,互相挤着、张望着,都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论这位皇后先前有过怎样传言、不论她是妖还是天女下凡,都敌不过此时此刻人们心中的好奇——一睹皇家昏礼才是最要紧的。

未曾见过先帝昏礼的年轻人觉得,这大抵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得见天子大婚;见过先帝昏礼的老人则觉得…一辈子见两次天子大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

席兰薇是提前一日回到席府的。对此,她好生埋怨了一番霍祁画蛇添足——入宫都那么久了,昏礼么,行一番同牢合卺便是,他偏生要从迎亲开始。

彼时她眉目一番,口吻淡淡地道:“陛下怎的不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徵’也一并办了呢?”

“哦…那不行…”霍祁神色平静,支着额头打了个哈欠说,“就算纳吉是‘不吉’,我也得娶你,何必被这个卡上一道再多留个话柄?又不能中间差这一步,是不是?”

…罢了,他横竖都有把歪理说正的本事。

而后,席兰薇把“那怎的把‘请期’也剩了?”一问噎了回去——他必定要说,吉日是礼部择的,必定妥当,还“请”什么“期”?

昏礼自是在黄昏才行,却并不意味着双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席兰薇被小霜唤起来时,天都还没亮。缓了缓神,便听得珠帘的轻响,宫娥们鱼贯而入,服侍她盥洗更衣。

端坐镜前,两名年长的女官恭敬地上了前,为她梳妆。

胭脂水粉施得薄厚适宜,衬得肌肤似雪似玉又并没有喧宾夺主,一眼望过去,仍是她原有的姿色最是让人惊艳,粉黛皆不过用作衬托罢了。

席兰薇望着镜中,恍惚了好一阵子。

虽则保养得宜,她也到底二十三岁了。和入宫那年的容貌相比,说不上“老”,也总归不再那么年轻了。

岁月的痕迹总是有一些能看得出来,许并不真印刻在容颜之上,也到底留在了眉梢眼底之间。

此时镜中的自己,却被这妆衬得…好像又年轻了几岁。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次这样坐在镜前梳着新娘的妆时…那是嫁给霍祯的时候。妆和现在自然有些许不同,那会儿,是照着亲王王妃的仪制来的,这一回是皇后,更隆重了许多。

深深地沉下一口气,席兰薇稍侧了侧首,看向窗外。才刚破晓,阳光淡淡的,她凝神于天边的那抹红晕片刻,无声地笑了出来。

大概…真不是“天意弄人”而是上苍有意让她重活一次来弥补前世的凄惨吧。

这一世,什么都有了。儿女双全、父亲健在,霍祁知道了她的往事也不作计较…

如今,就连她重生之时不曾再奢求过的昏礼,也有了。

好像都挑不出对哪里不满了,只觉什么都好。从前二人间的种种不睦也好、后宫的明争暗斗也罢,都不过是个插曲罢了。在她心里,早敌不过这种种美好半分。

“国公。”外面一声简短的见礼声传进来,席兰薇抽回神思,将目光也转回来。视线在门口一停,连忙起了身,颔首一福:“父亲。”

“嗯。”席垣稍点了下头,安静地审视她一会儿,遂笑道,“很漂亮。”

席兰薇双颊微红,抬眸觑了一觑,看出他若有所思着,似是有话要说。便吩咐宫人们暂且先退出去,屋中归于寂静,只剩了父女二人。离着这么几步远,二人相对而立,过了好一阵子,席垣才轻一咳嗽:“要嫁人了。”

“…嗯?”席兰薇略一愣,觉得父亲这话起得有些奇怪——虽然今天确是昏礼吧,但若说“嫁人”,她其实早就嫁了…

“嗯…该怎么说?”席垣沉吟着,笑容有些发涩,“你母亲去世得早,我一个人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从你及笄开始,就忍不住在想你出嫁的情景。心知你有离家的那一天,舍不得,但又觉得到了那日…也还是只得高兴的。”

席兰薇低垂着首静听着,席垣一顿,又续道:“你十七岁被药哑的时候,事情闹得很大,许多人在议论,好好的一个姑娘,这回连嫁人都难了。”

她一下下轻划在下唇上的贝齿一紧,定了定神,听父亲继续说:“那时候,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有什么关系,真嫁不出去就留你一辈子。除却给不了你一个夫君,席家什么都能给你。”

席垣一声叹息,缓缓摇了摇头,又苦笑道:“后来遇上霍祯提亲,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护你一辈子,我觉得兴许还是让你嫁人为好,和自己过一辈子到底不一样,结果你…”

结果她闹着要进宫,父女二人从来没有闹得那么僵过。僵局中,最后还是父亲做了退让,一边生着气一边去求皇帝,然后在她入宫之后…又僵持了好一阵子。

“老实说,早先想了那么多种你出嫁时的场景,唯独没想到是闹成那般而后看着你离家入宫。”席垣笑叹,长长的尾音中仍是含着无奈。

席兰薇听得心中一酸,那件事,不管她的初衷是怎样的、也不必提她究竟是被怎样的恐惧逼的,让父亲那般生气,就是她错了。

紧咬着的嘴唇一松,她仍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起衣带来,口中喃喃道:“对不起…”

席垣轻挑了挑眉头,神色闲闲地啧了啧嘴,道:“看在你过得还不错的份上,道歉就免了。”他顿了一顿,笑意重新浮了起来,又说,“至少这回,能看着你好好出嫁。”

“父亲…”席兰薇也笑了一笑,同时却觉眼中有湿意涌出。生怕毁了刚化好的妆,连忙抬头忍住。忍了好一会儿,才缓出口气、平静下来。

一如上一世一样,她右手搭在左手上,一丝不苟地拜了下去。却不像上一世,满心只是对日后生活的憧憬。

自然,霍祁自然会待她很好。除此之外,她盼着他的天下始终太平、盼着父亲始终康健。两个孩子也要平安,总之…什么都要好。

“行了。”席垣上前扶了她一把,在她抬起头时,他面上已没了方才的不舍,转而无所谓地笑说,“父亲随便说说…你又不是当真今天才嫁人,明明孩子都有了,跟着动容个什么劲?”

“…嗯。”席兰薇闷闷地一应,心知父亲鲜少如此长篇大论地说这样感人的话,也就不怪他过瘾说完后不承认了…

霍祁亲自到了门口来迎她“出阁”。那时,正是将近黄昏,天色仍很明亮,光线中却添了些黄晕,将他的笑容映得不太真切。

席兰薇浅颔着首,搭着宫娥的胳膊移步出门,在余光扫到那抹玄色袍摆时,足下滞了一滞。

霍祁的目光停在她身上,那一身红黑相映的婚服…他一直在想她这柔美的容貌是否会压不住,今日一见,倒是担心太多了。

绣着金色凤纹的腰带勒得腰肢纤细,广袖又适当地减少了这份灵动,衬得端庄大气。乌发与白妆相映着,朱唇盈盈润润…

席兰薇在他看得愣住前先做了反应,屈膝一福,莞尔笑言:“陛下。”

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来迎亲的,不能这么一直看下去。正了正色,霍祁继续行上前去,手上一握她的手,压着声轻道:“新娘子好美,一会儿若碰上抢亲可就糟了。”

觉出她的手在他手心里一掐,霍祁再一声笑,不再多调侃她,执着她的手,一并向外行去。

册礼、昏礼仪程冗长繁复,偌大的含章殿中,官员、命妇满殿却寂静无声,只有阵阵雅乐绕梁不绝。

系着红线的匏瓜端在手中,一人一半。席兰薇抿了一口合卺酒,一壁品着酒中苦涩一壁伸手递过去与他交换。

交换间,二人视线相触,稍稍一顿。

片刻,见霍祁不太自然地一声咳嗽,看了看皆递到一半、由二人一同端着的两盏合卺酒,尴尬地问她:“方才…你喝的哪半?”

——一时又看懵了,短短一瞬间就忘了该接哪一半。席兰薇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目光一睇:“右边这个…”

可算顺利地行完了合卺礼,席兰薇忍着心底的这份窃笑,一直忍到仪程结束,在行出殿时终于得以嘲笑他一番:“陛下发什么懵…可是因着高兴提前饮了两杯、在喝合卺酒前就已醉了?”

“谁让梓童你天生丽质。”霍祁维持着严肃神情携着她的手往外走,不想让旁人看出他们在窃窃私语,便咬着牙、嘴唇也不动,发出的声音自然沉闷且有点奇怪。

席兰薇闷声一笑,稍一反手,手指在他手心里轻划了起来。

二人已许久不这般交流,她有意写得慢了,他倒也分辨得出。

一笔一划、痒意轻轻的,她回了他一个:“嘁。”

作者有话要说:o(*≧▽≦)ツ下一更~也是十更的最后一更~在零点~~

大家看的时候记得看一眼作者有话说哟~

第179章 安静

昏礼册礼皆顺利。走向长秋宫的时候,席兰薇隐隐看见橘红的夕阳下,一个人影快速远去了,跃过道道宫墙、踏过座座宫室,很快,就看不见半点人影了。

他…果真如约走了。

没有太多的空暇去感慨,长秋宫前候着一众内外命妇等着觐见。便只又看了一眼天边,那抹晚霞一直向外延伸着,延伸到皇宫外、长阳外。大约,也会延伸到他的江湖吧,席兰薇稍一声叹,江湖之中,大概总会有个人,能时时与他在同一片晚霞下,而后再一同等来朝霞。

内外命妇觐见后,天色已很晚。

尔后,自是一夜旖旎…

翌日清晨,该算是她册后以来,嫔妃们第一次向皇后晨省。晨省昏定先前已免了好一阵子,此番众人皆格外郑重,妆容理得精致、见礼见得恭敬。

如此,席兰薇觉得心中安稳了些。素来知道宫中嫔妃看她不顺眼的占了多一半,也担忧过当了皇后之后如何震慑六宫的问题。目下看来,倒像是她们不得不认命了。

敌不过便服软,日后安安稳稳的各过各的日子…也算很好。是以满殿的和睦,后妃笑谈着,又过一会儿,安玉寻了来,到母亲身边乖乖坐着,也不捣乱。

这样的六宫和睦,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满朝文武又在早朝上懵了。

看着皇帝风轻云淡地说要遣散六宫,众人自然要拦,皇帝的理由却显然比他们的说得过去:“先前朕也说了,日后皆独宠皇后一人。六宫这么放着,当摆设么?”

嫔妃到底是皇帝的嫔妃,侍奉圣驾是头要的,如今,“圣驾”不用她们“侍奉了”…

留在宫里还真有点多余。

这理说得通,但众人依旧怎么想都觉得如此决计不行。一时仍劝阻着,恳求皇帝打消这念头,甚至有人坦言说…哪怕就是放着,那也还是放着吧!

这消息引得六宫一片慌乱。虽然本朝较为开化,若放还家中,在民间还是可以再嫁的。尤其是尚不曾侍寝过的嫔妃,再寻门好亲事也算不得太难。但…仍难免咽不下这口气…

入宫一趟,多多少少都怀着雄心壮志。想着登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想着母仪天下。就算没有这般雄心的,也多少巴望着能宠冠六宫,哪怕只是一时也好,总归不枉此行,总归是风光过。

如今倒好…

后位没得着、争宠争不过,索性…连后宫也留不得了?

偌大一个后宫,当真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她们连陪衬也不是?

转不过这个弯的大有人在,宫里的窃窃私语没有持续太久就成了明面上的怨言,传到席兰薇耳中时,连她都彻底讶住。

“遣散…六宫?!”席兰薇错愕道,滞了一滞,又问小霜,“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早朝提的。”小霜颔首道,“六宫都传遍了…陛下那边说暂不让娘娘知道,奴婢才一直…没敢说。”

她急急忙忙地出了长秋宫,往宣室殿赶。一路上,觉得阖宫的气氛都前所未有的奇怪,好像每路过一宫,都能觉出里面死气沉沉的,不用进去看也能知道里面住着的人有多怨她。

踏进宣室殿的刹那,正好看见霍祁手腕一提、继而沉息搁笔,显是刚写完一道圣旨。

——席兰薇禁不住地觉得,那大约就是遣散六宫的圣旨了。

“陛下。”她蹙了蹙眉头,一边继续行进去一边道,“陛下要遣散六宫?”

“嗯…”霍祁沉了会儿,一笑,“你知道了?”

“刚听说。”她皱着眉停在他案边,垂眸一看,果不其然,那就是遣散六宫的旨意。

“陛下不可…”她忙出言道,“只听说过皇后贤惠、宽待六宫的,哪有立了皇后、遣散六宫的?”

“又不是皇后下旨遣散六宫的。”他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继而伸手在她衣袖上一拽,“坐。”

她沉着气坐下,他思了一思,笑说:“给你讲个故事。”

她一怔:“什么?”

“嗯…从前有个牛郎,衬天上下凡的织女沐浴时偷了她的衣服,之后娶了她为妻,尔后夫妻二人举案齐眉,过得和和□□…”

他悠悠说着,没说几句便被她出言打断:“牛郎织女?打小便听过,我来是想说…”

想说遣散六宫的事。不过他反过来打断了她的话:“那换一个。”

“…”她耐着性子听着。

“前朝有个云敏皇后苏氏,早年和皇帝存着误会,夫妻不睦,后来…”

“后来消了嫌隙、平安和睦,也听过。”她重新蹙起眉头,舒了口气道,“可就算苏氏,后来也只是专宠你,也没听说遣散六宫的…”

“是。”霍祁稍一点头,衔笑说,“我不是想拿苏氏举遣散六宫的例,是想说…古往今来,但凡涉及相爱的故事,无论悲喜,都是夫妻二人而已,哪有放一干无关的旁人掺和其中的?”

席兰薇被他这想法说得懵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当即驳道:“这话也讲不通,是二人间的不假,可左不过是故事中不提旁人罢了——还说那苏氏的例,一众嫔妃不是好端端的放着呢么?”

“可是何必呢?”他也皱着眉头,反问她一句,又说“放着无妨,但本身就亏了她们。搁在宫里无事可做,只好一个个嫉妒你去,你活得也不舒心,有甚好处?”

“可是…”席兰薇一时没想到如何驳他,霍祁又一笑:“知道你会来劝,因为此事无甚先例。但静神想想,实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劝、满朝文武劝,都不过是因为先前没有过故而觉得荒谬罢了。”

好像也说得通…

席兰薇尝试着说服自己,左思右想间,霍祁又道:“好了…就说这么多。此前跟你说过不许拦着的事便是此事,所以你不许劝了,你劝了我也当没听见。”

“…”

不讲理!

席兰薇大悔自己当日迷迷糊糊就把他这要求应下来了,隐隐也知必是什么惊人之事,所以他会担心她阻拦…可没想到是如此惊人!

“祁…你…”她还是忍不住地想接着劝,被霍祁扫了一眼说:“改称呼也没用,你连名带姓地一起叫都没用。”

“…”

油盐不进!

当然,虽则考虑着礼法和身份,席兰薇觉得自己应该劝,心内还是免不了喜欢他这决定的…

是以在他“油盐不进”之后,她也就心安理得——是他不听劝,可不是她这当妻子的不贤惠。

朝中阻拦无果、皇后阻拦无果,此事便成了定局。一个月后,各样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各宫嫔妃皆赐黄金百两,放还家中。

嫔妃们离宫的那天,秋白清和与芈恬“恰巧”进了宫,在长秋宫里品着茶,面上笑意浅浅的,大有点为此庆祝的意思。

外命妇来贺皇后遣散六宫,席兰薇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你们啊…再瞎凑热闹,日后长秋宫就不许你们进了。”席兰薇闲闲地觑了三人一眼,秋白清和一笑未言,只芈恬搂着坐在身边的安玉道:“呀,阿玉,你母后不让我们来,日后你见不到你阿彬哥哥了,怎么办?”

安玉小脸一扬,怔怔地望一望芈恬,继而看向席兰薇,双眼一红。

“…”席兰薇语塞,直瞪芈恬,又忙哄安玉,“别哭别哭…母后说笑的。”

芈恬面露得意地舒了口气,席兰薇幽幽扫她一眼,只好转向秋白清和:“都是嫁了人的了,有事无事就进宫一趟你们累不累?若当真闲的无事做,就去席府走动走动,替本宫多看望看望父亲,本宫先多谢你们了…”

“嗤…”清和掩唇一笑,稍喟一声,又正色道,“这可怪不得妾身…皇后娘娘若不信,问问秋白,我得知自己有孕那日,可是亲自去了席府想跟大伯报个喜。结果呢?到了府门口正巧碰上大伯出府,急匆匆的样子。拦下来一问,正急着去坊西边的茶肆听书呢,压根没给我多说话的机会。后来还是另差人去知会了他,他才来看了看我、道了个喜。”

“…”席兰薇听得微讶,深知父亲从前对这些个文人编出的故事最不感兴趣,就算是有据可寻的,他也嫌假的部分太多,没心思多听。

“怎的想起听书了…”席兰薇呢喃了一句,大是不解。秋白沉了沉息,悠悠说:“妾身没去听过,不过长阳城里传得厉害,近来最引听客的书,就是当初闹蝗灾时的那一段。”她说着一笑,羽睫覆下,压声又续言说,“跟皇后娘娘有关的,大伯自然要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