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蝗灾时的那一段?

席兰薇自然记得。那书写得精彩,加上霍祁有意推波助澜,一时在长阳城中颇受欢迎。只是,在到了快收尾的时候他开始着手立后,故事一夜间戛然而止,转而开始讲父亲的赫赫战功了。同样颇受欢迎,但先前那未完的故事总归是吊人胃口的,兴许日子久了也能放下不想,可突然又开始说了,从前的听客们大约还是愿意去听个结局的。

而席兰薇清楚地记得,那结局…霍祁说,他来写。

“准是那…妖精当皇后了呗。”席兰薇闲闲道,实在不想再说“蝗虫精”那三个字。

“差不多吧…”清和噙笑,思了一思又说,“好像又不止,瞧着城中百姓听得热闹,似乎不止这么简单。”她思忖着,继而给了她建议,“皇后娘娘若想知道,让人出去听完回来讲讲就是,也就这两天,差不多就说完了。”

“唔…”席兰薇斟酌着,旋即笑答,“罢了,此事改日再说。天色不早,你们也该回府去了,本宫还要去宣室殿。”

听故事么,还是听原作者讲为妙。

扬音唤来了安玉、又叫乳母抱着霍俨同去。这些日子朝中事多,霍祁空暇的时间少了许多,眼见着今日又是在宣室、永延两殿中闷了一天,倒正好寻着听故事的理由去“扰一扰”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大结局啦,关于大结局的更新~请大家看一眼文案公告栏

o(*////▽////*)o麻烦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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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从前有个牛郎…

兰薇:这个听过!

霍祁:那换一个,前朝有个皇后苏氏…

兰薇:这个也知道!人家也没遣散六宫!

霍祁:还有个皇后沐氏…

兰薇:也知道!也没遣散六宫!你别唬我!

霍祁微笑:是没遣散六宫,人家直接皇帝禅位了啊…你要我试试么?

兰薇:………别…别介…突然觉得遣散六宫什么的还是挺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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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自己的下一篇文《宫妆》~是霍祁和兰薇的后代的故事…o(*////▽////*)o

因为有出版稿要修~所以新坑会迟些开~打算追的菇凉可以先戳一下收藏o(*////▽////*)o

【文案】

作为万里挑一的和亲美人,

云婵以为,下半辈子就要在番邦为和平奋斗了。

没想到,到了地方被人家“退了货”。

气死了老皇帝、为太后所不容,

这前路也算昏暗到家了。,

快要绝望的时候,

被陛下“捡”了回去…

第180章 尾声

一场大雪后,严冬的寒气来得很烈了。每一处都好像覆了一层白霜,连宫墙看上去都没有那么红了。枝头树梢上积了洁白,遇到风时,就轻飘飘地揭下一层来,幻化成细小的白粒,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让地上的雪再厚一层。

安玉踩雪踩得开心,专找路两侧没清扫的地方走,一脚陷下去,又欢笑着拔|出来,再踩下去,自得其乐。

霍俨由乳母抱着,明眸大睁地望着姐姐踩雪,满是好奇,伸着手咿咿呀呀的,意思是想要过去,也想和姐姐一起玩。

“阿玉,小心,别摔了。”席兰薇浅笑着看着,倒也不护得太紧,偶尔叮嘱一两句,看安玉忙里偷闲地点头答应,就不再说。

知道是往宣室殿走,安玉自己玩够了,就从雪厚的地方走了出来,沿着清扫干净的宫道向前跑了好远。席兰薇遥遥看着,见安玉在路边蹲下|身去攒雪球,攒得很认真的样子。她走得慢,走近时,雪球已攒了好大,安玉双手抱着雪球站起来,乖乖地跟着她一起走,看得她大是不解:“阿玉,干什么抱着个雪球?”

“父皇好忙…”安玉低头望着雪球喃喃道,“我去给父皇看,下雪了。”

…你父皇忙也没忙到不知屋外变化。席兰薇腹诽了一句,倒是没驳了她这好意,任由她抱着雪球一起去宣室殿,只在走了几步后又补了句:“拿远些,湿了衣服小心着凉。”

“哦!”安玉重重应了,改为双手托着雪球走,一路笑眯眯的,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霍祁听到脚步声传进来,一个稳重一个细碎,目光还在奏章上便先笑起来。抬眸一瞧,倒是一个雪球先映入了眼帘——那干净的白色白得刺眼,实在太明显。

“…”霍祁懵了会儿,揣着疑惑起身赢过去。走近了,看见那白胖胖的雪球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安玉的一张小脸有点发僵。

“阿玉。”霍祁蹲□拦住她,看看那还在不停滴水的雪球,并未直接显出不快来,和颜悦色地问说,“干什么拿着雪球进来?”

“下雪了…”安玉望着他道,明眸中笑意盈盈,“母后说父皇最近忙,大概还没看到?”

霍祁心里大是欣慰,幸好没直接出言说她弄脏大殿,她可是满心好意。

“嗯,是没看到。”霍祁一笑,伸手把那雪球接在手里。他一直在殿中,手上更暖,雪球化得更快,“现在看到了…好凉啊。”

安玉咯咯娇笑起来,霍祁又道:“一会儿父皇陪你玩雪去。”

“嗯!”安玉欣然点头。霍祁站起身,越拿越觉得那雪球凉得很,碍于安玉在面前又不好就此扔了,就左右手互相丢着换来换去,一边换着一边有水滴不停往下流,他也只作看不见。含着笑问席兰薇:“有事?”

“…也不算吧。”席兰薇思量着悠哉哉道,“就是…好些日子没见着陛下。”

“…”霍祁认真回思一番,很确信地道,“只有昨晚…”

“哦,昨晚没见着陛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纠正了错误,又沉着脸说,“一直等到子时…”

霍祁轻吸了口冷气。垂眸看了看那雪球,眼见越拿越小、地上已漾出一滩水,不想溅湿衣服便向左迈了一步,含歉道:“就是见处理完了事情后已太晚,怕扰你休息才没去…”

“所以也没差人知会一声?”席兰薇黛眉轻挑语调上扬,显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起初没意识到那么晚。”霍祁有点窘迫地继续解释,“意识到时又怕你已经睡了,所以就…”他睇一睇她有点过度不快的面色,含着点不信说,“真生气了?”

“嗯。”席兰薇带着气一应,美目翻了翻,又道,“打算怎么道歉?”

“这个…”霍祁打量着她,寻出她眉梢眼底藏着的笑意,淡声说,“想要什么,娘子直说,为夫尽力就是。”

“长阳城里说书的都快说完了,夫君说亲自写结局。”她悠悠说着,语中一停,凝睇着他又道,“夫君知道我听那故事听得高兴,干什么不告诉我?我好歹能教人打听打听去。如今么…只好跟夫君来讨原文了。”

“…就这个?”霍祁稍一愣,继而便要吩咐袁叙取那册子来。话刚要出口被席兰薇环了胳膊,她蹙着眉头道:“别拿几张纸糊弄人,又没多长,夫君亲自讲了吧。当是歇一歇,就算事情多,也不能一直劳累下去。”

霍祁皱着眉掂量了会儿,眉头舒展开来,颔首而笑:“好。”

傍晚的时光安安静静的,霍祁吩咐宫人将案头的奏章收拾了个干净,腾出了地方放了各样点心给安玉吃。霍俨还小,只能在旁眼巴巴地看着,满脸不情愿,但又不哭不闹。

霍祁轻支着额头,缓缓地说着。故事的发展…和民间喜闻乐见的各样传说差不多。

宫中的蝗灾停了、南边的蝗灾也停了,冬去春来,灾难留下的痕迹已寻不到。再到秋天,曾经闹蝗灾的地方迎来了丰收,而宫中,添了一位皇长子。

从前那被传为蝗虫精的妖妃,洗清了罪名,南边的蝗灾自是与她无关,至于宫中…则更是因为有人栽赃陷害,也与她无关。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后位,有一子一女承欢膝下,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遣散六宫的事,在书中亦有提及。却写得很是小心周到,全然不给民间议论她善妒专宠的机会,而是“皇后席氏劝阻良久无果”,是皇帝执意如此。

故事收在了柔安公主的生日宴上。宴席场景描写得绘声绘色,自有他二人在,更还写了席垣、沈宁、芈恬,还有秋白清和…

许许多多曾一同历过诸事的人,一齐构成了结局团圆的场景。

“之后,又到了严冬腊月。”霍祁阖上手中本册,话语未停,眼底浸着笑意又道,“下了一场大雪,柔安公主怕父亲没时间看雪,给他抱了个雪球来。”

“…”安玉吃着点心笑起来,席兰薇神色清淡地睨他,口中“夸赞”道,“信口写续,夫君当这皇帝真是屈才了。”

“啧…”霍祁摇着头啧了啧嘴,“跑到宣室殿来,说要听故事。给你讲了你又嫌弃…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我是夸夫君呢!”席兰薇一本正经道,“哪有嫌弃的意思?夫君您使劲想…”

霍祁闲闲地瞟她一眼,又看看安玉和霍俨,一副“当着孩子的面不跟你计较”的神色。

及此,天色已很暗了。席兰薇望了望天色便要回长秋宫,被他伸手一挡:“免得你再等那么晚,留在宣室殿好了。”

“…诺。”她不作推辞地应了,安心地坐了回去。安玉看一看父母,嘟囔着提醒霍祁:“玩雪…”

差点忘了。霍祁一副恍悟的神色,起身绕过案几就去抱安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走,玩雪。”

…奏章彻底不看了么?

席兰薇心中想了一瞬但未说出口,看看霍俨,吩咐乳母带他先去睡,自己也起了身,快步追了过去。

霍祁抱着安玉一壁往长阶下走一壁自言自语着:“难得陪阿玉玩一玩,奏章么…朝臣们怪罪起来,就说是你母后拦着不让看。”

“夫君!”席兰薇阴沉着脸一唤,霍祁闷声而笑,也不理她,抱着女儿继续往下走,口中悠哉哉地哼起曲子来,端的是故意气人。

殿前的广场上,支了数十展宫灯照明。暖黄的灯光幽幽地映在洁白的雪地上,遥遥便能听见笑声阵阵。

三人一并堆着雪人,本是能安安静静做完的事情,无奈谁都“没安好心”,总衬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丢一个雪球或者索性迎面糊一把雪过去。

一众宫人在长阶之上眺望着,一边看一边忍笑,一边忍笑一边又有点担心:皇帝皇后可别在殿前打起来…太丢人了。

“猜猜那两个大雪人哪个是陛下哪个是皇后娘娘?”

大监袁叙慢悠悠地先开了口,饶有兴味的样子听得众人一愣。瞠目结舌地回头看过去,袁叙扫了他们一眼,又说:“左边那个是陛下,我赌二百两银子。”

一众小宦官都觉得袁大人您不厚道——摆明了左边那个是陛下,个子足高出一头,是皇后娘娘就奇怪了。

不过总不能都押左边是陛下,那便没得赌了。为了哄大监开心,众人十分配合,齐刷刷地押了右边是陛下。至于赌注…虽没有袁叙那么出手豪阔,也还是忍痛都搁了一个月的俸禄过去。

三人精精细细地在雪人前捣鼓了半个多时辰,结果出来后…

袁叙差点当场晕过去。

还真左边那个个子高的是席兰薇。换言之,除却他输了二百两银子外,旁人都赢了。

至于为什么个子高的是席兰薇…是因为皇帝背着她的。

皇帝背着皇后、一个小女孩走在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孩子坐在一旁。四人都带着笑意,神色惟妙惟肖得几乎不能称之为“雪人”而是“雪雕”了。

三人都站起身,席兰薇望着雪雕舒了口气,霍祁索性伸了个懒腰,含着笑意自我夸赞:“不错!”

天已全黑,该是准备盥洗就寝的时候了,三人一并往回走去。

广场上的灯光仍旧暖融融的,映在雪人身上,看上去格外温馨。

雪花又慢慢地飘了下来,一片片轻轻地落下,接在手中定睛去看,融化前尚有那么短短一瞬,能看清雪花精致的花纹。

席兰薇衔着笑抬头望去,那星星点点的洁白仍不断往下落着,雪片之间,依稀能看到有一些融化在了半空中,消失不见,却不妨碍旁的雪花落下。

许多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譬如她这和常人不太一样的“一辈子”,亦或该说是“两辈子”。

那些化在半空中的,是会渐渐遗忘模糊的前世。

落在地上,可以踩出脚印、又或堆成雪人的,是会铭记到底的今生。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此完结~~谢谢一路追文、投雷、留评、收藏、灌溉营养液的菇凉们o(*////▽////*)o

楚宣的番外、小包子们的番外都会有哒,番外不保证日更,但阿箫尽量在能更的时候一口气多更一些,不吊大家胃口~~且虽然不日更但也不会一连断更好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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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新坑《宫妆》~是霍祁和兰薇的后代但不是下一代啦!

看到文案说老皇帝被气死的妹纸们不要害怕→_→霍祁和兰薇必须都是善终的…

继续给《宫妆》求收藏~打算追的菇凉先戳一下嘛o(*////▽////*)o

阿箫修完快到交稿日期的某出版稿会尽快开的…

一旦开坑~坑品一定有保证~~弃坑是什么可以吃么?

【文案】

作为万里挑一的和亲美人,

云婵以为,下半辈子就要在番邦为和平奋斗了。

没想到,到了地方被人家“退了货”。

气死了老皇帝、为太后所不容,

这前路也算昏暗到家了。,

快要绝望的时候,

被陛下“捡”了回去…

第181章 阴影之下(一)

又一碗烈酒入喉,带着辛辣与滚烫直入腹中,却已无法再腹中激起任何感触。

大约是麻木了,觉得浑身上下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那持碗、倒酒的手以外,一切都不听使唤。

心里却反倒清明得很,清明到他几乎要自嘲出声——喝这么多酒,不就是为了暂且忘了那事?却是半点用都没有。

酒肆中的喧闹好像愈加厉害了,这小小的隔间也不过是用竹帘隔出来的而已,看不到外面,却仍能听得分明。

酒徒们谈话时毫不压低的笑声…越听越像是嘲笑。

“怎么回事?”竹帘被人掀开,楚宣双目惺忪地抬眸看了一看来者,强撑着神思,勉强应了声:“坐。”

沈宁便在对面的空席上坐下,看一看喝得大醉的对方,稍蹙了下眉头:“出什么事了?”

“沈大人。”楚宣笑着摇了摇头,拎起酒坛来,将两只碗都斟满了,“我不想继续这件事了。”

“什么?”沈宁一惊,稍作一顿,问得倒还平心静气,“为何?”

“除佞臣…”楚宣苦笑着,为自己又倒了一碗酒,“当初,去东边找我的时候,你说是为了除佞臣。”

“是。”沈宁点了头,再度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但是今天…”他喝得太醉,话语顿住,滞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下去。口吻中有凛冽的恨意还有挥之不去的自嘲,“我药哑了一个姑娘…一个才十六岁、正该嫁人的姑娘。”

沈宁语滞,视线挪到面前的酒碗上,沉默着,也一饮而尽:“霍祯让你做的?”

“是。”楚宣轻声应了,继而又是一声嘲笑,“我一直以为,皇权之争…总归是男人之间的事,如今竟然…”

竟然牵扯上了一个姑娘。

直喝到了不省人事,隐隐约约地觉得,沈宁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再有意识时,已是阳光透过竹帘映照进来,暖融融的,在这一方隔间中洒出一地的金黄。

楚宣撑身起来,头痛未消。看了看案上留着的散碎银两,叫了伙计进来,先将酒钱结了。

昨天的冲动与愤怒已然不再,醉意也消褪得差不多。他看看那洒在地上的阳光,被竹帘隔成了一道一道的,却并不妨碍,目下已是满室明亮。

没有选择…

这样的事从来都没有选择。竹帘隔得再厚,也不过是让阳光缓和一些罢了,还是照旧映进来…就像他现在正在办的事。

他没的选,从答应了沈宁“除佞臣”的那日起,就没的选了。各样的阻隔——旁人带来的困难也好、内心的自责也罢,都跟这竹帘一样,会让阳光进得不再那么顺畅,却无法彻底阻拦什么。

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可以消沉这么一阵子,然后…再嘲笑自己消沉,再接着做该做的事。

不可以不继续,那个人必须除掉。否则,昨日被药哑的那女子…不会是最后一个为此受伤的女子。

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这么又一次说服了自己。长叹出一口气,起身出门。

这日天气很好,晴朗极了。阳光映照下来,似乎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到,一点阴暗初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