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拉起两个人:“两个人好好掺扶着走下去,没有什么会难倒你们。娴雅,你会是弘历这一生都无法放掉的女人。他对你如果真的抹杀掉的话,还会对你视而不见?不要在乎他在想什么,那跟你没关系。我新送去的了两个人,你难道自己没看出什么来?”

娴雅几乎不认识皇后的笑,笑得十分诡异:“她们怎么了?”

“她们是格格脱了个影儿,尤其是金家的那个女孩子。很多时候的神态都是跟格格一模一样的,主子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玉沁代答道:“奴才那天当面看来着,像极了格格刚进宫时候的样子。”

“姑爸爸…”娴雅一下扑到皇后怀里。

皇后喃喃道:“我要让他虽然对你视而不见,其实你却是无处不在的、要他别想摆脱掉心魔。”

“是,我记下了。”娴雅沉重地点点头,这一世说什么都不会再说出方才那种不知轻重的话来。因为自己既然是要做他的女人,那么要做的就是将他身边所有的女人全都打退。只留下自己,即便他想忘掉也是无处遁逃的。

正文第一卷嫁入潜邸第十三章斗牌

纹音闲着无事,孩子也被乳娘抱下去了。苏蕙和金澄两个人在自己这边坐了好久,三个人好像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似地。

“走,咱们找芸嫣斗牌去。”她一向跟芸嫣走得很近,芸嫣也是日长无事只是因为不喜欢福晋那边说话,四个人都是侍寝格格说起话便少了很多计较。

“这,能行吗?”苏蕙知道芸嫣是弘历最宠的女人,要是在那儿遇到只怕不妥。

“没事儿,这会子只怕她也是闲着。”纹音爱说爱笑,拉着两人一起到了芸嫣这边来。

高芸嫣正被白玲絮叨着吃了半盅娴雅让杏儿送来的补品,歪在榻上不知道做什么好。一下听见笑语喧喧的,再一看纹音拉着苏蕙和金澄进来:“就知道你坐着没事,咱们斗牌消磨时光吧。”

“白玲,让人摆桌子。”芸嫣笑着起身:“这是谁下帖子请的,今儿齐全。”

芸嫣身上那件淡红色的凤纹比甲和下身系着的云白色百褶裙似乎是最时新的样式,还有耳珠上那对翠得能够在脸颊上泛起莹莹翠色的翡翠叶子,好像嫡福晋都没有这么好看的打扮。

四个人分上下坐了,纹音打出一张四万:“这个只怕澄妹妹等着。”

“我才不要呢。”金澄跟着打出一张七索:“蕙姐姐等听牌了。”

苏蕙指着桌上的牌:“也不瞧瞧,这些外面多的是。我若是要的话,就不等你了。”磕了两枚脆生生的西瓜子:“高姐姐,我那日看见侧福晋穿了件荷叶色的翠袍子,可真好看。”

芸嫣笑着推了牌:“你们都不要,我可要了。”三个人说笑着给散碎银子,四双白生生的手接着摸牌。

“她穿什么都好看,荷叶色单单颜色也只有那么一块。至于样儿,我是不能穿的。虽说我也瘦,可是跟她比起来还是长了好些。”芸嫣笑着拈起一块榧子放进嘴里:“你们就没去二进院跟她说说话?”

金澄摸了张幺鸡放到一边:“侧福晋好像都不搭理人的,每天在我们給福晋请安之前就去了。到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除了晨昏定省以外,谁都难得见她出了二进院。”

“自从那次大病了一次后,身子弱了好多。也不爱搭理人了。”芸嫣叹了口气:“先时可不是这样。”

纹音咳了一声:“你们仔细着,可别放炮。”伸手摸了张牌,居然是只剩下一张的幺鸡。随之一推牌:“这回可是轮到我了。”

芸嫣笑起来:“斗牌不就是图大家一乐,你看看全是咱们两个大的在赢。等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欺负她们来着。”

“可不是。”金澄嘟着嘴又开始摸牌:“我知道贝勒爷喜欢高姐姐,等会儿就是去跟贝勒爷说这些只怕也是向着姐姐的。”

四个人掌不住都笑起来,芸嫣指着金澄笑道:“这话可不许胡说。要不被人听见,还说是没规矩的。”一晃眼间,仿佛从金澄的脸上看到一张同样笑容的脸。只是那抹笑更纯净,甚至带着不谙世事的俏皮。怎么会这么像?

“姐姐看什么呢,是不是也被澄妹妹这张嘴给说的无话可讲了?”纹音掩嘴笑道:“我们璜哥儿有时候向我讨吃的就是这么着,嘴跟抹了蜜似地。”

苏蕙看了眼三个人,似乎是无意间想起什么:“太医每日必来给福晋请安,小格格怎么吃上药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纹音咬着手里的金糕馅饽饽:“小格格先天不足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好久还在见红。没看见福晋生完孩子,都没长胖?贝勒爷说我那时候肉全身都是。”

芸嫣指着她笑起来:“身上又有肉了,是不是又有了?”

纹音被芸嫣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双颊涨红的看着几人:“不止是我,福晋也有了。”

三人对看了一眼,终于明白这些时候富察氏都没有找她们几个人麻烦的原因了。尤其是苏蕙和金澄,居然没被福晋说过那些话可是奇事不成。闹半天是为了保胎,不想再出现上次那种到了好大月份还在见红的事情。

芸嫣抿嘴一笑:“我说呢,唉!我是不指望了,上次太医就说我想再有几乎太难。”

“别这么说,这事儿急不来。”纹音安抚道:“你看侧福晋,才是…”想到要说的话不妥,赶紧住了嘴。

“不玩了,累了。”芸嫣一下推倒面前的骨牌:“咱们再坐下去只怕会生出多少事儿出来,说多了被人听见还指不定说我们什么呢。”

苏蕙和金澄看出她们是有意要瞒着自己,瞧这情形赶紧起身做辞。

两人把她们送出去,芸嫣望着纹音:“好像啊,怎么会连神态都像得紧。”

纹音摇摇头:“也就是这样了,她也是好久不出来。除了去福晋那儿晨昏定省以外,去的最多的是永寿宫。皇后只是拖日子了,很多时候看见她回来也是郁郁不开的。想说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芸嫣眼前闪过一张脸,那是弘历的脸。只要是对着娴雅就是一副冷漠到了极致的样子,而且不打算用眼角去看她。可是真的离开的时候,又总是在有意无意间会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哪怕只是短短一瞥,还是会让芸嫣很多次看见过。弘历心里唯一触碰不得的便是娴雅,那扇门不止是关上了更是上了锁。

“阿哥这么些日子不理她,她都没有一句怨言。”纹音捋了捋衣袂:“这样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去?预备一辈子就这样子过下去?”

芸嫣远远看见娴雅带着雨芯在二进院里散步,身上那件海棠色的长褂子竟是如此惹眼。“娴雅?”试探着叫了一声,芸嫣有点忐忑。她好像是没听见,可是声音不够响亮。

娴雅抬起头看往这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出来就来了。”纹音拉着芸嫣两人进来:“这件衣裳颜色真好看,我还以为这月份居然开了海棠花了。”

娴雅微微一笑:“哪有这么好,进来坐坐吧。”

“你就算是不说,我们也进来了。”芸嫣到了娴雅的小书房里,淡雅的香气弥漫着整间书房。书案边的紫檀花架上放着一盆新送来的白茶,结着极紧实的花骨朵。书架上满是书,芸嫣半是认真半是笑地看着娴雅:“怎么,预备考状元?”

“闲着没事翻翻。”娴雅让杏儿端来一大盘刚做好还带着热气的小点心:“这是新做的,我接连几日都不在。也没什么新鲜物件招呼你们。”

“常来常往还成稀客了。”纹音拈起一块莲子糕,入口即化:“皇后主子好些了?”

娴雅坐在一边的锦墩上,让两人往自己常坐的紫檀绨几上坐下:“一日好一日坏的,叫人心焦。也进不了多少吃的,总是闻着就腻味。”

“太医们怎么说?”芸嫣端起玫瑰茶抿了一口:“难道就没什么好法子了?”

慢慢啜着茶,娴雅抬起头:“皇上已经下旨了,让主子搬到园子里去住。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了去。”

两人心底为之一凉,帝后多年夫妻可以说是鹣鲽情深。怎么皇后病重反倒是要她搬到圆明园去,莫非是皇上对此也有忌讳。所以才要皇后挪屋子?

“你还是去了的好。”芸嫣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纹音:“我们刚说起,福晋和纹音都有了喜了。你若是每日过去,只怕贝勒爷忌讳。不如给皇上请旨,只说是替四贝勒和福晋伺候皇额娘,尽尽孝心。又大方又体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啊,还有什么大过皇上的上谕?”纹音附和道:“省得你日日挂心,这儿只怕有人没见你还好过些。”

芸嫣闻言暗地掐了纹音一把,纹音这才想到自己失言。娴雅似乎没有想到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闷着头想自己的心事。

安安在撷芳殿听说皇后病重,又被皇上送到圆明园去养病心里很是不服。怎么好好的偏要送到圆明园去,虽说比起紫禁城里溽热难耐,圆明园的确是凉爽空旷得多。可像皇额娘这样一个缠绵病榻甚久的人来说,如何禁得住这样的车马颠簸。

“我想去看皇额娘。”想了很久,安安钻进弘昼的书房:“顺便去园子里住几天。”

“不许去。”弘昼正在练字的人抬起头:“听说四哥的侧福晋跟着去了,皇父准许她一个人去陪着。余下的人都要留在宫里。”

“娴雅?!”安安愣了一下:“那是皇额娘最喜欢的人,自然是该去。只是皇额娘素日带我们都好,就算去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你也跟皇父请旨好吧?”

弘昼低头继续写字:“不去对你只有好处,要不会过了病气的。”

“你也这么说?”安安气愤地抢过他手里的笔:“什么叫过了病气,皇额娘跟皇父在一起夫妻这么多年难道皇父也是为了忌讳这个才让皇额娘搬到园子里去的?”

弘昼打量着妻子满脸俱是气愤的红晕:“皇父每日那么忙,只有到了园子里才有空闲能去看看皇额娘。宫里国体礼制所关,帝皇都不去在久病的后妃宫里多停。而园子里规矩松动得多,这是皇父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做什么不许我去?”安安放下笔:“我很久都没见过皇额娘,很是想念。”

“这么着吧,我跟你一起去。”弘昼不老实的手覆上安安的小腹:“不是皇父不许你去,是我不许你去。你都要做额娘了,还不老实?”

“哼!”安安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就会说好听的。”坐在他身前:“听说四福晋和那个纹音格格又有了,这两人真是较上劲了。”

正文第一卷嫁入潜邸第十四章做伴1

弘昼笑笑:“那是四哥的事儿,他都不问我们管他做什么。”

“娴雅呢?”安安一下抓住他不老实的手:“好好说话。”

“那是四哥的侧福晋,我能去问?”弘昼抱紧她:“叔嫂有碍男女有别,你可别跟着捣乱。”

安安嘟着嘴:“你就是会拿这话堵我的嘴,我知道。”说着抱紧了弘昼:“咱们什么时候去圆明园?”

“马上去,还能在园子里住几天。这儿太热了,你身子受不住。”弘昼笑着抚摸她的小腹:“等儿子出生以后,就跟皇父请旨在园子里多住些日子。养好了再回来。”

“嗯。”安安笑起来:“我可不想跟什么四福晋什么的住一起,不过要是娴雅却是再好不过。看上去蔫蔫的,其实才不呢。”

“那也不干我的事。”弘昼手指划过她的脸蛋,磨蹭她细腻的脸颊。耳鬓厮磨间,似乎两个人就习惯了只有彼此。外加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多加进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是觉得多余。可是这种心思好像不会有人懂。

那拉氏还是住在以前常常居住的杏花春馆里,只是福慧从前的寝殿被人封了。也就不再叫人提起,只是怕给病中的皇后增加不必要的心酸。

娴雅俨然是最辛苦的人,每天夜里都是和衣睡在皇后寝殿里的贵妃榻上。只要皇后一有召唤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她,端茶倒水殷勤服侍。

“娴雅,瘦了。”那拉氏靠在枕上,看着消瘦的娴雅:“这些日子就没看你好好歇过一觉,别提吃什么了。”

“没事,等皇额娘大安了我在好好歇着也不迟。”娴雅端了往御田胭脂米粥过来“皇额娘,这粥还不赖。最是安神的,多少吃点吧。”

“是有些饿了。”皇后点点头:“有锦州酱菜的话,也来一点子。嘴里发苦,看的什么都不想吃。”

“已经预备好了,就等着皇额娘吩咐。”娴雅变戏法似地端出两样精致的锦州酱菜:“您可是想要这两样?”

“就属你的心眼多。”那拉氏被掺扶着坐到膳桌前,吃了半碗胭脂米粥。

“我听说富察氏姐妹两个又有了?”皇后看着娴雅坐到面前跟自己一起吃东西:“好快的举动,芸嫣上次那个没保住只怕宝音的也是一样吧。”

娴雅慢慢吃着粥,不时搛一点酱菜咬着。皇后也不管她说不说话:“总是想让太医给盯着,都是命还能强求了去。”

“孩子总是没错。”娴雅漱过口:“皇额娘,我见过那孩子。虽说瘦小的可怜,还真是生得不赖。”

“心思太多就注定心血不足,这心血不足是孕妇大忌。你看那个格格,怎么就是孩子生得好极了?可见人不能太多心思。”那拉氏不知是在喟叹什么:“那年圣祖爷和孝恭皇太后两起大丧,我跟年妃一处料理。年妃身子弱,那时候也还怀着孕。结果临盆之时,生下一个浑身青紫的死婴。皇上不许人说是死婴,只说是生下来就没了。打那以后,年妃的身子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娴雅心底猛地抽动了一下,看着皇后:“皇额娘,您不是说要她也这样吧?”

“她,将来未见得会比年妃的下场好。弘历不如皇上,面上看去和煦君子。只是内里却不如皇上一番热心肠,你不要做什么宠妃。这也是我上次不由分说打你的缘故,宠妃会是如皇上那样宠年妃一家子?”皇后加了件明黄的外袍:“只要你能将他的心拿在手里就够了。”

“主子,五爷五福晋来给您请安来了。”玉沁笑着进来:“说还带着未出世的小皇孙来了。”

“那就让他们进来,虽说是不想见他们可是还想见见未出世的小皇孙。”那拉氏笑着看向娴雅:“这个昼哥儿跟安安啊,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说话行事都是这样子没有半点忌讳可言。”

娴雅点头,福了一福往后面去了。那拉氏坐在明间的楠木交椅上,把玩着一边放着的一盆粤广总督进贡的重瓣紫茉莉。这可是很多年才有一盆的稀有花卉,只是因为喜欢这种清新香气让整间殿宇变得清幽安详起来。

“恭请皇额娘圣体安康。”弘昼跟安安进来便行了个大礼:“皇额娘精神倒是比在宫里健旺多了,可见还是园子里好些。”

“这是几个月了?”看着安安微微腆着的腹部,皇后命他们在一边坐了:“昼哥儿,你媳妇有了喜就要做阿玛了,还不知道心疼人。带着从宫里到这么远的海淀来,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媳妇可不好。”

“瞧额娘多护着你。”弘昼笑着接过宫女捧来的酸梅汤:“你可不许喝这个。”

安安手里的是一盏温热的燕窝:“皇额娘这儿的东西就是香,怎么媳妇那儿就是做不出来。”

“这是娴雅让人做的,说是给我垫垫肚子。”皇后笑笑:“一直都是她在这儿守着,我也才少操些心。”

“这是她一份虔心到了,我们原是不及她的。”安安环顾左右,想想到底是男女有别才避开了去:“皇额娘,我也想您这儿住段日子。照顾您,也算是尽尽孝心。”

“我倒是想你住在这儿,只是我一个病病歪歪的,怕你过了病气。到底是有孕在身的人,身子要万分注意才好。”

“皇额娘放心,安安身子好得很。”弘昼很不在乎地笑道:“她在宫里聒噪得紧,只说是要在皇额娘这儿来。就当是皇额娘疼儿子,看着她几日也是好的。”

“就没见过你们夫妇两这样的。”皇后笑个不已:“行了,住这儿吧。”

“多谢皇额娘。”安安看向弘昼:“阿哥不是说但凡是将我交给皇额娘,就要走的。这会儿反倒是不急了?”

弘昼无奈,这个媳妇儿只要是达成目标就一定不会再给自己看好脸色。皇后在一边笑得肚子都痛了,小五一直是帝后面前最言笑无忌而且也是最不讲规矩礼数的。偏偏是给他选了个能够拿住他的儿媳妇,还真是难得。

“皇额娘,儿子实在是受不得她叨叨了,这就去了。”弘昼请了跪安后,退出杏花春馆。

娴雅这才从后殿出来,安安见到她反倒是吃了一惊。怎么瘦得叫人都认不出来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那件浅黄色的旗袍倒像是挂在身上一样,随风乱舞。

正文第一卷嫁入潜邸第十五章做伴2

“福晋金安。”娴雅福了一福,安安一把拉住她:“做什么,你要我给你还礼还是叫你一声四嫂?咱们之间还讲这个!”

皇后笑笑:“这儿就别讲这些虚套子了,你们两个安安心心在这儿呆着。没外人的时候就跟从前一样说笑也是无碍。”

“听见没?”安安望着娴雅:“你要是再给我行礼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娴雅点头,只是脸上依旧是那种恬静淡然的神色:“皇额娘说了,我听就是。”

安安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娴雅略微有些苍白手不自觉覆上安安隆起的小腹:“让我摸摸他,我只看过别人的孩子。只是一靠近,孩子就被抱走了。”

皇后心底一惊,这件事是谁说出去的?难道是有人将皇帝对自己说过的不宜子孙的话说给了弘历?皇上一定不会说,再说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自己不是一样不宜子孙,只是皇帝也不曾为了这个不让自己去抚育皇子公主,只是在阿哥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

“抱走做什么,还怕你抢了去不成?”安安满不在乎:“这孩子可皮了,常常在里面翻腾不住。踢得我难受,我要是嚷五阿哥就说我不该骂孩子。”

娴雅羡慕的眼神看得人心疼,皇后已经是略微猜出这人是谁。只是要是当面去问,岂不是坐实这件事自己跟皇帝事先就知道了,那弘历岂不是对自己跟皇帝心存怨怼。

“我好想抱抱他。”娴雅低低说道:“永璜阿哥我连看看都少,至于小格格就只是见过一次。”娴雅手在安安肚子上摸个不住:“将来他出世了,一定给我看看。”

“你带走都行,要不一准被他阿玛惯坏了。”安安道:“以后一定是这样的,皇额娘您说呢?”

皇后心底泛起一阵凉意,没想到看上去那样温厚贤良的女子心地如此险恶。不仅是皇家忌讳,便是寻常百姓家都是最忌讳的事情她会这样毫不避忌地说出来,看来真的是险恶至极。

只是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自己想怎么就怎样了。她为了自己地位稳固,不惜用性命开玩笑。一次又一次的怀孕,直到生下皇子为止。比之于她,好像是自己不够心狠意狠。

“我看啊,昼哥儿以后肯定是宠孩子宠到无法无天的。”皇后心底对娴雅满是痛惜,只是在嘴上却不能露出一句半句:“只是要把孩子给娴雅抱走的话,不止是昼哥儿就是你也是舍不得。还在这儿说大话,到时候还指不定哭不哭鼻子呢。”

安安不好意思地一笑,娴雅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安安看着她:“你也该有个孩子了,要不将来会叫人走到你前面去的。虽然我不该说这话,只是有了孩子才是咱们这些人唯一的护身符。”

娴雅脸色灰暗起来,孩子?宠爱?什么都跟自己无缘,弘历根本就不拿正眼看自己了。所有人都能更弘历共宿一宿,只有自己就好像是乾西五所那些空屋子一样。根本就是多余的,没有人会觉得还有一个侧福晋。自己不过是空担负了一个侧福晋的名头而已,至于别的只怕这一生都跟自己无缘了。

弘历从皇帝的万方安和乘船过了福海到皇后居住的杏花春馆,硕大的船坞停在岸边。不远处就是杏花春馆的大门,皇后一直都住在这儿。

“四贝勒爷金安。”门外职守的太监迎上来:“皇后主子刚和五贝勒福晋出去了。”

“嗯。”弘历住了脚:“没人了?”

“五爷刚来,在里面等着。”老太监不知是口齿不清还是别的:“侧福晋也在里面。”

“五贝勒侧福晋?”皇父好像从没给弘昼指过侧福晋,难不成这个臭小子还做出这种事来?这可是皇后寝宫,就算是在胆大妄为也是绝不能做出这些混乱至极的事情来。

“是四贝勒侧福晋。”老太监好像又记起什么,却又是忘了眼前这人便是四贝勒。

弘历的脸马上变得异常难看,难怪是说要到皇后身边来侍疾。还说是皇父上谕,原来是为了这个。弘昼,还有她?两个人似乎真的是有些藐视礼制家法,竟然敢不避嫌疑到这儿幽会。

也不管老太监还在絮叨什么就大步进了杏花春馆,老太监看着弘历的背影:“四贝勒进去做什么,五贝勒都没进去。这等会儿皇后主子回来了,撞见可不好。”

娴雅起身已经是午后,有些恹恹的。雨芯她们都陪着皇后和安安一起游湖去了,只有如霜没去。

“主子,热水已经备好了。”如霜捧着一摞衣物进来:“等会儿沐浴完解了暑气就好了,看您吃了香藿粥也没见好些。”

“你歇着去,我洗完了叫你。”娴雅点点头:“没叫就别过来。”

“是。”如霜答应着退了出去。

娴雅解了衣服跨进热气腾腾的浴桶,温热的水汽将细腻的肌肤蒸烫的白里透红。有些受了暑,总觉得浑身没力气。在这儿闷出一身的汗反倒舒坦了许多,头发挽得很高倒不担心会被水浸湿。

弘历在门外隐隐听见水声,弘昼的担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若是推开门看到那一幕的话,自己会不会背上被所有人耻笑的名声?不宜子孙的话,只是因为她指婚的人是自己换做弘昼就不碍了?

也不管里面到底是怎么情形,弘历一下推开紧闭的房门。娴雅被蒸腾的水汽浸泡得昏昏欲睡,压根没想到会有人贸然闯入。知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才发觉身后有人:“不是说没叫你,就不用进来的。这规矩都忘了?”

以为推门进来看到的会是一对抵死缠绵的男女,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尊仿若玉雕的女体。弘历立住脚,怎么是这样一幅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娴雅转过身一下捂住自己沉入水中,一个男人怎么会在这儿?“贝勒爷?!”惊叫了一身却被他捂住了嘴巴:“唔…”

“你的情郎呢?”弘历盯着她失措地眼神:“不会是躲在哪儿了吧?”

“唔…”娴雅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弘历立起身四处打量了一番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在里面。

屏风遮挡住两人的身影,弘历放开了她。转身过去将门闩上,娴雅沉在水里喘着粗气。弘历回过身看着水中的女人:“你沐浴不闩门,等着有人进来?!”

“不,不是。”娴雅将自己沉入水中,不让自己的肌肤暴露在外面。

弘历开始解着自己的衣扣,随后也跨入浴桶。蓦然间多了一个人,浴桶里的水溢出来浸湿了地面。娴雅惊愕得看着他:“贝勒爷,你…”

“怎么,我不能碰你?”弘历冷冷地看着她,随后霸道地吻住她。毫无顾忌地抚摸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娴雅已经忘记了两人曾经在一处的情形。慌乱间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想要躲开似乎无所遁形。

正文第一卷嫁入潜邸第十六章片刻欢愉

弘历健硕的手臂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娴雅有些无法透气不住推开他。水花被一阵阵的激出到浴桶以外,浸湿了地面。锋利而挑逗的唇舌肆无忌惮地滑过她每一寸肌肤,一手拔下束发的簪子让青丝滑落到背后,犹如一团黑瀑一般倾泻进水中。沉重的鼻息在娴雅耳边环绕,水的润滑让他毫无阻碍地进到了娴雅的身体中。

娴雅身子猛地一紧,呻吟声夹杂着阵阵娇喘随之弥漫开去。“看来你还记得。”弘历在她鬓边磨蹭着,只用两人能够听见的耳语传进她耳中:“你的身子总是叫人念念不忘。”说话的同时,手里并没有一丝一毫停歇的意思,反倒是比先前更加无所顾忌起来。

娴雅下意识地抱紧他,好像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哪怕前面是荆棘丛生的一团黑雾也不值得害怕,可是他却离得这么远。不止是不可望更是不可及,为什么他要在一夕之间将自己弃如敝履?扪心自问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不该是自己做的事情。

“在想什么?你有些不专心。”弘历咬着她圆润的耳珠,顺手握住一侧柔软:“弘昼还是别的男人?”

微睁的凤眼转向弘历,潮红的脸蛋和被情欲蒸腾得红艳的肌肤相映衬:“你说什么?”

弘历也有些无法自制起来,抱紧了她:“跟我在一起,不许心里还想着别人。谁都不行!”随之加重了力道,不给她任何得以喘息的机会。

压抑的呻吟声伴随着水花击打的声音随之传来,本来就是热气腾腾的寝殿顿时被厚重的情欲包裹住。娴雅纤细的手臂更是紧紧抱住身前的男人,不让他离开。弘历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只要一低头看见她迷蒙的眼神还有手臂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情形,居然狠不下心。索性放纵了自己,无所顾忌地在她体内冲刺着直到完全释放了自己。

弘历穿好衣裳扭头看着在大床上精疲力竭沉沉睡去的女人,没想到两人在浴桶里带了两个时辰之久。水早已浸湿了整个寝殿的地面,浴桶里反倒是所剩无几。娴雅清瘦的面容映入眼中,当自己无所顾忌拥着她的时候居然会盼望这一刻不要过去。不宜子孙?皇父难道还不知道这不宜子孙所带来的是怎样的后果,一个帝王只有膝下区区三个儿子,这三个之中还有一个是在襁褓中嗷嗷待哺。若是将来又一次降临到自己头上,是怎样向列祖列宗交代?

她睡得很熟,看来确实是折腾得太厉害了。给她掖紧被端,俯身含住她艳丽的朱唇良久方才放开。放下一侧的绣帏这才过去拉开寝殿大门,如霜立在门口:“贝勒爷。”

“等她多睡一会儿。”弘历大步离开,看来皇后还没回来。要不杏花春馆不会这么安静,难道是知道这件事有意不回的?要是被人知道皇子和侧福晋在皇后寝宫行房的话,只怕这个罪名不是任何人能够担待得起。

弘历出去以后,如霜方才推开娴雅寝殿大门。娴雅裹着一床锦被沉沉睡去,从弘历进来如霜便发觉了。一直都在不远处徘徊,不敢让人靠近这里。要是被人知道,只怕是谁也担待不起这个罪名。寝殿地上处处都是水渍,如霜又不敢惊动了人更不想将熟睡的娴雅吵醒,取了快抹布蹲在地上,将寝殿尽快收拾干净。

娴雅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皇后跟安安被皇帝宣召到了万方安和用晚膳。如霜也就安了心,睁开惺忪的睡眼,娴雅望着帐顶一语不发。午后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每次他走后就仿佛坠入谷底一般。

“主子,用膳了。”如霜端着膳盘进来的时候,娴雅已经披着寝衣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头发用一根缎带松松的束着,脸色还是跟平日一样苍白得没有血色。

“皇额娘回来了?”娴雅扭过头:“五福晋要是回来了,我想去看她。”

“主子,五福晋回来了。皇后主子还在万方安和,说是四贝勒爷在那边。只怕是万岁爷和皇后主子要见四贝勒爷。”如霜将碗箸摆放到娴雅面前:“先吃点吧,没弄太油腻的东西。”

娴雅拿着牙箸搛了一块胭脂鹅脯放到面前,只是略喝了燕窝粥便放下了。胭脂鹅脯几乎动都不曾动过一下,看着面前这些东西变没了要吃的欲望。

“换件衣裳,我过去。”娴雅漱过口,已经起身到妆台前自己慢慢梳着头。如霜赶紧招呼杏儿和雨芯进来一起伺候,须臾便给她打扮停当了。

“都别跟着,我一个人去。”娴雅换了件暗花宁绸的单衣出门去了,三人互看了一眼不得其解。

杏儿心细,悄悄把如霜拉到一边:“午后我们跟着皇后主子出去,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如霜迟疑了一下:“四爷来过了,好久才走。”红着脸没有说下去,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说起这些事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杏儿惊愕地看着如霜:“我们走的时候,四爷正好到万岁爷那边去了。万岁爷还说四爷刚走就有事要找他,干脆再招了回去。”

“会是什么呢?”如霜看着杏儿:“如果咱们主子跟福晋她们一样就好了,只是看样子怕是不会了。”

杏儿看看窗外:“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们都在这儿我倒是想起件事。”

“难不成还会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不成?”雨芯笑着拍了她一下:“你说!”

“当初福晋见着咱们主子的时候,是不是在四爷面前说了句什么?”杏儿笑嘻嘻地:“都知道主子是皇后最亲近的人,福晋肯定也听说了。”

雨芯听了这话,杏儿不简单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否则皇后也绝对不会将她派到娴雅身边,好在三个人一条心跟在娴雅身边也不会出大纰漏:“这话倒是有的,其实早在主子过来之前福晋还说别是皇后主子欢喜她,做侧福晋可惜了。会不会是要万岁爷另指以为王爷的,否则就是委屈了那拉家的女孩子了。”

“是么?”杏儿挑起眉看了一眼:“后来主子去了,那时候高家的格格好像正被四爷专宠。”

“什么你都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了。”雨芯压低了声音:“是跟高家格格说的:你要是再不能怀上个孩子的话,这侧福晋来了就没你的位子了。好在格格跟咱们主子投缘,咱们主子又是不声不响的。见了谁都是谦恭有礼的,任是谁没有不称赞。福晋也就没法子了。”

杏儿笑起来:“我就说呢,那几天你们刚来的时候见了主子就是跟见了仇人似地。主子还好不是那么个性子,要不啊就是这样子还真是无法收拾呢。”

如霜却是一脸沉郁:“主子性子好,是我们这些人的福气。只是在这么些人堆里,就有些不够瞧了。福晋和两位格格相继有喜,就算是东侧殿的主子没有保住也是有过的。可是咱们主子四爷在身边呆了那么久也没见有喜,可不是几件好事。”

杏儿低垂着头:“午后四爷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要是被人知道谁都不敢担待。这可是坏了大规矩的事情,就算是皇后主子宠着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一直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这边。”如霜看看两人:“可是主子这要是有了,怎么说呢?一直都在皇后主子这边,算起日子福晋那边也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