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婉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自幼被安安抚养长大就算到了今时今日也是无法抹去那份母女父女情分:“好,让嬷嬷们今儿就带你回去住几天。你额娘也是有孕在身,回去不许闹腾。”想了想:“让杏儿把那盒白参和血燕给你带回去。给额娘补身子,你别说这些傻话让她着急。”

“谢额娘。”婉儿在院子里请了个跪安,小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明丽的笑容。带着几个宫女往自己住的地方往后面一蹦一跳走去。

女儿的背影看在眼里,娴雅心里泛起一丝酸楚。等到儿女们渐次大了,只怕就会如同高飞于天际的海东青一样。那是属于她的天空,就好像当初额娘盼望自己自由自在翱翔于属于自己的人生一样,做母亲的心只怕都是如此。

手不自觉抚弄着高耸的腹部,这里面的女儿是不是也是这样子慢慢长大。只是等她出生的时候不会再跟她的大姐一样,能够平静在自己身边长大也是好的。

今天努力双更,明天开始为期一周估计只能一更。等过完下周就会努力满足大家期待了,给点粉红鼓励一下。湘灵下周要考试呢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八章弘昼的烦恼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八章弘昼的烦恼

富察氏难得地牵着女儿和敬的手在御花园里闲闲散步,和敬脸上跟生母几乎是一样的颜色,似乎女儿长这么大母女两个这还是第一次这样闲闲散步。

“皇额娘,皇祖母跟您说什么了?”母亲从慈宁宫回宫以后,一直都是闷闷不乐。其实平时富察氏也不爱笑,只是都没见过母亲带着一丝焦灼不安。牵着她的手也是有些冰凉,这时候都已经是阳春三月,怎么皇额娘的手还是这么冷。

“你皇祖母跟我说,蒙古王爷们来觐见皇上。说起要指婚的事情,额娘担心你会被指婚。你还小,要是这么小就嫁到蒙古去。可是怎么好?”宝音蹲下身看着女儿:“额娘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哪里能够舍得。”

“皇额娘,不是还有婉儿。她比我还大呢。”和敬背着婉儿的面从来不会叫她做姐姐的,虽然是亲王的格格又是皇父的养女,只是哪一个能够比得上她固伦公主的身份。

宝音叹了口气:“这件事皇额娘做不得主,你看到了承乾宫的目下这般得到你皇父宠爱。婉儿被她视如己出,他要是跟你皇父说情的话只怕会落在你身上。”

和敬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要是落在女儿身上,是不是就要嫁到蒙古去?”

“皇额娘也不知道。”富察氏摸摸女儿的小脸:“但愿这是额娘杞人忧天,毕竟这件事只是你皇祖母随意说起的。兴许你皇阿玛还没有跟额娘提起过,就是你舅舅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可是在军机上行走的,要是真有的话他不会不知道。”

和敬这才换了脸色,只是平时就是心思细腻的她心里却是记下了这件事。皇父心底到底是婉儿还是自己才是皇父会第一个指婚出去的人。

弘昼坐着杏黄大轿进了王府门在垂花门前下轿,身上穿着件常服袍子。本来亲王做杏黄大轿需要皇帝下旨,否则便是僭越。只是皇太后对弘昼夫妇一向宠爱有加,也就格外施恩特赐杏黄轿给弘昼夫妇乘用。

“阿玛”正和永璧玩得兴高采烈的婉儿看见弘昼回来,赶紧迎上去请了万福:“阿玛吉祥。”

“你回来就这么高兴,在宫里很不快活?”弘昼抱起女儿:“要是被你皇父知道,只怕又是耷拉着脸不高兴了。”

“没有,皇父倒是不在承乾宫耷拉脸。”婉儿嘴角一撇:“阿玛,要是真要是指婚怎么好呢?我可不去蒙古。”

“嗯,阿玛都听你说了两遍了。阿玛许你不去,行了吧。”弘昼亲亲女儿的小脸:“以后别跟人说阿玛知道这件事,只要心里知道阿玛许了你就好。”

“连娴主儿都许不了女儿,阿玛怎么就许了?”只是一个称呼就能看出在婉儿心里依旧是分得很清楚,弘昼反倒是无话可说。至少婉儿从一出生就在身边抚养,那时候还有永瑛一起。只是人生无常,再也看不到那个叫永瑛的儿子了。

“阿玛怎么就不能许你?”弘昼看见永璧也跑过来:“婉儿,阿玛还有事。你带着永璧好好玩,等会儿阿玛带你们出去逛逛。”

听到能够出了王府四处溜达,姐弟两个喜出望外叫嚣着往上房去了。弘昼摸着袖子里的折子,眉头紧锁。至少这件事很是棘手,要是不能妥善办好的话只怕日后真的是不必做这个亲王了。皇帝的手段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更清楚的了解他,看上去雍容大度其实心里很留心一些事情。上次不管不顾杀了高恒,不可不说是自己在冒险。要是高恒不死的话,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大乱子。

只是皇帝对于高芸嫣的宠爱还真是没想到,居然会为了高芸嫣将这件事死死瞒住。要不是后来高芸嫣自己不知高下惹得皇太后大发雷霆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

“板着一张脸,谁又惹了大纰漏?”安安挺着大肚子从书房出来,看见弘昼一脸沉思的脸也能猜到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要不说什么也不会在王府还是这样一副脸孔。

“皇上下旨要我和傅恒一起做今年春闱的主考官。”弘昼看她扶着腰很费力的样子:“都这么大月份了还在走来走去,好好养着才是正经。”

“多走走,闷在屋里会闷坏的。”安安看他穿着亲王袍服:“方才还答应说带着婉儿和永璧出去,那就换换身衣服去。不会穿着这身衣服往前门大栅栏去吧。”

弘昼看她依旧是不肯歇心的样子,先自叹了口气:“我就是这个命,什么事儿越是躲越是躲不掉。”

“你还说这个,婉儿前儿刚回来就跟我说了宫里不少的事儿。娴雅这些时候跟我一样,只是指婚这件事也在她心里绕着。我想只怕皇后也在寻思,要是在皇上耳边把那个风一吹真的就是婉儿去了。”安安忍不住说道。

“你们啊,就是这样子瞎琢磨。”弘昼看着嫡福晋:“要是真定了让婉儿去蒙古我真是高兴都来不及,留在京城留在紫禁城真是好事?婉儿那个脾气,跟你是一模一样。加上在承乾宫住了这么些年,难道宫里的事情等她慢慢大了就看不清楚,只要是出了北京城就是一切听凭她自己做主。皇上知道婉儿的身份,一定是要晋封固伦公主。那就是亲王的爵位俸禄,到外面什么不是听她自己的。若是在京里的话,什么事儿都有人盯着,你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

安安听着弘昼的口气:“那你还答应了她,日后不如她所愿只怕又要烦心。”

“先顺着她慢慢在跟她说清楚,自然就好了。”弘昼倒是不担心这件事:“傅恒是皇上极为信任看重的人,不只因为是皇后的兄弟。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办事倒是实心实意的替朝廷着想。所以上次高恒那件事,皇上没有迁怒到他身上。”

“高贵妃不是也没有受牵连。”想起上次有意泼水害得娴雅几乎摔倒的事情,安安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是贬为嫔也太便宜她了。”

“她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还想到先前的位子几乎没有机会。”弘昼毫不隐晦地说道:“要是想往上走,除非是死后的谥号。皇太后知道高恒的事情,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安安撇嘴:“我就是看不得她那个样子,装小心装可怜也不知道装给谁看的。”

弘昼依旧是眉头紧锁,似乎做作为春闱主考真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安安看出他心烦:“不就是一个主考,你用得着每日心烦。”

“主考不值什么,只是皇上心思不止在这上面。要是我手里出了个状元,那就不只是天子门生,日后会有人说:和亲王提拔了谁。这个提拔是很便宜人的,要是再查到别的事情上面只怕贪墨这样的帽子都会扣到我头上。我每年几乎是有亲王双俸,还有那么多山头庄子还用得着这些个。岂不是误了我自己去。”

“要是当面顶了回去,皇上那口气能消了去?”安安也知道皇帝那个脾气,要是稍微有些不妥当只怕弘昼要吃亏。不论是兄弟还是君臣,弘昼总是在夹缝间做人。弘曕好歹是母子两个都不被皇帝和皇太后待见,可是弘昼不一样。再说宫里还有个跟皇太后朝夕相对的额娘耿贵太妃,胡闹可以。若是太过分了,只怕会让额娘在宫里担惊受怕。

“算了,不和你说了。要不等会儿两个小的又不依了。”弘昼转身走去,刚走两步却又转过身:“你跟我一起过去,要不一会儿我走了你只怕又是在王府里都出走来走去。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就是不肯省点心,想到什么事就跟章佳氏说。叫她分派人去做,做完了你看着不好在叫人重新来。什么事一定要亲历亲为,你有几个身子禁得住折腾。”连珠炮似地说话,手已经拽住安安的胳膊:“我听说娴贵妃在宫里也是不肯歇着,怨不得你们好就是这种时候都是一样。”

安安听他抱怨只是笑而不语,弘昼很有些唠叨嘴。不过是外人看不到罢了,寻常人都是以为这位王爷看上去玩世不恭甚至是荒唐的叫人说不出口。只是他内心的严谨又岂是寻常人能够看到的。此时他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也就由着他把自己往两人素日起居的院落里带着。有时候会去想要是当初不是指给他,而是跟娴雅一样进了宫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只怕还不如娴雅,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还真是一点没错。

“好了,你给我就在这儿安安稳稳呆着。不许再到外面去,要是真要往外跑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弘昼把她押在窗下的紫檀圈椅上坐下:“要吃什么吩咐人去做了来,最好能够歇上一觉。”

“喂猪呢你。”安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换了平常衣服出去。几个大小丫鬟已经在弘昼出门的时候进了屋子,安安暗自叹了口气只能是无奈的接受被人看管的事实。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九章国子监耍宝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九章国子监耍宝

坐在绿呢大轿里的傅恒到了国子监,按照历年的规矩凡是主考官都要在进入春闱考场之前先来孔庙拜祭孔夫子,听人说和亲王弘昼早就到了国子监这边来。说来也不奇怪,雍和宫就在国子监不远,当今皇帝和和亲王弘昼幼年就是在雍和宫长大。那时候雍和宫还是先帝雍正爷的潜邸所在,和亲王到雍和宫小住上一两日最合适不过。雍正爷密嘱皇帝的遗诏中就有一句话,既然大位传给你,那雍和宫所有的东西全都传给和亲王。先帝留给皇帝的国库存银比康熙爷留给先帝的国库存银多了近乎十倍,而且先帝在日无日不忘雍和宫。故而雍和宫虽说比不得大内和圆明园,但是和王成为诸王大臣中最富裕的亲王也是有目共睹。

“大人,和王爷已经在庙里等着您了。”落轿之后良久,都不曾看见傅恒下轿。随侍赶紧上来撩起轿帏,傅恒居然坐在里面发起呆来。

“嗯。”傅恒答应了一声,掸掸身上的袍褂整了整朝珠方才下轿。

弘昼在孔庙大殿的二圣灵位前,盯着袅袅上升的烟雾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来回踱步。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顶子分外引人注意。

“王爷吉祥。”傅恒垂着马蹄袖上前给弘昼请了个跪安,即便是皇帝宠臣到底不比皇帝的亲兄弟又是先帝御封的亲王尊贵。

“罢了,老六咱们还需要这个?”其实兄弟两个很像,尤其是看上去都是白白净净的脸庞又是黝黑的瞳仁。所不同的不过是皇帝总是一脸严肃而他常带着一脸的放诞无忌甚至是荒唐可笑。

“王爷,该给二圣上香了。”和王府的侍从极其熟稔的将三株藏檀香递到弘昼手里,弘昼举了三个躬将香插到香炉里。

傅恒跟在后面也是同样上了香,弘昼微微一笑疏散着筋骨除了大殿在静谧的孔庙里来回散步,无数的官员看见他不是请安就是行礼,看中的究竟是他的王爵还是他的皇子身份亦或是这次的主考身份。

“王爷,翰林院的老爷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嗯,传进来吧。这么多的红翰林没几个我认识的。”弘昼手一挥:“除了这三年一次的大考,恐怕每天过的都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日子。”

分派翰林的事情自然是有傅恒手下的人去分派各自要做的事情,弘昼悠闲自在地走来走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笑终于忍住了。

“王爷,您要的豆汁儿和芥末墩儿还有新出锅的焦圈都给您预备了。”和亲王府的听差大摇大摆拧着食盒进来:“豆汁儿还是热的。”

旁边伺候的官员们听到这话纷纷掩鼻,豆汁儿又馊又酸是做绿豆粉丝以后的下脚料。怎么弘昼如此尊贵的亲王身份喜欢这样不上台面的东西,还叫人在这大庭广众下叫人还不避讳的拿到孔庙里来。

“好小子,真会办事。”弘昼大声嚷道:“我走时还跟福晋说别忘了,福晋居然就这么叫你送来了。”一面说一面拉扯着扣着领扣的朝服:“老六,你给我盯着点儿,我出门的时候我们府里的厨子还没生活,弄得我早饭没吃就来了。这会儿饿得咕咕叫,正好我找个地方去吃去。”

那边的人早就预备好桌椅,只等着弘昼一声吩咐便调开桌椅。听差的旋即打开食盒,将冒着热气的豆汁儿和芥末墩儿放到桌上,一双精致的象牙箸和康熙五彩的食具摆在桌上。一碟看上去就是嘎嘣脆的焦圈放在弘昼触手可及的地方,弘昼将朝冠摘下来扔给听差的。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到桌前,大口喝着热腾腾的豆汁儿,时不时吃点芥末墩儿。夹起黄澄澄的焦圈一口下去,嘴里的唏嘘声和焦圈脆生生的声响在静谧无声的孔庙里显得异样极了。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弘昼接过热腾腾的帕子胡乱擦着脸。豆汁儿喝得热闹,旁边的官员们几乎是对他侧目而视。

弘昼丝毫不避讳旁人的目光,坐在那里大摇大摆的剔牙。反倒是傅恒,见怪不怪似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将前来的翰林院和詹事府各个官员点名之后开始分派各人该做的事情,弘昼的古怪早就知道,只是如此放浪形骸不避形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就是民间的贩夫走卒都不会如此失礼,一个堂堂的亲王做事如此荒诞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皇帝派他出来的时候也跟他说过弘昼的素日行止,哪知道亲眼所见比皇帝嘱咐的要过分十倍不止。端方严谨的皇帝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也不知道先帝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皇阿哥。

“老六,你要不要来点儿?”弘昼吃得兴起,不顾身份地大叫:“今儿这豆汁儿真不赖。回头告诉福晋,就说我说的中午给我预备两个驴肉火烧和一壶热酒。就着这芥末墩儿只怕我又要多吃两碗饭,没法子王府精穷了只能这样子过了。赶明儿连豆汁儿都喝不起了,我就到雍和宫去哭老爷子去。”

这句话一出,官员们相顾失色。春闱是朝中三年一次的大典,为国抡才那头三名或许就是将来朝中的新贵甚至是栋梁之才。皇帝看重这个,不惜让一亲一贵来掌管此事就是担心有人徇私而出现早年间的科场舞弊案。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亲王居然会在所有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嚷出诸如没钱精穷了之类的话来。

傅恒的脸都变了,又青又白而且又不好拦阻弘昼无所顾忌地说笑,只能站远一点免得等会儿听到什么有碍的话,到时候皇帝追问起来自己也好有了推托之词。

“王爷,您要的东西。”正在迟疑之际,弘昼身边的听差举着一个盒子从傅恒身边擦身而过:“这是福晋命奴才送来的。”

“这个傻媳妇,我刚吃玩就把中午的驴肉火烧送来了?”弘昼皱着眉头打开盒子,看完之后大笑不止:“只怕是侧福晋送来的。”

拍怕当差的肩膀:“好小子,行我收下了。”说完合上盒子:“你先回去,我办完差事就回去。”说完从袖子里掏出翡翠鼻烟壶,掀开盖子点了点鼻烟在鼻翼间嗅嗅。

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接过听差的递上来的手巾帕子擦干净鼻涕,顺手掖进袖子里方才大摇大摆朝傅恒这边走过来:“老六,这群小子们你都吩咐好了?”

“请王爷过目。”傅恒毕恭毕敬地将帖子捧到弘昼手边:“王爷若是觉得有不妥之处,奴才再斟酌。”

“嗯。”弘昼打开帖子,手指上还带着漆黑的鼻烟。傅恒心里颤抖了一下,这可是要晋呈皇帝的奏本,要是沾染上鼻烟给皇帝知道了只怕又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弘昼总算是有些自知之名,只是略看看就还给了傅恒:“老六,皇上都放心叫你办差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傅恒接过帖子,又不好当着弘昼的面检视弘昼是否将什么东西站了上去,忐忑不安地拿着手里的东西。

“王爷,吉时到该关龙门了。”礼部官员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依照旧年规矩,请王爷和大人进国子监。”

弘昼手一挥,捧着朝冠的听差屁颠屁颠过来把朝冠双手捧到弘昼面前。弘昼一手抓了过来,戴在头上。也不看身后那些官员脸上满是错愕地神情,大摇大摆走在所有人前面。

顿时净鞭响了三下,礼部赞礼的官员和乐工们开始奏乐。弘昼阔步走在预先铺好的猩红毡子上,无数双满是希翼的眼睛盯着弘昼脚底的皂靴和猩红毡子。随着脚步的起落,心也是一起一落忐忑不安。

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弘昼带着诸多官员行过三跪九叩之礼。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王庆捧着上锁的明黄匣子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弘昼和傅恒同时解下腰间拴着钥匙,在明黄匣子上左右各自旋转三下。

‘啪’的一声,匣子应声而开。弘昼拿出皇帝亲自出好的试题朝上扬了扬:“看好了,本王手里拿的就是皇上给你们这群读书人出好的试题。可别怪爷没提醒你们,要是有徇私舞弊的事先给爷想好了。真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进了这龙门可就是三天以后才能出来的。要是预备作弊的,这时候就给我滚出去。被我查将出来,那可不是好玩的。充军关外,到宁古塔世世代代军前为奴的时候可别怪五爷事先没说清楚。”

傅恒被弘昼这番不伦不类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皇帝有这么一个不知礼体上下的兄弟真是叫人无所适从。看起来规矩是挺全乎,只是这说话办事简直就不像是天潢贵胄应有的样子。只是这样一个王爷,皇帝有时候拿他也是没办法。皇太后时时处处庇护着,只要是皇帝一发狠皇太后就知道了。随后对皇帝板着脸教训,皇帝这时候只有听之任之。

心里如此想着,,傅恒的脸上却又不敢露出分毫的不恭敬。上次高恒就是这位荒唐王爷一声令下,事先不曾请示皇帝就那么丢了性命的。纵然是自己不敢如高恒那样大胆,这位王爷还是少招惹为好。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四十章龙颜大怒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四十章龙颜大怒

紫禁城的傍晚依旧是静谧而安详。纯嫔苏蕙梳妆打扮停当到了养心殿西暖阁外的围房,今晚好容易皇帝翻了她的牌子,只是晚膳依旧不是她伺候,只好在在养心殿的西围房候传。

陪着皇帝一起用晚膳的是愉妃,愉妃也是潜邸过来的旧人。说起话来说起话来总是带着笑意跟和气,素日跟娴雅走得很是亲近。住在东六宫的永和宫,跟娴雅不过是隔了一条东二长街而已。东六宫的嘉嫔愉妃常到承乾宫闲坐,带着彼此的儿女说起话来也有太多的话说。比之于西六宫的冷清倒真是皇宫中难得一见的情形。

“万岁爷,娴贵主儿就要临盆了。瞧她都是懒懒的,太医也不怎么开方子。”愉妃给皇帝搛了些韭黄虾仁:“午后去看娴贵主儿,还歪在炕上跟四阿哥说话来着。”

“她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昨儿皇后不是还说传她额娘进来陪着她。你们只怕都是盼着这档子事情,跟她一说就是不答应。那个性子拧着呢。”弘历吃了点紫米粥:“你跟朕一块儿吃,总是这么站着。”

“上次听贵主儿说这件事来着,其实哪有不想的。只是额娘来了,有些事儿就会有说法。贵主儿不想自家人谋求非分恩荣,只是又不好碍着面儿不给。索性不见还清净些。”愉妃掩嘴笑道:“贵主儿这个人就这么点小脾气。”

弘历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吃了两筷子韭黄虾仁就放下筷子:“朕看永瑜永琪两个小家伙倒是挺投缘的,等过些时候找个好的师傅好好教他们读书才是正经。”

“四阿哥那儿万岁爷尽管放心,娴贵主儿成日家还记着教瑜哥儿念书来着。琪哥儿常过去也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怕寻常的师傅还真是教不了两个哥儿。”愉妃含笑吃了些粥:“要是被咱们阿哥们比下去了,只怕脸上还挂不住呢。”

“就看这次春闱如何,和王跟傅恒不是在那边盯着的。”弘历有些不放心,弘昼那个性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样石破天惊的举动,所以牌了老成持重的傅恒跟着她一起办差。若是再生出什么乱子,看是谁能救得了他。

王庆站在外面有些腿肚子抽筋,手里这黄匣子和将要说出的一番话只怕会让里面言笑自若的皇帝勃然变色。只是若不禀奏上去,真的出了大乱子只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奴才有折子上奏万岁爷。”王庆先自跪在外面给皇帝磕头,这件事可是在皇帝身边当差多年以来最棘手的一件事。

“连个饭也不叫人好好吃。”弘历重重摔了下筷子,王庆心顿时抖了一下:“拿进来。”

王庆匍匐着从殿外进来,手里高举着黄匣子不敢抬头。

“谁送来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不耐烦,弘历漱过口看着王庆。愉妃见状赶紧从下面起来退到一边,皇帝用手里的帕子擦擦嘴巴:“这么火烧火燎的?”

“回皇上的话,这是傅恒越过内奏事处递来的折子。送折子的人说,五爷在国子监一定要出来用晚膳,要是不许他出来吃饿坏了没人担待得起。”王庆深深吸了口气,头上的帽子也放在一边。五爷呀五爷,就算是您荒诞不经不在乎自己的脑袋。这些回事儿的人的脑袋和性命也是在您老手里攥着,要是您的哥哥有一点儿不顺心不如意,只怕脑袋搬家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弘历的脸在接过折子的一瞬间已经变得异常难看:“简直是混账,这种事除了他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敢做出来。”手里的折子几乎要撕成两半,监考的大臣出了国子监不是买卖试题还能做别的什么?一个堂堂亲王,居然这样行事放到什么时候都是死罪一条。春闱是三年一度的国家大事,正因为知道要紧才让他去,

这个东西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轻重,出了纰漏谁能担待这个重责:“傅恒做什么在?”

“回万岁爷的话,傅恒在国子监死死拽住五爷不许他动弹。五爷已经把国子监闹了个天翻地覆,只是还好没有惊动贡院里的举子们。”王庆惊觉自己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是汗湿一片,要是皇帝不不发火只怕这件事更是叫人难以担待。可是五爷也是个极精明的人,要是皇太后知道的话皇上又是没办法交代的事情。

“更衣,出宫。”弘历霍然而起,一边的愉妃看见皇帝变脸变色自己也是魂不附体。皇帝出宫不是小事,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有多严重,只是皇帝的神色这样子郑重其事只怕也不是小事。

“万岁爷…”愉妃刚叫了一声就被皇帝冷肃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伏地请了跪安目送皇帝到一旁的梅坞换了平常的衣服。带着王庆和几个太监侍卫匆匆出去。

愉妃望着一桌动了几样的菜肴发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边寝殿候着的纯嫔苏蕙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两人相互见过礼,苏蕙看着空荡荡的殿宇:“愉主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愉妃摆手:“不知道,只怕是和王爷惹了祸了。招得万岁爷发了老大的脾气,这会子只怕是赶着出宫去看到底是怎么档子事情。”

“唉”苏蕙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久都没有翻到牌子。好容易翻到一回居然会被五爷一场闹腾搅了局,谁知道下次皇帝再想起自己会是什么时候。默默发了一会呆,想起皇帝既然是不在自己便不能在这儿久待。跟愉妃相互看了看,只是眼锋交错间便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吩咐外面值守的太监宫女进来收拾东西后,带着各自的宫女出了养心殿。

娴雅肚子很是突兀,按照晚膳后太医诊脉所说只怕就在这一两天临盆。歪在贵妃榻上隔着玻璃窗看着庭院中那株茂盛的梨花,梨花满地不开门好像是自己当初住进承乾宫最初的想法。

“主子,永和宫的愉主儿打养心殿回来了。”雨芯从院子里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娴雅抿嘴一笑:“不过是到养心殿侍膳而已,你嚷嚷个什么?”

“不是,纯嫔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只是纯嫔往储秀宫去了,愉主儿一个人带着人往这边走呢。平日里说什么也不会这么早就侍膳回来,再说纯嫔侍寝的人也不会这时候回来。”雨芯急不可待地说道。

娴雅听到这个才有些动容,只是很快就消散了:“只怕是皇上那边有事,说不定等会儿就叫人来传纯嫔过去也未可知。”什么人留在养心殿侍寝不是自己管的,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贵妃而已。前面还有皇后顶着,哪怕她面上不问世事也对嫔妃们都好。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叫人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她会对人有一丝善心。

那一笼子近乎疯癫的猫就是最好的证明,要不是偶然一次的出事自己也想不到她身上。这样的事情在历朝历代后宫太多了,只有保全自己和所生的儿女才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至于别的事情,就算是过问也未必管得了,又何必去叫人为难。

“看看什么时辰了?”娴雅喝了一口红枣汤:“要是还早的话,就去请愉妃来坐坐。只说是阿哥要和五阿哥一起玩儿,不许说别的。”

“是,奴婢这就去。”雨芯吁了口气,还好主子这时候还想着怎么去问清楚这件怪事。要是等会儿被人捷足先登的话岂不是承乾宫宫女子连这么一点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

皇帝既然是翻了人的牌子说什么也不会把人撩在那里,而且苏蕙的性子很对皇帝的心思。要不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自己亲自抚养一儿一女,再说一个嫔能够在西六宫跟皇后和高芸嫣住在一起相安无事,可见苏蕙有多精明。就算是高芸嫣和富察氏也没能伤她分毫,还能够游刃有余的为人处世这就是本事。

“贵主儿吉祥。”老神在在间,愉妃已经带着宫女们进了西进间。请了个蹲安,脸上满是熟悉的笑容。

“阿哥呢?永瑜就是在找琪哥儿一处玩,我叫人去看着你回来就请你过来坐坐。”娴雅欠了欠身:“今儿侍膳回来倒是早得很呢。”

“万岁爷没用完就撤了。”在自己素常坐的锦墩上坐下:“刚让哥儿跟着四阿哥一起到那边玩去了。”

“撤了膳?”娴雅有些惊讶,只是掩饰的很好寻常人压根就看不出来:“这么说只怕是纯嫔跟着伺候了。”

“都不是,万岁爷换了汉服出宫了。”愉妃压低了声音:“我在边上只是听了零零碎碎的一点,五爷不知又闯了什么祸事。惹得万岁爷大发雷霆,说是在国子监那边做主考的时候一定要出来用晚膳。把跟在一起的傅六爷吓得够呛,只好写折子请旨。”

听到这话娴雅脸色略略缓和了些,只是转念之间已经想到一个很要紧的事。弘昼只怕又是在铤而走险,这不是素日瞎胡闹的事情。春闱可是国之大典,有丝毫的纰漏谁也担待不起。哪怕是想不干这差事大可以说出来,怎么能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来。这次只怕皇帝不会轻饶了弘昼去。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四十一章宫里宫外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四十一章宫里宫外

愉妃看娴雅的样子有些倦怠不堪,要是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惹得她提前临盆就是自己的不是了。因此说话带着十二分的小心:“五爷也真是,怎么这么糊涂。”

娴雅微睁着眼睛,愉妃的话一字漏全都听了进去。弘昼这么干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缘由,每逢不管不顾闹出很多叫人拈不起筷子却又啼笑皆非的事情,这回又是怎么弄的居然在国子监那么多举子面前讲皇家的颜面丢得干干净净,别说是皇帝就是自己都不能想象出听见这件事心里会多烦躁。

“贵主儿累了,我先告退了。”愉妃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即便起身告辞。娴雅似乎神游在外了,连愉妃出去都没有叫人送她出去。只是常来常往,愉妃也没想得太多反倒是带着宫女们退出寝宫。

“看看谁在外面?”一双眼似睁非睁:“叫进来。”

“奴婢伺候着。”杏儿知道这必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儿要吩咐,杏儿答应了一声请了个蹲安在娴雅面前:“主子要吩咐奴婢什么事儿?”

“叫个可靠的人去王府一趟,把婉儿接回来。”娴雅看着杏儿:“见着福晋,只跟福晋请安就好。别的话什么都不用说。”

“是,奴婢这就叫总管带着奴婢去换牌子。”杏儿下意识地看看外面,天边泛起红云已经是到了傍晚时分。要是再不出去的话,只怕宫门下钥就说什么都出不去了。

“你一个宫女子怎么出宫,糊涂了”娴雅半闭着眼睛:“去叫王福寿过来,就跟他说婉儿回去太久了再呆在外面不成规矩。去敬事房换了牌子,去王府接婉儿回来。”

“是,奴婢知道了。”杏儿答应着,不知道主子怎么会这种心思。好好的就要人去接回格格,哪有到了傍晚时分还叫人去接回格格的。只是主子就要临盆了,要是为违逆她的心思真的只怕会让主子生气。

“下去吧。”娴雅靠在软枕上,喝了口杏儿端来的杏仁茶。虽说是在三春时候,因为临盆在即吃的东西也就没有太多忌讳。

玉沁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主子,这是早间和王福晋叫人送来的东西。主子先瞧瞧,和王福晋说是主子一定喜欢的。”

“我瞧瞧。”娴雅从托盘里拿出安安叫人送来的专门给小孩子用的东西,仔细看了好久。居然还有西洋进贡的腰带和首饰,娴雅的脸有些会抽搐:“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等会儿我要去给皇太后请安。”

“主子,和王福晋只怕还等着信呢。”玉沁扶着她坐起身:“您这样子只怕也不能到处走,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您这时候还到慈宁宫去,反倒是不美。”

“我接回婉儿,就是让皇上不以为这时候婉儿在王府就是王爷跟安安跟我有什么瓜葛。那时候只怕是安安也不得脱身。”娴雅掠了掠头发:“安安偏巧早间送来这些,我是说什么都不忍心让安安出事。”

玉沁扶着她慢慢在屋子里散步:“主子还是好好安胎的要紧,不过就是这几天的功夫。您瞧和王福晋送来的东西,是能合成一句话的。”指着放在炕桌上的东西:“腰带,戒指还有香炉。都是吉利的东西,要是不好只怕福晋福晋会叫人带话进来,主子放心就是。”

娴雅摸着肚腹:“安安的月份比我小了一两个月,我担心要是五爷有什么事儿的话,身边的永璧也还小。真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在月子里怎么帮她。”

“不是还有老太后吗,说什么老太后也是舍不得王爷和福晋有什么不好。”玉沁看着娴雅:“主子想想,虽然皇太后是万岁爷的亲额娘,所抚育成人的却是五爷,只怕比对万岁爷还要精心这可是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主子放心吧。”

娴雅摇头:“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时要不是有她帮着我,哪里还有今天,每次有什么都是她给我排解,我真是不想她伤心。”

“额娘。”还不过一炷香,只怕是承乾宫总管王福寿还没出了宫六宫,就听见婉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娴雅惊愕得扭头:“婉儿,你怎么回来了?”

“是额娘叫人送我回来的。”婉儿穿着嫩黄色的旗装,乌黑的头发挽成精致的丫髻。两粒极好看的碧玺珠子做成的耳坠子一闪一闪的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我一定要用过晚膳才回来,所以这时候才回来。”

“你再不回来,额娘就叫人去接你了。”娴雅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你额娘和阿玛好?”

“好着呢,阿玛去国子监了不在府里。前两天阿玛在家的时候,还带着我和永璧去前门跟大栅栏转悠呢。”婉儿身边的精奇嬷嬷带着宫女们给婉儿盥洗过,这才换了宫里的常服:“额娘,我还给永瑜带来好东西了。”

“只怕是永璧给永瑜的吧?”娴雅看着女儿忽闪忽闪地大眼睛:“你没给额娘惹祸吧?”

“没有,,我哪会那样子呢。”婉儿爬上炕坐下,肆无忌惮地拿起娴雅手边蜜饯匣子里的蜜渍金橘咬了一口:“额娘,我不在您身边,有没有想我?”

“哪有功夫想你。”一面说一面福摸着女儿的头发:“少了你聒噪,还真是不惯。”

“额娘,皇阿玛呢?”婉儿很少看到皇父不在承乾宫的时候,四处打量了一下:“阿哥也没瞧见,怎么出去才两天就没见人了。“

“难道你阿玛就是成日家为着后宫打转的?”将女儿喜欢的杏仁茶推到她面前:“晚膳吃的什么,就是饿的这样?”

“吃了点挂炉鸭和燕窝粥,额娘跟我一处吃的。额娘胃口不好,我也就没多吃。”婉儿吃了满嘴的小点心:“阿玛跟额娘拌嘴来着,我跟永璧在家里都不敢多说话。”

“明儿叫人给额娘送点东西过去,只怕胃口好些也能多吃些了。”娴雅淡淡一笑,看样子两个人是商量好的,要不哪有这时候拌嘴的事情。弘昼必然是预想就跟安安商量好才这么做的,看来玉沁说的也没错。有皇太后在后面撑腰,弘昼跟安安也就不会有**烦了。

国子监几乎是灯火通明,不仅仅是因为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都在做完当日最后的试题。翰林院的老爷们各自当着差事,每一个考场里站满了人。有考试的也有看热闹的,考试的人不敢分心,只怕自己熬夜苦读这么多年而废于一旦。只能将一切的干扰抛于脑后,余下的当差的和护军们却是紧守着国子监大门,生怕主考之一的和亲王弘昼趁人不注意拉开大门跑出去,那可是这些人都担待不起的事情。

“老六,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我真的饿出什么事儿来,你可是担待不起。”弘昼早换掉了石青色的朝褂,朝冠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只是穿着件月白色的单褂子,一根乌黑油松大辫缠绕在脑后,脚上的朝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在孔庙大殿里,要不是旁人知道他是和硕亲王的话,只怕会以为是街头的小混混。

“王爷,您这不是跟奴才为难么。”傅恒已经是被弘昼的唠叨弄得头昏脑胀,可是牢牢记住一句话:说什么都不能放了弘昼出去,要是弘昼出去了只怕自己的脑袋才是真的保不住了。

“你这人就是这么个死脑筋,我这会儿出去吃个饭喝点茶再给你带点吃的回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还怕被人知道”弘昼笑嘻嘻地:“你想,这京城里还有人认得我不成?”

“朕认识你”弘历声音低沉站在门外,弘昼笑得越发得意。傅恒松了口气,这时候皇帝来等于是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要是再不来的话只怕没人能够降得住这位爷了。伺候在周围的人听出皇帝的声音乌压压跪了一地,守在外面的上三旗侍卫多是皇帝亲兵,跪在外面不敢高喊。

“四哥?”弘昼带着笑上前给皇帝请了个双安:“您知道臣弟饿了,来给臣弟送晚膳来了?除了驴肉火烧,可是没别的对胃口。”

皇帝几乎想要往弘昼身上狠狠踹上一脚,不争气的兄弟除了会给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丑以外不会做别的任何事情。

恨恨看了弘昼一眼,抬脚却又放了下去:“你们都忙自己的去,朕过来看看你们这儿的事儿就走。和亲王跟朕进来。”说完便转身进了孔庙大成殿旁边的厢房,这是主考大臣休憩的地方。

“嗻。”弘昼跟在皇帝后面,依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走路带着一丝戏谑,用旁人的眼睛看来这哪里是什么皇子亲王,就是普通民家些微有些见识的也不会这样让兄弟为难。

“跪下。”皇帝被转着身,懒得看弘昼一眼。

弘昼也不辩解就直通通跪在皇帝面前:“皇上吉祥。”

“弘昼,你到底想要怎样?在皇额娘面前说是朕不派你差事,朕如今派了你差事。你就是这样办差的?”弘历咬着牙:“三年一度的大考是国家大典,乃是国家大事。皇考在日也派过你这份差事,朕想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办差?”

“臣弟不过是饿了,皇上知道臣弟的媳妇儿不会当家。府里的厨子都撂挑子不干了,只好每天在外面吃那些豆汁儿啊驴肉火烧啊,不经饿。只能按时吃饭,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国子监里的饭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我哪能吃这些,就是喝豆汁儿吃火烧都比吃国子监的饭好过。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四十一章瓜熟蒂落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四十一章瓜熟蒂落

弘历听着这些颠三倒四的话,换做是谁都觉得哭笑不得。这还是大清国的堂堂亲王,真跟自己是先帝骨血?回过身盯着弘昼良久:“你这些话放到哪里会有人信?”

“皇上不信,可以瞧瞧臣弟早间吃饭的食盒子。”弘昼无奈,摊摊手准备叫人取来自己早间随侍带来的食盒子:“皇上,您是不知道。臣弟那个媳妇儿,就在臣弟进来当差之前还跟臣弟大吵了一架。真是不够贤惠,连我在这儿当差吃不到一口热饭热菜都不管了。”弘昼继续跪在地上絮絮叨叨:“您说说,哪有这不懂事的媳妇。咱们爱新觉罗家有这样的人吗?”

“哼”弘历冷笑了一声,冷冷盯着弘昼:“你这会儿要是出了孔庙或是国子监,知道叫什么吗?”

“难道皇兄到这儿以后就不打算回宫去了?”弘昼笑着道:“这么说,臣弟这两天倒是能够跟着皇兄吃点御膳房的好东西了。皇上是不知道啊,臣弟这个媳妇有了身孕就跟得了多大便宜似地在府里作威作福,臣弟真是拿她没法子。”

“你自己做事叫人说不出口,还怪自己嫡福晋不管你?你看你这样子像是一个亲王?不想要你这个亲王顶子早点跟朕说一声。”

“那可不行,要是没了亲王顶子。王府里还不翻了天,我那个婆娘还不跟我闹翻天到皇额娘边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去。”弘昼将油松大辫一甩:“四哥,您可得跟臣弟作证。臣弟真是在国子监里面当差的,没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儿。”

弘历厌恶地扭过头,真是什么话不堪入耳他就说什么。好像在这儿春闱大考好像只是他们夫妻打擂台的一个小插曲,无论什么事都不如他们夫妻闹别扭来得重要。

“你给朕闭嘴。”弘历恨恨道:“哪儿都不许去,要是出去一步朕就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