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脸上洋溢出异样得意地笑容,的确皇帝常在人前人后夸赞傅恒当差谨慎小心,实心为朝廷办事,在八旗子弟日益消沉靡费的时候还能做成这样实属不易。皇太后听她们说得热闹,也不插话。至少宫里还是需要安静祥和,哪怕是面和心不合都不值紧要。只要不是有人一心闹事就是好的,可是真有人一心闹事那就说什么都不能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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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四章高贵妃失仪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四章高贵妃失仪

高芸嫣来的很晚,几乎是所有人都到了才算是一摇三摆扶着宫女的肩膀进了承乾门。娴雅心里清楚这是有意要给自己难堪,只是没想到皇太后和皇帝皇后都已经在承乾宫正殿坐定。

看看里面的架势高芸嫣有些心下着慌,皇太后那张耷拉的脸和微微下撇的嘴角一直是她梦里最可怕的梦靥:“奴才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吉祥。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奴才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依次给三个人请安问好。

大节下皇太后并没有过多责备。反倒是一反常态地笑笑:“贵妃,这么晚才来。这可是让娴雅在宫外迎着你好久,她那么大的月份就算你没有过这样子也该替她着想。”

“是,是奴才疏忽了。”高芸嫣没想到皇太后会是这样说她,甚至可以说是当着所有人不给她留丝毫脸面。

“贵主儿身子不好,出来的早了身子受不住,皇太后素来知道的。”娴雅微笑着上前给皇太后捧了一盏桂圆莲子茶:“皇太后也试试奴才这儿的桂圆莲子茶做的可口不可口。”

钮钴禄氏笑起来:“我可是记起来了,怪道上次你到我那儿喝了这个以后就不住打听着桂圆莲子茶是怎么做的,闹半天是自己学着做来着。”

皇帝也被娴雅捧过来一盏,慢慢啜饮一口笑起来。皇后也随着喝了一口转脸看着娴雅:“改明儿你也说给我知道,果真是跟皇额娘那儿的一模一样。”

皇太后指着娴雅笑道:“我就说你是个地里鬼,只要是哪儿有好吃的就没有你弄不到手的。不过还是学的有木有样,真是不赖,比我那儿的都好。”

“手艺不好,皇太后太夸奖奴才了。”娴雅笑起来,已经有伺候的宫女将一应的小吃放到皇太后和帝后面前的几案上。

嘉嫔和纯嫔不敢托大,跟在娴雅身后伺候着皇太后和帝后。高芸嫣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皇太后面前凑趣。

几个阿哥公主早就跟在婉儿身后到了后面的院子里玩耍打闹去了,精奇嬷嬷和谙达太监跟在后面伺候不敢有丝毫缺漏。

“这个是什么?”皇太后看见娴雅放在紫檀木案上匣子极精致的一个织锦盒子,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娴雅一惊:“您瞧奴才这记性,早就该拿出来给皇太后和皇后主子的。幸而是皇太后瞧见了,要不还真是该打。这是去江南的时候,在无锡买回来的大阿福。个个都是笑口常开憨态可掬,皇太后和皇后看了一定喜欢。”一面说一面信手打开,果然是一盒子看上去就叫人爱不释手的小玩意。

皇宫之中富贵异常却也是清冷异常,就算是民间最普通最没人当做一回事的小玩意在宫里反倒是最值钱最有趣的东西。这大阿福若是在无锡当地只怕没人会当做宝贝一样。多半弃之如敝履。偏偏是在皇宫里,偏偏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婆媳见了这一下子泥做的大阿福几乎把眼睛都看直了。

皇后看见这些个胖娃娃,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仿佛送子观音身边的善财童子。若是能够托生到自己这儿,那该有多好。不管娴雅多有宠爱,自己生的到底是中宫嫡出。而皇上所期盼的不就是有个中宫嫡子么?永琏的早夭在皇帝心里也是一番痛楚,再来一个的话对自己对皇帝都是一件莫大好事。

钮钴禄氏却是天底下最为寂寞的母亲,明明有儿子还有无数略显得孝顺异常的儿媳妇。只是在内心深处,依旧是觉得清冷孤寂。每一个紫禁城的清晨黄昏,民间老太太享尽含饴弄孙之乐的时候,陪伴她的只有不懂事的宫女太监和佛堂内永远念不完延年保寿经和烧不完的紫檀佛香。这一笑开敞开的泥塑阿福却是最现实的人间烟火。

“要不是知道你素日最是散淡玩笑的,哪知道是有意忘了还是舍不得拿出来。”皇太后有意呕娴雅道。

“该打该打,下次再不敢了。”娴雅抿嘴一笑,将两盒精致的泥阿福叫人送到慈宁宫和长春宫去。

“瞧瞧,皇太后瞧见了便和皇后主子一人一份儿。难不成奴婢们这些人就是没有的?”五阿哥生母愉妃是在潜邸时候就伺候弘历的海贵人,新进生了儿子被皇帝封为了愉妃。笑着到娴雅身边凑趣。

“还能少了你们去,只怕今儿我这承乾宫就不得安生了。”娴雅转脸朝皇帝笑道:“万岁爷,可是说的不差?您给每位姐姐妹妹许下的东西该拿出来了,要不承乾宫给人搬空了奴才和阿哥格格去哪儿住去”

“谁叫你大方来着。”弘历已经笑得不行,守在外面的王庆只是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就将从江南买回的各色胭脂花粉让各个宫眷自行挑选。

皇后自重身份,况且这些东西带回来之初就有一份送到了长春宫。而娴雅有孕在身也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自然也就是乐得看人慢慢挑选的。两人陪着皇太后在一边说笑,高芸嫣到了锦箱看了一遭什么也没拿:“换做是我们家高恒送进来的,好得多了。”

几个妃嫔素日也是听多了这样的言辞,丝毫不以为意。皇帝今天不知是怎么留了心,先前只是在听着人说笑也不说话,高芸嫣仗着平素的宠爱说话没什么大规矩也是有的。可是今儿这话却让皇帝想起江南的很多事,看着高芸嫣几近冷酷地喝道:“高恒还能给谁送礼尽孝?都人头落地了,你在宫里没人告诉你原是朕吩咐的。你要是还想着他能够做什么事的话,可是太糊涂了。”

高芸嫣愣愣看着皇帝,弟弟人头落地怎么可能?他可是皇帝及其信赖和宠爱的臣子,一定是有人进了谗言才让皇帝对弟弟不满,再说弟弟素日结交的全是朝中权贵。提到他谁不是挑起大拇指说他出息,怎么会有出事的一天:“万岁爷可是再跟奴才说笑,大节下谁不是高高兴兴的。偏偏到了奴才这儿就是这个说法,万岁爷偏心呢。”

“朕倒是真偏了心才是这样子。”弘历脸色不复先前的和煦,就连在那边跟皇后娴雅说笑的皇太后也注意到了。皇后自然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娴雅倒是从两人的神色上看出或许是在谈起高恒的事情。高恒岂止是贪墨,单单就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干的那些事情就已经是让人说不出口。只是没料到皇帝会在大年下当着宫中妃嫔的面前说起这些。先时也说好不跟高芸嫣说这个的,等着岁月慢慢淡去说不定就能够淡忘了去。

可是高芸嫣不知深浅的提起来这件事,似乎是让皇帝已经压抑的火气来了个火上浇油。要是把对高恒说不出口的怒气撒到高芸嫣身上,只怕真是叫人说难堪了去。

心里转着念头,娴雅不引人注意地到了皇帝身边:“万岁爷,皇太后吩咐传膳。您看是不是顺着老太后的心思?”

弘历转脸看看娴雅温顺的笑容:“传膳吧,是有些空空的。”

高芸嫣心里却是老大不痛快,这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皇上只是一时气话也就没事,要是真的着恼岂不是要自爱皇上面前讨个人情来给弟弟开脱:“万岁爷,奴才的弟弟不争气还求皇上看在奴才的份上别跟他计较。”

“哼”弘历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看在你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只怕她要看在你的份上跟朕计较。朕能够平安无事倒真是要感激你来着朕实话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份上高恒都死了八回了。你高家到如今没被抄家灭门,朕已经是宽情无数。要不高恒干的那些事,只怕千刀万剐都赎不回来。朕只是要他一人斩首,还是和王和傅恒在朕面前求情才许的。”

高芸嫣听见这话脸色仿佛金纸一样难看,身子一下软了瘫倒在地上:“万岁爷,您说真的?”

“朕会骗你不成?”弘历平展的眉头丝毫看不出有刻意压抑的怒火,依旧是平时那张脸孔对着生命中最亲密的女人们。有母亲有妻妾还有女儿。

“不会的,奴才的兄弟一直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一向实心办事不敢有丝毫懈怠。”高芸嫣没有看出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犀利,只是觉得莫大的愿望就跟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自己曾经是宫中第一宠妃的地位,仗着不过是生了个阿哥就想坐到自己头上。

“这些话听起来就觉得打嘴现世”弘历眉头终于拧在一起,看着高芸嫣带着憧憬实则上是丝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的脸:“谁是跟着贵妃的宫女?”

“奴才在。”荣儿匆匆忙忙从殿外廊下答应了一声跑进来,帝后主子们说笑宫女太监除了最贴身的都是不许在殿内呆着。

纯嫔给皇太后端了一盏玫瑰茶过来,荣儿诚惶诚恐地进来没留神撞到纯嫔身上。纯嫔到没有什么不过一个趔趄就止住脚,荣儿却是因为手臂上还有上次高芸嫣发脾气用簪子扎出来的旧伤未曾愈合,平时当差都怕撞到又一次裂开出血。这一下莽莽撞撞的跑过去,撞到痛处顿时摔倒在地,厚实的棉袄也遮挡不住金砖漫地坚硬一下子跌倒在地。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五章被贬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五章被贬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荣儿吃痛匍匐在地,想要爬起来支撑了好久都站不起来。

皇帝脸色阴沉:“扶着你主子回去,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嗻。”荣儿趴在地上,换做平时君前失仪已经是大罪。这时候皇帝反倒不计较这些,只是皱着眉看着主婢二人。

皇太后的眉头重重拧在一起:“没人教过规矩?”

娴雅看了眼杏儿,杏儿会意上前扶着荣儿跪好。刚收回手就看见自衣袖上沁出的血液已经沾染上手指,杏儿看着手指的斑斑血迹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皇太后眼尖,看见杏儿脸上闪过的异样。

杏儿不敢隐瞒,只好将手摊开在皇太后面前:“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

皇太后看了眼荣儿:“你身子怎么回事?”只是疑心荣儿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若是第一次来月事未免不通人事,有什么遗漏也是可能的。荣儿却是变脸变色,忙着收回自己的胳膊不敢回话。

“玉沁,你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把这丫头带下去仔细查查。”皇太后皱着眉看向娴雅身后的玉沁。

“是,奴婢遵旨。”玉沁福了一福,敛着眉眼让杏儿带着荣儿进了西进间的小屋子。

皇后心下咯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高芸嫣身边的奴才都不是很出众,从前有个机灵的白玲也是为着年纪大了指婚给内务府的上三旗侍卫了、这一个还是在宫里呆了几年,新提为大宫女的也是伺候了高芸嫣好些年。虽然知道她有个爱打人爱折磨人的毛病,想来也不敢太过出格。

娴雅跟诸多嫔妃立在一侧不敢吱声,只是娴雅和嘉嫔两个颇有些突兀的肚子在人群中很是显眼。高芸嫣已经是被高恒的死讯搅得五内俱焚,加之平日对于身边伺候的奴才也不是十分看中。这时候哪还有这份心肠来管身边丫头的死活。

不多一会儿,玉沁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从小屋子里出来。“奴婢有事回禀皇太后。”

“怎么回事?”钮钴禄氏这么些年还没见过玉沁这番神色:“那丫头是怎么了?”

“回皇太后的话,高贵主儿身边的大宫女荣儿身上有好多被硬东西戳出的淤血垫子。不少地方都是又青又紫的,尤其是胳膊和腿上几乎全部都是。”玉沁微微皱眉:“奴婢问过荣儿,荣儿哭哭啼啼不肯说。”

“我来问她。”皇太后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高芸嫣,能有什么人敢把贵妃身边的宫女子戳得浑身是伤。

玉沁请了跪安,杏儿已经是扶着荣儿跟在后面过来:“奴婢给皇太后请安。”

“荣儿,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皇太后看了眼侍立在身边的皇帝皇后和一旁的娴雅等人。

“这…”荣儿缩瑟着看了眼皇太后,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胳膊胆战心惊地看着高芸嫣不敢说话。

“这儿的人不论是谁,就是皇帝也是不能无缘无故责罚宫女。太监也罢了,宫女都是八旗秀女。当年跟着太祖爷一起进关的,谁要是敢责罚八旗秀女大清祖制就容她不得。”i平素和蔼可亲的钮钴禄氏虎着脸,声色俱厉:“荣儿,你尽管说。”

弘历看这情形也有些坐不住,至少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过宫中好诸多王府中有过虐待宫女太监的事情出来。要是宫里这些事传将出去,是会叫人说宫闱不严甚至还要说自己袒护妃嫔。自己素来要求朝臣甚严,决不能在外面给朝臣留下如此印象。“难道皇太后跟朕倒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人要忌惮的?”

“奴婢不敢。”荣儿看了眼脸色乌青的高芸嫣,犹疑一下还是捋起自己厚实的棉袍。胳膊上已经看不清原来的肤色,斑斑点点的血渍和淤青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太后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散开,脸色凝重看着皇后富察氏:“皇后,你掌管六宫。这种事出来是怎样处置?”

富察氏听到这话,只是看到荣儿手上的点点瘢痕便知道高芸嫣这次必死无疑。皇太后一定动怒,看皇帝的样子也是不想保全。只是这句话说什么都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时候皇太后发怒皇帝自然是万无不依。只是事后哪天皇上要是念起高芸嫣的好处来,这句话原来是从自己嘴里吐出去的那可就是自己失策。

“媳妇无能不能管束六宫,求皇额娘开恩。”富察氏做张做智地请了跪安就势跪在地上。皇太后心如明镜似地,皮里阳秋地一笑:“荣儿,是谁干的说给皇帝皇后听听。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宫里做出这等没王法的事情来。”

“是,是高贵主儿。”荣儿低垂着头,声音如同蚊嘤一般:“奴婢当差不谨慎惹得贵主儿生气,所以主子责罚奴婢也是应该的。”

钮钴禄氏的脸顿时耷拉下来:“说过好多次了,宫女子是不许打不许罚的。都是从龙入宫跟着世祖爷孝庄老佛爷一起进关来的八旗人家女孩子,谁也保得住将来没有大福分的。拿着头上的金簪子往人身上戳这是前明时候酷刑,我大清朝这么多年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皇太后沉着脸,包括皇后在内所有人都跪倒在宝座以下。皇帝侍立在一边,也不敢多说。高芸嫣一个人跪在一边,数九寒天的时候白汗沁了一脸。

“高氏,你是跟着皇帝从潜邸过来的人。又是当年先帝爷亲指给皇帝的,很多时候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罢了。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这是孝庄老佛爷传下来的遗训。你倒是一点都不耽误,连你兄弟怎么样你都清清楚楚的。”钮钴禄氏看着脸如死灰的高芸嫣:“这会儿又是打骂身边的宫女子,难道连大清祖制都不知道?还是后宫中除了皇后以外的贵妃?”

“奴婢,奴婢不敢。”高芸嫣结结巴巴地,说话很不利索。

“奴婢?”钮钴禄氏乜了她一眼:“我倒是忘了,你不是我们八旗人家的女孩子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规矩的。内务府包衣,一辈子也是包衣奴才。想要抬旗出了奴才秧子的命儿,你倒是敢做这白日梦”

皇太后发脾气还是第一次,嫔妃们包括皇后在内都是噤若寒蝉不敢有一点声响出来。

“上次你那样子待大阿哥,念在还在淘气多半说话没有准儿我也就罢了。这次要是再说这丫头也是说话说不清楚的话,就是让这所有人都看看她胳膊上的那些淤青。”皇太后指甲上的护甲扣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几乎敲在人心里:“皇后好性儿,你就仗着这个欺负她。瞧着我平日不问你们这些事,你就得了意了。皇后性子好容得下你,我可是容不得你。打今儿起扣罚你三个月的月俸银子,贬为贵嫔。”

“奴婢谢皇太后恩典。”高芸嫣的手上全是冷汗,几乎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身边跪着的娴雅和纯嫔嘉嫔等人也不忍心看她那副模样,只是担心一个不仔细倒在地上。

“你们两个跪着做什么,要是惊到哪儿可不是好玩的。”脸转向娴雅的时候,皇太后的语气已经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隐隐带着笑意:“我到你这承乾宫来多一天闲散,结果招的我生了一场气。可是怎么罚你才好?”显见这话是朝着娴雅在说。

“皇太后只要能消气,怎么罚奴才都是好的。”娴雅不敢先自起来,毕竟皇后还跪在头里。而皇帝的脸色也为着这件事没有转圜过来,娴雅依旧是老老实实跪在一边。

“好了,都起来。”皇太后看出娴雅的心思,微微一笑:“几个孩子都到哪儿去了,婉儿早间跟永瑜姐弟两个在慈宁宫哄得我团团转。这会子我来了,就没瞧见两个小家伙了。”

“奴婢去找阿哥和公主们。”杏儿不等发话已经带着几个人往后面永瑜和婉儿素日玩耍的小院子去找人。

皇帝看着高芸嫣苍白的脸色,心中带着一丝不忍,可是母亲发话说什么都不敢违逆,况且高芸嫣素日跋扈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时候别说是在皇太后面前替她求情,就是当面都不想给她一点好脸色看。

“伺候你们贵嫔主子回去,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宫里呆着不要都出走。”皇太后很不屑地摆摆手,忽的又止住:“荣儿,你还是跟在贵嫔身边。我倒是要看看,你身上只要是再多一点子伤疤的话,这个嫔也就不要做了。不是时时刻刻念着那个不成器的高恒吗,那时候就不用时时念着了。直接姐弟两人见面就好了。”

“是,奴婢谨记皇太后的吩咐。”高芸嫣低垂着灰白的脸,一瞬之间已经从高高在上的贵妃连降两级成了一个嫔。有时没有儿女能给自己增光添彩,年岁一天天老了就算是曾经色贯六宫也是昨日黄花。日后各色各样的女子填充进来哪里还有自己的位子。

荣儿看着高芸嫣灰败的脸,想要去搀扶一把又怕她会怎样对自己。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贴身宫女不过去,等会儿只怕回去之后又是自己的不是。战战兢兢地过去脚下的步子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扶住高芸嫣:“主子,奴婢扶您回去。”

高芸嫣恶狠狠瞪了荣儿一样,压抑着怒气不敢跟在这儿露出半分。难道说从此以后荣儿在自己身边就要当作祖宗一样供养着,有什么不好的都不能多说一句,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六章棠儿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六章棠儿

娴雅送走每一个人,皇帝去了愉妃宫里没有留在承乾宫。娴雅盥洗过后靠坐在二进院的寝宫里,地龙烧得很暖和只要穿一件薄薄的丝绵夹袄就好。

雨芯端来一盏热腾腾的莲子茶:“主子,吃点东西。奴婢瞧您晚膳就顾着照顾人用,自己个儿一点都没吃。”

“要想忙一天呢就请客吃饭,这话真有道理。”娴雅胃口很好,喝完了莲子汤自己顺手打开勃勃匣子拿出一块茯苓饼津津有味吃着:“还好有你们这么些人一起,要是我一个人只怕就是人仰马翻了。”

“今儿主子胃口好,嬷嬷方才叫人炖了一盅天麻乳鸽汤要主子就寝前趁热喝了才好。”杏儿看着人进来在地上铺着值宿的毡子:“阿哥和格格今儿只怕都是玩累了,比平日早得多就睡下了。”

三个大宫女这时候都到了寝宫,换做平时多半是一人值宿最多两人。为着午后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三人全都到齐。玉沁多半不到这儿来,毕竟宫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是被孩子知道到底是太早了些。也不愿两个年幼的孩子早早就知道这些宫闱倾轧的秘事,所以平时都会有人在孩子们的屋子里守着看着。

“谁在那边暖阁里?”娴雅吩咐三人在脚踏上坐下,没外人的时候娴雅就不是叫人那样子立规矩站着。

“嬷嬷今儿亲自过去瞧着。”杏儿先自说道:“主子放心好了。”

“你跟着嬷嬷一起去给荣儿验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娴雅看了眼杏儿:“真是如嬷嬷说的那样,体无完肤?”

杏儿点头:“身上还要厉害得多,就连背上都有。全是大大小小的瘀斑,看上去没有一块好地方。嬷嬷都没敢用手摸,只是叫荣儿解下衣服都是疼得她不敢动。”

娴雅皱眉:“下这么狠的手,人家还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子。”手里吃了一半的松瓤卷酥就那么放下了:“这也是巧得很,哪有这样子急急忙忙过去结果自己摔倒了。我先时还没想到这个,皇太后发火倒是着实吓了人一跳。”

“主子没瞧见吧,皇后主子那时候脸也白了。要是皇太后迁怒于人的话,只怕第一个就是皇后驭下不严才有了这档子事情。”如霜将熏好的褥子铺陈好:“贵妃主子也真是。”

“是什么?”娴雅漱过口看着三个大宫女:“这些日子都仔细些,只怕有人要给我这儿安些东西进来。”

“嬷嬷已经交代过奴婢们,皇上那儿主子还是要去疑才好。高贵妃这么多年在皇上面前到底是恩宠未衰。”杏儿不无担心地说道。

“当时杀了高恒,皇上心里就不好过。只是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回宫这么久只字未提不就是为了保全她。换做是谁都不该在这时候在皇上面前特别是在皇太后面前说起这话,被皇太后知道了就算是皇上有心维护也维护不了。”娴雅吃着刚炖好的天麻炖鸽子:“她怎么就看不透?”

“只是从贵妃降到嫔而已,又没有别的处罚。”雨芯想到高芸嫣做的很多事,一个宫女都觉得处分太轻。

“最多到死都只能是个妃子而已,再到贵妃只怕就是谥号了。”娴雅慢慢喝着汤:“没有皇子公主,这次出事皇太后已经把上次大阿哥的事情当面挑明也就是不再顾忌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能说不能说的事情,仗着皇上宠爱把自己的福折尽了。”

“主子还是别管她了,昨儿太医请脉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主子可要好生将息身子才好,旁人有没事儿都不打紧。”杏儿看娴雅不过吃了半盅汤就放下了,赶紧打进水来给她盥洗。

娴雅点点头:“你们多留神,婉儿如今跳脱得多。跟从前大不一样,你们可要看仔细点儿。永瑜也是,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嬷嬷看着原是不碍,只是嬷嬷到底是有了春秋的人精神多有不及,杏儿你跟着一起看着。雨芯和如霜就跟着我这儿,我还是那句话。我一个人一颗心一双眼,多少有些顾虑不周的地方也是没法子。”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皇帝背着手只是带着两个听差的小太监在西二长街上走着,刚过来螽斯门信步就到了翊坤宫。看着翊坤门紧闭的宫门,本来抬起来的脚瞬时放下来。那天高芸嫣的零零总总就是在眼前掠过,皇后明知道她有这个性子却不先时告诫于她。知道出了事也是把自己摘出来,离得远远的。可见素日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内情,至于高恒做的那些事情住在深宫的高芸嫣就算不是全知道也会知道一星半点。

皇太后所忌讳的正是先帝朝年家的故事,年贵妃的专房之宠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不想自己的内宫出现这种事,才会准了弘昼不请旨就杀了高恒。不止是为自己遮丑,更是为了给整个后宫眷属遮丑。要是皇太后知道内情,只怕高芸嫣的性命都保不住。

“去承乾宫。”皇帝转过脸:“不用知会那边。”

“回皇上的话,今儿皇后主子*中会亲。娴贵妃也在长春宫这边。”小太监战战兢兢回道。

“会亲?”弘历看着小太监:“什么亲戚?”

“奴才听王总管说是傅六爷家的来给皇后主子请安。”小太监垂首侍立:“是皇后主子的弟媳妇。”

“嗯,娴妃过来做什么?”弘历想想前后。

“傅六爷的女人是娴贵主儿娘家表妹。”小太监想笑终于是忍住了,没想到王总管还真说对了。皇帝真的问起傅恒家的夫人跟娴贵主儿是什么亲戚来。

弘历笑笑:“他们两家倒是做了亲戚,怪道傅恒上次还在朕面前说两家现在怎样同气连枝。”正在感叹,对过的长春门内传出一阵莺莺燕燕的说笑声。

大腹便便的娴雅由宫女扶着慢慢往外走,身边一个穿着杏子红灰鼠褂子的**并肩走着。神色间居然有了三分相似,尤其是近乎一样的眉眼。

“万岁爷吉祥。”娴雅眼尖看见弘历站在西二长街上:“外面这么冷,主子怎么不进屋子去。看是白冻坏了。”

“听见你说话还进去做什么?”弘历笑着打量着娴雅身边的**:“这是谁家的?”

“奴才瓜尔佳氏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瓜尔佳氏没想到第一次进宫会亲居然会在预备出宫时候见到皇帝:“奴才的男人是傅恒。”

“哦,皇后的弟媳妇。”弘历摆手示意她起身:“怎么不多呆会儿,这还早着呢。难道你大姑子没留你用晚膳?”

“奴才不敢。”瓜尔佳氏起身退到一旁,皇帝居然这么年轻而且清癯俊秀还真是没想到的事情。

“原本是要她到承乾宫去用晚膳的,她不只是皇后主子的弟媳妇。还是奴才家的姑表姐妹。”娴雅站在皇帝身旁笑道:“先前不知,方才来跟皇后请安。问起来才知道是一家子亲戚。”

“你跟皇后本来就和睦,这下好整个是一家人了。”弘历打量了一眼瓜尔佳氏,姑表亲真的就是像到这个样子。尤其是低垂着眼帘的时候,像极了她初入宫的样子。那时候也是羞羞答答的,只要是一说话就双颊泛红。

“这可是奴才家的福分。”只是一抬眼居然看见皇帝盯着瓜尔佳氏一眨不眨,娴雅心底一惊:“奴才进宫的时候棠儿还小,这么些年没见过。竟然比嫡亲的姐妹还要像,才一见皇后主子就说像得紧。”

“棠儿?”皇帝玩味地一笑:“回去招呼傅恒,过完灯节早些进宫。朕有事吩咐他。”

“是,奴才遵旨。奴才告退。”请了个双安,棠儿由两个宫女引领着往顺贞门那边走去。

“怎么不在宫里歇着,到这边来。皇后不是嘱咐你,说要你不用日日过来请安的?”两人相继出了螽斯门,很明显皇帝晚间要到承乾宫用膳。

娴雅扭头看了眼皇帝:“在宫里坐着反不如出来走走,再说也是好久没来给皇后主子请安了。总是这样子,心里过意不去。”

“嗯。”皇帝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娴雅扶着杏儿的肩膀缓缓跟在后面:“今儿贵主儿也过来坐坐了,看上去精神还好。倒是想着什么时候皇太后这口气消了,还是要让皇上跟皇太后说说。先帝的时候,就算是年大将军不妥也不曾株连到年贵妃身上。”

弘历这下倒是扭过头看着她:“还真是没什么瞒得过你,你怎么就知道朕心里在想着她?”

“贵主儿这么做原是人之常情,也怪我们素日都没想到贵主儿一个人住在宫里甚是清冷孤寂。承乾宫有婉儿和阿哥,皇后主子这边也有和敬公主。只有贵主儿,虽说是大阿哥也在宫里到底是个男孩子又那么大了,总是不贴心也是有的。“娴雅早就想好的说辞正是等着这时候说出来:“贵主儿有事,谁心里又好过来着。”

“缓些日子再说吧,皇额娘到底是对永璜过意不去。”生母心中还有个隐痛也是说不出口的,只要有任何事能够跟年贵妃扯上关系就会激起母亲对于昔日岁月中难忘的记忆。恰恰高芸嫣就犯了这个忌讳,而且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母亲心中遗恨。

娴雅不自觉地撇嘴一笑,老太后心里对于高芸嫣的恨意其实是来自于当初年贵妃宠冠六宫时候,自己不得志的隐痛。以至于当先帝和额娘棺椁在泰陵大安之时,皇帝启奏皇太后是否要在泰陵地宫为皇太后预留万年之后份位的时候,皇太后冠冕堂皇的说了句:卑不动尊。

不是不想和先帝合葬泰陵,只是因为泰陵地宫里不止有额娘还有年贵妃。先帝虽是一代明君,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只是到了最后,希翼陪伴在自己身侧的只有一后一妃。皇太后或许正是出于这样的不忿,也就将高芸嫣看作是第二个年贵妃。那高芸嫣又怎会有好下场。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七章子女为好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七章子女为好

太医院院正奉皇太后之命到了承乾宫,娴贵妃腹中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宫中即将出世的独有满洲血统的皇子皇女。

娴雅歪在软枕上,肚子越来越大脚面肿得连新做的绣花鞋都有些穿不进去。一双白生生的手腕上一汪碧水似地翡翠镯子都有些捋不动了,如同盛夏之际新洗干净的玉藕一般。

杏儿拿了块丝绢帕子搭在娴雅手腕上,放下帏帐只是露出娴雅的手腕后方才请太医进了内寝。太医朝上请了安好,这才在预先备好的拜垫上盘腿坐下细细诊脉。

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让在一旁伺候的三个大宫女和玉沁都有些提心吊胆。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太医再次请安:“微臣恳请瞻仰娴贵主儿玉颜。”

“使得。”娴雅略微答应,杏儿这才敢上前撩起一侧西洋珍珠帏帐。太医细细打量着娴雅的面容:“贵主儿近些日子胃口可好些了?微臣前次写的方子吃了可有效?”

“还好,就是总觉得懒懒的。倒是想吃些新鲜的东西,嬷嬷说是凉性太大不许我吃。”娴雅笑笑:“怎么,有什么不妥?”问到这话心底自然是忐忑不安,总不会是自己处处小心谨慎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娴贵主儿尽管放心,一切自是无碍。嬷嬷也是太仔细了,月份这么大了主子想吃什么尽管吃什么好了。”太医捋髯笑道:“就等着瓜熟蒂落好了。”

“哦,瓜熟蒂落?”娴雅含着笑意:“这回可是个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说说何妨。”

太医磕了个头:“娴贵主儿说笑了,您就是借给微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给贵主儿说这话。”

“既然是不能说就不说了。”娴雅摆手,这话要是传出去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风言风语。少不得说自己恃宠而骄,还要知道腹中怀的是男是女。其实早就想好了,不论那女都是一样的。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再来个什么都是老天对自己莫大的恩赐又何必强求自己不该有的奢望。

“贵主儿,该凑成一个好字了。”太医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可是好事成双,皇上和皇太后都等着微臣的信儿。微臣告退。”

“杏儿,送太医出去。”娴雅笑着吩咐道,一个好字已经说明一切。在旁人看了有了永瑜这样一个阿哥再添一个公主自然是好事成双,在自己看来何尝不是花开并蒂。有了婉儿再有一个冰雪可爱的女儿,比之于所有人都是求之不得的福分。

皇帝看完太医院送来的请安奏本,尤其是提到承乾宫娴贵妃有孕一事脸上已经有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合上奏本也不叫传来软轿就是带着几个随侍太监信步顺着养心殿后殿到了东二长街。

娴雅穿着一件丝绵袍子在宫墙夹道的石板路上,扶着宫女的肩缓缓散步。婉儿和永瑜姐弟两个居然少有的跟在她左右,不时间说笑一番好像民间最普通的母子一般和煦安详。挥退了跟随的小太监们,也不想打断皇宫中少有的安详静谧。皇帝也是慢慢走过去,期翼着自己能够融入到这样一份情境中。

“阿玛?”永瑜更好跟婉儿在学着念诗,一下回头看见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惊诧了一下,想起谙达最近才教的规矩,很有样子地跪下请安:“恭请皇阿玛圣安。”

“都学会请安了?”弘历笑着把儿子拉起来,婉儿笑着在旁边请了跪安。娴雅月份渐大,皇太后早就吩咐见了谁都只用嘴里请安就无需跪下请安了。

“跟你姐姐学什么了,只怕又是些精致的淘气。”一面说弘历一面打量着婉儿,小姑娘渐渐长大了,前些时候蒙古王爷们为了各府前来求亲的事情是压了又压的。

听到皇父说自己,婉儿有些黯然,拽住母亲的衣摆,嘴巴微微嘟着站到一边不理人。永瑜被父亲抱在怀里,手指抚弄着皇父的红宝石帽正:“姐姐教我背书呢我都会了好多了。”

“哦,你背给阿玛听听。要是真不错的话,阿玛可是重重有赏。”弘历挑着眉看着儿子,娴雅牵着女儿的手含笑看着父子俩说话。

“予独爱莲指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永瑜黑漆漆的眼睛溜溜一转便想出姐姐方才教授的《爱莲者说》:“姐姐会被全部,永瑜还没学完。”

弘历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圣祖康熙时就会被这首《爱莲者说》,不过那时候自己可是要比永瑜的年纪大了好多去:“都会被这个了,婉儿你跟谁学的?”

“额娘啊。”婉儿乌黑的头发被编成一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一甩一甩的:“额娘说做人尤其是女孩子就应该跟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叫做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弘历看着大腹便便的娴雅:“这时候还记得教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每天都是让阿哥格格学着吃喝玩乐。”娴雅牵着女儿的手:“说是这些日子都有人来跟万岁爷提起宫里格格们的婚事了。”

“怎么,朕这个做阿玛的不急你这做额娘的倒急了?”婉儿最近只要是在母亲身边居然是变得腼腆起来,跟从前爱说爱笑的时候居然变了一个模样。

“才不是,只是想着婉儿还小。这么早就指婚,只怕嫁出去过不惯。回头误了她,也不好跟五爷和五福晋交代。”当着女儿的面,娴雅从不会告诉女儿她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否则女儿一旦问起当初为何不将自己养在身边就是一件很难回答的事情,况且婉儿自小在和亲王府就是被弘昼夫妇视若掌上明珠,比安安亲生的永璧和先前夭折的永瑛还有看重。就是弘昼夫妇面前,也难以说出这样寡淡无情的话来。

弘历笑笑:“要是再来个跟她一样的格格,只怕就够闹了。”一面说着,手里不忘逗弄永瑜:“只会被这个?还是别的也会?”

“还有背诗。”永瑜咯咯笑着:“我跟姐姐比着背诗来着。”

“还比着背诗?”弘历看着这一双儿女:“你们两个每天都会做些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来,那就背首诗给阿玛听听。”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永瑜口齿伶俐,几乎是跟同胞姐姐小时候。而且居然是一个字都没错,弘历有些吃惊。就算是当年自己背诵《爱莲者说》的时候,也要比眼前而儿女大上好几岁。

“你教的?”皇帝看着娴雅:“是不是太早了?”

“不是,是婉儿。”娴雅笑道:“婉儿那些时候天天跟着我要学着看书,然手就开始学着写大字。我瞧她写的字儿还真是不赖。”

“哦,看来是要养出两个状元。上次皇额娘还传戏,看那什么女驸马就是女子易装考取头名状元的故事。”弘历抱着永瑜走在前面先自进了承乾宫,婉儿抬起头看着母亲。楚楚可怜的眼神让娴雅心底莫名心酸,除了在皇帝面前至多问上一句。余下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嫔妃能够多问的,哪怕是皇子皇女生母也不可以。在皇家,阿哥格格的婚事除了皇太后和皇上能够指婚以外,自己择亲事是不可能的。

“额娘,我不要嫁到蒙古去。”婉儿声音低低的却又是异常的坚决:“要是皇阿玛不答应我,我就去求阿玛。”

“还早呢,皇阿玛不会耽搁你的。”娴雅摸着女儿的头发,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至少在指婚这件事情上,虽然婉儿比和敬要年长许多。和敬毕竟是固伦公主,就算要指婚也不仅仅是看年纪,出身原就是极其看重的事情。哪怕富察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敬的中宫嫡出身份也能让婉儿退上一箭之地。

“额娘,我想回家去住几天。”婉儿声音继续低低的:“想额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