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却仿佛是在一瞬间就拿定了主意一般,扭过头看着如霜:“你记着,以后但凡长春宫上下人等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不管是谁,哪怕是长春宫中最末等的一个小丫头也不能漏掉。”

“主子,这是什么缘故?”如霜陪着她出了正大光明殿的东暖阁,走在静谧的树荫下。如霜满是疑惑,她不大过问这些事情。除非是真的事出紧急才会做出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这次还真是有些怪异。不过是说了句狸猫换太子就让她变了神色,难道皇后要做的事又是一桩另有深意的事情。

“别问那么多。”娴雅显然不愿多说,只是一个人往前走着。见状如霜赶紧追了上去,娴雅却是低着头看着石子路上斑驳的树影,富察氏的心真狠。只怕是一般的男人都未必及得上她的心狠意狠,想要瞒天过海有一个可以给自己撑门面的孩子不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日后魏莺儿生了孩子,不能再让她活在世上给自己添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皇后想要弄死她真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容易。

自顾自想着,身上未免泛起一阵寒意。这一次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就是要让皇后的计划得逞?只是皇帝不曾宿在长春宫皇后寝殿里,她又如何自说自话的说自己有孕在身?难不成还想暗度陈仓不成

“主子,到了万花阵了。”转眼之间居然就到了迷宫一般的万花阵,这是西洋人郎世宁带着自己的若干西洋弟子和大清国能工巧匠一起铸就的传奇。

皇帝命人在这儿周遭全都种上了最喜欢的俗称为太平花的艳丽花卉,这时候正是太平花争奇斗艳的时候。置身于花丛之间,仿佛所有萦绕于心怀的事情都化为乌有。若是自己这时候将这些事情告诉皇帝不会有任何改变,至少皇帝会说皇后不过是说说而已。一个小小的贵人说什么都比不上中宫的结发皇后尊贵,哪怕皇帝明知道是皇后的不是也不会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就仿佛那次高家的事情,即便是高恒罪在不赦。皇上还是要维护皇家颜面,很多事情就那么按下去了。

“咱们进去走走。”娴雅惊疑于自己想着心事就到了万花阵,正大光明殿距离万花阵可不算近自己就这么一路走来,可见自己是多么出神了。手扶上如霜的肩膀:“我就没从这儿一个人走出去过,咱们两个人兴许能够一起走出去。”

“主子可不止一次走出去了,连万岁爷都说主子这时候都是神清气爽,气定神闲才能一个人走出去不费力气。”如霜看娴雅穿着花盆底一摇三摆摇曳生姿地样子,未免想起那年脚崴了还要硬撑着穿上宫鞋走路的样子:“奴婢们说什么都是比不上主子的,还要主子带着奴婢走出去才好。”

“试试吧,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出去。”娴雅意有所值,毕竟自己还没想好这次到底能不能管上这个闲事。这可是比别的什么事都要紧,不是为了魏莺儿不平。只是富察氏要是真的这样做就真的是福泽耗尽不得善终了。就仿佛万花阵的迷宫,总是有路走出去的。只看这条路自己能不能找得到了。

正文第四卷后宫风云第六章得遂心愿

第四卷后宫风云第六章得遂心愿

“额娘?”走到一半就要到了尽头的时候,耳边想起脆生生的声音。扭过头一看,婉儿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短装旗装,看上去颇有满洲格格特有的英姿飒爽。

“不是说你骑马来着,怎么一个人呢待在这儿?”想起如霜说的,女儿跟一个蒙古小王爷由压马大臣引领着学着骑马。

“刚才骑马来着,这会儿渴了过来喝水。”婉儿的小脸红扑扑的,比在宫里却是红润了许多。在不远处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似乎在朝这边张望。看到自己便显得有些腼腆,飞快转过头,似乎又觉着不妥。飞快往自己这边走了好几步在隔着一道蔷薇花篱笆的地方站住:“博尔济吉特色布腾巴勒珠尔参见娴贵妃。娴贵妃千秋万福。”

“起来说话,毋须多礼。”娴雅含笑打量着这个并不像标准蒙古人的王爷世子。这可是博尔济吉特家最尊贵的小王爷,女儿那么个活宝贝怎么会遇上他的。

“谢娴贵妃。”色布腾巴勒珠尔到底是大清国最尊贵的外家子孙,虽然是谢恩起身还是行了个大礼,请了个极边式的双安方才起身。

“跟婉儿一起骑马?”娴雅看了眼女儿,几乎是满怀期待地想要从自己这儿得到认同。虽然不好正视女儿的大眼睛,也能想象出自己在女儿这年纪第一次看到还在潜邸的四阿哥时候的情形。女儿不过是到了这时候,虽说是早了些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不可对人说的心思。

“是,公主骑马骑得很好。奴才倒真是不敢在公主面前自诩骑术如何。”色布腾巴勒珠尔微微含笑,不经意间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婉儿。婉儿飞快地低下头,手里的帕子拧成一团。有些焦灼不安地看看母亲又看看面前的人。

“嗯,婉儿这些时候都在学着骑马。想来也该不错了。”娴雅瞧这情形已经是心知肚明,不过女儿跟眼前这个少年倒真是一对良配。自来宫中指婚多半是只想到两家是否良配,是否真的是让皇族与部族之间更加和睦。要想情投意合,真的是极其难得一件事。不知道皇帝和皇太后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或者是觉得女儿跟蒙古王公世子联姻就是皇家跟蒙古世族的亲亲睦族,是一件极其难得好事。

“皇上吉祥。”正在想着心思,皇帝已经是面带笑容的从远处过来。色布腾巴勒珠尔先自跪下请了个传统的蒙古人谒见君王的大礼。

“伊里(满语:起来)”弘历一摆手,含笑看着色布腾巴勒珠尔。

“谢皇上。”色布腾巴勒珠尔还是磕个头才起身退到一旁。

弘历笑得很是和蔼:“你这年纪能听懂满语的倒是不过,怎么在家的时候你阿玛也教你满语?”

“是,奴才的阿玛不仅教给奴才学习满语蒙语,还怕自己教的不好家里专门请了个谙达教给奴才学习满语蒙语。”色布腾巴勒珠尔笑着用满语和蒙语回答皇帝的问话,说起来头头是道。

娴雅教过女儿满语,恰好从前弘昼夫妇给女儿启蒙也是用了满语启蒙。无论是说是听对于婉儿来说丝毫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听见他跟皇父说话头头是道,流利异常。心底对他越发是添加了无数的憧憬和期盼,至少母亲会在自己这边给自己做主。

“婉儿,巴勒珠尔说话你可是听见了?”皇帝扭头看着一边娇俏可爱的女儿:“阿玛额娘可是听凭你自己的意思。”

婉儿双颊透红,怎么皇父毫不避讳地当着人面前问出自己这句话。女儿家的害羞顿时涌上心头,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是用同样的眼神回望着她。

“咱们满人家可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哪里来的这些繁文缛节?”弘历鼓励道:“巴勒珠尔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又是自幼在京里长大。什么东西都能由着你的性子,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阿玛也不强求你。”

“阿玛”婉儿一扭身,脸颊涨红地躲到母亲身后:“额娘,您瞧我阿玛怎么就这样跟人说这些事儿。”

娴雅含笑看着女儿,转脸看向巴勒珠尔:“婉儿是格格,自幼在宫里长大难免有些古怪性子,日后有什么,自然是要多担待些。也别为着他是公主格格就纵容了她,素日里已经是酿坏了她了,日后再这样只怕就没边了。”

“额娘,您也这么说。”婉儿急得跺脚,平日自己在色布腾巴勒珠尔面前做出的种种娇矜之态顷刻间就被父母的一番话给消失殆尽。

皇帝跟娴雅忍俊不禁笑起来,皇帝转脸又看着娴雅:“蒙古王爷们都在等着真的喜讯儿,咱们一块到山高水长楼去,那儿宽敞。”

“是,一块儿去。”娴雅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装束,这身打扮只怕到了那儿会有些失礼。询问式的眼神看着皇帝,弘历笑着摇头:“都是亲戚了就别想这么多劳什子的规矩。”

娴雅没好意思地笑起来,不过后面那对人显然是没有看到父母二人的心思。也不好当着父母的面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

和敬在宫里听说给婉儿指婚的消息,眼圈已经红透了。第一个看到色布腾巴勒珠尔的不是婉儿而是自己,而且巴勒珠尔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婉儿在一起的。他压根就是瞧不起婉儿的出身,自己是中宫所出的固伦公主。而婉儿不过是抚养在宫中妃嫔身边的亲王之女,她被皇父破格册封为固伦公主已经是天恩浩荡。怎么可以又来跟自己过不去,还要抢走自己的额驸。

一面想泪水就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落下来滴在手帕上。却又不敢当着面哭出来,包括是在母亲身边都不行。额娘最近心绪不稳,要是再看到自己哭只怕会越发心烦。

“姐姐,姐姐。”和嘉刚从东六宫的钟粹宫过来,婉儿不在宫里和嘉只好跑到西六宫这边来找和敬说话:“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这儿好大的太阳照得人难受。”

“没事。”和敬赶紧拭干净眼泪,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泪水:“你不在钟粹宫呆着,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婉姐姐不在,我肯定要来找三姐的。”和嘉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裙,配上她粉雕玉琢的面孔显得异常娇柔可爱。

“我就知道你找不着她才来找我。”和敬有些恼怒,和嘉见了谁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跟她的生母嘉嫔一样,柔弱而美丽的五官明显带着不同于满人的模样。

“三姐,咱们也到园子里去吧。天气一天天热了,皇父昨儿叫人回宫传旨许我们都去园子里过端午来着。福海上到时候还有赛龙舟呢。”和嘉满是憧憬的眼神:“婉姐姐都指婚了,只怕皇父也要给三姐姐指婚了。”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听到这话触动心思,和敬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绪这时候明显带着烦躁不安:“你也会被皇父指婚的。”

“本来嘛,这件事本来就是皇父做主。”和嘉嘟着小嘴,这神态倒是像极了婉儿很多时候的样子:“难道还能自己选不成?”

“婉儿不就是。”和敬牵着和嘉那只几乎是手指上指蹼连在一起的手掌:“她不就是自己选上的。”

“三姐姐,你想啊。要是皇父不答允,婉姐姐就算是瞧中了谁也是没用的。皇父必然是看着谁合适,才会给婉姐姐指婚的。”和嘉软语佳音地说道:“咱们被嬷嬷们教导读书的时候,不是说过长幼有序的。肯定是先给婉姐姐指婚才能轮得到你的,再说了皇额娘也不会委屈了姐姐的。”

“就属你话多。”和敬倒是被和嘉这几句话弄得没了脾气,点了点和嘉的额头:“走,咱们到长春宫吃点心去吧。”

“额娘让我来找姐姐的,今儿钟粹宫做了新式点心。额娘说姐姐肯定喜欢,就叫我来找姐姐一起过去吃。”和嘉摸摸头发:“姐姐,你哭过了。”

“没有,眼里进沙子了。”和敬有些心烦,只是这件事说什么都不是自己能够左右得了。就是母亲出面也不会有,都已经是颁旨昭告天下。和婉公主指婚给博尔济吉特色布腾巴勒珠尔,可是满蒙之间的大事。谁敢在这件事上有些许悔改?

“那咱们到钟粹宫去。”牵着和嘉的手,姐妹两个这才是有说有笑的沿着西二长街的石子路绕过御花园预备到东六宫的钟粹宫去。

两人一路走着,是不是路过的宫女太监见到两个公主无不是匍匐行礼。和嘉头上的辫子一甩一甩,和敬衣服的颜色总是清淡素雅,不像和婉和嘉两人总是穿着极其艳丽的衣裙。就让所有人觉得,三公主其实比婉公主要是小了一些。

“三公主,您怎么到了这儿来了?”魏莺儿在花园里散步,看见和敬:“还跟四公主一起,要是被皇后主子知道可就不好了。”

和嘉看了魏莺儿一眼没说话,母亲教给她的话总是记在心里。这话要是婉儿或是和敬只怕早就回敬到魏莺儿脸上,和敬嘴角微微一撇:“皇额娘许我出来走走,贵人就别管这么多了。和嘉,咱们走。”说完,抓着和嘉的手就往琼苑东门走去。

正文第四卷后宫风云第七章疑心暗鬼

第四卷后宫风云第七章疑心暗鬼

富察宝音还是知道了皇帝给婉儿指婚的事情,尤其是那拉氏还跟在皇帝身边。哪有这样指婚的,还带着公主的养母在身边一起对人家品头论足。宫中妃嫔就算是再大的本事,也不许在外臣面前抛头露面。这是从大清立国以来就定下的铁规矩。可是那拉氏一次又一次的坏了规矩,自己是堂堂皇后却不能拿她有丝毫办法。

“主子,主子。”寝宫外站班的小宫女有些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慈宁宫皇太后命人来查咱们小厨房了。”

小宫女有些失礼的举动一向让宝音很是恼怒,方才不顾规矩的大叫越发是触犯了忌讳。换做平时只需要眉梢缓缓一抬就足够她受的了,可是这番话倒是让宝音吃了一惊。先前还只是以为皇太后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真要做什么只怕立刻就会做了。都过去了好些日子,再来发难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来人在哪儿?”依旧是带着皇后的矜持,富察氏起身踱步到了窗前。外面院子里来了不少人,尤其是敬事房总管王福也站在院外。

“叫王福进来,我问问他。”宝音到底是皇后,这时候依旧是镇定得叫人佩服:“只是叫他进来,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嗻。”小宫女感激答应着下去,皇后脸色不好要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只怕招得皇后生气那就给自己找了**烦了。

须臾功夫王福就到了宝音面前:“奴才王福给皇后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起来吧。”宝音眼皮也不抬,慢慢整着自己的金护甲:“好好的,没事儿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回主子的话,皇太后命奴才带着人到皇后主子这儿的小厨房来看看。只是担心有人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谋害主子。那就是奴才罪该万死了。”王福小心翼翼地站在下首,每次在皇后面前都是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压抑在自己身上。

富察氏有些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神盯着王福:“谋害我?谁有这么大胆子,再说要是我这儿的小厨房里查不出任何东西你怎么说?难道我这儿就是任由你们来去查抄,传将出去被人说成是什么?”转念之间想到到底是皇太后命人前来,宝音便不好讲心里素日积聚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皇太后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就当了真,难道不知道这是皇太后借机发落那些不懂事的奴才的?亏你这敬事房大总管平日在宫里怎么当的差?”

“奴才蠢笨惹主子生气还要主子日日提点,实在是奴才的不是。求主子宽恕。”王福有些摸不着头脑,皇后没来由的对自己发这么大一通牢骚。定是取瑟而歌,别存了一番意思在里面。自己不过一个奴才,就是天大的奴才也还是奴才而已。想要走得更高也要看看当今的万岁爷会不会准许太监爬的那么高。

“你知道就好。”皇后微微俯下身看了眼王福:“皇上常在我这儿用膳,要是你这时候带着人去查了我的小厨房。日后传了出去,是我谋害了皇上还是皇上信错了我?”

王福听到这句话顿时汗流浃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皇上最近重新长春宫皇后推荐的魏贵人,在长春宫用膳的日子甚至比在养心殿御膳房都多。若是有丝毫纰漏,只怕谁面前也交不了差。再说内务府总管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偏偏这位上头跟皇后家极其熟稔,自己可是指着内务府这儿发大财的。要是自己一时脑子不顶事砸了自己的金饭碗可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何苦来。

再说皇后跟皇上一万年也是夫妻,有什么都是背地里商议。自己一个做奴才的何苦去惹这份麻烦,皇上皇后皇太后那是天底下最亲近的母子婆媳。这会儿看样子是一秉大公,谁知道过后会不会为了这件事迁怒于自己,何苦去给人垫背找那么些不痛快。

“主子说的是,奴才糊涂昏聩惹主子生气。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主子息怒才是。”王福就地请了个双安:“奴才告退。”

“去吧。”富察氏摆摆手,王福低着头退出长春宫正殿。

富察宝音在隔着西洋玻璃窗看着王福带着一群人离开长春宫,不由长长吁了口气。要是带着人真去了小厨房,里面不只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更有一些在宫里算是禁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没什么,加在一起却是奇效的玩意儿。倘或被人知道,只怕任是谁都帮不了自己。何况还是皇太后派来的人,真要弄得自己身败名裂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原本倒是没什么大事,相信皇帝因为自己家名望的事情也不会对自己太过分。可是有件事说什么也是不甘心的,没能斗得过那拉氏说什么都不会安心。

“主子,主子。”墨菊眼看着王福带着人全走了方才敢进来:“奴婢带着人去找三公主,三公主跟着和嘉公主一起在钟粹宫找小阿哥玩去了,顺便在嘉嫔那儿用膳。”

“我这个女儿啊,别管是说什么都是向着外人护着外人。我这个亲生的额娘反倒是退了一箭之地了。”宝音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只是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好像这么多年以来,阳光从来都不曾找到自己身上,照到长春宫。每一个女人都有过绽放的一天,仿佛伺机盛开的鲜花一样。不管花会开多久,至少花开过。可是自己从做皇子嫡福晋开始,一直都是那朵没有开过的花。

“主子别这么说,公主还是心里不好受。明明蒙古小王爷是要指婚给公主的,不知怎么弄的用了什么法子。愣是被万岁爷指婚给婉格格了,这不是让公主心里不好受么。”模具看字啊眼里,其实公主才是皇后在这宫里最亲的人。偌大一个皇宫,除了公主跟皇后骨肉至亲之外又有谁是皇后最贴心的人,可是皇后从不会去想三公主在想些什么。

纯嫔疼爱四公主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那是她的心头肉。而娴贵妃对于不是她生的婉公主只怕是四阿哥还有两个刚出生的阿哥格格都比不上的,简直就是视若己出。皇后身边只有一个三公主,怎么不去珍惜这段母女情?难道真要等到公主指婚出嫁了,那时候咫尺天涯的相见才知道想见有多难。

“这都是那拉氏捣的鬼,在皇上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处处讨得皇太后开心,这会儿好端端的给和婉找了个好婆家,就连和王也要对她感恩戴德。我倒是要看看,这么多人处处都向着她她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接连生了几个孩子,能不能长大都不知道呢。”宝音丝毫不加掩饰:“装水啊,不能装得太满。太满就泼出来了。永瑜永珑,这可都是好名字。只是小孩家大多是命薄的,禁不禁得住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墨菊想起早年间的很多事,尤其是那年二阿哥永琏被一只猫吓得惊风而死的情形时时浮现在眼前。二阿哥那时候还会梦见早逝的大格格,嫡亲姐弟就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为什么皇后还在执迷不悟,大公主离开的时候还不会叫人只会一一啊啊的看着人笑。小公主笑起来真好看,像极了皇上。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公主,走的时候除了奶嬷嬷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也难怪后来不甘心,要来找二阿哥去陪她。太孤单了,二公主是哲妃所生。刚出生就没了,姐妹俩仿佛就是这样一前一后的离开。

反倒是哲妃的大阿哥和主子生的三公主才算是保住了,而且皇上听凭皇太后的吩咐将和亲王嫡福晋所生的婉格格抚养在娴妃身边以后,宫中几乎都没有再有过阿哥格格夭折的事情,只怕这也是皇上破例将婉格格晋封为固伦公主的缘由之一。只是这些都是只自己这些宫女太监私下揣摩的话,谁也不会在主子们面前提起。

“等会儿你到钟粹宫去把和敬找回来,别由着她的性子跟那些汉人生的在一起玩儿。带坏了她又是我的不是。”宝音淡淡说道,对于这些人的评价除了是给皇帝暖床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处。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女人唯一让自己有些讶异得喘不过气来的人除了那拉氏就再没有第二个人。高芸嫣是自己给了她这几年的荣华富贵,要不是为了牵制住那拉氏和那些女人仅凭着当年永琏为着翊坤宫那只猫的事儿,就足够高芸嫣死上好几回了。

没想到高芸嫣自己一家人不争气,什么事都不懂掩饰活脱脱是葬送了全家的荣华富贵。现在只有再去找来一个魏莺儿,只要魏莺儿这次生下一个阿哥就够了。只是怎么瞒天过海,毕竟敬事房的日记档上都没有过自己的名字,留宿长春宫的皇帝有没有歇在自己这儿皇帝心里最清楚。倘或自己生生抱出一个孩子来,皇帝焉得不生疑?

正文第四卷后宫风云第八章虚惊一场

第四卷后宫风云第八章虚惊一场

婉儿早起有些受凉,刚梳好头便连声咳嗽起来。翎子看她咳得受不住心下有些着忙,准备出去找人来看看。如霜正拿着娴雅新给婉儿叫造办处镶嵌好的簪子进来:“如霜姑姑,您瞧格格有些着了风寒。”

如霜赶紧过来,平日里婉儿的脸色都是白里透红和殿宇里熏屋子的苹果一样好看。这会儿却是泛白,尤其是大眼睛看上去有些暗淡:“格格,哪儿不舒服跟奴婢说说,主子这会儿正等着格格用早膳呢。”

“嗓子痒痒的,想喝水。”婉儿声音有些哑了,也不穿素日引以为傲的花盆底只是穿上一双平底绣花鞋。已经是入夏的时候,却是叫翎子给她另外加上一件夹衣方才套上外面的褂子出去。

如霜和翎子紧跟在她身后,要是一会儿眼睛不到磕了碰了的可是自己的不是了。杏花春馆的正殿外,几株娇艳的合欢开得正艳。白里透红的颜色叫人舍不得挪开眼睛,膳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膳食。

娴雅穿一件家常的常服褂子坐在膳桌前,永瑜坐在母亲下手,显见永瑜对面的位子是给婉儿留着的。

“姐姐吉祥。”永瑜看见婉儿已经溜下地,据说最近已经有人管永瑜叫小王爷了。这可是皇帝身边诸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永璜永璋虽然年长只是生母出身低微或是早逝,只是循例封为贝勒、唯一例外的是嫡皇后富察氏早逝的二阿哥永琏,被皇帝最封为端慧皇太子。

“吉祥。”婉儿笑着还了一礼,转脸又给母亲请安:“额娘吉祥。”

“吉祥,怎么脸色不好?”想起这两天女儿总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虽说只是指婚说起下嫁最早也要是十三岁左右,可是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也是一桩好事。皇太后也住到圆明园来了,正好那天安安来给太后请安。两人见面说起婉儿指婚的事情,安安一脸绚烂的笑意。很显然,这桩婚事不仅是孩子高兴。就是两个额娘心里都如同喝了蜜水似的甜在心里。

“有些伤风了。”婉儿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很是安静地拿起碗箸。可是刚端起碗就一连串的咳嗽,双颊涨得透红。把娴雅和一边的几个宫女都吓坏了,反倒是永瑜到底是个男孩子不大怕事。一下子跑过去抓紧婉儿的手:“姐姐,你吃什么好东西了?都不告诉我,好了咳嗽了吧。”

本来忧心冲冲地娴雅被儿子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阿哥说什么呢,哪次姐姐有好吃的不是想着你来着。让杏儿带你到侧殿吃去,额娘叫人给姐姐传太医过来。”

“哦。”永瑜一脸悻悻的样子,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母亲和姐姐。忽的想起一件事又跑了过来:“额娘,等会儿您要是带着姐姐去看我们家那个新额驸的话,记得带我一块去。”

“好的了。”娴雅实在是忍俊不禁,这个儿子有时候真不像自己和皇帝,这性子还不知道像谁。倒是安安那天笑着说居然是有些像着弘昼的样子。这话倒是不能让皇帝知道,要不只怕又会起了很多心思。有时候也在想,皇帝对于自己有多少真心。

“微臣给娴贵主儿请安,贵主儿吉祥。给婉公主请安,公主吉祥。”被首领太监传来的太医隔着帘子请安。

“吉祥。”娴雅点点头:“格格一早起来就是嚷着不受用,有些受了风寒的样子。”

“微臣给格格请脉。”太医让随行的小太监拿出脉诊,半坐在一旁的楠木椅子上隔着帘子给婉儿请脉。

“婉公主除了口渴还有什么,嗓子疼不疼?吃过什么别的东西?”太医不厌其烦地问道,似乎这件事有些棘手。

“没吃什么,只是昨儿新进来的鲜樱桃吃了几个。”婉儿跟母亲一样,从来都是生就了惜福养生的脾气。不是当时当令的东西一口也不吃,多数时候都是尝尝就放下,再好的东西绝不贪食。

“公主这些日子有些劳累,又受了些风寒自然是有些不痛快。微臣给公主开两贴散发的药,当水喝下去。明儿臣再来给公主请脉。”太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只是不好当面说出来。

娴雅却是看出太医的心事:“你开方子吧,如霜跟着太医去煎药。翎子先扶着婉儿回去歇着。”

几个人分别去做自己的事情,娴雅站在帘后看着太医:“格格是个什么症候,毋须瞒我。就是皇上怪罪下来,也有我担着。”

“回娴贵主儿的话,婉公主只怕是痘疹。”太医缩瑟了一下,大清朝立国以来最害怕的莫过于天花。当年世祖顺治爷就是在这上面出的大乱子,康熙爷能够顺利继位也是沾了天花的光。要不是裕亲王福全在世祖宾天的时候,尚未出过痘疹。而康熙爷那时候却是九死一生的经历了一场天花之喜,有惊无险的坐上了太和殿的位置。

娴雅顿时眼前发黑,几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这话当真?”声音里带着惊惧,婉儿这般大了纵然是平日康健无甚大碍,可是天花是要人命的恶疾。谁能说孩子会没事?

“微臣万死,岂敢瞒哄娴贵主儿。”太医吓得将朝冠放在地上连声磕头:“贵主儿圣明,容微臣再给公主请脉。”

“好。”如果真是恶疾,就让天花害在自己身上。娴雅脸色煞白:“如果真是的话,我身边的阿哥和格格们都要你好生诊脉,不要带累他们。”

“是。”太医一脸白汗,要真是天花的话只怕自己第一个逃不过。太医院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谁给宫里哪位主子诊出痘疹的话,这个太医除非医好了。否则且别说回家回太医院,出一步宫门打死勿论。

娴雅已经挪不动脚步,接下来等着自己和婉儿的只怕会是一场谁也看不见以后的劫难。除非是九死一生,要不谁也不能说自己和婉儿会赢。很像这时候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只要是一句商量的话都能给自己无限勇气。只是在这深宫里,谁是自己最好的臂膀?即便皇帝对自己算是青目有加,只是谁知道这会有多久?除了这两双儿女是自己的全部,还有属于自己?

十几岁什么是懵懂的时候就离开家了,一个不受宠的侧福晋一个在宫里被人倾轧的女人没有谁会知道自己心里最害怕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和清冷寂寞。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付出了多少心血除去最贴身的几个丫头还有谁清楚?

“主子。”杏儿回转寝殿,看见娴雅几乎是痴傻了一样立在窗下。双目红肿,也不知道这样子无声无息地哭了多久。

“太医呢?”娴雅回过心神,迟迟不敢去看杏儿的眼睛,只怕得到自己最害怕的答案。

“给格格请脉以后说要去给万岁爷回话,留下方子便往万岁爷那边去了。”杏儿迟疑了一下:“主子,太医跟您说格格究竟是怎么了?”

“出痘疹。”娴雅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婉儿自己还不知道吧,叫嬷嬷们带着几个小的给太医看过没事的话找个地方避避才好。我折不起任何一个,就是婉儿这么大了若有个什么我也不用活着了。”

杏儿听到这几个字也是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天花是宫中最可怕的恶疾。但凡是有人得了天花,只怕就是天仙下凡也是无济于事:“方才太医请脉后,什么都没说。反倒是格格歇了一会儿倒觉着比早起时候脸色好多了。”

“别告诉她去,好容易这几天看着越发是跳荡不羁了些。有哪个格格跟她这样子欢喜的,可见老天爷便是见不得人好过了。”娴雅几乎辨别不出自己这时候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婉儿曾经是自己从最难熬的炼狱中一步步走上来唯一的牵挂。能够给她挑上一个好的额驸也曾经是自己说什么都不敢去奢望的事情,为何要在这时候把她从身边活生生带走?

杏儿点点头:“主子,会不会是太医看错了?”

“我也望着是太医看错了。”娴雅抬起头:“真要是的,我就守在婉儿身边。活着我跟她一处活着,死了我陪着她。这孩子一直觉着自己是和王家的格格,就是我对她再亲也是不如安安来的亲近。要是有什么的话,我会跟她说我是她亲额娘。”

“其实格格早就知道了。”杏儿这件事闷在心里好久:“就从上次主子跟着万岁爷从江南回来不久,格格就知道了。只是说自小是五爷五福晋抚养成人的,若是知道亲生父母是万岁爷和主子就不搭理五爷五福晋,五爷五福晋会伤心的。所以一直都是装作不知道,知道主子疼她也从不和她说这些。悄悄跟奴婢说,主子是最好的额娘。”

娴雅的泪水说什么都忍不住,一下夺眶而出:“傻孩子,还跟我装傻。”几乎想要在一瞬间将女儿搂在怀里,转念之间想到的却是女儿的病。老天爷从来都不知道怜悯自己。只想将身边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带走。

“额娘。”婉儿从后面寝殿出来:“太医写得歪歪扭扭的方子,这倒是写的什么谁看得明白。”

娴雅上前抱紧女儿:“多睡会儿,不能见风的。”一面说一面抢下女儿手里的东西,飞快地小楷几乎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不过开的哪几味药倒是看懂了,不是那些专治天花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反倒是几味极其常见的药,看样子是为了驱风怯寒的。

“糊涂东西,这是做什么的?”刚要说话,皇帝也从外面进来。娴雅红肿的眼睛也来不及收拾,只好迎了上去:“万岁爷吉祥。”

“眼睛怎么了?”皇帝看了眼娴雅:“谁招你了。”一眼看见娴雅手里的药方子,忍不住笑起来:“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糊涂东西。不知道是被谁吓糊涂了,先来给婉儿诊脉说是出痘疹。你要他再看了一回,他知道不是又不敢当面和你说,自己跑去朕面前认罪。”

高高悬着的心一下归于原处,不过是一个时辰间却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娴雅看着婉儿,从她出生到回到身边再到上次在江南的种种,一直到方才的一场虚惊。这母女之间总是如此起伏跌宕,看来注定是一辈子的母女才得干休。

正文第四卷后宫风云第九章试探

第四卷后宫风云第九章试探

“只怕是那个糊涂行子早间要把人吓坏了。”晚膳照例是在长春仙馆伺候皇太后用晚膳,刚到皇太后面前请过安,钮钴禄氏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娴雅愣怔了一下,赶紧点头:“可不是,奴才的胆子几乎吓破了。真要是的可怎么好”

“别说是你,就是我才一听见魂都没了。”皇太后扶着宫女的手到了膳桌前坐下:“宫里最怕的就是这个,先头康熙爷的时候为这事不知道折了多少阿哥公主在里面。后来不知道是谁生出个种痘的法子来,这可是救了多少性命回来。”一面说,钮钴禄氏一面念着佛号:“婉儿自来就是我的一块心头肉,这次指婚皇帝做的就好。先时倒是觉着三丫头也好,只是配上巴勒尔倒是差了些。看来看去只有婉儿最好,再说三丫头本来是个好孩子。只是…”话没有说完,娴雅却也是听出了口风。显然是为了给皇后富察氏在嫔妃宫女面前多少留了些颜面,统率六宫的皇后一旦失德只怕最没有面子的还是皇家。

“还是为着有了皇太后和皇上的福荫庇佑才是婉儿和宫里阿哥格格们的福分。”娴雅将一碟时鲜的菜肴放到皇太后面前。

“我还记得早先的时候,你在孝敬皇后面前总是叫着额娘的。那时候她是嫡皇后,任是谁见了也是十二分恭敬。只是我到底是你婆婆,这些年总是听你皇太后皇太后的叫着。倒是觉着生分了。”钮钴禄氏笑着吃了一口娴雅挪来菜肴:“咱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婆媳,叫一声额娘不算是失礼了。”

“皇太后不嫌弃奴才,是奴才的福分。”娴雅旋即当先请了个跪安:“娴雅给皇额娘请安。”

“这才是,何必每次都是奴才前奴才后。叫着生分膈应。”钮钴禄氏吃了两口罗汉斋:“要是等会儿不急着过去,就在这儿陪着我一起吃罢了。有件事跟你商量。”

“是。”娴雅答应了一声,早有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另外拿过碗箸放到皇太后下首。娴雅告座后,在一旁斜签着坐下。

“我来园子里之前,叫人去查查长春宫的小厨房。居然都不叫让人进去,就连我说的话都打了折扣了。”钮钴禄氏淡淡说道,伺候在宫里的宫女太监在娴雅坐下的瞬间就纷纷告退出去。只剩下婆媳两人在里面一面说话一面用膳。

娴雅愣了一下,皇太后叫人去查就让她查呗。查出来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磕个头请个安就了结的事情何必弄得这样。只是好端端的,皇太后做什么叫人去查长春宫小厨房?难道是因为有些事情还是没有逃过皇太后明察秋毫的眼睛?

“皇后主子的小厨房可是有什么不妥?”娴雅眼瞧着面前罗列的二色珍馐素肴,皇太后吃素多年。慈宁宫寿膳房的掌厨宫女手艺极好,能在这儿吃一顿素肴可是难得的口福。

“不妥?”皇太后冷笑了一声,没说话。暑热的天气,娴雅脊背上却冒出一阵冷汗。皇太后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怕是皇后有的事情被皇太后无处不在的耳报神听了去:“皇后那儿不妥多了去了,我倒是在想着六宫之主的皇后断不至于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谁知道还是舍不过去,到底是丢了人。”

看到皇太后恼怒,娴雅便坐不住了。起身退了半步并不插话。“先时我倒是想着皇后几时这样子贤德,好端端的就往皇帝身边推了个魏莺儿。多半是想明白了,也是这么大年纪总该歇心才是。到底是我高看了她。”钮钴禄氏依旧是淡淡的说道:“那可是人都想不出的法子,为了把皇帝留在长春宫居然让小厨房里的人琢磨什么东西搁在一起能有了媚药的效用。甚至还叫人预备下迷香和专门的媚药。是为了让魏氏侍奉皇帝时用着还是别的什么,我就是不清楚了。”

这话反倒是把娴雅有些吓到了,皇后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可是皇太后所说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的,难道真应验了那天宫女们说的想要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么?

“怎么,你知道这件事?”看到娴雅略带沉吟的样子,皇太后追问道。

“要是知道早就奏知皇额娘知道了。”娴雅赶紧赔笑道:“皇后主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别是有人刻意诬陷主子?”

“怎么没见别人诬陷旁人,单单就诬陷她去。怕是跟天借了胆了,诬陷皇后不要命了。”皇太后说话很是冷静犀利,好像这件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似的。

娴雅默然不语,说什么这话都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去。即便是皇后真的为了这件事翻身落马,自己也是担不起将皇后拉下马的名声。

钮钴禄氏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没注意到娴雅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这话我倒是没跟皇帝说,十几年夫妻居然遇到这么个女人。别说是咱们皇家,就是民间也是断然容不得的。”

娴雅听见这话,心里却是有了另外一副心肠。至少有富察氏一天宫里这么多女人都会俯首听命于她,自己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个假皇后也应该要她安安稳稳活着,她活着一天就是做了自己最好的屏障。只是这一转念之间,娴雅便清楚地知道要让富察氏活下去。就算是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也要叫她活着。

想好了心思娴雅走了两步跪下:“皇额娘,您是天底下最圣明的人。就算是皇后主子有什么不妥,至少还是先帝爷给皇上定下的皇后。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哪能不瞻前顾后想想自己。况且皇后主子身边除了三公主,四顾之下没有第二个亲人。有什么心事也是人之常情。皇额娘是担心皇上龙体有碍,故而心中不安。如今看来皇后倒也是没对皇上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是心思不对罢了。”一面说一面给皇太后磕头:“皇额娘,万岁爷总说家和万事兴。若是知道这件事必然是要动大气的,皇额娘权当是疼爱皇上罢了。娴雅给皇太后磕头了。”

钮钴禄氏看了娴雅良久:“你比我想得清楚明白,我做了这么些年宫里的女人都没有你心思细腻,是啊要是这话从宫里传出去被人知道只怕你说宫里的居然是比民间的小民百姓还不如。要是你说出那些要把皇后怎么样的话我不怪你。人的心都是这样子的,哪有不为着自己着想的。只是你至始至终都是在替皇帝着想,从当年婉儿的事情到如今都没有变过。先帝和孝敬皇后的眼力在她身上错了,在你这儿却是一点不错。”

娴雅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地,皇太后不止是在说富察氏的不是也是同时在考验自己。要真是自己有丝毫怨忿之语出来,只怕皇太后面上或是自己心里过去了。日后想起来对自己究竟是怎么心思那可就不知道了。

“这都是皇额娘言传身教的话,要不娴雅说什么也不会有这份心思。”看皇太后转圜过来心思,娴雅也是安了心。磕过头又请了个双安方才起身给皇太后到来一杯素香茶:“皇额娘喝杯茶润润嗓子,这件事皇额娘就当作不知道。娴雅跟黄娘一起守着这个秘密,叫皇上安心。皇额娘说是不是呢?”

“我还真是说不过你。”皇太后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以后啊,看看有什么事儿我还是真要和你商量商量。你给我的主意还真是对的。”

“娴雅可不敢当皇太后这句夸奖,皇额娘太高看娴雅了。”娴雅坐在一旁的紫檀交椅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

“高看不高看日后自然有分晓。”钮钴禄氏看看窗外:“你瞧瞧,咱们这顿饭吃了这么久。要是被人知道只怕说皇太后和娴贵妃也不知道说什么说过了,连用膳都忘了时辰了。”

娴雅捂着嘴笑起来:“皇额娘说的还真是,只怕众口铄金就真是您说的那样子了。”

“行了,被你这一番劝我是火也消了气也没了。行了以后不说她了,只要她再不胡闹我也就不管她了。安安心心做我的皇太后,我乐得不管不问。”钮钴禄氏起身到了门口,宫女们见状赶紧进来收拾东西。

娴雅陪着皇太后往外走,权当做是饭后的说话消食。钮钴禄氏时不时摸摸娴雅的手,低声跟她说着闲话。娴雅很安逸地听着,时不时说上两句恰到好处的闲话。

钮钴禄氏笑起来:“我想起来那时候你常常陪着孝敬皇后在福海边散步的样子,就是如今这样子。看来我也有孝敬皇后的福气。”

“皇额娘跟额娘一样,都是有大福气的人。”娴雅扶着皇太后在路边慢慢走着:“额娘早些时候就说呢,皇额娘心底仁厚必然是有大福气大造化。可见额娘说的都是应验了,皇上孝顺又是一心治理好大清天下。千秋万代流传下去,只怕谁也赶不上皇额娘这么大福分。先帝爷不也是巴望着皇上好好孝顺皇太后为天下臣民的表率。”

“嗯,我的心事都是被你说完了。”钮钴禄氏笑着拉起娴雅的手继续往前走。

正文第四卷后宫风云第十章西二长街的鬼影

第四卷后宫风云第十章西二长街的鬼影

苏惠带着四公主和嘉跟嘉嫔母子三人从紫禁城到了圆明园中居住,这是皇帝亲自吩咐的口谕。在苏蕙到圆明园之前,一直都是娴雅一个人在圆明园住着,这必然是不妥的事情。

“娴贵主儿。”在圆明园数娴雅位份最高,两个嫔刚到圆明园便一径到了杏花春馆来给娴雅请安:“贵主儿吉祥。”

“吉祥吉祥。”娴雅笑着把两人让到一边坐下:“一路过来挺热的,别急着过来。咱们又不计较这个。”

“还好,园子里挺凉快的。”嘉嫔在宫里跟娴雅同住在东六宫,说话也就是随便不少:“贵主儿怎么又是清瘦了些,暑热得太厉害只怕进的不香?”

娴雅摸摸脸:“瘦了?前儿婉儿还说我长了好些。”正说着,雨芯端着托盘进来。两盏冰镇酸梅汤一一放到两人手边。

“这次啊,我可是要给你们贺喜呢。”娴雅笑着让两人喝酸梅汤:“过些日子只怕万岁爷就有恩旨下来,要给你们二位晋封妃位了。”

纯嫔和嘉嫔对视了一眼,这话可是从没想过。就算是两人都给皇帝生儿育女,也伺候了皇帝好多年。只是晋封妃位还真是只是在梦里盘算过。

“都不会说话了?”娴雅端起自己手边的菊花茶抿了一口:“只怕是担心我说的是假的,我拿你们耍笑呢。”

“要是娴贵主儿骗我们的话,我可不依。”嘉嫔先自笑道:“说什么也不能让我们空欢喜的一场。”

“怎么是空欢喜,皇太后说的话皇上的心思还能是假的。”娴雅笑着起身:“等会儿见了皇上,说不准就告诉你们了。”

纯嫔抿嘴一笑:“要是主子哄我们的话,我就带着和嘉到杏花春馆来住着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