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你吃这个,朕就想起方才看得折子来。”皇帝同样吃了半碗粥外加两个象眼小馒首:“江南那边还是要赶早去,这个江宁织造的差使就是这么难做不成?康熙爷时候的曹李两家,先帝朝的随赫德再到从前的高恒,哪一个不是出在这江宁织造的事儿上。难道这个差使就是给他们贪污纳贿的本钱不成?还在折子里言之凿凿的跟朕说,云锦织造不易需要朝廷多多拨款才好。”

娴雅每每听皇帝说起朝中政事的时候,只是低着头听着绝不会在里面多加上半句闲话。后妃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过这曹李两家还真是听说过:“万岁爷,这曹家是不是就是当年写了《石头记》的曹家?”

“你还记得你那时候看这些书的事儿?”皇帝想起旧事倒是笑起来:“朕可真是想不出来,宫里居然还有人看这种东西。这要是换在先帝的时候,只怕就是一桩大罪。”

“那是有万岁爷袒护着。”娴雅抿嘴笑道:“第一次当着万岁爷的面看,就是怀着永瑜的时候。这一晃眼啊,永瑜都要做阿玛了。可真快。”

“嗯,还是记得清楚地。”皇帝放下牙箸漱了口,娴雅已经将一把滚烫的帕子递过来给皇帝擦拭因为吃了一顿热热的晚膳而沁出来的汗水:“朕在初一那天已然是叮嘱过永瑜跟巴勒珠尔了,这次到江南去就不叫他们跟着。要是把婉儿一个人扔在京里,别说是巴勒珠尔只怕朕和你也是不得安心。索性就都不要去了,永瑜要学着怎么处理政事了。不能总是在朕边上,朕怎么说就算是心里有他的念头也不肯说出来。”

“永瑜毕竟还年轻,很多地方自然是不如皇上设想的那般周全。”娴雅提到儿子就算是知道他再好,也不能夸得太多。

“正是这话,朕必定要在这些时候把他历练出来。”皇帝似乎隐藏着深意:“皇子亲王跟嫡福晋不和的事儿倒是不少,只是永瑜做得太过了。打量着朕不知道就在那儿胡闹,什么时候都是由着性子来。再怎么不好,都是朕指婚的。父母赐不敢辞,这点就该知道。”

别的事情上娴雅倒不定会护着永瑜,这件事却是自己从年少时过来就看在眼里的,自己从这些事情上过来,对于诸如此类的东西比常人更是多了几分血淋淋的感触:“皇上,这世上唯一无法强求的人心,咱们都是从这件事上面过来难道还不知道?”

“这话算是你在问朕?朕当初实是负了你,只想在朕的有生之年多多弥补。若是今生弥补不了,还有来世。”皇帝坐在炕上,手边的折子早已翻完。这时候是唯一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时候,原本会有皇子和福晋侍膳。嫌着下雪,皇帝把这件事也吩咐蠲了。

娴雅愣了一下,继而起身转过脸去。若是再说下去,只怕就要忍不住了。最近有些时候皇帝说出来的话很叫她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弘历却是一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朕不是跟你说着玩的,朕在担心若是有一日朕先你而去的时候,你多想着朕当初愧对你的时候,只怕还要好过些。永瑜几个必然都是极孝顺的,你是名正言顺太太平平的皇太后,谁也不能越过你去。“

“皇上。”娴雅一下捂住弘历的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您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把我死不死活不活的扔在宫里那么久,要是再把我扔下不顾一个人去找芸嫣她们。下辈子您要是再想我跟着您受罪,我是不答应的。”

“谁说朕要去找她们,你就不会少一刻记着这个?”皇帝抽出她衣襟上拴着的手帕子给她擦拭眼泪:“朕只是担心你日后会时时沉浸在这些事情里面,自己也是不得痛快。你不痛快,朕在哪儿都不痛快,若说是朕除了对你以外还对谁放心不下?”

“那是因为替皇上管的太多,什么时候都不叫皇上操心了去。所以皇上就能把这付担子扔给我,自己找地方逍遥快活了去。”娴雅几乎是口不择言,仿佛是担心皇帝此时说的话会在某一刻成了真:“万岁爷,要是没了您我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跟着你身后这么多年,哭也有笑也有,还有一群阿哥格格。虽说是先头有个皇后,只是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操心。眼看着阿哥格格都大了,各个主位们相安无事了。也就好了,您怎么能说一下子离了我。”

“不离你,不离你。”弘历看她眉目之间满是忧虑,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勾出这么多心事,可见自己一句话又说到了痛处:“朕到哪儿去都不离了你,将来要是到了大行归天的时候朕也拉着你的手。永瑜是你养的,朕就告诉他。圣水峪的地宫里面放一具棺椁,把朕和你都装在里面。地宫里面除了朕和你,不许再有旁人。”

“皇上舍得容妃?”娴雅酸溜溜的说道,说别人也是委屈了皇帝。只有这个和卓氏,就像皇太后始终护着钮钴禄氏一样,皇帝不论在什么时候除了把自己看得紧紧的以外,一定也会把和卓氏看住。

“不一样。”弘历想都没想:“她是妃子,自然是在妃园寝里面。再说又是维族人,跟咱们满人的规矩不同。朕不会把她横亘在咱们中间,以前就是横在中间的人太多,朕看不透很多事情。如今这些东西都没有了,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皇帝原本就是握得很紧的手一下把她忽然搂进怀里:“朕要是把你扔了,谁还会为了朕想得这么周全,担心朕在皇父面前不好交待,一个人咽下所有的苦楚。换了一个人,岂不是要招摇到所有人都知道?从前都是朕的不是,再不会了。”

终于听到皇帝口中对娴雅说出多少年的第一次许诺,我想应该是不会变心了吧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一章探女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一章探女

“额娘,您怎么来了?”和婉刚从上房出来,宽松的敞衣依然遮掩不住隆起的腹部。两个小宫女扶着她慢慢往前走,娴雅的骤然出现让人很是吃了一惊。

“额娘来看看你,看你每日是不是依着太医交待的都是安分守己在炕上歇着。”娴雅身上那套绛紫色的旗装,常人看去不过是一个衣饰华丽的旗下妇人,谁也不会想到会是统摄六宫的皇后轻装简从出了宫禁。

“坐着也是坐着,出来走走还要松快些。”和婉笑着到了母亲身边:“额娘出来,阿玛知道吗?”

“你阿玛也来了,在前面跟巴勒珠尔说事儿。”娴雅目视着站在娴雅身后畏畏缩缩的两个小宫女:“翎子嫁人了?怎么这两个宫女都没见过?”

“翎子嫁给府里的管事的,大小事儿都是她在看着。”和婉笑起来:“额娘等会儿瞧瞧,谁是最热闹的。比我还能分派人的一准就是她。”

“你们日日跟在主子边上,难道不知道主子是有了身孕的。这样子任凭他耍性子到处走,有个什么闪失谁担待?”娴雅少有的严肃口吻,把身后两个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饶命。”

“要是以后我知道你们每日还是这么伺候主子,可给我仔细了。”娴雅也不像是平日那样子和蔼可喜,冷然的神情倒是让和婉也不敢嬉笑自若。

“额娘,真是我自己个儿想要出来走走。”和婉看母亲发完脾气:“您先前不也是,定然是要出来走走才得安生。我也没做什么,府里上上下下如今都是不用**心的。要是他们不用心伺候的话,只怕是王爷也不答应。”

“你总是这样子叫额娘不放心。”娴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说,这可怎么好?”

和婉笑着上前想要扶着母亲的胳膊,反倒是被母亲抓住了手:“你呀,都是两个儿子的额娘了。就该让额娘放心,前儿你阿玛吩咐送来的汤吃了?”

“吃了,馄饨一定不是御膳房的手艺。倒像是咱们承乾宫小厨房的手艺。”和婉笑答:“额娘,我没说错吧?”

“没有,全说对了。”娴雅这才算是回转了颜色:“是看着你阿玛这些题字也是不好,额娘叫小厨房做的鸡肉馄饨下在了醉蟹和白鱼做的汤里面。你阿玛吃了说还不赖,让给你也送了来。”

“我就知道一定是额娘叫人预备的,旁人才不知道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只有阿玛和额娘才能记着女儿。”和婉知道父亲随时会从前面过来:“阿玛额娘今儿过来,说什么也得留在府里用膳,要不女儿就跟着阿玛额娘一起回宫里去吃的。”

“过得两日就该离京了,只是放心不下你。定然要过来看看你,真真是留在你府里用膳的话只怕是又是一番大活计。”如果是要准备御膳的话,只怕又是一件大差事。这阖府上下不得安生,女儿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忍心叫她去操劳。

“额娘可别这么说,阿玛跟您难得来一次,要是不在府里用膳的话,以后可是叫女儿怎么好意思在旁人面前说自己是阿玛额娘最喜欢的女儿?”和婉扶着腰:“您知道前儿那两个小的在重华宫里怎么说的,说是要倩儿赶紧生个阿哥,要是不是阿哥是个格格的话,就把这个格格带到我们家来。”

“你那两个小的就是人小鬼大,在重华宫刚几天就是弄得不得安生。”娴雅忍不住笑起来:“还真是像极了从前永瑜跟永璧在一处的样子,平日在府里也是这么着?”

“我们府里的马厩决不许他们两个过去,若是去了就像孙猴子大闹天宫一样。”娴雅有些头疼两个儿子的管教方式:“这两日实在是闹腾得不行,索性是送到老爷子老太太那边去了,祸害几日也是好的。”

“我说呢,怎么就没见两个小的来回跑动。罢了,过会儿要是你阿玛说留在这儿用膳的话也不兴用什么大的伺候,寻常你们吃的什么就预备什么。每日在体顺堂用膳还真是没吃到什么可口的,成日都是些例菜贡菜的。吃得腻味还不能说,这预备帝后御膳的厨子人役们都是吃了祖传手艺的铁杆庄稼,只要是不在里面动手脚就是好的,谁还指望能有什么好的东西做出来。”

“只要是背着朕,就一准没有好话。在女儿面前丝毫不避讳也就罢了,这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就说御膳房的不是。朕宫里压根就不是铁门栓了。”皇帝的笑声从远远处传来,和婉看到父母这样子反倒是笑个不住,从前总是觉着皇父对额娘有太多辜负的地方,加上幼年的时候总是跟皇父不太亲近,最亲的人除了额娘就是弘昼夫妇。反倒是看起来皇父待额娘倒是出自真心了,而且是顶住皇太后的不依不饶,一定要将额娘立为皇后,又让永瑜主导荡除的潜龙邸重华宫中。简直就是在昭示天下,这就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且不论皇父是不是待额娘真的好起来,作为一个帝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阿玛,您总是在后面听女儿跟额娘说话。”和婉笑着要请安,被皇帝拦住:“这时候是将这些劳什子规矩的时候?”

“额娘断乎不会说阿玛那儿的东西不好吃,只是难得出来一次。既然是在看闺女女婿,就在女儿这儿用上一顿便饭也是应该的。”婉儿亲自带着父母到了正院的银安殿,这是王府的正殿相当于紫禁城的太和殿跟乾清宫的殿宇:“这儿不常开,阿玛额娘来时也该吩咐一声。这么着急忙慌的,真是让阿玛额娘见笑了。”

“谁去什么银安殿,还是去你们日常住的跨院好了。朕到这儿来还是你大婚之前来给你们看院子的时候,如今住得惯不惯?若是不惯的话,等朕和你额娘回来以后再给你找个好的院子。以后少去蒙古那边,朕想着要让和馨跟多尔济去那边走走。”弘历看了眼娴雅:“巴勒珠尔办差精明能干,永瑜身边要有个这样的人。多尔济还要多历练几年,日后才能做好永瑜和巴勒珠尔的帮手。”

每逢听到这种话,娴雅总是不愿继续站在一旁。这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往那边的回廊上走着,初春的时候北京的风总是特别大。仿佛是一把刀在脸上刮过,可是皇帝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刀在心上割。能够不听,是不是可以说是就少了一把刀的伤害?

“阿玛,不论是巴勒珠尔还是多尔济,就是永瑜都是您的臣子。练就一身的本事也是为了在您跟前多多办差,给您分劳。难道您是要带着额娘去享清福,把这么一担子全都扔出去?那婉儿可不依,您可是把女儿的兄弟和额驸都给拘束了起来。这一辈子也别想清闲了去。”

和婉看出母亲的心事,若说自己从前不能体会母亲的心思的话。到了这时候才算是明白了,就算阿玛曾经让额娘心如死灰。可是只要阿玛能对额娘好些,额娘是不会把自己的心锁起来的。一旦阿玛有什么,额娘第一个不会答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见护着巴勒珠尔比护着自家人还要认真仔细。”弘历笑起来:“朕就是要让这些人都历练出来,朕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永珑永玧两个就有些像是那些只知道玩乐的世家子弟,这是万万要不得的事儿。等你好了,好好把他们带到巴勒珠尔这边来要他管着拘束着。实在不行就跟着多尔济到蒙古去走走,还不信管不好他们。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是天悬地隔起来。”

“阿玛,要是两个阿哥在蒙古的时候给您带回两个蒙古格格做嫡福晋的话,可是双喜临门的事儿。”和婉撑着腰过去把母亲扶了过来:“额娘,您生了三个阿哥两个格格。要是来了两个蒙古王爷的额驸以后,再多两个蒙古格格做福晋的话,该是怎么个情形?”

“那干脆额娘就当自己是蒙古旗好了。”娴雅实在是绷不住脸,皇帝最近每每说起这些话都是自己最不愿去想的事情,可是说出来也就不管不顾自己心里难受不难受。

“不是说欢喜在江南住着的,这会子又想去塞外了。看样子朕还是要先问清楚,省得今儿要去这儿明儿要去那儿。朕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可是难得琢磨心事了。”皇帝笑起来:“婉儿,你在府里可不许跟你额娘一样。这样子的脾气,巴勒珠尔只怕还真是受不住。”

“阿玛怎么打趣起女儿来了。”婉儿咯咯一笑:“女儿叫厨房预备下几样精致的小菜,等会儿让您女婿陪着您多喝上几杯。就当是女儿女婿给您和额娘践行,等阿玛额娘回京的时候女儿可是要带着这个小格格到阿玛额娘跟前讨赏了。”

“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小格格呢,就巴望着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娴雅看了眼皇帝:“万岁爷,可是这么个说法?”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二章出京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二章出京

“额娘,阿玛不坐御舟单单是带着咱们走着乡间小路。可是有趣得紧。”和馨跟母亲坐在宽敞的安车里:“从前陪着皇祖母到五台山去的时候,走的都是黄土垫道的官道。外面除了旌旗阵阵,什么都看不到。”

“皇祖母年纪大了,自然是不能像咱们这样子一路走一路看的。”娴雅撩起一侧的帘子往外看看:“馨儿,这些时候看下来你觉着多尔济如何?”

和馨低下头半晌不语,见女儿这样子娴雅也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馨儿,虽说阿玛额娘都是觉着他不错,你若是觉着不好额娘也不会勉强你。”

“额娘,您跟阿玛觉着好就是了。”半晌和馨倒是迸出一句话来:“这门亲事是姐姐给女儿看好的,阿玛额娘阅人无数自然是好的。说什么都不会委屈了女儿。”

这几句话看似有理,初听上去也觉得和馨确实是长大了不少。细细听来却是没有半句出自真心,倘或是她自己不愿意,那么不论是谁看中了都没用处:“馨儿,额娘要知道的是自己愿意不愿意。旁人就是一百个都答应了,你自己一个不答应也没用处。”

“额娘…”和馨看看母亲,扭捏不已:“我…”

“怎么,拿着阿玛额娘跟你姐姐打幌子。自己愿意不愿意都是装在肚子里?”娴雅笑起来,这个女儿可是真够有心思的,要是婉儿的话一定就是直来直去,跟自己说愿意不愿意了。晓得这个就是满腹的心思也不会跟人透露半句,可见这就是从小长在深宫的女孩子。婉儿小时候长在王府,又是弘昼跟安安那种性情的人抚养长大的,为人做事自然是耳濡目染,当然就没有这么多心思了。

“额娘明知道还要来取笑女儿。”和馨扭着手帕子:“女儿哪知道他好是不好,总是阿玛额娘说了算的。”

“这才像句话。”娴雅摸摸女儿的手:“等回了宫就该办你的大婚了。”

“额娘,御舟上是皇祖母带着四福晋跟诚嫔一处?”和馨想起佟曦澜跟诚嫔都被皇父吩咐留在御舟上陪着皇太后了:“皇父真是英明。”

娴雅早就知道小女儿说话的时候可谓是不管不顾,若说是还有什么人能辖制住她的话,不是自己也不是皇帝,恰恰只有和婉能够制得住。尤其是这种时候,和馨说起皇太后一点都不带怯色:“馨儿,这话可不许胡说。”

“是,只是皇祖母跟诚嫔都是钮钴禄家。四福晋姓佟佳氏,跟皇祖母家就是一门内亲。”和馨靠在母亲肩上:“额娘,阿玛明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怎么就不去管管?”

“若是你四哥要管着额娘的话,怎么说?”娴雅看着女儿:“将心比心,皇太后就算是有不是也不能让咱们这些做儿女来说。孝顺父母,是天下儿女都该做的事情。”

“四哥不能说额娘的不好,因为额娘时时处处都在护着四哥。皇祖母虽然也护着阿玛,只是很多时候总是给阿玛和额娘添乱,让阿玛和额娘无所适从。”和馨飞快看了母亲一眼:“额娘,我有时候是爱胡闹。却不是不懂事,很多事儿清楚得很。皇祖母想把诚嫔晋封为妃子,这时候若是阿玛准允了,日后要做贵妃皇贵妃甚至是皇后,皇阿玛是不是也要答应。若是答应了,额娘怎么办?”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阿玛必然会给额娘一个说法。”娴雅笑笑:“你自小就比你姐姐兄弟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为着打小就在额娘身边,见多了这些事儿。只是馨儿,等你大婚以后就不能再这样了。你看,你姐姐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是不大管的。如今出阁以后,又是做了王妃,哪一件事儿不是从她心眼儿里过。哪怕自己事事清楚明白,也不能太较真儿,要不真是叫自己为难。你就是太较真儿了,什么事儿非要遂了自己的心意。只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呢?”

“额娘,您从来都不教给女儿这些。一直都是教姐姐怎么做人做事儿,所以女儿会让额娘生气劳心。”和馨搂着母亲的脖子:“馨儿知道自己没有姐姐好,所以额娘总是跟姐姐亲近些。”

“馨儿,不是你想的这样子。”娴雅摩挲着女儿的脸:“额娘是疼你姐姐,只是疼你的心半点不输给你姐姐。你跟永玧出生的时候,额娘已经是贵妃了。可是你姐姐不是你五叔家的格格,她是你额娘跟阿玛的长女。她出生的时候,额娘还是你阿玛在潜邸时候的侧福晋。前在她前面还有先头的富察皇后所生的二阿哥得宠,那时候还有很多事儿都是你不能想得出来的。等你姐姐回到额娘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六七岁了。额娘自觉亏欠你姐姐不少,自然是很多时候在你看来额娘对她比对你好得多。馨儿,你心里就是这般想的是不是?”

“这些事儿额娘从来都不跟女儿说,女儿哪知道会是这样子。”和馨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自己很多时候都会带着小女儿的心思,总是觉得母亲对自己不如胞姐好。

“主子,到了。”安车已经停住,莲子掀起车帏:“老爷吩咐让主子和小姐下车,预备打尖儿。”

“出去了可就不许再说了,记下了?”娴雅掠了掠女儿的头发:“这次咱们到江南来,一来是你阿玛要看看这些江南的官员是不是实心办差,二来也是为了散散心。顺便让你四哥在京里学着办差,也好让你阿玛好省省心。”

“额娘,在外面叫您做娘了?”和馨扶着母亲下了安车:“阿玛?”

“还叫阿玛?”弘历身上穿的是一件绛色的长褂,外罩一件玉色巴图鲁背心。娴雅已经是忍不住笑起来:“这样子还真是叫人认不出来,也亏得是咱们小格格认得出阿玛是谁,要是换个人就是常在边上当差的也未必认得出来。”

“你这样子还不是叫人认不出来,根本就是个汉人家媳妇。”弘历笑起来,看着和馨:“馨儿,在外面可不许耍你的格格脾气,要是把人吓着了可就把你扔在外面了。”

“主子快别这么说,这不是有人跟在咱们小格格后面。还真怕把她丢了?”娴雅指着始终跟在后面的拉旺多尔济:“这可是甩不掉的。”

“主子吉祥。”拉旺多尔济看到皇后出了马车,赶紧上前打了个千儿:“格格吉祥。”

“在外面可是用不着这么多礼,在旁人看来倒是别扭得紧。”娴雅没穿花盆底的宫鞋,不像平时走路那样子摇曳生姿,不过倒是轻省了不少事:“你要是还跟在家里的样子,咱们就不用出来了。”

“嗻。”拉旺多尔济虽不是第一次看到皇后,只是从前都是远远伺候。这还是第一次皇后当面跟他说话,不免显得拘谨极了:“奴才记下了。”

“还是这样子,真是没法子。”娴雅看看身边跟自己已经是差不多高的女儿,和馨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拉旺多尔济。和馨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拉旺多尔济看到和馨娇嗔可喜的样子未免有些愣住了:“这就是五格格,都不认识了?”娴雅未免好笑,要是平时和馨做公主打扮的时候,只怕拉旺多尔济也不敢这样子直眉瞪目地看她。

“别行礼了,弄这些劳什子真是麻烦。”弘历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才刚一路上就听人说,这家的东西如何好吃。咱们这些京城来的土包子可是要看看眼界。”转脸看着娴雅:“我说这内掌柜的,今儿你带的银子够不够咱们这么多人用?”

和馨还没听过有人叫额娘做内掌柜的,尤其是出自父亲嘴里益发是忍不住笑起来:“阿玛什么是内掌柜的?”

“你额娘就是咱们家内掌柜的,所有的东西都在她兜里揣着。要是她扔下咱们几个不管的话,可就连家都回不去了。”

“够了,不够的话就把咱们五姑娘押在这儿。”娴雅抿嘴一笑:“进去吧,只怕再不进去的话里面的人非等急了不可。”

弘历顺手至极地拉着娴雅的手进了小店,和馨又看到从前在京里看不到的景象。难道额娘说的那些事情是假的,怎么看着皇父对母亲已经是全心依赖信任的样子。而且还不顾及周围人这些惊疑的目光,只是携着母亲的手就进了里面。

心里就是满腹的狐疑,转过身拉旺多尔济正好在身后站着:“格格?”

“怎么了?”哪怕是在宫里,繁缛的宫廷规矩也吓不到和馨什么。何况是是跟着父母在外,就平素最重规矩礼制的阿玛都是摈弃规矩不要,和馨益发是没了那么多顾忌:“怎么在额娘面前连话都不会说了?”

“格格面前都不会说话。”拉旺多尔济笑起来,其实五格格长得真是很像帝后两人。尤其是跟皇后身边的六阿哥还真是同胞所出的兄妹,清秀的眉眼真是一模一样。

“哦,这样啊。”和馨抿嘴一笑:“等会儿到了阿玛跟前,我可是要跟阿玛回话就说你见了人都不会说话的。”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三章皇太后的牢骚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三章皇太后的牢骚

“格格都替我说了好了。”多尔济看着和馨的笑靥,想起上次在宫中第一次看到和馨的情形,当时还不知道皇上预备将膝下的五公主许配给自己,只是觉得宫中的公主格格们必然都是谨守规矩礼节的。就好像是福隆安府里的和敬公主,安分随时谨慎小心的样子。怎么还有一个如此跳脱不羁的公主,生得明眸皓齿又是明**人。不论是在那里,都不像别的阿哥公主那样子生怕皇帝责怪。

后来又在达尔罕亲王府遇见了亲王福晋,同样也是固伦公主的和婉公主。当时就是觉得面善得很,后来才知道原是跟和馨是同胞姐妹,怪不得生得这么像。

“那可不成,要是说得不好阿玛不说是你说的一定会说是我说的。”和馨那对明晃晃的珊瑚珠子制成的耳坠子随着她的笑容一晃一晃,看得人的眼睛都花了。只是不知道是清亮悦耳的笑声还是明丽的笑容,让人如同喝下一杯陈年老酒愿意沉溺其间。

“那是什么?”和馨从没出过宫,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至极。看见有小孩拿着一串硕大无比的冰糖葫芦从面走过,尤其是那还是个小孩子。满脸都是得意洋洋的笑容,顿时羡慕极了:“看样子还真是有趣。”

“那是冰糖葫芦。”多尔济好笑,怎么还有人不认识冰糖葫芦。就是自己这个不常在京城呆着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不过是哄着小孩子玩的吃食。这位五公主仿佛见到宝贝一样,流露出一脸艳羡的神情。宫里那么多奇珍异宝也没看见她有多欣喜。

“能吃的?”和馨从小就跟在永瑜后面,拉着永珑一起无所不至地玩闹。兄妹之间毫无避忌,有时就是拉着他们的手到处跑。这时候也是毫无避忌地拉起多尔济的手:“我也想要。”

多尔济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和馨细腻柔软的小手被抓在掌心里直比那糖葫芦还要酸甜可口:“那咱们买去。”

娴雅隔着窗户看到这边的情形,笑得很没有遮掩:“瞧瞧,咱们家五姑娘还真是毫无避忌。”

“那是跟她额娘学的。”弘历站在娴雅身后:“可是还记得册封那天夜里的事儿?”

“您说的话可是够有意思的了。”娴雅知道他必然会说起这件事,没有了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和仪制规矩,他也是有些忘乎所以了:“这些话也能拿出来说?”

“怕什么,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可是孔夫子说的,你说孔夫子说错了?”弘历站在她身侧,几个贴身宫女侍从之外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看着这一对打扮固然是普通人的样子,但是言谈举止之间依旧叫人觉得不可侵犯。

“那也没有您说的这么露骨吧。”娴雅挑眉一笑:“过会儿只怕咱们家的永珑和永玧两个也该来了,您可别当着儿子的面说孔夫子的训诲。”

“只跟你说,行不行?”弘历压低了声音说笑:“馨儿看样子还真是对多尔济满意,跟你说了不曾?”

“问了半天,好歹才算是说了句一切都听阿玛额娘的安排,不是答应了是什么?”娴雅笑吟吟地:“都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哪有这么多弯弯,怎么就是没有半句真话。”

“这一点馨儿不如婉儿,婉儿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又是个爽快伶俐的性子。别说是京里的人,就是蒙古那些人对她也是赞不绝口。每每见了朕,都是把她夸个不住。说是在蒙古处理那些牧民旗民的事,也是大秉一公从不偏袒哪一方,有时候跟着巴勒珠尔到了远远的草原里面,遇见那些困顿的牧民还有布施一番。这可不是每个亲王王妃能够做到的,所以说婉儿虽然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倒还有一颗体恤小民百姓的心。这就不易。”弘历转过脸看着娴雅:“要是每个皇子公主都能像婉儿这样,只怕朕就要省很多心。”

“会的,都会的。”娴雅眼见那边王福寿已经是叫人摆好了桌上的菜式,显然是跟宫里大不一样的肴馔:“莲子,去把馨儿跟多尔济叫进来。该是用膳的时候了。”

“是。”莲子福了一福,转身出去。

钮钴禄氏坐在金碧辉煌的龙舟上,身边环绕着诚嫔和几个妃嫔还有四福晋佟曦澜。拼着船栏放眼望去,初春的江南果然是比京中多了几分绿意,皇帝陪着自己出京却把自己扔在龙舟上,带着皇后跟皇后所生的几个儿女从陆路往江南进发。

“皇太后吉祥。”专职伺候皇太后日常起居的慈宁宫大总管也跟着皇太后一起出来,在外面请了个跪安:“奴才请皇太后用膳。”

“就在这儿用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有她们几个陪着,只怕我还吃得多些。”钮钴禄氏几乎就没有什么笑意,皇帝明显是在冷落钮钴禄家的人。自己年纪大了在龙舟上也就罢了,偏偏把诚嫔和佟曦澜也扔在这里。既然是要带着皇后的儿女,佟曦澜是永瑜的嫡福晋,怎么不带在身边?

况且留在宫里的侧福晋郭络罗倩儿不过是先前在重华宫伺候永瑜的一个宫女,居然一跃升为侧福晋,这个正牌的福晋竟然是不能留在京中。明面上为了让孙媳妇伺候好自己,其实还不是帝后两个宠着永瑜跟那个什么倩儿,也怪佟曦澜不争气。白长了那张俊俏的脸,居然抓不住永瑜的心,都不能让永瑜留在自己宫里。

这往后的日子看她怎么过,不过好在佟佳氏只是跟自己算是牵三绊四的亲戚,不像是诚嫔压根就是娘家的侄女儿。可是皇帝依旧是不喜欢诚嫔,刚进宫的时候略微是翻过几回牌子只是从贵人晋封为诚嫔以后就止步于此了。

几次跟皇帝当面提及,皇帝总是那一句话:一没圣宠二没子嗣,往上晋封没有丝毫先例可循。明显皇帝这话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只要皇帝想给,圣宠没有任何问题。有了圣宠自然就有了只是,可是皇帝说什么都不想给,就算是自己搬出太后的架势来也不顶用。

“皇太后,膳已经摆齐了。皇太后可以用膳了。”总管太监看着人把晚膳摆齐,再次往前请了个跪安。

一旁的宫女们赶紧伺候钮钴禄氏起身到了膳桌前,诚嫔和佟曦澜跟在钮钴禄氏身后到了膳桌前。钮钴禄氏一个人面南而坐,佟曦澜虽然是孙媳妇却是亲王嫡福晋,论位份居然是在诚嫔的前面。瞧着皇太后的目光落在哪道菜上,就赶紧把那道菜挪到皇太后面前。接连挪了两次都不如皇太后的意思,钮钴禄氏手里的牙箸重重落在桌上:“你还真是不中用”

佟曦澜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侍膳的规矩是有谱的。从前在承乾宫伺候皇后用膳的时候,都没被皇后说过什么。怎么在皇太后面前第一天就出了错,这是谁都担待不起的事情。

“奴才蠢笨,惹得皇太后生气。皇太后恕罪。”佟曦澜顺势跪在钮钴禄氏面前:“奴才不会当差,求皇太后教教奴才。”

“我能教你什么,不过是凭着自己的眼力价儿。”钮钴禄氏也不她起来,只是任凭她跪在当下:“你皇额娘是极知道伺候人的,在我跟前这么多年愣是没叫我生过一点儿气。瞧瞧你们这些没有半点用处的,也怪不得不招人待见。”

诚嫔一直都是老老实实跟在皇太后身边,听到这话也知道是皇太后说自己在皇帝跟前不讨好。佟曦澜到底是年轻的小媳妇,不懂皇太后这话里面的意思。只是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太后心疼奴才,奴才是知道的。只是奴才也是蠢笨得紧,不能让皇太后和主子欢喜,给皇太后不长脸面。求皇太后开恩。”诚嫔也跪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饶了奴才这次吧。”

“还要我怎么教你们?教得还不够多?”钮钴禄氏发牢骚的时候,没有人敢在旁边伺候着。几个宫女太监都不敢多待,只是请了个跪安就退了出去。

“你要我怎么说你们,我都没见过你们俩这么不中用的。还要怎么着才算是给自己长体面。都是这么大人了,还叫我教你们?”钮钴禄氏很冷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嫔一个亲王嫡福晋,看看你们够多窝囊?很愿意在边上伺候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

“奴才没用,皇太后息怒。”佟曦澜这才算是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好跪在皇太后面前说话没敢吱声。钮钴禄氏眼睛里几乎就要迸出火星子来:“我息怒呢,我怎么息怒。瞧着你们这么这不出息,还想我在皇帝面前给你们讲情,我丢不起这人。”

诚嫔看到皇太后发火方才不敢说话,换做平时倒是要在皇太后面前撒娇发痴一番才算是罢了。只是当着佟曦澜的面却不敢说出声,佟曦澜出身高贵只怕会瞧不起自己。

佟曦澜自然是知道皇太后借机发火是为了什么,在皇太后看来抓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就是没出息,在这宫里没有半分人情味可讲。哪怕自己是皇子嫡福晋又如何,那个人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曾为你流连过,这种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奴才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吉祥。”皇帝身边的总管王庆滞后帝后行程一日,在河边等候太后龙舟前来已经是隔了一天:“奴才奉万岁爷口谕,特来迎候皇太后。”

“嗯,起来吧。”皇太后牢骚发了半日,看到儿子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算消气总算是胸口的闷气消了一半:“皇帝皇后到哪儿了?”

“回皇太后的话,万岁爷和主子娘娘这会儿想是该到了山东境内了。只说是在德州等着皇太后,让奴才一路侍奉皇太后慈驾。”王庆跪在地上:“奴才平日侍奉万岁爷,不懂皇太后跟前的规矩。若是奴才不合皇太后的规矩,求皇太后开恩。”

“嗯,是皇帝还是你主子娘娘教的你这么伶俐?事儿没做,倒是先学会请安谢罪了。”皇太后绷不住脸笑起来:“我倒是说你主子和你主子娘娘都不是这个伶俐劲儿的人,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是这么会说话?”

“奴才在主子跟前要是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岂不是带累主子生气?”出来的时候娴雅背着皇帝嘱咐了王庆不少话,体己的红包也是给了很大一个,为的就是不想要皇太后生气。到时候母子失欢的话,不说是娴雅难得做人。就是平常小民百姓看来也不像话。

“嗯,回话清楚是个明白人,下去吧。”皇太后摆摆手,王庆请了个双安方才退了出去。

“瞧见没有,你们连自己都管不好。看看人家,身边的奴才调教得都是伶俐细致的。这可是一般人能比的?”皇太后扭过脸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你们什么时候能有她一半会做人做事的话,只怕就不是如今这样子了。”

这下两人都不敢吱声了,皇后待人宽厚就算是明知道她占去了皇帝大部分的宠爱,宫中上下依旧是没有人愿意说皇后半句不是。由此可见皇后能够得到宫中上下大小妃嫔和皇子公主的敬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面会有一场小波折,大家先忍忍这没有什么波澜的地方。对了湘灵的粉红好少哦,大家给点怎么样?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四章不该有的玩笑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十四章不该有的玩笑

“姐,你不在府里好好歇着,进宫来做什么?”永瑜刚出了养心殿的西暖阁,就看见娴雅被宫女扶掖着在养心门外下了杏黄轿,已经是偌大月份的她丝毫不觉蠢笨。只是硕大隆起的腹部看了叫人担心。永瑜赶紧上去扶着她:“等会儿叫额驸看见,只怕又有得说了。”

“我在家里闷得难受,想着皇父跟额娘都不在宫里。嘉贵主儿和纯贵主儿未必能够弹压得住那几个平日就爱生事的主子们,少不得进来瞧瞧。再说也能进来瞧瞧你,我们王爷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和婉跟永瑜并肩往前走:“我每日见到他都是到了二更以后,你们俩都在忙些什么?”

“姐,从前总说皇父忙得叫人难以相信,如今自己做起事儿来却是一样的。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永瑜笑起来:“总不会是姐姐担心姐丈做了什么事儿吧?”

“他要是有那个心思早就做了,不至于等到今时今日。”和婉说这话的时候颇为自豪,早先的时候还有人为了讨好巴勒珠尔,甚至将蒙古旗内及标致的女子送到府里去,那可是奴才孝敬主子最好的办法,况且自己从没有禁止过巴勒珠尔纳妾。只是巴勒珠尔似乎对这件事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后来还当做是笑话问他。那时候是说了句什么,为此两个人还闹了别扭。只是从那以后就没有再问过他这样的事情,也就是风平浪静了。

“你来做什么?谁当的差使,这样子也许你出来?”巴勒珠尔也从刚从军机处朝房出来,远远看见永瑜搀扶着和婉慢慢在养心殿院子里散步,都是这么大月份了还在到处乱走,真是不叫人省心。

“姐,我说什么?”永瑜笑起来:“可是叫你安心在府里歇着的,这下遇见了可就是少不得被埋怨一番了。”

“你少得意,只怕回去迟了倩儿该说你了。”和婉压低了声音笑道:“倩儿有喜了?”

永瑜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姐姐打哪儿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随口问问你来着。”和婉已经朝巴勒珠尔那边走着:“你还是先回重华宫去问问去,要是真有这件事的话你可要好生谢谢我的。至于我们家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四阿哥?”

永瑜听和婉说的话已经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也不跟和婉说什么转身就带着贴身太监回重华宫去。娴雅见状忍不住笑起来,巴勒珠尔大步过来:“我说这位主子,您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先歇着。这么大肚子看得人心惊胆战,又不是第一次作额娘了。还是这么没轻没重,要是有个闪失可是怎么得了。”

“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你瞧老爷子让两个小的跟着到了府里去,你又不在家里呆着。我一个人孤零零就是睡也是睡不得一天的,出来走走还能找人说说话,这一天才是好过去。”和婉都不知道该要找到哪儿做下,巴勒珠尔已经是扶掖着她到了养心殿后面的燕喜堂坐下:“你先好生坐着,叫人给你拿点吃的来。歇好了回府去,不许再出门到处溜达。”

“我回去你到哪儿去?”和婉坐在炕上,这儿还是第一次来。母亲在宫里的时候多半都是到体顺堂或是承乾宫坐着,偶尔也会去西暖阁跟父母一起用膳。燕喜堂是嫔妃们侍寝的地方,比起体顺堂的宽敞豁亮要差得多了。

“军机处还有一堆折子要看,四阿哥这两天也是忙得不行。留在京里的军机领班和两个军机章京们成日跟在我们俩后面,也说不清哪有这么多事儿。真是想不明白,素日皇上是怎么做完这么些事儿以后,还有精神在燕喜堂体顺堂跟后面东西六宫里面瞎转悠的。”巴勒珠尔坐在和婉对面的炕上,端起手边的热**喝了一口。和婉自从怀孕以后,从前喜欢的那些吃食就是不怎么喜欢了。尤其是**,以前可是每天都少不了的这些日子只要是闻到味就要作呕。

“你这人就是这样子,刚说了两句正经话就是越来越没正形了。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知道的呢是你在说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做小辈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呢。”和婉警觉地看着周围,还好除了在自己府邸里头日常伺候两人的宫女太监站得远远以外,都没有不认得的人在周围溜达:“有外面的信儿传来没?额娘她们总该出了直隶了。”

“到了山东境内了。”巴勒珠尔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笺:“这是早间刚收到的,是永珑遵照皇父旨意写出来的。只是说了些沿途的一些事情,你看看。”

“我眼睛涩得慌,甭看了。”和婉笑笑:“有件事我想跟你讨个主意,也是想了好些时候。赶着今儿才是有功夫能够跟你坐下说话,索性问问你。”

“嗯。”巴勒珠尔翻看着方才拿进来的一摞折子:“一准又是在家闲得慌,想出什么新鲜事儿先来跟我说的。”

“这些时候我知道你忙得紧,我又是不中用的。成日除了吃就是睡,旁的事儿什么都不能干。你身边也是不能没人伺候,我干脆给你挑个人到身边来。这样子你也有人伺候,我都是能够省省心。”和婉喝了一口热热的梅子茶,酸得五官皱成一团。

“这话你琢磨多久了?”巴勒珠尔兀自翻着手里的折子,看都不看和婉一眼:“还是你瞧上谁了?”

“你答应了?”和婉看他颇为玩味的笑容,若是答应了自己就能叫人去办。也省得自己老是觉着心底不安:“那我可叫人去办了。”

“嗯,赶明儿给皇上选秀女的时候你也跟着挑。看着好的不叫留在宫里,直接拉到咱们府里或是蒙古那边的府里去。要不是这样子选出来的我可不要。”巴勒珠尔放下一道折子,指甲在雪白的贡宣纸上画了两道印记。军机章京们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自然会在上面做出批复给下面的官员。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是等到选秀女的时候。”和婉看他颇为专注的神情,不会又是想跟自己打擂台或是有意在敷衍自己吧。外间有人说大公主太跋扈,就是达尔罕蒙古亲王至今只有一位福晋,多半是仗着皇后宠爱所以无法无天起来。

“要不是等到选秀女时候选出来的我怎么要,随随便便的人就进了王府我不觉着丢人你还不觉着丢人?”巴勒珠尔挑起一侧眉毛看着和婉:“你堂堂固伦公主,要是跟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分一个男人的话,你愿意?”

“那我就叫人给你去选一个出身于上三旗的八旗秀女总行了吧,要是我不成就让额娘帮我。”和婉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计较这些真是寻常人都是做不到的。

“那不成,我要自己选看。当初你不就是我看中的,这会儿也要是我自己看才行。”巴勒珠尔语出无意一般:“进门可是不兴有什么庶福晋,通房大丫头。一进门就是侧福晋,生了阿哥格格可就是跟你比肩了。”

“你说什么?”和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跟我比肩,这么说这心思你也不是存了一日两日了。”

“既然要有人在跟前伺候,那这人就必定要跟你比肩。”巴勒珠尔慢悠悠地看着折子:“要不岂不是配不起亲王的身份,我可是不要那些外四路的。”

“行,你说什么都依你。”和婉淡然一笑:“只要是你觉着好我就全依了你。香儿,咱们回府去。不在这儿耽误王爷办正事了。”

“嗻。”外面伺候的小宫女福了一福进来,赶紧扶掖住和婉:“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坐得久了脚不得劲儿。”和婉几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宫女的身上,把贴身的宫女唬了一跳。平时公主可不是这个样子,脸色苍白而且气喘吁吁的样子。

虽然是穿的平底绣花鞋也是挪不动脚,巴勒珠尔一下扔了手里的折子:“请太医去,还在这儿愣着。”话音未落已经是把和婉接在怀里,软绵绵的身子没有一丝力气。

“忙你的去。”和婉有些眼皮沉沉,只想闭上眼睛。

巴勒珠尔看这样子,知道是自己刚才说话让她动了大气。只不过是两句顽话,为的就是让和婉永远断了给自己再找一个女人的心思。没想到这个傻女人居然是当了真,这辈子有了一个她还会要别的女人吗?

“我头好痛,肚子也好痛。”和婉下意识握紧巴勒珠尔的手:“巴勒珠尔,我不想把别的女人推到你身边。额娘教过我,女人很多时候是要委屈自己的。只是你是我男人我舍不得把你推走,可是我怕委屈了你才跟你说这些话的。如果你真有这心的话,我想若是我不在了额娘也会答应给你再找个好女人的。只是别委屈了两个小的,不看别的就看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嫁给你以后,从不把自己当公主,只是你的福晋你的王妃。只是想要在你身后,跟着你一辈子。”

没想到这次的意外居然是因为出自一句不该开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