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热水已经预备妥当了。可以沐浴了。”两个宫女中的一个叫做三妞的，到和馨身后福了一福。正好看见和馨穿着单薄小衣的样子，宽大袍服遮掩下看不到隆起的腹部，这时候正好看了个清楚。但是让三妞惊讶的不是和馨隆起的腹部，而是和馨羊脂般肌肤简直是吹弹可破，平素伺候和婉沐浴只是觉得和婉肌骨匀称，绝对是公主中的美人，没想到五公主更加好看。
“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和馨披着和婉叫人送来外袍披在身上，眼看宫女放下厚实的绣帏退出了寝殿，这才放心进了浴桶。
摩挲着隆起的腹部，和馨靠在浴桶里不知不觉渗出两滴泪水。如果这次回京，真是皇父要把自己和多尔济分开的话，大不了就不做这个公主了。爱新觉罗家的公主还少吗，何况自己本就是宫里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只要是不丢掉爱新觉罗家的颜面就行了。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四章饿坏了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四章饿坏了
“馨丫头这是怎么了，见了谁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谁又招惹她了？”和婉扶着宫女的肩到了这边的花厅，永玧永珑也到了家里。弄得本来就是热闹非常的王府益发是花团锦簇，不过巴勒珠尔早就带着他的大舅子小舅子跟连襟一起去了男人们的去处，根本不用跟和婉一处打搅。
倩儿端着茶盏慢慢抿着也不说话，听到和婉问她不过是浅浅笑起来：“想是格格打从外面回来，心里有些不痛快。”
“能有什么不痛快，我看多尔济只怕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什么事没有不由着她折腾的。”和婉喝着自己的茶：“方才在外头见了永瑜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在外头的时候，我在马车里也没见到格格跟阿哥说什么。想是五公主平日在这么多姐妹兄弟里就是跟姐姐亲近，说话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姐姐别见怪才是。”倩儿尽量用着最平和的语气，芥豆之微的小事犯不着当作一件大事来做。况且和馨到了帝后跟前，哪怕皇后在生气都是自己的女儿。又有皇帝护在头里，谁能够多说半句闲话？
“就是平时顺着她太多了，所以酿就了这么坏的脾气。”和婉叹了口气，和馨这次回来心里一定是带着怨气的。前儿刚从宫里回来，母亲跟前已经是替和馨把好话说尽了。可是母亲一副并没有要原谅的样子，跟皇父一心盼着女儿回来的心思大相径庭。
方才和馨又是这个样子，真到了母亲面前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收敛她的脾气。到时候硬碰硬下来，哪怕是皇父一心要护着。真要是把额娘这个老好人的性子招翻了，只怕谁说话都是不顶用的。自己的同胞妹妹，真要是跟母亲闹翻了。护着谁都不好，可是和馨未见得会听进去自己的话。再要是跟自己也闹翻了，这儿倒没什么。传到父母耳朵里，只怕也是不妙。
“哟，这么快就好了？”倩儿刚一扭头就看到和馨换回了满洲旗下女子的装束，平素纤巧的腰肢略略丰盈起来：“梳洗过后可是精神多了。”
“我就知道这么件衣裳只有穿在你身上才好看，还真是没错。”和婉笑着把妹妹拉到身边坐下：“刚才问你想吃什么，又不肯说。我这儿有你打小就喜欢的藤萝花糕和杏瓤酥，要不要吃些？”
“我想吃酸梅。”和馨捂着嘴听她说完：“余下的什么都不要。”
“那怎么成，知道你害口。方才倩儿才说你喝了不少酸梅汤，虽然好总不能当作正经饭吃的。要不这么着吧，给你做了你从前喜欢的几样小菜，我叫人给你端上来。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就多吃些。不吃就算了。”和婉拉着她的手：“这么些时候不见，都跟姐姐生分了。难道真是出阁了，就跟姐姐什么话都不说了？”
“是姐姐有意跟我生分。本来嘛，我又不是像姐姐一样的性子。能哄得人高兴，眉开眼笑的。就是在宫里的时候都不招人喜欢，这一下子做了错事自然益发是讨人嫌了。”和馨抽回自己的手，很久不穿宫装很有些不惯：“姐姐，瞧着你跟四嫂在这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额娘不许我跟多尔济在一处。我就跟他到蒙古去，再不回宫一步。也就让阿玛额娘当作没生我这个女儿。”
明知道从她嘴里必然会说出这番话，听到了和婉还是为之一振。倩儿倒是在车上就听她叨叨过这句话，一下子听到了不觉得奇怪。只是想想和婉会怎么应付这个最不好说话的妹子，略略听永瑜说起过这件事。依照皇帝的意思，一样要晋封为固伦公主，依照和婉的例子指婚为蒙古王妃。但是皇后对这件事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儿女间的事情做亲额娘的，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今儿咱们不说这事，这是阿玛和额娘操心的事儿。咱们都是阿玛额娘生的，难道你真有了什么，我们这做哥哥姐姐都不管你了不成？”和婉看着妹子黝黑的瞳仁，许久不见只是当做这丫头会还跟从前一样，没想到还真是长大了不少。尤其是眉宇间带着的坚毅，就跟从前在宫里做格格的时候已经是大不一样。
“是啊，今儿原是格格回家自然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就连六阿哥和小阿哥都来了，还提这些事情做什么。”倩儿拉着和馨坐下，方才一句四嫂显然是把自己放到了佟曦澜的位子。若说永瑜这两个亲姐妹里头，和婉跟和馨，先前也觉得和馨难得说话，娇纵惯了的性子。可是上次和婉跟佟曦澜说话的时候，未免觉得太伤人的心。到了这时候才觉得和馨竟然是比和婉要暖人心的多，或许是成亲以后就跟以前做闺女的时候不一样了。
“好了，别拗着了。”和婉半推半就把和馨按在锦墩上：“瞧瞧，这可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尝尝是不是原来那个味儿。”不由分说已经搛了一筷子燕窝鸡丝放到面前：“清淡得很，也不是很难吃。”
和馨嗅了嗅就推到一边，看着一份肉香扑鼻的玫瑰红烧肉忍不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唇齿间荡漾开，丰腴而软糯的肉味也不觉得腻味，反倒是十分受用。倩儿好奇地看着她：“先前不是觉得腻味的，怎么这会儿想起吃肉了？”
“好吃得很。”和馨忍不住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在蒙古的时候，猪肉不多。多半是牛羊肉，我也是吃得腻了。每日都是羊贝子，再好吃都变得不好吃了。”
“还有这个。”和婉见状就将一碟蜜汁火方放到她面前：“这可是外面没有的，只有咱们才能见得着。”
和馨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火方，蘸了蘸桂花酱放到嘴里，瞬间就化在了唇齿间：“我从前都不觉得这个好吃，怎么今儿好吃起来？”
“在口外没吃过，自然是稀罕物件。”和婉给她盛了一碗火腿鸡汤：“不急，慢慢吃。”
“一个人吃着没趣，姐姐和四嫂陪着我吃才好。”和馨喝了一口汤，眼睛已经盯上了一边的素馅儿饽饽，夹起一个包在嘴里嚼个不住。
旁边伺候的宫女赶紧拿来两副碗筷，和婉和倩儿两人拿起碗箸陪她吃饭。多半的时候都是看着她吃，和馨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在口外住得久了多半是有些想念京中御厨的手艺。不多时候，和馨一个人已经把一盏红稻米粥吃了个干干净净，紧接着又要宫女盛了半碗碧粳米饭过来，泡了火腿鸡汤吃个不住。
和婉算是见识到比自己更能吃的孕妇，尤其是倩儿更是开了见识。宫眷们平时讲究惜福养身，多不会吃得多了。就算是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过是浅尝辄止，不过和馨到了外面根本就不顾及宫里的规矩，加上又是民风淳朴的蒙古，自然是什么都能随心随意。单单是这一点就是和婉跟倩儿比不了的。
“馨儿，多尔济待你好不好？”好不容易看到和馨住了碗箸，宫女伺候她漱口一样方才能坐在一旁说话，和婉终于问道。
“嗯。”和馨点头：“自然是好的，要不我才不会跟着他走。”
“怎么个好法？”和婉有意问道，倩儿听到这话在一旁捂着嘴笑。和馨也不避讳在人前说起这件事，但是并没有什么都拿出来：“姐姐，你不是常说额驸待你好的，我也是想知道额驸跟你是怎么个好法呢。”
“这可不一样，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夫妻了。就连阿哥格格加起来都是三个了，谁跟你们似的新婚燕尔。”和婉知道她是个不肯吃亏的脾气：“再说你是自己看中的，自然又跟我不一样。”
“难道姐姐就不是自己看中了？”和馨美眸一转：“姐姐，你说要是我不是公主该多好。就不用为这种事儿心烦了，也不会有人说我做的事儿是不告而嫁。更不用担心有人说我坏了祖宗旧制，老百姓家只要是夫妻和美就比什么都好了。还管别的事儿干嘛？”
“你要是格格，能遇到多尔济？哪怕是遇到了，多尔济也不能娶你。这都是命里生成的事儿，不能说咱们做*新觉罗家的女孩儿有什么不好。”和婉笑起来：“再说，你也瞧见了。阿玛额娘可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你回来总要给阿玛额娘一个交代是不是，不能说这么大了还不能给自己做的事儿有个回话的？”
和馨不语，转脸看看倩儿也没说话。
“主子，宫里四福晋命人来传话。说是有件事要跟主子回。”那个叫三妞的宫女进来在和婉面前福了一福。
“叫她进来。”和婉点头，看看倩儿。倩儿微微一笑，这件事他丝毫不知道。这些时候都是在园子里跟着皇后一处住着。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不让倩儿在佟曦澜面前受委屈，索性不叫她回重华宫去。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五章正白旗秀女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五章正白旗秀女
“奴才给婉公主，五公主请安，给侧福晋请安。”进来的是重华宫的首领太监赵禄儿。
“起来说话。”和婉点点头，赵禄儿打了个千儿：“福晋叫奴才来跟主子回话，说是这些日子福晋都在宫里操持着选秀女的事儿。有个叫做萨克达东珠的秀女原本是被皇后主子留下的，说什么都不愿留在宫里，只是要来伺候额驸。”
和婉嘴角隐隐带着些笑意顿时收敛住：“萨克达东珠？什么人家的？”
“回公主的话，奴才听福晋说好像是内务府上三旗的秀女。”赵禄儿本来还不敢说这话，因为福晋吩咐来传话的时候，那种神情很是不解。
“上三旗的？”和婉倒是笑了起来：“那就劳烦福晋送到我这儿来，皇额娘那边我去回话就行了。直说是我看中了，旁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
“嗻。”赵禄儿打了个千儿，又给和馨和倩儿行了礼，退出了屋子。
倩儿知道这次的选秀是皇后刻意安排的，只是要看看佟曦澜是不是具备重华宫嫡福晋的身份，没想到就是这件事居然把和婉夫妇又给牵扯了进来：“姐姐，您瞧，这不是说笑话吗？”
“我就是闹不明白了，这位萨克达氏什么时候跟额驸认识的。是不是那些时候我不在京里的时候，传出的故事？”和婉带着征询的口吻看着倩儿：“还是四福晋刻意替我安排的？”
“倒是听阿哥提过一件事儿，就是前些时候，姐姐不在京里跟着皇父和额娘一处出去的那段日子。有两天的工夫，阿哥跟着额驸一处出去到了通州那边办差。路上遇到富察家的人在外头强抢秀女，还是额驸出面把这些人压制住。余下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倩儿想了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很多事情要是不能说清楚的话，尤其是在和婉面前不说清楚落下麻烦，说不定日后皇后知道了都会怪罪人不会当差。
“这样子的事儿？”和婉方才不言语，转脸看着一旁喝玫瑰露的和馨：“吃饱了没？还想吃什么，我总能叫人给你收拾来。”
“姐姐心里运醋的船儿翻了，这时候我吃什么都不香。要是过会儿姐姐心里不痛快，只怕给我一碗香醋面片就齐全了。”和馨抿嘴一笑：“四嫂咱们还是走远些，要不等会儿招惹得姐姐不高兴了，还是我的过错。”
“瞧你说的。”倩儿笑起来，这话还真是只有和馨敢说。要是换个人说，只怕这会儿这位大公主就要翻脸了。
“谁心里运醋的船儿翻了。”和婉脸上挂着笑，心里还真是不痛快。巴勒珠尔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而且从不会在这些事上胡来。好端端的跑出个秀女来，还是非要来伺候额驸，岂不是可疑？
“姐姐别恼，这件事要真是额驸的错儿也犯不上成全不成全，总而言之就是别让这个萨克达氏好过就行了。不就是内务府旗下的秀女吗，治不了这个丫头，担心落个骄妒的名儿，难倒还治不了内务府大臣？就是跟五叔说一声也足够他们家吃不了兜着走了。”和馨慢条斯理地拈起一块酸梅放进嘴里：“要是那个秀女一厢情愿的话，就更好办了。先收进来，看看日后打发到那个踹窝子里头去。从咱们爱新觉罗公主家踢出来的秀女，我倒是要看看谁家能给她好日子。”
“就属你心眼儿多。”和婉没想到和馨说话的时候已经是这么干脆利落，这也真是只有和馨才能这么说，换做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做出这种事。至少自己不敢这么做，不止是因为从小就受到两位母亲的言传身教，什么事情都不能坏了大规矩。更因为自己极在乎周围人是怎么在看待自己和巴勒珠尔两个人。
“姐姐，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心慈手软的。这些秀女谁不是一肚子的心眼儿，放着宫里那么多皇阿哥还有主位的位子不要，偏生要来伺候额驸。谁知道是安了什么坏心眼。”和馨一点都不含糊地说道：“我知道姐姐想什么，这可不是额驸瞧得上瞧不上的事儿，真要来了谁敢担保出事不出事？”
“我倒是要看看这位萨克达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婉笑笑：“三妞，去给我把她的排单拿来。只说是我要看看，余下的话什么都不必说。”
“是，奴婢这就去。”三妞赶紧福了一福，就往外走。
倩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姐妹两个，这两个大小姑子还真是不能小觑了去。大姑子做事就是冠冕堂皇叫人挑不出错来，可是这个小姑子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这可是人常说的，不按牌理出牌。可是又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和馨捋捋衣摆：“姐，皇额娘到底是预备那我怎么办？是要皇父把我削了宗籍的话，我可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只是日后想要我在进京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胡说，你打哪儿听来的这句话。额娘可是什么都没说的，这些时候和王府的额娘身子不好。额娘成天都在想着这件事，你也知道两位额娘关系匪浅。再说你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额娘还会不知道，哪里会跟你见怪。不过是说你这个性子也该改改了，总不能说是日后做了额娘还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吧？岂不是把自己的阿哥格格性子也教的这样吧。”
和婉笑笑：“等明儿到了宫里，你可不许在额娘面前胡乱说话。姐姐有句话，当着你四嫂的面也不怕人说姐姐乱了规矩。馨儿，你是公主你不怕。多尔济可是什么都不是，他虽然是蒙古世袭王爷，到底是我大清的臣子。不顾忌自己，你能不顾忌他么？”
一直都是神色自若的和馨，听到这话才算是真的有了一丝动摇：“姐，你听到了什么？您刚才和馨还是多尔济肯定会出事？”
“都不是，是我跟你说咱们姐妹之间的私话。你总是要管管自己的脾气，不能真是不管不顾的。”和婉拉着和馨的手：“这当口你就在额娘阿玛面前好生认错，别耍小孩子脾气。想想阿玛额娘总是疼你的，只要你认错了。说什么都不会教你这个小女儿为难，可是你要是一味拗着来的话。虽说是阿玛，到底是一朝天子。还能容得你翻了天去？”和婉并不避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咱们不止是女儿也是公主，大清的规矩管着咱们这些公主阿哥是最严厉的。皇父手下已经是宽松了不知道多少了，可别把自己折了进去。不止要想自己，还要去想想自己的男人和孩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只是皇父的臣子，而不是儿女。”
和馨悚然而惊，这件事正是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被自己刻意放到一边不肯去细想的事情。要不是姐姐说出来，只怕自己真到了门槛边也不愿意去想。多尔济要是真有什么，自己以后还要怎么过？
“姐，我怕他出事。”和馨声音低了下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性情憨直。不如姐丈会为人，只是知道干自己眼前的事情。皇父要不是看在历朝历代蒙古亲王的份上，只怕这世袭的爵位也落不到他头上。我就担心倒是皇父要是怪罪我的话，他一下子忍不住要去给皇父辨理，可是怎么收拾。”
“真真是一对儿傻子，怎么就是叫咱们给遇到了。”和婉望着倩儿笑起来：“可是看到了，这就是这个五丫头。要是平日跟你说她是这么个实心眼的孩子，只怕谁都不信。真要是见到了就信了。”
“实在是怨不得阿哥常说五公主是最好相处的公主，有什么绝不会藏着掖着。就是性子直，有时候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倩儿携着和馨的手：“瞧瞧，几位阿哥加上两位额驸到了那边可不只是喝酒谈心，还有商议怎么处置公主这段公案。自然是让皇上消气，公主跟额驸平安无事才好。”
“君威难测，就算是这时候什么都想到了。真要是有什么，还不是成了没脚蟹。”和馨叹了口气：“我可是不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这个人就是认死理儿。要是知道了，只怕是拿着折子去请罪。然后叫人把我送进宫去，什么事儿都是他一个人担了下来。可是这样子，我可怎么过得去？”
“好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说了。等明儿到了宫里见了皇父和额娘，不就是什么都知道了？”和婉安抚着和馨。自己也是一口气堵在心里，等会儿三妞拿来的秀女排单上留下的名字才是最要紧的。要是那位萨克达氏真跟巴勒珠尔有什么的话，自己是万万不能将她推脱在门外的。只怕令人称羡的婚姻也是一桩大故事。
“主子吉祥。”胡思乱想的时候，三妞已经拿着鲜红的秀女排单进来：“这是主子命奴才取来的排单。”
和婉接过来，默默看完后什么都没说。和馨已经接了过去：“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正白旗的。等会儿就叫人来收拾她。”拉旺多尔济是蒙古正白旗的旗主王爷，不巧的是萨克达氏正好是内务府的蒙古正白旗旗下秀女。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六章发飙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六章发飙
“三妞，去瞧瞧这个萨克达东珠在哪儿。要是便宜的话，带到这儿来我要看看她。”和馨捋捋衣摆，这样子还真是一副当家理事的王妃样子：“别说是我要见她，要不只怕他们佐领不放人。”
“怎么佐领就不放人了？”和婉没想到和馨还是有所顾虑：“难道还怕人把她吃了不成？”
“倒不是怕人把她吃了，前次在蒙古的时候，为着些小事跟他们发过一顿脾气。几个佐领见了我比见了王爷还要不敢说话，若是这会儿好好的说是我要见萨克达氏，只怕全家都要到园子里去哭穷了。”和馨撇嘴：“我可不想一回来，就被人说给皇上惹事。等会儿又是正白旗佐领带着人去哭穷，我也不必进宫请罪了。干脆就在园子外头一处跪着好了。”
和婉跟倩儿都是捂嘴笑起来，没想到和馨还真是有本事。素来这些旗下佐领都是极其难得管教的，当面唯唯诺诺背着人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蒙古那边越发是如此，和婉到过口外见过，当时看不过去的时候也想管管，巴勒珠尔要她不要多管也是担心她出事。没想到和馨刚到蒙古，就把这件事给管得妥妥当当。竟然让上三旗中最不好管的正白旗收拾了一顿，还叫这些佐领们见了她都不敢往前走。
谁不知道正白旗最早的旗主是睿亲王多尔衮，原本的两黄旗和正蓝旗才是天子自将三旗。就因为睿亲王的缘故，才把正白旗跟正蓝旗互换了身份。所以正白旗的旗人倚仗身份不一般，越发是成了八旗子弟中最难缠的一堆人。
“嗻。”三妞还是第一次见到五公主，早就听说自己主子有个亲妹子。只是耳闻并没有亲见，这一见才知道绝对是个不好惹的公主。要是普通人肯定不会这么早就下了决断，可是五公主似乎想都没想就拿定了主意。
“你可别惹事，这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冒失错了事儿，等会儿可是没人收拾的。”和婉还在心底盘算这件该怎么处，和馨似乎已经有了准主意。
“只是见见，倘或真是生得好，也没什么好忌讳的。若是不好，留在府里岂不是给自己添堵？难道谁看女子不是为了赏心悦目，生得那么丑留在府里不怕人笑话？”和馨说着又饿了，紧接着抓起一块莲子酥就往嘴里放：“姐，我说了你可别恼。你要是真不想把这个萨克达氏留在府里也有个好法子，也别急着把她打发出去。就在府里干耗着，女子的韶华不过就那么几年。真要是留得久了，你又不急。把她耗得差不多了再打发出去，权当是多了个使唤丫头。管她什么青春几何”
和婉瞪大了眼睛看着和馨，就连倩儿都不得不对和馨另眼相看。瞧这主意可不是寻常人想得出来的，若是萨克达氏真的一心进府的话，落在和婉手里还真是要比落在和馨手里要好得多。
“奴婢给主子们磕头。”正白旗佐领的女人带着萨克达氏已经到了门外，三妞请了个跪安：“奴婢已经把萨克达氏给带了来。”
“嗯，叫她进来。”和馨点头，佐领家的女人带着萨克达氏刚一进来就迎面看见和馨。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这位主子给招惹来了。昨儿才听自己男人说过这位主子如何利害，就是那些平时谁都不怕的佐领们见了都是心惊胆战的。
“奴才萨克达氏东珠给主子们磕头。”前去传话的宫女没说是来觐见什么人，萨克达氏东珠也不知道前面站的是什么人，只好随着自己的佐领主子磕头请安：“主子们吉祥。”
“抬起头给我瞧瞧。”和馨穿着平稳的宫鞋到了面前，东珠只能是看到鞋面上精致的花纹和坠珠。自从有了身孕，又是在蒙古。很久都没有穿过花盆底的宫鞋，回来以后特意换上莲花底的鞋子，走起路来很是安适。
“嗻。”迟疑了一下，东珠还是抬起头。看了面前的人一眼飞快垂下眼帘，居然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旗下**。尊贵的打扮加上美得叫人窒息的容貌，而且那种看上去就会叫人觉得自惭形秽的气度让人不敢逼视。
“多大了？”那双精致的宫鞋离开自己的视线，不过声音还是在身边环绕。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带着天潢贵胄独有的傲慢。看打扮倒不像是亲王福晋的样子，也不是前两天在宫里看到的四阿哥福晋一般的人品，真是猜不出会是谁。
“回主子的话，奴才今年十五岁。”萨克达东珠磕了个头，缩瑟着抬起头。
“这是第几次应选？”和馨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和婉，早知道有这么个人不早点剔除掉，留着给自己堵心。
“回主子的话，奴才这是第一次应选。”东珠小心翼翼抬起头，这才算是看清楚了在后面还有两个差不多打扮的女子，只是比起这个来都显得年长些。
“十五岁第一次应选，早先都做什么去了？”和馨笑笑：“起来说话吧，别跟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也不是别人，是你们旗主王爷的王妃。”
“是，奴才给王妃请安，主子吉祥。”东珠赶紧又请了个跪安:“正白旗佐领下萨克达东珠，代萨克达家族给王爷王妃请安。”
“伊力。”和馨的满语蒙语跟自己的同胞兄姐丝毫不差：“这儿也没外人，别这么大礼数了。”
“谢主子恩典。”东珠福了一福才敢起身，后退了两三步站定。和馨扶着三妞的肩站在一边兀自上下打量着她：“十五岁，第一次应选？早先只怕不是上三旗的吧？”
“回主子的话，奴才早先是镶黄旗的包衣。”萨克达东珠顿了顿：“奴才一家先前是富察氏皇后一家的包衣，这两年才划到正白旗旗下的。”
“哦，富察家包衣。”和馨冷冷一笑，扭头看着和婉：“姐姐，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怎么又成了富察家的包衣了，看样子还真是有备而来。”
倩儿早知道皇后所生的儿女最忌讳的就是富察家，萨克达东珠接连触犯姐妹两个的忌讳，只怕真是凶多吉少。
“怨不得十五岁第一次应选呢。”和馨抿嘴一笑：“我听说你们富察家的包衣还没到内务府应选之前，都要叫你们福三爷福四爷先选一次，你选过没有。”
“奴才…”萨克达东珠愣了一下，这件事可不是好事。而且知道这件事的人尽量都装作不知道，宫中秀女应选尤其是上三旗的秀女应选，这可都是备选宫中主位的人。自己到了这儿有多不容易，如果有人说粗当年的旧事，谁能够担待起。所以在入宫的时候，不止是父母再三叮嘱不要说这些话，就连佐领也是反复叮咛不要说这些。
这件事就连很多同族的人都不是很清楚，怎么王妃这么清楚？还是有意在这里给自己为难，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连四阿哥福晋都不敢多加为难自己。
“主子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话了？”佐领家的看到东珠不回话，有些发急。虽然是有规矩，上三旗的秀女都不许多加为难。谁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成了一宫主位的，只是眼前这位问话的主子可不是善茬，上次就是因为两个旗下佐领说话不慎，直接就罢黜了俸禄银子，差点将每月的俸禄银子给削去了，丢了祖宗传下来的饭碗，将来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担心会延祸到自己身上，只好在一旁催促着萨克达氏。
“奴才原先去了的，只是关系有碍就没有多去府里应选了。”东珠迟疑了一下，没敢隐瞒却又不敢直说，只是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两句。
“这么说就连福隆安和福康安都看不上你，你怎么敢说要到固伦公主府当差？难道是公主还不如外四路的富察家尊贵？”和馨在和婉身边坐下：“这话我可就不知道原委了，不知道是谁教给你的？”
“奴才，奴才…”东珠已经是说不出话来，怎么问话的态度咄咄逼人起来。
“我问你话都不能好生回答，在四福晋面前怎么说在这儿就怎么说，还怕有人拔了你的舌头？”和馨手指上护甲交错着发出的声响叫人从心底生出不安。
“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回主子的话，求主子教导奴才。”东珠几乎是一跪到地，嘴角翕动着不知该怎么说话才算是合乎这位主子的心思。
和婉已经忍不住起身。脸色比方才和馨的脸色更难看：“还要人怎么教你，刚才教你还不够？不是要到额驸身边伺候吗，还要我请旨封你做侧福晋不成？”
“侧福晋？”东珠听到声音有变，比方才清亮的嗓音略带着一丝沉稳：“您说什么？”
“好了，带下去。”和婉沉着脸：“今儿就不用回去了，留在这儿当差。”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妞已经从后面请来了掌事的翎子，这是和婉出阁以前就陪在身边的宫女。如今做了府里的女管家，什么事情只要是和婉吩咐一声，翎子马上就有无数对策想出来。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七章施以颜色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七章施以颜色
“奴才告退。”正白旗佐领家的看到姐妹俩都变了脸，知道是萨克达一家都没有好果子吃。不管是到了那个旗都是没法子翻身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姐妹两个。
“姐，先叫她做个明白。省得日后多些口舌麻烦。”和馨拦住和婉：“东珠，你不是想伺候额驸吗，我们就遂了你的心思把你留在王府。至于有没有那一天，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东珠打从阿斯门进来开始，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自己在家的时候层间见过的，哪怕从镶黄旗到了正白旗，始终都是上三旗的出身。不过只有真正的旗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富贵，恰巧自己看到这一家就是。可是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还是看不出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只是隐约听见提到什么四福晋，难道还是四福晋的亲戚不成？
“主子，六阿哥跟小阿哥一定要见格格。”翎子在和婉身边久了，姐妹两个的脾气没人比她更清楚。要是招翻了大的不一定有什么，但是招惹了小的就是怎么都脱不了身了。
“叫她们进来，不是姐妹就是嫂子，还怕什么。”和婉转过脸看着倩儿：“等会儿要是回了园子去，替我在额娘面前说一声。这次选秀女里头正白旗萨克达家的，我留下了。”
“姐姐这话可就是见外了，额娘听说姐姐府里要人还真是把不能够呢。”倩儿看东珠跪的可怜：“还不给婉公主和五公主请安，都是公主府里的人了连自己主子都不认识，这是什么规矩？”
“奴才，奴才萨克达东珠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怎么会到了公主府的，明明瞧见是进了王府的，难道这王府就是额驸和公主共居的府邸。都说婉公主是皇后最宠爱的公主，而五公主又是皇上膝下最得宠的。不是说五公主一直住在蒙古没有在京城的，好好的怎么会跑出这样的姐妹两个？
“你不请安，只怕我还能够多活几天。”和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不是说你一定要伺候额驸的，这下可是遂了你的心愿了。好好的当差，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才，奴才不敢。”和婉脸上透露出的寒意很是把她吓了一跳，转过脸的时候看见另外一个丽人坐在桌前，修长的指甲慢慢剥着榧子。这就是刚才带着娇横和刁钻的口气问话的人。
“闹半天还是个结巴，这样口吃怎么到了跟前当差？”和馨慢条斯理地咬了一粒榧子：“马厩里也不知道缺不缺人手，那儿倒是不嫌口吃。”
“馨儿”，“姐姐。”话音未落，外面已经有了两个人的说笑声。“六阿哥和小阿哥来了。”倩儿先就起身，到底是小叔子也不能怠慢。
“馨儿，你这回可是真出息。居然跑到蒙古去了，幸而是有多尔济看着你，要不肯定要出纰漏。”永珑跟和馨是同胞所出，但是兄妹两个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不过兄妹两个之间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永珑拉着永玧大喇喇进来：“大姐，四嫂。”
“谁叫你们不去看我，要不我就不回来了。”和馨嘟着嘴：“永玧，你长高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谁让姐姐一走就是这么久，要不才不会认不出。”娴雅最小的儿子，生得腼腆。这一点跟永珑很像，余下的三个就是另外一个性子：“大姐，这个女子是谁？咱们说话，她在当前站着算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不是龙子就是凤女。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都在萨克达东珠面前，她有些炫目却也是自惭形秽。
“一定要到我们家来当差的正白旗秀女，我跟你四嫂讨了来留在府里。”和婉抿嘴一笑：“这次不是也给你选了几个，永珑也有。”
“大姐还说，真不知道四福晋怎么瞧得。我方才还埋怨四哥来着，早知道就叫四嫂去看了。还说是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后来我才知道差点选到汉军旗了。”永珑撇嘴，随后向倩儿笑道：“四嫂，您还是去跟四哥说说，千万别叫四福晋再擅自做主了。额娘是不知道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这事儿我可是做不得主，要是跟四爷说了只怕还没事儿呢。”倩儿连连摆手：“阿哥要是这么说的话，只怕还是当面给四爷说的好。”
“瞧瞧，四嫂都说不动的话，我们可就没人敢去四哥面前说了。”永珑在重华宫的机会多得很，到底是一母所生的兄弟，比之于弘历弘昼兄弟之间面和心不合绝对是两种情形：“四嫂，你们府里四福晋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能不能换句话说？”和婉张罗着几个人坐下，因为都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加上永珑永玧在重华宫不避嫌疑，所以倩儿也就没什么避讳的跟他们在一起。和馨慢慢吃着东西，永玧终于忍不住：“五姐，打从我看到你开始就在不停吃东西。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你以为我愿意？”和馨忿忿扔了手里的榧子壳：“你是不是要来试试？”
“姐，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去跟姐丈说。我们不能跟姐姐怎样，姐丈倒是可以。”永珑把和婉拉到前面：“大姐，是这回事吧？”
“你问你五姐去。”和婉终于绷不住笑起来，萨克达东珠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站在一旁左右不自在。只是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引起人的注意，和馨接过三妞捧来的手巾把子擦擦手：“我说这个萨克达家的，怎么着皇子公主在一处说话，你也要在旁边等着。是预备回去给谁报信还是什么？”
“奴才不敢。”东珠没想到就算是自己躲在一旁不言不语，也会有人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而且说话的口吻是如此的居高临下，所带来的难堪让人没有立足之地。
“三妞，叫人把她送到翎子那儿。”和婉满是厌恶地看了东珠一眼，东珠不由自主地请了个跪安才跟在三妞后面下去。
和馨看了东珠的背影几乎是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转过脸：“姐，真把她留在府里？只怕是个不省心的，不如早早打发了干净。”
“先放着吧，我懒得管她。”和婉扭头看着两个弟弟：“你们今儿是到园子里去，还是回宫去？”
“早上额娘叫人到南三所传话，吩咐明儿一大早到园子里去。估摸着是为了五姐回来的事儿，因为是王福寿过来传话就没多问。”永珑在一边坐下，拿着和馨方才在剥的那碟榧子自顾自剥着吃起来：“瞧这样子，只怕明儿还有一场气生。明儿见了额娘，姐可别跟额娘犟嘴。”
和馨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明儿去园子里，先在外头住上两天。要是实在躲不过，我还是回蒙古去好了。”
“说别人就是一套一套的，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糊涂起来。”和婉拉着她坐下：“额娘那儿我们替你说，你总要去磕个头认个错。要给个台阶额娘下，是不是？你老是这样子绷着，额娘那口气能消，还是一门心思去给额娘认个错。有皇父给你撑着，你怕什么？”
“谁说阿玛向着我的？”和馨跟永玧永珑三人与和婉永瑜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两个大的背后称呼皇帝多半是皇父，而三个小的就是阿玛不离口：“待会儿见了，只怕比额娘说得还要难听。那时候岂不是我自寻短见都找不着法子？”
“听你这么一说啊，我看还是叫你去园子里住下的好。”话音未落，永瑜加上巴勒珠尔跟拉旺多尔济三人也过来了，永瑜看着和馨道：“都做了还怕人怪罪，早知道就别做了。平素夸口，真真事到临头了怎么就没这个胆儿认下了？”
“谁是没胆认了，只是额娘从不给我好颜色。我才不去碰那个钉子。”和馨虽然敢跟永瑜撒娇，真到了永瑜认真的时候，还是不敢太放肆。这跟刚才在别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说话，有些像是两个人的样子：“哥，我还是不去的好，等会儿额娘生气了，还说是我不好。”
“你不去怎么知道额娘生气不生气？”永瑜无奈地点点和馨的额头，望着一边不言不语的拉旺多尔济：“你就平日不管管她，纵容她到了这种地步？在家的时候我们都让着她，出阁了还是这个样子。怎么了得。”
“平日也不是这样子，挺好的。”多尔济看了眼和馨，憨直地笑起来。
拉旺多尔济的生母是蒙古亲王嫡福晋，早年过世。虽然是亲王嫡子，排行却是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没有生母疼爱的多尔济，都是祖母抚养长大的。就算是世袭亲王的爵位，有时候还是要受到那些庶出兄姐的欺负，就算是唯一的亲王嫡子还是受了不少气的。性子从来就是安静祥和，什么都是闷在心里。自从有了和馨，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似乎终于有一缕阳光照耀到了他身上，让原本灰暗褪色的生命有了一丝亮色。
和馨蓦地红了脸：“这还是做哥哥的说的话，都不向着我。”
“还要怎么向着你？”永瑜宠溺地戳戳她的额头：“明儿这么多人都陪着你到园子里去，还有我们家的阿哥和大姐家的阿哥格格全都一起去。额娘总不忍心拂了这么多人的心思吧？”
“还是不能不去。”和馨叹了口气，眉头几乎是拧在了一起。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八章宣女进宫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八章宣女进宫
“奴才王福寿给主子们请安。”去而复转的王福寿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花厅门口，请了个双安：“奴才奉皇后主子口谕，请五公主和王爷即刻进宫。”
“这时候进去？”不止是和馨，就连最沉得住气的永瑜跟巴勒珠尔都有些意外。母亲居然会在今天就宣召妹妹回宫，要不是王福寿来传口谕还真是不相信这件事：“今儿这是怎么了？”
“回四阿哥的话，奴才才刚走到半道儿就被人给拦住了。说是主子先前说的事儿就这么搁着，整好主子今儿有空，也省得明儿再要阿哥公主们多走一趟，干脆今儿就叫五公主跟王爷进宫。”王福寿打了个千儿。
永瑜先前还想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王福寿这番话几乎是堵了所有人的嘴。就连平时智计百出的巴勒珠尔都有些挠头的样子，这是明摆着不许人再往里头掺和。尤其是不想让其余的人往里头钻，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没有话可说了。
“咱们走吧。”和馨捋捋衣服边的流苏，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看了拉旺多尔济一眼：“一个公主一个王爷，我看咱们的日子过到头了。”
“又在胡说。”多尔济听到和婉这么说，心没来由就软了下来。也不管有人没人，一径上前拉起和馨的手：“就是不要这个世袭的亲王爵位，我也不能离了你。”
这话一出，居然没人笑得出来。和婉一旁看得清楚，就是巴勒珠尔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这种话。没想到和馨这么个娇纵的格格，就能让多尔济什么都不要了。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馨儿，安心的去。在额娘面前不许胡乱说话，只要你不惹额娘生气。有什么事儿的话，姐姐马上就进宫去。王福寿”
“嗻，奴才在。”王福寿在这几个人里面，和婉跟永瑜是最惹不起的。永瑜是未来的天子，当然是要退避三舍。可是和婉这位公主，大规矩一丝不错。有时候说两句话皇后都要依了她：“听公主的吩咐。”
“馨儿这么久没回来，要是在额娘面前说了些额娘不欢喜听的话，你可要替她遮掩着。你也知道，皇父有多惦念馨儿的。要是知道馨儿受了委屈，只怕心里不受用。到时候动了大气，可是没人替得了你们几个常在皇父跟前当差的人的。”和婉随手从多宝格上拿下一只翠玉狮子递给王福寿：“拿去玩吧，这是新送来的还没到皇父跟前，别漏了出去。”
“奴才谢公主赏，您放心奴才知道在主子面前该怎么着回话。”王福寿朝和馨跟拉旺多尔济打了个千儿：“二位主子，跟着奴才往这边走。”
和馨点点头，扶着宫女的肩跟拉旺多尔济一前一后出了花厅。
和婉忧心忡忡地看着永瑜：“馨儿要是糊涂起来，真当面顶了额娘几句可还是了不得了。到时候在额娘面前自己惹了没趣儿，只怕还真是没人能够宛转得了。”
“再说吧，要是额娘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是不能。”永瑜皱着眉：“额娘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真是见了没有不疼的。皇父那儿不是还为着多尔济是蒙古亲王，又是康熙爷时候的超勇亲王家的亲孙子，说什么都是舍不得的。”
和婉蹙着眉，扭头看见巴勒珠尔一下想到刚才的萨克达东珠，脸色顿时撂下来。倩儿悄悄推了推永瑜：“今儿又新进的鹿肉，恰好六阿哥和小阿哥都在一处。要不先回府去，也离得园子近，有什么咱们只怕知道得早些。也能早些跟姐姐说一声。”
“行，咱们先回去。”永瑜点头，倩儿是个极知道规矩的。从不在别人面前打断自己的话，这时候说这些绝对是有缘由的：“姐，我们先走了。这两个说什么非要去我那边吃鹿肉，就不麻烦姐丈一块儿去。”
“嗯，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儿，叫人来说一声。我今儿被你们闹腾得脑子都疼了。”和婉点头：“倩儿也是累了一天了，回去好生歇着。要是吃鹿肉让你们府里厨子去做去，你就别张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