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说的我都记下了。”倩儿笑着福了一福后,跟着永瑜一前一后出去了。永珑永玧乐得不回宫里去,今晚自然是到永瑜在圆明园外的花园去住的,只要是不回宫里去就行了。

“你这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了?”满满一花厅的人,一盏茶的工夫就没了人。巴勒珠尔终于有机会跟和婉说上话。

“没什么,咱们府里新来了个秀女。是今儿佟曦澜特地叫人送来的,正白旗萨克达家的。不要进宫做主位,也不要跟阿哥们栓婚,只说是要来伺候额驸。细想想,哪儿有什么旁的额驸。不过是你了,就送到咱们家里来了。”口渴得不行,伺候的小宫女赶紧让人端着一盏碧螺春上来,和婉接过来几乎是一饮而尽。

“哦,你看着办吧。”巴勒珠尔端起宫女一同端上来的热**抿了一口:“平素这些事儿不都是你在操心,怎么今儿巴巴的非要跟我说?”

“就是想问问,这个正白旗的秀女是怎么知道要伺候额驸爷的?”和婉看了他一眼:“这话我倒不知道是怎么说的。闹到佟曦澜那儿都知道了,还要送到我跟前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巴勒珠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哪有功夫去管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为了赈灾的事情,我都忙得焦头烂额。下个月还有今年的秋闱,和王身子三日好两日不好的,这件事估计又要我去张罗。”

“我不过是白问问你一句,抱怨这么多做什么你忙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好端端的冒出个秀女来,还一定要到府里来。佟曦澜叫人来传话,我能说什么?”和婉说话像是崩了豆子似的:“还不是叫正白旗的人领着来瞧了,还叫把人留下。省得说我不容人,连这点事儿都不能做好。”

“你又急了。”巴勒珠尔自悔自己说错了话,和婉这两天为了和馨回来的事情已经是食不甘味:“我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是做这种偷香窃玉的人?谁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人,总不能说是有了这种事儿就都是我的不是?”

“等会儿叫人把她领来你瞧瞧,我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见过。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和婉抿着嘴,这件事还真不知道是谁在捣鬼。总不会是佟曦澜有意在里面制造事端,如果佟曦澜知道她今天送来这个人的时候,恰好是永瑜他们都在这边,算不算是失策?

“没那个闲工夫,等会儿要是没事儿的话咱们就到园子那边去住。”巴勒珠尔摆手:“要是不把多尔济这件事给抹平了,只怕会出大乱子。你妹子那个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要是真跟皇额娘别扭起来,就是皇父出面都未必拗得过来。”

和婉叹了口气,公主府在圆明园周围也跟永瑜一样有座园子,巴勒珠尔如是说显见是要马上走:“我自己都是一脑门子官司,还要腾出手来管她。”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要是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用得着去找个什么正白旗的秀女?”巴勒珠尔环上她的纤腰:“咱们多少年夫妻了,还信不过我?”

“算了,不说了。”和婉推开他的手,愣了一下:“只是我想不到的是,馨儿倒是真长大了。在蒙古这么久,只怕还真是遇到了我们想不到的事儿。方才发落萨克达氏的时候,真是王妃的样儿。”

“你才知道啊。”巴勒珠尔看她收拾东西,就跟了过去:“在书房的时候,多尔济说了很多事。只怕如今在蒙古三旗里面,没人不知道这位超勇亲王嫡王妃的名声。倒是这个五公主的名头倒是退了一箭之地。我只是疑心,等下要是在皇额娘面前她会真的不顾及什么了,真跟皇额娘说出不要公主的名分,那可就糟了。”

“多尔济就许她胡闹不成?”和婉惊疑地看着巴勒珠尔:“公主这个身份不由她要不要,生下来就是她的。只是担心真跟皇额娘别扭起来,谁也劝不下来。”

“多尔济跟她之间已经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如果谁有什么的话都是没有第二条路走的事儿。”巴勒珠尔望着和婉:“这话是多尔济亲口说的,我跟永瑜两个听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没有和馨,恐怕多尔济在云南真的会死在军中。后来和馨只是想要多尔济带她走,别的什么都不要了。到了蒙古之后,多尔济跟她是真的拜堂成亲,并非是不告而娶。可是没有皇上的指婚,哪怕都知道多尔济真是命定的额驸也不行。这次来京之前,多尔济也跟和馨说过。和馨宁可不要公主身份,也不想多尔济被皇上降罪。所以两人是抱着必死的心思来的。”

和婉愣了一下:“那咱们还是快走,虽然不能进宫去。总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和馨那个脾气要真是闹起来,会出**烦。”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九章甘愿受罚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十九章甘愿受罚

“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主子吉祥。”王福寿引领着和馨到了天地一家春的皇后寝宫,娴雅穿着一件明黄色的氅衣坐在廊下看着宫女们踢毽子。

“和馨给皇额娘请安,额娘吉祥。”很久不见母亲,和馨觉得母亲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改变。甚至比从前看上去更觉得好些,脸色也比先时红润了许多。若干年后,如果自己跟多尔济能够长相厮守的话,也会是这样子的。

“你们都下去,我跟格格说会儿话。”娴雅挥退了所有人,景色如画的院子里只剩下母女两个。宫女和太监们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出去,皇后今天一反常态的样子确实会让人心生不安。

“馨儿,坐到额娘身边来。”朝女儿招招手,随即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女儿。已经是一副**的形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在自己跟前撒娇的女儿了。打从小时候开始,和馨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格格。不止是因为娇惯的纵容,还有更多是因为她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长大,唯独不曾被自己捧在掌心里。

“是。”和馨迟疑了一下,没有宫女的搀扶起身的时候有些吃力。还好穿的不是花盆底,只是普通的莲花底宫鞋。身上这件袍子也是方才在和婉府里换上的,实在想不出如果自己穿的是那件从蒙古王府穿出来的袍子,母亲见了会怎样。

“路上辛苦得很,在你姐姐那儿吃了些什么?”对于儿女们所做出的举动,没有不知道的。早就有人把一切转奏到耳边,也不想让他们继续琢磨下去。等到了明天,皇帝看到自己还不曾见到女儿肯定要问,到时候该用什么来回答?

“饿了,吃了很多。姐姐跟四嫂都笑话我。”和馨疑惑了一下,母亲绝对不会这样一句都不问就算了的。说话的时候带着小心谨慎:“姐姐府里厨子的手艺很好。”

“嗯,那就好。”打量着女儿,和馨一向都是清瘦的身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丰腴,尤其是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只怕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几个月了?”

和馨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毫无畏惧地说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哪怕是到了皇父面前都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皇父会纵容自己。但是母亲面前就不一定了:“三个月了。”

“馨儿,额娘该怎么说。这本是一桩额娘最巴望不过的喜事,因为额娘最小的女儿都要做额娘了。只是额娘在你阿玛和皇祖母面前只能说是自己教女无方,额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上下人等。”娴雅握紧女儿的手,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额娘且别埋怨自己教女无方,若是女儿不曾回京老死在蒙古,额娘就不必担心怎么面对阿玛和皇祖母。权当自己没生过没养过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岂不是四角俱全两全其美。若是女儿在蒙古王府里得了脸,额娘还能说是自己生养了个好女儿。若是不好,就说这个女儿不是自己的,只要是大姐好就都知道额娘生养的女儿有多好了。”

和馨最恼火别人说自己是不告而娶,这不告而娶还算是说得文雅些。不好听就该说自己是yin奔了。只是这指婚在前,若是父母不曾订下这门亲事,不是让多尔济成为正蓝旗满洲都统又在离京之前转成了正白旗蒙古都统的话,自己一个深宫中的公主,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额驸是谁。

“你跟额娘就预备这么说话吗?”娴雅盯着女儿的脸,说话时带着的倔强和桀骜不驯跟从前还是一样的。多尔济让她甚至有了放弃公主之尊的心思,可见说什么都是不会放手:“到了今时今日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女儿脱却礼教实是有错,只是女儿找的人不过是自己未曾下嫁的夫婿,也是父母允婚在先,也曾在蒙古法师的见证下行了成婚大礼,算不得是不告而娶更不是yin奔。”和馨想起方才永瑜他们说的话,也不敢在母亲面前太过放肆。不过这番话总是要说的,要不等会儿被皇父知道了一定是会大发雷霆的。

“你离宫之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为何一定要自作主张?难道等到阿玛跟额娘回宫,就不许你跟多尔济成婚?一定要把自己放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你才能安心?”娴雅看着女儿:“你是额娘的女儿,哪怕你说不如疼你姐姐那样疼你,只是额娘疼你并不是跟对你姐姐有什么不同。你也是要做额娘的人了,日后要是你生的阿哥格格这样违拗了你,只怕你会跟额娘一样伤心。”

和馨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那样顶撞一番,母亲必然会大发脾气,说不定就会严厉指责自己,最后母女两个不欢而散。没想到母亲还是温温柔柔地携着自己的手,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一样,只是告诉自己下次不要再犯,顿时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这回这件事阿玛跟额娘都没说过你半句不是,只是埋怨自己不在宫里,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也恰好你皇祖母不在京里,就是在南巡回京的路上都没有提起过半句。”娴雅眼圈都是红的:“你只要想想,阿玛额娘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受委屈。也不用额娘说,你到了蒙古王府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那儿虽说是不像京里这么多事儿,若是没有人护着也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和馨低着头回想前事,一幕幕都在眼前掠过。还真是母亲说的那样,要不是多尔济时时处处把自己护在身后,只怕也不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可是母亲生生要把两个人拆散,这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心摘了去?何况这一生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多尔济了,就算是真的不做这个公主也是在所不惜的。

“馨儿,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跟额娘说的?”娴雅看着闷头不语的女儿,以前这孩子就算是没理都能辨得有理起来,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听话。要真是这么听话的女儿也不敢像她这样做事了。

“这件事说到头都是女儿的错,绝不敢在额娘面前辨理。只是巴望着额娘跟阿玛不要归罪拉旺多尔济,他是圣祖爷膝下纯悫公主跟额驸的孙儿,打小就没了亲额娘疼。不像是女儿在阿玛额娘面前娇惯坏了,所以做事没有章法。要不是女儿不懂规矩,说什么她都不敢做出这件事来。额娘要罚女儿,女儿没有半句怨言。只求阿玛额娘饶了多尔济这一次,我想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犯了。”和馨忽然跪倒在母亲面前,泪水都是不加掩饰的往下落。

娴雅没想到刁钻古怪的女儿还有替人打算的时候,而且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平素的娇纵。“起来说话,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

“额娘答应了女儿,女儿才起来。”和馨低头跪着:“阿玛跟额娘恼怒女儿原是应该的,女儿不懂事给阿玛额娘招惹了闲言碎语。额娘,谁都是打从女儿这当口过来的。爱新觉罗家的格格,谁不是委委屈屈嫁人,就算是公主又能怎么样?难得有人一门心思对女儿,额娘就为着这个一门心思也该饶过他。”

娴雅半晌不语,娴雅尚未说话,外面已经传来皇帝的笑声:“朕看你什么时候都是说不过和馨这张嘴的。”

“皇上来了,皇上吉祥。”娴雅起身迎了出去,和馨擦了把眼泪跟着迎出去:“和馨给皇阿玛请安,阿玛吉祥。”

“不哭了?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地,难道做错了事儿阿玛额娘说都说不得你两句?”弘历看着一脸委屈的女儿:“和馨,你可知罪?”

“女儿治罪,女儿知道这种事若是犯在阿哥的身上,是要关在宗人府的大院子里的。说不定还要在玉碟上除名,所以女儿绝不敢求皇父饶恕了女儿。只求阿玛额娘饶恕了拉旺多尔济,女儿愿意一体承担所有罪责。”和馨跪在皇帝皇后面前。

“朕倒是拿你们两个没法子,都是跟朕这样说话。都要朕饶恕了别人,怪罪自己。哪有那么多要怪罪的,再说你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你跟拉旺多尔济不过是指了婚没过门的夫妻,要是朕和你皇额娘怪罪了你们两个里面的一个,岂不是说先前指婚就错了?那样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皇帝在娴雅坐的地方坐下,拉着娴雅在身边坐下:“只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以后你这丫头只怕也是无法无天。”

“女儿甘愿领责。”和馨点头。

皇帝摆手:“朕晋封你为固伦公主,但是要罚俸一年。而且必须在京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瞧你在蒙古做的那些事儿,几乎是把几个蒙古老王爷家的人都得罪光了。”

“是,女儿遵旨。”和馨几乎是喜出望外,这样的责罚想都没有想过:“那拉旺多尔济呢?”

“不罚你还能不罚他?”皇帝瞪了眼女儿:“罚他给朕预备一个光鲜的府邸,把你安置了。要不你会搅得朕和你皇额娘不得安生。”

“谢皇阿玛,谢皇额娘。”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章议婚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章议婚

看着女儿的笑逐颜开,娴雅方才意识到和馨早已不是那个在自己身边只会撒娇的女儿,在岁月的帮助下已经长成,已经有个人让她牵肠挂肚。这不是作为母亲可以做到的,因为女儿也有了一个让她去牵挂的人,或者这时候馨儿才是真的长大了。

“奴才给皇上皇后请安。”拉旺多尔济在王福寿的引领下进了寝宫,请了个极其边式的双安。面对皇帝的时候,多尔济都不曾有过像面对皇后时候的这种胆怯。和馨曾经说过,母亲对她不如对姐姐和婉一样宠爱。就因为有了这样的印象,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拉旺多尔济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起来说话。”娴雅看出女儿脸上的扭捏和不安,从一开始皇帝初次跟自己说要给两人指婚一直到亲眼见到拉旺多尔济,真的间隔了好久。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像是和婉指婚的时候,能够在很早的时候就在园子里看到了比女儿大不了多少的色布腾巴勒珠尔。

巴勒珠尔从那以后就跟和婉纠葛不清了,不过和馨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不论是钮钴禄家的德枢,还有那个根本就不曾到过和馨跟前的汉人翰林,都不过是和馨生命中的过眼烟云。只有这个清隽的蒙古少年,会让女儿情愿放弃尊贵的公主身份,也要跟他在一起。

“谢皇后。”多尔济又请了跪安,挽着马蹄袖起身。

皇帝翻看着手里的奏本,手里这本折子上面的事情有些棘手。拿起朱笔不时圈点,和馨站在下面看着母亲,不知道接下来母亲会用什么样的话来说给多尔济。

“这些时候馨儿都是你在照顾着,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有些个坏脾气,还真是叫人受不了。”娴雅微微笑着,转脸看了眼皇帝:“万岁爷,也难为他了。咱们家五公主,还真是要个像这样的人看着才好,要不也不知道是谁委屈了谁。”

“奴才不敢。”拉旺多尔济想从和馨那里得到些许启示,只是没想到和馨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知道接下来皇后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如果丝毫不慎让皇后大感不快的话,或许刚才在皇帝面前说的话就难以成行。毕竟皇后是和馨的生母,正位中宫多年的皇后。不论朝野上下,对于这位皇后绝对是心悦臣服的:“奴才博尔济吉特氏一族,承蒙皇上皇后垂爱。亵渎公主,还求皇后原谅。”

娴雅脸上继续是和煦的笑容,先前以为多尔济乃是蒙古少年,又是在蒙古王府长大。兴许会对满家礼节熟稔,也是预料之中。没想到汉家的规矩也是学得这么好。

皇帝正好看完了手里的折子,听到娴雅问话不免转过头:“这个拉旺多尔济是圣祖宫中纯悫公主和超勇亲王策楞的嫡孙,才承袭王爵不久。朕先前以为必定是蒙古小子,不知道宫里规矩。没想到学得还挺熟稔的,真要是跟和馨成亲了。说不定还能把馨儿给管住,少惹些祸事。在蒙古的时候,要不是他护着。只怕和馨这丫头要把蒙古几家亲王都给朕得罪光了。”

“奴才万万不敢。”多尔济没想到皇帝会在皇后面前这样夸赞自己,听到这种话越发是觉得皇后是一个极其难得伺候的女主,要不万圣至尊的皇帝也不用在皇后面前竭力夸赞自己,让皇后同意这件事。

“连皇上都这么夸你,必然是不错的。”娴雅抿嘴一笑:“馨儿是个刁钻古怪的性子,日后成了亲若是她还是跟我身边一样不好的话,早些跟皇上说,哪怕是跟四阿哥说也是好的。你别纵容了她,要不早晚会欺负到你头上。”

“额娘又在打趣我,我哪有额娘说的那样子。”和馨忍不住跺脚起来,多尔济已经是常说自己是个公主的性子,这样再被母亲一说越发是坐实了这件事不是子虚乌有。日后只怕还要把这件事当作笑话来说,到时候叫自己怎么为人?“被额娘这么一说,馨儿倒是成了宫里最难伺候最难说话的公主了。”

“难道还不是?”娴雅还没开口,皇帝已经笑起来:“你连你额娘都说上了,还有谁不是你编排的?阿玛就是有些纳闷,多尔济是怎么被你瞒过了。方才一个劲儿在朕面前替你说好话,就连你在蒙古那些坏事都一下子揽到自己身上。非说是他做的,难道阿玛不知道他的为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性子?看来啊,你也是长大了。是到了要出阁的年纪了,要以后把你留得久了,还真是不知道会对朕和你额娘呢。”

多尔济这才知道帝后对和馨的纵容真是自己不曾想到的地步,皇帝在朝臣面前时永远都是一副冷肃的面孔,虽然有人说皇帝比先帝雍正爷要好伺候。可是雍正爷在的时候,自然是赶不上。不过在皇帝面前几次觐见,已经是汗流浃背,不敢想到是不是那点规矩错了。好在每次不是四阿哥永瑜带班就是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带班,要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请安对答。

看着和馨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平时在蒙古王府的时候,说话理事都是说一不二的。若是谁敢在她面前错了半分规矩,只怕还真是没法交代。

曾经有个欠了王府数百银子的蒙古佃户头子,以为和馨不知内情,在她面前一阵叫嚣。还用的是蒙古古语,想要把她护住。没想到和馨用蒙古语对答如流,没有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将历年的王府欠银给收了回来。这件事让整个王府为之一振,自从那以后王府上下人等可以不搭理自己的吩咐,但是王妃的话已经是没有人不听了。

“瞧瞧,这就开始了。”娴雅摆摆手,把和馨拉到身边坐下:“馨儿,过些日子你们成亲之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在额娘面前撒娇了。自己也是要做额娘的人了,不论是在额驸跟前还是你公婆面前,都要小心谨慎的。我当着多尔济的面,不会说自己的女儿会有多懂事。想想皇家的公主,都是娇生惯养的。若是不娇纵,怎么算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只是真的做了多尔济的王妃,就要自己小心谨慎。不能跟在额娘面前一样撒娇,否则就会有人笑话你。也会有人说阿玛额娘没有教导好你,倘或是平常人家在外头的话,最多就是治家不严。可是咱们不止是你的父母,你的阿玛是皇帝额娘是皇后,传了出去被人怎么说?”

和馨点点头,垂首不语。这是母亲第一次教自己该怎么去做好一个妻子,从记事开始就是在慈宁宫皇祖母身边长大,皇祖母身边没有一般大的孙男第女,所以一直都把最好的东西给了自己。至于自己总在责怪母亲,说是母亲只是喜欢姐姐才会把自己送到皇祖母身边,或许是将要做额娘了,才知道对于母亲来说,每一个孩子都是何等要紧。

“额娘,馨儿从前不懂事惹得额娘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了。”和馨低低地说道。

“你以后就是想要额娘跟你生气都不会了,大婚以后就是蒙古世家的亲王福晋,又是我大清的固伦公主。难道这样还不知道怎么能够自己管住自己?”娴雅摸着女儿的鬓角,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拉旺多尔济:“这些时候馨儿要住在宫中,大婚之前你们不得再见面。这儿毕竟是在京城,比不得你们在蒙古的时候,什么事儿都能由着你们的性子来。”

“是,奴才遵旨。”多尔济赶紧垂手答应了,这件事就算是皇后不说也应该知道是有这个规矩的。只是自己的亲王府还需要多加修缮,否则是不能作为大婚的府邸。固伦公主下嫁,内务府的官员也会在京中另外挑选府邸,不过方才已经在皇帝跟前说好,不用另择府邸。只要是当年自己的亲祖母,固伦纯悫公主下嫁的亲王府邸就很好。

“皇上给馨儿他们在哪儿定下的府邸?”娴雅看了眼女儿,和馨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可以肯定的是,这丫头一定是舍不得跟多尔济分开。只是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再顺着和馨的心思来,已经将他纵容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如果再不让她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的话,只怕接下来又会做出什么叫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就是先前纯悫公主的府邸,已经是固伦公主府邸的规制不用另外收拾了。不过还要仔细拾掇一番,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要重新看看是否需要添置。”皇帝笑笑:“多尔济不想再为尚主多添置一个府邸,朕想想也是。毕竟京城里想要再找到一个像纯悫公主府一样形制的府邸虽然容易,不过这样好的府邸却不多了。”

“咱们的两个公主都没有御赐府邸,婉儿的是蒙古世家王府,没想到和馨也是这样。要是还有几个公主需要万岁爷御赐府邸的话,真不知道哪家的王公大臣还有这样福分。”娴雅笑起来,两个女儿全都是固伦公主而且全都嫁入蒙古世袭亲王家,没有那一个皇后有过这样的尊荣,但是自己做到了。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一章皇子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一章皇子

皇帝命人把和馨跟拉旺多尔济带出了帝后寝宫,虽说不许两人见面,但那至少是过两日之后的事情,总是要安排两人多说会儿话。要不等到和馨一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只怕又要跟父母闹个不停了。

寝宫里没有多余的宫女太监,只剩下帝后两人。皇帝盘腿靠坐在西洋玻璃窗下的暖炕上,面前紫檀炕几上放着基本还没看完的几本奏折和朱砚御笔。

娴雅端着一盏刚沏好的玫瑰露端到皇帝面前:“瞧馨儿的样子,只怕是多尔济还不赖。”

“多尔济顺着她的地方多的是,若不是多尔济看着。只怕在蒙古王府的时候,和馨这个丫头就要惹得那些蒙古王爷进京告御状了。”弘历端起茶抿了一口:“在朕跟前多尔济倒是没说什么瞎话,也不是护着和馨。不过小两口倒是和睦得紧,多尔济跟朕说,若是朕不答应两人在一处的话,宁可不要这个蒙古亲王的世袭爵位。跟和馨说的话如出一辙。”

娴雅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想想女儿的情形还是觉得到底是长大了。要是从前似乎这丫头还真是没人可以辖制得住,不过女儿这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到底是长大了。是到了应该要成亲的时候,不能因为女儿做了什么就永远留在身边。

“奴才请旨,万岁爷今儿晚膳摆在哪里?”大宫女如意进来福了一福。

“就在这儿。”皇帝看了眼娴雅,似乎这件事不是让她很热衷。两人有些日子没在一处用过膳了,甚至可以说是自从两人传唤西洋画师绘制西洋装扮的御制图以后,就没有在一处。缘由也只有两个人才知道,这件事娴雅都不想提起自己就越发是不想再提。

娴雅看了皇帝一眼,飞快地扭过头起身到了圆桌前坐下。桌上的绣箩里放着那天和婉送来的几样精致绣品,话没说完。看样子是为了给和馨添妆,不过是和婉不说出来是为了不给自己心里添堵,哪知道谁会想到自己究竟是答应还不答应。

“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朕听说你很少出去?”皇帝一面批折头也不抬,余光却始终停留在娴雅这边。

“婉儿送了不少东西来,看看能给馨儿做些什么。虽说织造府和内务府必然会预备这些东西,有的东西还是自己做的贴心。”娴雅正好拿起一块贡缎织就的锦袱,上面秀的是一朵极漂亮的缠枝莲。连绵不绝的莲纹就像是不到头的平安如意:“这两天有些咳嗽,就没敢去给万岁爷请安。”

“怎么不见太医局的脉案,身子不舒服怎么不传太医请脉?”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本。还真是清瘦了不少,平素脸颊上的红晕都有些看不到了。

“只是咳嗽而已,早点歇着就好些。”用最精致的纹饰来给女儿绣制用物,哪怕这丫头一直认为额娘疼爱姐姐比疼爱她要多得多。

“顺妃的事儿,你就预备一直这样子下去?”皇帝合上一本折子,端起香浓的玫瑰露喝了一口。

“顺妃的事情臣妾不想再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皇上回奏。毕竟是万岁爷宠爱的妃子,哪怕是做错了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万岁爷觉着宫规可以如此,臣妾绝无二话。”平时很顺溜的针脚变得干涩起来,哪怕是在发鬓间磨蹭了几下还是不行。只好换了一口针,重新捻线,才能做手里的事情。

“她是错了,朕已经把她从妃将为了嫔,这还不足?”似乎两个人不是在讨论妃子升降的事情,不论是妃还是嫔都是一宫主位:“以后你多教导她,不许她再恃宠生娇就是了。大可不必跟朕这样子别扭下去。和馨好容易回来,你预备叫她看出朕和你别扭甚至是互不说话?”

“臣妾不敢,皇上这么说简直是让臣妾无地自容。”娴雅一针一线极其仔细,担心一时眼错就将好不容易做好的东西毁于一旦。皇帝明明是向着那个顺妃,还要跟自己说要自己不要别扭下去。如果顺妃这次的事情不加以警示,下次还会做什么。或者是前后进宫的秀女看到这幅情形,又会怎么做?真以为宫里就是可以倚仗君恩肆意妄为的地方,那要这个皇后做什么使唤?

“不是朕护着她,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也知道,这几年宫里都没有皇嗣出生。永玧是朕最小的阿哥。后面只有两个公主,朕还是想再有小儿子。”一面说皇帝已经到了娴雅身边:“要不是太医说你的身子不好,只怕这个小阿哥应该是你的。”

“臣妾可是没有这段大福。”皇帝这话意有所指,娴雅心里清楚得很。在永玧之后,娴雅也有过一次身孕。因为月份不足就生了下来,还是个阿哥。谁知道刚生下还没满月就夭折了,从那以后太医哪怕是用了再好的药,身子虽然是恢复了,却不能再有梦熊之兆。不过看看前面三儿两女,娴雅并不奢求再有什么。

只是皇帝一旦提起最小的阿哥,还是会想到没足月就生下的小儿子,瘦弱的像只小猫。以为凭借精心照料就能让孩子平安长大,哪怕是身子弱些也没什么。不是每一个阿哥公主都能跟永瑜永珑他们一样的。再说自己生下小儿子的时候也不像当年那样能吃能睡,当时已经是吃不下睡不着,每天都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听到皇帝如是说,娴雅叹了口气:“两个多月的身孕?那倒是臣妾疏忽了,可曾传过太医请脉?想来是顺妃有孕在身,所以性子就改了。早知道是这样,臣妾也不该多多怪罪她的无礼。有身子的人,性子不好也是常情。“

“你这话朕不想听,她怀孕不怀孕不关你的事儿。就是朕明知道她是有喜了,也不过是让太医按时诊脉,到了遇喜的时候也有人去看着。朕不打算叫你去看着,她做的事儿说的话朕心里有数。这时候她有了身孕,凡是你多担待她一些也就是了。”皇帝抬手止住了娴雅:“有些事儿你心里清楚就行,就算是生了阿哥朕也只是多个儿子。难道别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不一样?总不能说朕预备着把永瑜的东西给他,或者是朕再给她晋封什么份位?嘉妃纯妃一前一后,从在潜邸就跟着朕了。不晋封贵妃说不过去,余下的你看朕金凤了贵妃的?”

娴雅不语,拿着绣绷继续坐着针线。皇帝从来没说过这些话,顺妃跟诚嫔一样都是钮钴禄家的女孩子,不过顺妃比诚嫔好看得多,这也就是皇帝一直对诚嫔不甚了了,却对顺妃另眼相待的缘由之一。

“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心里想什么朕清楚得很。”皇帝拿下她手里的绣绷,坐到身边的锦墩上:“难道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些事儿你还不明白?朕要什么的女人,朕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别人说的那些闲话,什么色艺双绝什么宠冠六宫,就那些不知道宫中规矩的升斗小民也是知道大清祖制的?别人不清楚还罢了,你跟朕是多少年夫妻了?难道朕真的是那些人传的那样?”

听到这话,娴雅忍不住笑起来。前次和婉回来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一件事。说是皇后因为跟皇帝闹别扭,已经被废黜冷宫。最要紧的原因就是皇后色衰爱弛,加上忤逆了皇上自然而然就被皇帝排斥在外。

“这又好了,看来还真是朕的不是,要不你也不会变得这样。”弘历忍不住笑道:“很多时候,朕都拿你没法子。方才多尔济到你跟前请安的时候,你就不觉得他其实拘谨得很。甚至比在朕跟前回话都要小心翼翼得多?兴许是和馨这丫头说额娘其实比皇父要难说话得多,所以让这个未过门的额驸也心生惧意?”

“看出来了,说话的时候就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娴雅也跟着笑起来:“兴许真是皇上说的,馨儿这丫头说了什么也未可知。还是早些给馨儿跟多尔济办理大婚的好,看馨儿那样子只怕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再这么下去,到时候朝服只怕都遮掩不住了。岂不是会被人笑话,馨儿虽说从来胆大,但是这件事还是没有遇到过。不想馨儿受这个委屈。”

“朕已经让永珑跟永璧去做这件事了,一个是她亲哥哥一个是堂兄,都是一块儿长大的。永璧这些日子也是出息了,打从上次云南回来就要好得多。老五也没有再抱怨这个儿子,看来都是要经历一些东西才行。”皇帝有些感慨:“弘昼近些时候身子也是大不如前,跟他媳妇一样。”

娴雅点头:“昨儿我去看了五福晋,身子好些了。带去的枣泥山药糕和广橙倒是吃了不少,我看她好些才算是放了心。”

“这都是不叫人放心的,皇额娘叫人传话回来。说是想在五台山多住些日子,那边实在是比宫里要清静得多。”皇帝端详着绣箩中的东西,果然都是绣工极其精致的。看样子嘴里说不想给女儿什么好东西,都是骗人的。要不还会劳心费神的给她做这些,要不是因为女儿只怕还真是不会动手去做这些。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做针线了。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二章一起用膳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二章一起用膳

“万岁爷想要进些什么?吩咐张安官做了,也好等会儿晚膳的时候用。”娴雅微笑着起身将炕桌上的点心匣子放到皇帝手边:“万岁爷先进点饽饽,刚出炉的还新鲜得很。”

“有件事朕隐约听人说了,只怕你也知道。先问问你,永瑜的福晋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把个秀女送到和婉府里去了?”皇帝拈起一块馓子慢慢吃着:“这可是鲜枸**做的,还真是跟一般的味儿不一样。这边的饽饽厨子越发是出息了,比朕那边中看不中用的的厨子们强得多。看样子还是要朕跟你一处住着才好,那些厨子们就是担心皇后挑理。”

“听听皇上说的。”娴雅给皇帝倒了一盏刚熬好的奶茶:“佟曦澜送了个秀女去婉儿府里?什么时候的事儿,倒是一句都没听到过。若是有这件事,只怕婉儿不会瞒着。”

“问问和馨,要是有这事儿和馨第一个知道。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她的。”皇帝笑笑:“方才是王福寿这个长了个老婆舌头的奴才,在朕这儿蝎蝎螫螫说这话。朕还指望你知道首尾,这件事只要是有了绝不会瞒着你这个做额娘。”

“用膳的时候问问馨儿,索性把多尔济也留在宫里用膳好了。早晚都是一家人,再说已经是一家人了。”娴雅看如意在外面探了探头:“如意,怎么了?”

“回主子的话,是婉公主叫人送贡菜来了。”如意见躲不过,只好过来福了一福:“说是新到的鹿肉,给主子和万岁爷进献的是红烧鹿尾。”

“端上来。”娴雅点头,如意有些退缩的样子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事儿?”

“公主身边的人要跟主子回话,奴才没敢放她进来。”如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奴才回禀主子知道,主子还是进膳之后再传?”

“叫她进来。”娴雅还没说话,皇帝已经开了口:“就说朕有话问她,跟在和婉身边这么久军前应对自然是不会太差。也不会君前失仪,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是,奴才这就去传她进来。”如意请了个双安,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三妞已经进来:“奴才给皇上皇后请安,主子吉祥。”

“起来说话。”皇帝看着她:“公主好好的,怎么叫你来送贡菜。平素都是你们府里的太监来的,什么缘故?”

“奴才回万岁爷的话,是公主有事儿要跟万岁爷和皇后主子回。”三妞是和婉身边的大宫女,在皇后面前就跟大宫女莲子一样。说话也就不像那些未见过大世面的宫女一样:“午后,五公主跟几位阿哥在府里的时候,四福晋遣人送来一个正白旗的秀女,叫做萨克达东珠,说只不愿在宫里伺候主子,宁可到额驸府来伺候额驸。”

“还真有这事儿?”皇帝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亲王嫡福晋居然敢拿着应选秀女做人情,去买通她的大姑子。这件事就算是确有其事,也不能由一个嫡福晋做主。只是吩咐她代选,最后说话的人还是皇帝皇后。可是永瑜的嫡福晋目无尊长到了这个地步还真是叫人想不到。

“是,奴才不敢瞒哄皇上皇后。这件事不止是奴才主子,就是五公主和几位阿哥都是亲眼见到的。萨克达东珠现在府中,公主担心把萨克达氏送回宫中或者送回家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做主把她暂时留在府中。只是这件事不能不回禀万岁爷和皇后主子知道,命奴才来送贡菜的时候禀告主子知道。”三妞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皇帝问起来,可见这件事已经被人说到了皇帝跟前。

“嗯,婉儿这件事做得很好。明儿一大早叫她带着萨克达氏到宫里来,朕还有事要问她。”皇帝摆摆手:“你先回府去,这件事朕跟皇后都知道了。不要再到处说,要是再有人知道真就当做是你传出去的。”

“奴才不敢,奴才绝不敢在外多说一个字。”三妞手心里全是汗,皇帝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真的是跟和婉嘱咐自己小心回话是一样的,要是在帝后面前错了一点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罢了,跪安吧。”娴雅看了眼皇帝:“万岁爷,看看咱们格格叫人送来的红烧鹿尾只怕是不错的。干脆早点传膳,不是说还要馨儿也跟着多尔济一处用的。别误了时候,多尔济还要回王府去办差。”娴雅丝毫不过问这件事的态度还是让皇帝大开眼界,谁都知道娴雅这么多儿女中最宠爱和婉,不会是有这么大的事他一句话不说。

如意跟莲子都已经看出皇后嘴角不自觉往下一耷拉,就是这个举动已经说明这次四福晋佟曦澜恐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不止是四福晋数次做事已经是触犯了皇后最后的底线,单单就是这件事就足够四福晋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了,皇后居然不闻不问这件事?”弘历看着她:“还是觉着这件事蹊跷得紧?”

“明儿不是叫婉儿带着萨克达氏进来的,我想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娴雅紧抿着双唇:“有些事不止是要问问这个萨克达氏,就连咱们这位四福晋也是要好好问问的。不过是叫她帮衬着选秀女,谁跟她说能够擅自做主?”

娴雅说话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哪怕是多少年遇到多少事情也没见她发过脾气,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也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可是陡然间变脸,就连坐在旁边的皇帝也觉得陌生起来。

“主子,可以用膳了。”莲子和如意请了个安,皇帝也被这件事弄得搅了胃口。娴雅脸色如常,但是耷拉下来的嘴角还是让两个近身的宫女看出来不妥。只是谁都不敢把这件事挑出来说,就是平时莲子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要小心翼翼地回明白。何况这时候还有皇帝坐在旁边,越发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还是咱们格格贴心,这道红烧鹿尾做得越发好了。”娴雅给皇帝夹了一块鹿尾,皇帝吃了口忍不住夸奖道。正在这时候和馨跟拉旺多尔济也进来,刚要行礼被皇帝拦住:“罢了,这是在朕和你额娘面前,没这么多大的讲究。先坐下一起用膳才是正经。”

“是,谢皇父额娘。”两人在下面坐定,宫女们早已备下碗箸放到二人面前。

和馨不管不顾地吃相多尔济见怪不怪,娴雅不过是吃了两筷子就忍不住放下自己碗箸,看着小女儿津津有味地用膳。皇帝也看住了,跟娴雅对望了一眼。和馨丝毫不顾忌,继续吃着浓酽的红烧鹿尾,转眼又要宫女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稻米饭:“用汤泡饭,我要吃野鸡瓜子。”

“是。”如意忍住笑,还没见过从前纤弱的五公主变得这样能吃起来。野鸡瓜子是她一向喜欢吃的开胃小菜,拌上五香豆腐干最是下饭。如意转眼就给她端上一小碟放到手边:“格格,给您。”

“平日馨儿就这么吃?”皇帝也放下碗箸,担忧地看着多尔济:“这么吃也不怕伤了食?”

“平时在蒙古的时候,馨儿吃的没这么香。在奴才府里的时候,都是全羊席。她有些吃伤了,多半都是吃了一点就放下了。只是过会儿就又是嚷饿,只好接茬再做。”多尔济看到帝后都没有什么胃口,自己倒是在和婉那边跟着永瑜他们吃了一顿也不觉得の。三人都是看着和馨一个人吃。

和馨也不管有人看没人看:“额娘,有什么可口的小菜。这些都是油腻腻的,全都吃腻了。”

“去瞧瞧预备了什么开胃的南小菜。”娴雅忍不住笑起来:“额娘面前你这样子就罢了,别的地方可是不行的。要不该有人笑话你的。”

“在大姐那儿也是这样子的,我还吃了不少呢。”和馨喝了一口燕窝汤:“吃了不少樱桃肉,四嫂和大姐都笑话我来着。”

娴雅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四嫂是倩儿绝不会是佟曦澜。佟曦澜跟和馨成见已深,绝不可能一下扭转过来,而且和馨是一个喜怒大形于色的人,喜欢不喜欢一下就能看出来。

“主子,有榛子酱。”莲子端上两样精致的小菜:“还有酱豆腐,不知道格格要吃什么。”

“榛子酱。”和馨擦擦嘴角:“还有小面饽饽,都好。”

“格格,不急你慢些吃。这样子要是外人看见,还不知道你是饿了多久的。”皇帝实在是忍不住了,还从未见过这么能吃的格格。以前知道弘昼能吃,尤其是每次坤宁宫的祭肉益发是见不得面,没想到自己还养出一个一样能吃的格格来:“你这样子就跟你五叔一个样子,从前他就是这样吃祭肉的。”

“阿玛,有祭肉吃?”和馨来了兴趣:“好久都没吃过祭肉了,在蒙古的时候只有羊肉吃。能有祭肉吃了自然是最好不过。”

“去瞧瞧,今儿的祭肉送来没有。”皇帝笑起来:“拿来给格格跟额驸尝尝。”

“嗻。”莲子答应了一声,外面听差的已经往外跑去。

和馨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等着人拿祭肉过来。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三章回府以后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三章回府以后

永瑜难得回来以后没有大堆的奏本跟着,也没有一大队需要回事的人从花厅到书房全是人,丝毫不给人喘气的工夫。缘由不过是今天巴勒珠尔也跟着到了在圆明园外的园子来住着,有了额驸过来,回事的人自然而然少了很多。

“阿哥睡了?”永瑜看倩儿带着两个宫女过来,手里的托盘里端着炖盅。

“是,这是给爷做的蜜汁燕窝。好歹吃一点垫垫肚子。”倩儿接过托盘,将几个宫女挥退了下去:“适才额驸跟姐姐在这儿的时候,爷就没吃什么。”

“今儿是怎么了,我瞧见姐姐一直跟巴勒珠尔神色不对。在城里的时候,姐姐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才多久就这样子了?”永瑜接过羹匙坐下:“陪着我一起吃,一个人吃没意趣。”

倩儿在对面坐下:“先前姐姐也是好好的,就是五公主在的时候都没什么。全都看着五公主在那里大吃大嚼,可是跟从前换了个人似的。”

“做什么?”永瑜吃了两口:“今儿炖得不错,又是你看着炖的?总是不肯好生歇着,怎么额娘姐姐加上你全都是这个性子?”

“可不只是我,就连五公主也是这脾气。五公主打从有了身孕,就变得能吃起来。”倩儿捂嘴笑着:“本来姐姐也是好好的,只是后来宫里有人来回话,说是福晋叫人送来的应选的秀女。还说这个秀女不愿在宫里,只是想来伺候额驸。听到这话姐姐跟格格的脸全都变了,为这个还惹得不痛快起来。这么几年还真是没讲过姐姐跟格格姐妹两个变脸变色,哪怕是多不痛快的事儿也没这么过。”

“是我们进去时候瞧见的那个秀女?叫什么,那个旗的?”永瑜继续吃了一口燕窝:“难道到了额驸府就什么都好了?”

“说是正白旗的,叫萨克达东珠。先头还是富察家的包衣,是隶属镶黄旗。只是为着富察家犯了事儿,就划到了正白旗。”倩儿把手巾把子递给永瑜:“这话不说倒罢了,说了这话以后姐姐他们的脸色全都变了。不过姐姐说,这个人情她是记下了。”

“不要命了,这种人情别说是姐姐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永瑜淡然而又冷漠地接过手巾把子擦了擦嘴:“和馨今儿进宫去,在皇父跟额娘面前会不说这话?王福寿到府里来过,看到这件事回去会不说给皇父听?等都知道了,谁也救不了她。”

“福晋也是糊涂得紧,这种事儿就是萨克达氏说了也是信不得,谁不能私自处置秀女的去留,除非是撂了牌子才算数。”倩儿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幸而是姐姐没把这件事太当做正经事儿看,要不只怕跟额驸又不开交了。”

“她糊涂不打紧,害得我跟你两个人出事的话可就不是糊涂不糊涂的事儿了。”永瑜放下手巾把子:“明儿皇父若是不问倒没什么,若是问了只怕我还要当面说个清楚。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人,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秀女是怎么档子事儿,她就敢私自做主”

“等见了皇父跟皇额娘再说吧,说不准皇父跟额娘什么都不说了。”倩儿看永瑜的神情也知道是佟曦澜又捅了个篓子,谁也不敢肯定这次会不会惹下**烦。

不管是谁也不要触碰皇后对于和婉的宠爱,如果以为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和婉的话,简直就是大错特错。永瑜的姐妹可以说是真真正正不能招惹的金枝玉叶,就算是朝中的大臣在得知和馨跟多尔济没有大婚就去了蒙古,也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多说半句闲话。只能是永瑜在皇帝面前说起这件事,说是和馨如此不符祖宗规矩,才算是见了天日。放眼看去,谁敢在皇帝面前多说些什么。

“希望这样,不过大姐只怕也是心里不痛快。今晚只怕巴勒珠尔不得消停,大姐那个脾气还真是像极了皇额娘。明面上不跟人生气,但是私下底最好不要招惹了她。”永瑜叹了口气:“我就说皇额娘这些日子看起来都是不那么高兴欢喜,说话的时候也是觉得心里有事,我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不管是跟说些什么,额娘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谁又让额娘心里不痛快了。”

一句话到了倩儿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除了皇上谁敢招惹皇后不高兴,不说是妃嫔奴才。就是现放着这么多的阿哥公主,不管是皇后所生还是嫔妃所出,在中宫皇后这里都是很安逸的样子。皇后也不会因为是不是自己所出就薄待后代哪一个,这也是皇后被人交口称赞的地方之一。

“笑什么?”永瑜看周围没人就把倩儿拉到身边坐下:“这几天忙得了不得,压根没功夫。要不咱们两个给阿哥再添个弟弟妹妹得了?”

“我瞧着格格那样子可就不敢了,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能吃。”倩儿低声笑道:“真不知道过了这时候,以后格格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十分可怖。”

“就是这样拉旺多尔济还是夸个不住,直说是和馨怎么好怎么好。要是当着别人面说也就罢了,我自己个儿的妹妹从小看到大,我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就是这样还不能说她半句,这丫头从小就不肯吃亏。”永瑜掠过倩儿的鬓发:“你瞧,从小我们就在一起。额娘都说一辈子都不用分开,是不是?”

“额娘说的那样子我可不敢强求,福晋做主选秀。少不得会选了好的来伺候爷,这个也是应当应份的,我可不跟奢求非分恩荣。从一开始额娘就跟我说过,宫里的女人不能太多心也不能要的太多。”倩儿低垂下长长的睫毛:“额娘教给我的东西太多,一辈子我都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