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永瑜忍不住笑起来:“别是看到大姐今天泼了醋,你也跟着有样学样,担心明儿也送了个秀女或是几个秀女过来?”

“嗯,大姐都没法子我益发是没法子了。”倩儿躲闪着永瑜的手:“爷,你也不瞧瞧这外头有人没有。等会儿叫人看见,只怕有说我跟阿哥玩闹得没了尊卑礼体。上次为了这件事,福晋把我好大一顿说。”

“我都没说她,你管她做什么。”永瑜抱起倩儿压在黄花梨的炕几上:“我跟你之间从来就不会插入任何人,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都不会。”

倩儿双手抵着永瑜的手:“慢点,我有了。”

“真的,多久了?”永瑜惊喜地抱起她拥入怀中:“是不是上次的时候,咱们…”暧昧的笑容夹杂着喜不自胜的得意。

倩儿羞涩地点点头:“先前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今儿呕得利害。看见格格那样子吃东西,就害怕自己也会这样子。”

“就算是把重华宫吃个干干净净都不打紧,不过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回宫里去了。这么着吧,我跟额娘说说把你送到额娘身边去。要是你跟着住在重华宫的话,我都不放心。”永瑜抱着她到了床上:“我会轻轻的,不会吓到他。”

“嗯。”倩儿点点头,自己抬手放下了一边高高挂起的绣帐。

和婉靠坐在一旁贵妃榻上,手里端着半盏菊花茶慢慢喝着。“额娘。”小格格佳佳被乳娘抱了过来,趴在母亲的腿上。小丫头很像和婉小时候,尤其是眉眼之间带着和婉的印记。刚刚会说话,不过还是带着夹杂不清的奶音。

“吃饱了?”和婉一下抱起女儿:“今儿吃了多少?”

“回主子的话,格格今儿吃了一盏燕窝粥外带半盏**。”乳娘微微福了一福:“一定要到主子跟前来,奴才怎么哄着都不成。”

“你下去吧。”和婉挥挥手,晚间也没梳头没戴钿子,只是一身秋香色的氅衣松松穿在身上:“今晚跟额娘睡好不好?”

“好哦。”佳佳拍手大笑:“额娘,郭罗玛法说佳佳会说话,还叫佳佳到园子里去玩呢。”

“你就光记着玩,连郭罗玛法说的什么你都记着。”和婉点点女儿的鼻子:“明天额娘带你进宫去,祖母还有姨姨都在。”

“姨姨回来了?”佳佳很高兴地搂着母亲的脖子:“佳佳想姨姨。”

“姨姨要做额娘了,以后佳佳就是姐姐了。”和婉把女儿抱到一边的暖炕上:“你这几天都跟着哥哥们在一处,每天都跟个活猴儿似地。要是别人见了,还指望额娘生了三个阿哥呢。”

“还有舅舅家的哥哥,不止是两个哥哥。”佳佳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里面,只有和婉跟和嘉两人生有女儿。而且佳佳最小,少不得跟着那些哥哥们无所不至,在别人看来绝对是多了一个蒙古小妞妞,和婉一心想要把女儿养成汉家大小姐的梦想再一次落空。

“你就会学舌,等明儿到了园子里在皇祖母面前不许这样子,要不皇祖母会说额娘把你教得都没个格格样儿了。”和婉拿着一块核桃粘子递给女儿:“你哥哥们已经是贫嘴贫舌了,要是你再这样子真真是没法子了。”

“怎么没法子了?”巴勒珠尔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母女两个说话:“佳佳,来到阿玛这儿来。”

“阿玛。”佳佳举着核桃粘从炕上跑下来,也不管手里是不是黏糊糊的就往巴勒珠尔怀里蹿:“额娘说佳佳贫嘴贫舌的,所以是没法子。”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四章生孩子的事情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四章生孩子的事情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巴勒珠尔蹲下身抱起女儿:“佳佳,今儿你又是跟着哥哥们到马场去了?就不怕那些烈马伤到了你,什么地方都敢去?只要是阿玛跟额娘不在家里,你就到处乱跑,一点都不像个格格的样子。”

“哥哥牵着我的手啊,还有谙达呢。”佳佳啃着核桃粘:“那些马都不许我摸,我想学骑马。”

“多大你就想着学骑马,等你大一些阿玛教你骑马。但是不许跟你哥哥他们一起去,都是几个毛小子自己都不利索,你去了还得了?”巴勒珠尔一面说一面看着和婉,要是平时的话和婉一定会说些什么,不过看样子今天是一口气都没下去,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额娘,额娘。”佳佳给父亲略带胡茬的下颌蹭得大叫:“额娘,阿玛的胡子扎人。”

“乳娘呢?”看着和婉还是没反应,巴勒珠尔抱着女儿到了门外。乳娘刚下去,三妞听到传唤已经疾步过来:“奴才在这儿。”

“把格格抱下去。”巴勒珠尔把佳佳交给三妞:“一手的糖粘子,粘得到处都是。给她洗干净就哄着睡觉。”

“额娘说要佳佳跟额娘睡觉的。”佳佳在三妞怀里不依不饶地叫着:“额娘,额娘。”

和婉坐在炕上,听到女儿的叫声很想出去把女儿抱进来。不过那个男人站在那里,要是自己过去,只怕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让女儿大哭大叫,索性置之不理还是最好的。

佳佳见叫额娘一点效用都没有,只好自己大叫不止。要是平时的话,巴勒珠尔不等到女儿哭叫就已经是舍不得,然后抱在怀里哄个不停。不过今天就算是女儿喊哑了嗓子也没有半点用,里面那个女人不哄好,比这个小丫头更麻烦,以前就是为了一点事出了那么大纰漏。那今天都被她弟媳妇弄到家里来了,岂不是要闹得更加厉害了。

三妞看这情形,只好抱着佳佳一路好说歹说地拍哄着下去。巴勒珠尔转身进来,随手放下石榴红的软缎门帘:“还生气呢?不是说三妞到了宫里,在皇父和皇额娘跟前回明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不敢。”和婉放下手里的茶盅,拿起放在手边的怀炉捂手:“王爷有什么让我生气的,再说就是有这么档子事儿,我也是应该慨然接受绝不敢有丝毫不悦。”

“那还嘟着脸?”巴勒珠尔在一旁的摇椅上坐下,抓起一块奶乌塔放进嘴里:“瞧瞧你那张脸都是耷拉下来,谁看了不说你在生气?”

“我生我的气,关别人什么事?”和婉掀开手炉用银筷子慢慢拨动着手炉里的红罗炭:“王爷这么说,倒像是我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难道人家没被聘人的正白旗秀女不知道在宫里做主位,都要比您这个额驸来得好?这是怎么档子事儿,我都是闹不明白了。方才王爷说三妞在皇父跟额娘面前说了好些话,我都不知道皇父听见这件事会怎么想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要是以为都是不懂规矩的,那还了得?”

“瞧瞧,这话里话外就是带着叫人受不得的意思。都说我见过她还说什么非我不嫁,我要是真做了什么偷香窃玉的事儿,也不会跟应选的秀女有什么瓜葛。难道不怕有一天被皇上知道,问我一个僭越的罪过?”巴勒珠尔在熏笼边烘着手:“都在御前当了这么多年差事,不会连这种规矩都不知道。”

“这我打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人家哪知道这种事儿该是个什么首尾。王爷这么做把我放在地方,若真是有这个打算,我去跟皇父和额娘说,岂不是要比今儿闹出这么个闹剧来的好得多了。”和婉低垂着眼睑盯着手炉:“这么一来,不止是王爷脸上过不去,就是我跟永瑜脸上也没了光彩。这件事打从一开始我们都蒙在鼓里,这样子闹僵出来还真不知道该把脸放到哪儿去了。”

“这话咱们都不说了,明儿见了皇父我再把这件事说清楚。”巴勒珠尔就是拿着和婉这种语气没办法,和婉若是一张口就是满口王爷之类的话,绝对是谁都受不了的事情。而且和婉本来就是皇后跟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公主,又是和王跟和王福晋最宠爱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只要她略一撒娇谁都不敢说半句话。

“你要说自己说去,我可是丢不起这个人。”和婉瞥了他一眼:“等明儿见了皇父,有什么你自己说去。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好说的,要是额娘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拿什么回话呢。”

“不要你去回话,我去给你回话总行了吧。”巴勒珠尔看她冷冰冰的神情:“这是上次你在外头的时候,我跟永瑜到通州去办差事。遇到外头富察家的人在外头抢亲,两个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出手救了她。当时永瑜不好在外头表明身份,我又不能说别的话只好是我认了。谁知道这是打哪儿打听到我是谁的。”

“这话我哪知道是真是假,你在外头做的事儿我哪能桩桩件件都知道。再说要真有这事儿,永瑜今儿怎么一句话都没说?”和婉把手炉递给他:“你少给我在这儿胡说霸道的,我肯定是能够问出来的。”

“你要是能出个跟我不一样的话来,看看是谁能说个我不知道的事儿来。”巴勒珠尔接过手炉:“我看啊,以后咱们家佳佳要是跟你这样子,看是谁敢跟咱们家结亲家。”

“我怎么了,我这样子你要是能够找出来一模一样的,只怕还真是没有。”和婉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只会惹我心里不痛快,我看要是有什么好歹还能帮你照料着一大家子。”

“我就赖着要你管着这一大家子,从生佳佳时候出的那档子事儿,我还能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没有你家还是个家?”巴勒珠尔把她揽进怀里:“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也知道不是为了咱们家的事儿。和馨的事儿倒是没什么要紧,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我知道还有别的事,额娘这几天都没什么好脸色。”和婉解下外头的氅衣,就剩一身伶伶俐俐的单衣单褂:“你也不想想,这件事传到宫里被皇父和额娘知道了,不说是佟曦澜不懂事,就是说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省心。再说皇父最不喜欢这些人轻佻无礼,不管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也别叫人拿到皇父面前炫耀。有什么能够瞒住是最好,偏偏还要是天下人都知道。”

“这事儿我做了没干系,但是佟曦澜说出来就是她的不是了。”巴勒珠尔抱住她的腰:“你知道,这件事我们都没什么。遇到这么个不懂事的亲王福晋儿媳妇,只怕最是叫人难堪。皇家就是有了这种事也是应该瞒着人,她不但不瞒着人还张扬着所有人都知道。别说是规矩森严的皇家,就是寻常人家也是一样要瞒着人的。”

“你还知道啊,这件事在所有人手里都好说。偏偏就是落在佟曦澜这么个不省事的人身上,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会有人怎么说我。要是没能留下她,还真不知道别人说我怎么骄妒。留下了,你要是没这个心思岂不是坑死人了?”和婉打落他的手:“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萨克达氏有什么好的。我也不觉得她有哪里好看来着,怎么就是觉得自己这儿好那儿好?”

“都没人搭理她,你爱怎么就怎么着。等她留在咱们府里,最好是送到蒙古去。”巴勒珠尔丝毫不带怜香惜玉的神色:“想要凭借这点事儿往上走,只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看有馨儿在额娘跟前说话的话,只怕佟曦澜这次真要出事了。而且我听说倩儿有喜了,佟曦澜这时候出事的话,永瑜绝不会顾念什么的。真要是连永瑜都不管她了,这个嫡福晋的身份我看也是没用了。”和婉靠在巴勒珠尔肩上:“真要是等到皇父发脾气了,我看他们佟家又要回到皇玛法当年处置隆科多时候的情形了。”

“抄家自然是不会了,佟家毕竟是圣祖的外家。又是一等承恩公的世袭爵位,不过其余的就难说了。”巴勒珠尔睡倒在和婉身边:“不看僧名看佛面,宫里还有个老太妃。皇父不会不顾念这份旧情,所以佟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佟曦澜就未必了,一次次触犯了皇上的底线,我看这个嫡福晋也是到头了。”一面说已经翻身压到和婉身上:“少管人家的事儿,你才说永瑜又要做阿玛了,什么时候再让我做一次阿玛?”

“我了不想再生一个,佳佳这样的女儿我可是不想再生一个。这么点儿就想着要骑马要做什么,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和婉想推开他,结果就被他把手压在枕头下面丝毫不能动弹:“你就是这样子猴急猴急的。”

“什么时候,你还叨叨…”巴勒珠尔一下堵住了和婉的嘴。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五章废掉嫡福晋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五章废掉嫡福晋

“一大早就听见你在念叨,怎么了?”永瑜由太监服侍着穿好外面的皇子常服:“孩子不是有嬷嬷带着的,怎么今儿非要跟你一块去皇额娘那儿?”

“我是想着额娘这两日一直在叨叨,一直说要见阿哥。昨儿大姐还说要把大格格一起带进宫去,你是不知道,大姐家的格格简直就是这群孩子里最难伺候的。不信你去问问,这么多的皇子公主家的,哪个小阿哥小公主能有和婉公主家大公主一半的淘气,只怕就不会有人说了。”倩儿在镜子前抿着头发:“爷,我说句话您可别生气。”

“又是什么事儿,瞧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永瑜四顾无人,伸手抚摸住倩儿未曾隆起的肚子:“要是咱们生个格格的话,只怕比大姐家的还要淘气。”

“我可不敢想那样子。”倩儿抿嘴笑起来。

“你也不想想皇父膝下公主本来就不多,所以大姐家的佳佳几乎就是被皇父跟额娘宠大的。都说是和馨受宠,只是跟佳佳比起来就差得多了。”永瑜从紫檀螺钿的收拾匣子里拿出

一柄通体翠绿的簪子插在倩儿的发髻上:“那天额娘也说,咱们家就是格格少得可怜。不说和嘉他们,单单就是她跟五婶两个也只生下来三个格格。所以佳佳才是照着公主的份例来的。”

“你专会打岔,我的话都没说完。”倩儿打了一下永瑜的手:“昨晚上我琢磨了一夜,要是今儿福晋遣人来问起萨克达氏的时候,我该怎么回话。福晋自然是不好叫人去问姐姐的,肯定是要找人问我的。”

“你少搭理她,要是她找人来问你就叫她来问我。”永瑜看着宫女伺候倩儿穿好皇子福晋的袍子:“她做这件事,皇父跟额娘必然是容不下的。就算是你不说,大姐不说。和馨还有永珑永玧会不说?

“总不能在下人面前给福晋没脸,福晋纵有不是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子福晋,亲王嫡妃。就算是额娘跟爷抬举我,册封我做了亲王侧福晋,我不能没了规矩。”倩儿很淡然地一笑:“要是我没有规矩做出这些事儿,额娘不是白疼我了?爷不也是白对我好了?”

“佟曦澜要是有你一半就不算是辜负了这个亲王福晋的名分。”永瑜提到佟曦澜的时候仿佛是陌生人一样:“要是不违背祖宗旧制的话,我真想废了她。只是这亲王福晋的身份,除非是犯了大过错,否则我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惊动了皇父。”

“福晋是有不是的地方,不过阿哥千万可别这么想。”倩儿推了推永瑜,已经有太监宫女开始摆着早膳,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下人说的。

尤其是宫女太监中,难保没人会去外边过话。被人听见两人说的这些话,不说是皇帝面前不好交代。就是佟曦澜的娘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佟家可是圣祖外家。出了两个皇后一个皇贵妃,还有大学士公爵,几乎是大清立国以来的的第一外家。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佟曦澜才会被选为永瑜的嫡福晋。皇帝未尝不想借助这个外家,让永瑜在诸多皇子中多了更多的援助,这样才能在有一个稳固的将来。所以自己不能不懂事,不能因为佟曦澜对自己不好,就将永瑜位登九五的大事抛诸于脑后。

“先用膳吧,等会儿还要去给额娘请安。”永瑜看看那些低头当差的宫女太监:“我跟福晋说的话,不管听见没听见,要是泄露出去一个字,我就叫人揭了你们的皮。”

“奴才们不敢,奴才万死。”在重华宫待得久了的太监宫女都知道永瑜的脾气。尤其是日夜在倩儿和永瑜身边的宫女太监,更是知道这位阿哥爷绝对不是那种面上看去和煦可亲的天潢贵胄。就算是笑个不止,也要谨防着不过是半晌或是一炷香的功夫陡然间变脸的样子。

朝中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大学士,世袭的公爵就是因为招摇太过贪赃枉法,被永瑜下旨严办。这件事被皇帝知道以后什么都没多说,反倒是大大的奖励了永瑜一番。这让不少以为皇帝会言辞申饬永瑜一顿的人,看到这幅情形都收了心思。最后只能是什么都不说,反倒是老老实实认真当差。

“等会儿我去朝房,还有几本折子要看。”永瑜吃了半碗香粳米粥,膳房里新做的酱瓜山鸡片很是对了永瑜的胃口。就是因为这碟小菜又多吃了半碗红稻米粥:“要是有新进来的可口小菜给额娘带些去。额娘这些时候胃口不好。”

“已经叫人预备了一笼子新来的鹌鹑,额娘上次说糟的鹌鹑不赖。”倩儿点头:“这些事儿用不着爷担心。”倩儿一面说一面让宫女拿出给用于预备好的狐皮端罩:“瞧这情形只怕今儿要变天,穿得厚实些自然暖和得多。”

“你是管的越来越多,我就没瞧见哪个福晋像你这样子的。”永瑜漱过口由着倩儿给他系好衣领上的系带:“有些事儿你知道就行,额娘那儿倒是不用叫咱们担心。想想还真是你说的那样子。也就不用我瞎琢磨了。”

“原本就不用阿哥操心。”倩儿抿嘴一笑,嬷嬷抱着两人目前唯一的儿子绵悕到了面前:“悕儿,来跟阿玛蹭蹭。”

“爹…”绵悕咧着小嘴,露出洁白的小白牙:“抱抱。”

“怎么不是叫阿玛,要叫爹?”永瑜抱过儿子亲了亲:“好沉,又长了好些。”

“本来是学着叫阿玛的,这孩子小小年纪学着偷懒。居然就跟着人后面学着叫爹,还没叫错。上次额娘还说,爷小时候只要是有好吃的,看到谁都能叫爹。后来皇上简直就是拿着阿哥没法子,只好是皇上每次拿着好吃的来哄着阿哥。可有这档子事儿没有。”倩儿笑着抱起儿子:“要是有这档子事儿的话,只怕我们悕儿还要比您这做阿玛的出息得多。”

“额娘居然跟你说这个,我看还是要跟额娘说说,很多事儿不能让你们知道。”永瑜有些黑着脸,额娘怎么可以把这些事儿当做是笑话给他们说。以后见了王公大臣,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额娘只是看到悕儿见了谁叫谁,还没有叫错人才这么说的。”倩儿安抚着永瑜,上次听到这话几乎是把人笑坏了。还好旁边站的是和婉,和婉从小就是看着用于长大,不管是说什么都是经过见过,所以也没什么妨碍。不过是跟着一起笑笑罢了,若是换做了和馨只怕皇后也不会说什么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该走了。”永瑜捏捏儿子的小脸蛋:“今天不许再跟佳佳一起胡闹,要是在被人说成小阿哥跟格格一起到了马厩里烧了马尾巴的话,阿玛今儿可就不管你了。直接送你到玛法面前,让御马司的谙达告诉你们该做什么。”

“每次都是佳佳在弄,我只是给佳佳两个火纸媒儿。”绵悕振振有辞,跟永瑜幼年时能说会道简直是如出一辙。

这也是娴雅极其喜欢这孩子的缘由之一,好像又回到当年永瑜还在年幼,而她也还是娴贵妃的时候。就算是那时候被富察氏和高氏欺负着,至少是年轻的岁月。不像如今,已经是六宫之主而且也不会有人撼动自己的地位,但是已经是昨日黄花,什么都是有两面的。世上没有什么事儿能够两全其美。

“皇额娘吉祥。”佟曦澜一身齐全的皇子福晋服色到了娴雅居住的寝宫,和婉跟倩儿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在娴雅面前说说笑笑。和馨贪睡,一个人到了后面寝殿昼寝去了。“起来说话吧,这儿也没外人。”娴雅看看佟曦澜,嘴角扯起一丝微笑:“宫里不是正忙着选秀女的,怎么会有空儿到园子里来?”

“是,奴才有件事儿拿不准,特来问问额娘的主意。”佟曦澜福了一福,和婉正好牵着佳佳从后寝殿出来:“大姐吉祥。”

“吉祥。”和婉微微一点头:“今儿有空来园子里?前儿的事儿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可巧你就来了。”

“什么事儿?”娴雅故作不知地看着两人。佟曦澜自知在皇后面前,自己甚至是不如倩儿这个侧福晋有体面,所以一直都想有件事能够让自己好好露露脸。

“回皇额娘的话,有个正白旗的秀女情愿到姐姐府中伺候公主额驸,媳妇儿自己做主把秀女送到了姐姐府上。”佟曦澜还算没糊涂到硕士萨克达氏是要伺候巴勒珠尔而不愿意做内廷主位,单单就是这件事也会让和婉翻脸。要是和婉翻脸了,皇后就算是要护着自己也不会了。谁不知道皇后最宠的就是和婉这个女儿。

“这样啊?”娴雅愣了一下:“你知道选秀女的规矩?帝后主位们不撂牌子的话,谁都不得擅自处置这些秀女的去留。昨儿正白旗的旗主已经把这件事写成折子送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回来大发雷霆。要是你不来说这些话,我还以为是有人刻意要诬陷你。没想到这件事还是真的,这些事儿预先不知道规矩的话就该找人问清楚。哪怕是我不在宫里,也还有嘉贵主儿和纯贵主儿可以问,你怎么能擅做主张?”

“媳妇儿不是擅做主张,实在是想到这个女孩子心虔诚,想要伺候公主和额驸也是一片诚心,所以才叫佐领的媳妇儿带着她到了大姐府上的。额娘不信可以去问问姐姐,媳妇真是一片好心。”

“格格,有这件事?”娴雅看了眼佟曦澜,这件事真是佟曦澜自讨没趣。要是女儿嘴里蹦出一句不好听的话,恐怕最难堪的就是佟曦澜。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六章婆媳对面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六章婆媳对面

和婉抿嘴一笑:“还真是四福晋一片好心,不过女儿可不敢受这么大的恩典。御赐秀女要是不是皇父跟额娘亲自下旨的话,女儿如何敢收?所以连夜就到了和王府跟五叔禀奏详情,还把这个萨克达氏暂时寄居在王府里,等回禀了皇父和额娘才敢决定。”

佟曦澜万万没想到和婉会这么说,脸上的血色在那一刻几乎是尽数褪尽,一片好心做的事情怎么会在她嘴里就变了味儿。这么一来的话,自己就没有任何可以在皇后和所有人面前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

娴雅也没想到和婉会在这时候丝毫不给佟曦澜留后路,一眼瞥见女儿脸上那种带着狡黠的神情,女儿不喜欢佟曦澜也是由来已久的事情,就算是曾经替佟曦澜说过些好话,不过总是为了永瑜的面子,真要说到喜欢不喜欢的话,恐怕这个宫里还真是很难找出一个会喜欢佟曦澜的人。

“萨克达氏是正白旗?”娴雅看了眼佟曦澜:“皇上新进恢复了正白旗旗主王爷的爵位,那是当初睿亲王爷的旗分。这个萨克达氏只怕先头不是正白旗吧?”

“先前是镶黄旗。”佟曦澜偷偷看了眼娴雅的神情。

“镶黄旗可是上三旗里头最金贵的旗分,而正白旗就不是了。好好的镶黄旗不要怎么成了镶白旗?”这倒是没想到的,自来后妃除非是上三旗出身,一旦有了非凡恩典都是要抬旗的,最好的就是镶黄旗出身。当初富察氏出身镶黄旗,自己是正黄旗出身。这镶黄旗的旗主就是皇帝自己,也是大清立国百年来的规矩。

“萨克达氏先前是富察家的包衣,所以是镶黄旗旗分。富察家出事以后,就被划分到正白旗了。”佟曦澜硬着头皮答话:“这件事媳妇也是才知道的。”

“那敢情好,富察氏本来就是满洲八大贵族之一,世代出将入相。本朝更是有了富察皇后和傅恒福康安父子,先朝也有大学士马齐。这真是难得,好端端的就划到了正白旗也是不错。倒是跟睿亲王爷走得亲近。”娴雅笑笑,慢慢剔着手指上的金护甲。鎏金镶嵌着头等东珠的护甲扣在紫檀炕桌上发出空空的声响。

“太太。”佳佳一下吃完了刚才拿在手里的莲子糖,跑到娴雅跟前:“太太,我要那个。”粉嫩可爱的手指指着放在一侧的西洋玩具人儿。

“佳佳,到额娘这儿来。”和婉看母亲已经是恼怒到了不堪的地步,每次只要是拿着护甲扣桌板,肯定是要发脾气的样子,佟曦澜既然是自己说出了萨克达氏原是富察家世代包衣出身的故事,额娘最忌有人提起富察氏一族的事情。这件事不吝于捅了马蜂窝。

“不碍事,小孩子知道什么。”娴雅躬身抱起佳佳:“佳佳,太太给你这个。你告诉太太,要是有人欺负了你额娘怎么办?”

“额娘是固伦公主,谁也不许欺负额娘。”佳佳拿过自己要的玩偶,笑个不住:“太太也不会让人欺负额娘的。”

“婉儿,以后就让佳佳跟着悕儿都在我边上好了。倩儿又有了,悕儿这个活猴儿只怕闹得不安生。”娴雅垂着眼皮看也不看佟曦澜:“咱们爱新觉罗家格格阿哥一向都是最尊贵的,尤其是格格。打从顺治爷开始公主就是少得可怜,这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如今要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们受了欺负,别说是我就是皇上也不敢拿这件事当作没有的事儿,何况宫里的事儿还是皇太后当家作主,你这么干是不是坏了规矩”

“媳妇儿绝不敢坏了规矩,皇额娘明鉴。”佟曦澜第一次看到娴雅脸上那种不可抑制的怒容,哆嗦着跪在娴雅面前。

“还敢辩”娴雅手重重拍在桌上,金护甲扣着桌板的声响让坐在怀里的佳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娴雅:“太太,好刺耳。”

“佳佳不怕。”娴雅拍拍小丫头的脸蛋:“等会儿太太把上头的东珠给你做耳坠子,就不刺耳了。”

“谢太太。”佳佳笑起来,一下溜下来到了和婉身上老老实实做好。

“媳妇儿不知是哪儿错了,还求皇额娘教我。下次不犯就是。”佟曦澜哆嗦着说道。

“错在哪儿?”娴雅笑得叫人看了心里发怵,只是冷冷看着佟曦澜:“早就告诉过你,别以为自己是佟家的女孩子,到了宫里做了皇家的儿媳妇就能任意妄为。为了你这个不懂事,不止是我就是永瑜也在皇上面前担了多少不是前儿你把什么萨克达氏的女孩子送到和婉府上,皇上听见了立时就动了大气。我只想着你是大家出生的女孩子,断乎不会做出这种坏了规矩的事,百般替你遮掩。没想到真是你做的,你叫我怎么在皇上面前替你担待。自然,你是觉着这儿的人没你出身好,一个皇子福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只是你别忘了,就是你是佟家的女孩子也是一样。当初隆科多出事,先帝爷怎么处置你们佟家怕是忘了?要是为了你这个女孩子,再让你们佟家给这么闹一次的话,我想就是孝康章皇后和孝懿仁皇后都是绕不过你的。皇上最孝顺,寿康宫里还有圣祖爷的悫惠皇贵妃,这也是佟家的。你叫我拿你怎么办?”

“求皇额娘开恩,媳妇再也不敢了。”佟曦澜愣住了,这件事原来是可以牵涉到一家人死活的大事,怎么没人告诉过自己不能这样做。再说自己也不是有心要这么做的,深深觉着欠了和婉一个莫大的人情,才会在萨克达氏说出这番话以后想要细细弥缝,所以什么就没多想。干脆就把她送到了和婉府里,以为这一下什么都好了。

“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和婉是固伦公主。论理就是亲王见了也要请安行礼,他们姐弟情深这些事儿能免就免了。可是谁也没听说亲王福晋胆敢往自己大姑子府里送秀女的笑话,如今你就敢送了秀女,以后还想送什么?”娴雅抿了口玫瑰露:“打量我精神短,平日里又不大管着你们这些事儿你就得了意了我可是硬朗得很,一时半会儿还让你做不了主子去给我把永瑜找来,我倒要问问是不是这儿子媳妇联起手来要拿我作伐子兴许是皇上叫你们这么干的”

“额娘,额娘您身子刚好些,太医说了不能动气的。”和婉知道母亲这是有意发作,不过这句话又把皇父牵涉在内,就有些闹大了。

“我倒是不想动气,可是这儿媳妇做得太好,我也没法子。”娴雅冷冰冰的眼神足以杀人,就是和婉也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动怒。

“额娘,皇父这些日子事多您是知道的。要不就让阿哥过来,有什么问清楚也就是了。”和婉朝外头努嘴,一直守在外头的莲子看情形不对已经让大太监去请永瑜。倩儿明知道佟曦澜在这儿,因为进来的时候和婉就要她不用出来,只好带着孩子在和馨昼寝的寝殿外哄着儿子睡觉。

“哼,这是我命不好。生了这么个儿子又娶了这么个儿媳妇,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罪过。”娴雅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佟曦澜,一下就想到当年的富察氏。这要是这么折腾下去,难保不会成了第二个富察氏。到时候再惹出一堆事儿来,谁来收拾。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额娘万福。”永瑜急急过来,一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拭。

“进来。”娴雅直着嗓子:“四阿哥,这儿没外人。你姐姐和你媳妇在这儿,还有一个外甥女儿都不碍事。”

“嗻。”永瑜进来又请了个双安:“额娘命人找儿子来,有什么事儿吩咐?”

“阿哥,额娘倒是问问你。额娘待你不好还是你姐姐待你不好,怎么变着方儿给你额娘和姐姐难堪?”娴雅卸下护甲。

“儿子万死,额娘这话简直是要儿子死无葬身之地。还求额娘明示。”永瑜一下跪在地上。

“你媳妇送了个应选的秀女到你姐姐府上伺候公主跟额驸,这是什么事儿又是什么罪过?额娘没念过书,只是这祖宗规矩还是知道的。打从顺治爷进关开始,可就没有过这种事儿。如今你媳妇做了出来,你说是不是你们小夫妻两个商量好了,让额娘跟你姐姐不得安生?”娴雅木着一张脸:“打小,就跟你姐姐一处长大。就是下嫁了,还是时时处处都记着你。那么大肚子还记着张罗你的亲事,怎么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永瑜一下冷汗都下来了,不迭磕头:“额娘恕罪,儿子不孝求额娘息怒。儿子自然有个道理。”

“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这可是口口相传的话儿,我知道你是嫌着你额娘了。赶明儿干脆在你皇父面前说清楚好了。”娴雅瞥了一眼佟曦澜:“你媳妇真出息”

“额娘这么说,儿子死无葬身之地。”永瑜脸上全是白汗:“儿子媳妇不孝,还求额娘教导。万不可再让皇父知道了生气,额娘还是疼疼儿子的好。”

“我白疼你了。”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七章怒不可遏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七章怒不可遏

看到母亲是真的生气,不止是永瑜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就是和婉在旁边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侍立在一旁,不敢多说半句话。先前一直都在娴雅身上腻着玩耍的佳佳,看到额娘跟舅舅吓得脸都变了,赶紧滑下来,轻轻用手拽着娴雅的裙摆:“太太,太太,佳佳不要东珠做耳坠子了,太太别生气。”

“佳佳过来。”和婉朝女儿招招手:“别叫太太生气。”

“佳佳没惹太太生气。”佳佳还是到了母亲身边:“不信额娘去问太太,不是佳佳淘气。”

“太太,不是佳佳惹您生气的是么?”佳佳看到母亲略带警告地眼神,嘟着小嘴非要跑到娴雅身边:“太太,额娘都在凶佳佳。”

“佳佳很听话,不是你额娘说的那样。”娴雅躬身抱起佳佳,转眼看着永瑜:“倩儿在后面,让佳佳跟悕儿两个人到后头去。你留下,你媳妇留下。还有你姐姐,让倩儿跟馨儿就不必来了。馨儿那个身子实在是经不住折腾,我看她吃得比谁都多。”

“佳佳告退。”佳佳赶紧行了个小小的万福,虽然是才在懵懂间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但是皇家的规矩依旧是熟稔到了骨子里。

永瑜请了个跪安放才敢起身到了一侧站着,跟和婉两个并列在一侧都是畏畏缩缩不敢说话,佟曦澜跪在当下冷汗横流。寝宫里只剩下这几个人,若是在平时永瑜跟和婉两个人在母亲面前几乎是无话不说,这时候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是我儿媳妇,我断乎不会护着外人反倒是不护着你。四阿哥在这儿,你大姐也在这儿,我今儿说的话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我要是说你不好,即使我自己个儿没有识人之明,让你做了我的儿媳妇。可是你自己瞧瞧,打从你跟四阿哥成婚之后,出了多少事。都是我一直往下按着,要是皇上知道了还容不容得下你?”娴雅抿了一口玫瑰露:“只是一心想着你是圣祖外家的女孩子,宫里还有个老太妃也是佟家的,孝顺老太妃是皇上跟我必须要做的,让老太妃高兴就行。可是你做的这件事儿,叫我怎么在老太妃面前回话?是我教导不当,还是你自己的缘故?”

“媳妇再也不敢,求皇额娘开恩。”佟曦澜这时候才知道,永瑜绝对不会为自己求情。永瑜方才说的话绝对是在撇清自己,而和婉说不定还能为自己多说两句话:“姐姐,是我不知礼儿。姐姐还替我在额娘跟前求求求情,以后再也不敢了。”

和婉望着她淡然一笑,旋即转脸看着母亲,微微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甭求你姐姐,你做的这些事儿哪一件不是往她心窝里戳了一刀子。平**姐姐处处护着你,你是怎么对她的?还急着要往你姐姐府里送秀女,这几年你们重华宫里有几个新进秀女?你姐姐怎么说的,不就是想着你跟阿哥两人都还年轻,少年夫妻蜜里调油似地,再加进去几个人算什么?你又是怎么回报你姐姐的,你也能做得出来?这会儿出了事儿,反倒是求着你姐姐给你说情,我看这事儿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娴雅摆弄着手指头上金护指,那两粒圆润饱满的东珠几乎都赶上手指头一样大了。

“额娘,既然是四福晋都知道自己的不是,额娘念在她年轻不懂事,少不得很多规矩不甚熟练,额娘也就再宽恕她一次。”和婉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上两句体面话,也是很有些说不过去。

永瑜说什么都不会开这个口,假如夫妻间平素甚是和睦恩爱的话,永瑜说什么都会护着她,再说也不会对佟曦澜做的这些事儿不闻不问,早就会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永瑜一直都不搭理她,一年之中或许能有个一两次歇在佟曦澜的寝殿就算是不错了。否则也不会是倩儿跟永瑜无处不至,而佟曦澜始终是一个人留在重华宫了。

明知道是这回事,和婉只好是说出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其实这句话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大妨碍。母亲一定是想好了要怎么发落佟曦澜,不管是谁帮着说情都不能改变母亲心底的想法。这也不是母亲好说话就能随意扭转母亲的心思。

“这件事你少管。”娴雅摆手:“我若是这次饶了他,以后还怎么去管教别人?不能说是我自己的儿媳妇就能处处袒护,这是说什么都说不过去的。”

“是。”和婉看到母亲沉下脸,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阿哥,你说叫额娘怎么办?”转脸看着儿子:“她是你媳妇,额娘少不得要问问你的意思。”

“一切但凭皇额娘做主,儿子不能因为她是儿子的嫡福晋就有意袒护。”永瑜并没有打算要给佟曦澜说半句好话,这件事早就在心里盘算过无数遍,没想到这么快就事到临头。

“嗯,你有这个见识很好。”娴雅意味深长地看着佟曦澜:“阿哥的话你听到了,难道是世人都不及你聪明,难道都不知道怎么去跟周围人相处,只有你才是最精明的,想方设法去跟自己的大姑子小姑子交好。可是你瞧瞧,婉儿诚心待你好,你是怎么待她?还想着往她府里送秀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糊涂到了这般田地。馨儿口齿伶俐是谁都知道的,南巡途中,宫里出了事儿。万岁爷跟我不得不马上回来,你是怎么对你小叔子和你小姑子的。居然敢无故减免膳食,什么时候减免膳食?只能是有了大灾才能见膳,况且公主阿哥都是有个人的份例,说什么都是不用你拿出来分毫,你瞅瞅你做的这些叫人拿不出手的事儿”

佟曦澜听到这话才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当初为了在皇太后面前博得一个贤惠俭省的名声,所以悉心侍奉皇太后。而对于和馨跟永珑永玧就是只是叫人看着样子准备,不用按照每日的份例给予几人穿用。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有揪着不放?

娴雅瞟了她一眼:“打从今儿起,皇子福晋的身份就先搁着吧。我想着你也不是个有大福气的命,也不知道是这个名分跟你相冲还是怎么的,就是跟宫里的不对榫还做出这么多类似疯迷的事儿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跟皇上去回,这得亏是知觉得早。要是再过些日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儿来。你自己出了事儿不打紧,要是连累了永瑜就是拿着你佟家一门的脑袋也不够换的。”

“皇额娘,皇额娘饶了我这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乱坏规矩了,若是媳妇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求皇额娘开恩,媳妇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在宫里还有这么多妨碍,以后再也不敢了。”

“到这时候后悔岂不是太晚了?”娴雅冷冷看着她:“早先做什么去了,不只是一次告诫过你,嫡福晋要有嫡福晋的尊贵。有什么闹不清楚的事儿,我不在宫里你就要多问问嘉贵主儿或者是纯贵主儿都行,你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打量着我说的话不算话,或者是嘉贵主儿纯贵主儿都不如你这个做媳妇的出身尊贵,所以就是不屑于顾?若是这么说的话,你擅自减掉阿哥格格们的膳食,又是什么缘故?皇上跟我都还好好的,你就敢这样子做。还没到你当家做主的时候呢”

“额娘,您先喝口水。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四福晋罪过更大。”做了这么多年母女,和婉第一次看到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每一句话里面都带着叫人无法忍受的尖刺,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绝不会相信额娘的口齿伶俐居然是如此,不过佟曦澜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普通人想象不出来的荒唐,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不知道好歹的人。

“什么四福晋,哪来的四福晋”娴雅越想越气,想想和馨跟两个小一点的阿哥,就是在帝后跟前都不会受这种委屈,在一个不得势的皇子福晋面前居然被人这样子轻视。

那么有一天永瑜登基为帝,就算是用于对自己的弟妹不差,但是到了内廷之中,皇后是佟曦澜这样的人,会怎么去对待永瑜的兄弟姊妹。且不说是不是一母所生,那些嫔妃所生只怕会比和馨他们更不像样子,到时候会有人怎么来说自己跟皇帝为永瑜挑选的这个嫡福晋?未来的中宫皇后,岂不是要被人笑掉了大牙?

皇帝隐隐约约知道了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这些日子忙着英吉利使臣,叫什么马戈尔尼的英皇专使觐见的大礼,分身乏术没有功夫来管这件事。要不依着皇帝的脾气,只怕佟家一门都要是吃不了兜着走。

“阿哥,先让她在重华宫住着。这件事我还不能叫外人知道,就是你五叔那儿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是宗人府宗令,是爱新觉罗家的族长。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指不定就会毫不犹豫写到宗碟里头去。到时候叫你阿玛哪有脸去见人?这可是皇家的媳妇儿做的事儿?”娴雅看着儿子又看看和婉:“格格,这事儿到了这会儿也是尘埃落定。回家以后不要再和额驸闹性子,又不是他的错儿。”

“是。”和婉答应了一声,其实闹没闹别扭额娘清楚得很,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佟曦澜知道这件事闹得究竟有多大。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八章皇帝的纵容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八章皇帝的纵容

“行了,事儿就到这儿为止不许再说下去。”娴雅摆手:“打今儿起,佟曦澜的嫡福晋印信就废黜了。这件事我会吩咐敬事房记档,皇上那儿我也会说。只是你们在外面不许再说一句话。”

“是。”永瑜和和婉都没敢再说话,佟曦澜始终都是跪在娴雅面前,头也没敢再抬起来。

“罢了,你们都下去。我被你们闹得头都痛了。”娴雅摆摆手,佟曦澜颤颤巍巍的起身,勉强算是福了一福不敢再失礼,娴雅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始终都没有正视她一眼。永瑜跟和婉也不用立即出宫,倩儿跟孩子们都在后寝殿,那是属于皇后所生的皇子公主们停留的去处。

弘历晚膳的时候出现在了天地一家春的帝后寝宫,娴雅还歪在炕上看着两本闲书。没有人通禀一声,说是皇帝已经回宫。听到脚步声,娴雅扔下手里的书跻着鞋下了炕,看到是皇帝赶紧福了一福:“万岁爷回来也不叫人说一声。”

“回自己的寝宫还叫人通禀?”弘历在娴雅方才歪着的地方坐下,炕桌上的掐丝珐琅食盒里装着各色点心和零食,皇帝拈起一枚瓤荔枝放到嘴里:“今儿午后动了大气,这会儿缓过来不曾?”

“已经过去了,就不愿再想。”娴雅看了眼皇帝:“皇上都知道了?”

“皇后发那么大火气,说的那些话都不像是皇后平素会说的话。”皇帝笑笑:“看样子你的脾气不是朕素日看到的那样子温厚,说出话来还真是能戳了人的心窝子。不过永瑜的媳妇实在是不像话,嫡福晋的印信停用就停用了。你发完脾气之后,佟家的人就到了朕跟前,还跟朕说了不少话。没有祸及一门已经是朕对佟家最大的容忍,这要是放在皇考时候,只怕佟家又是到了隆科多的时候。”

“简直就是不像话,到了我这儿我要不问说什么都不肯说实话,就是做了这么不合礼制规矩的事儿,还不肯认错儿。后来好不容易问出来了,竟然要让婉儿给她说情。”娴雅忍不住叹了口气:“兴许是平日给她的恩典太多,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在宫里的生存法则就是要懂得什么事儿是她能够做的,不知道这些还能在宫里住下去?”

“好了,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弘历拉着她到身边坐下:“这件事发落就发落了,只能说是没这个福气。你这脾气也是难得发一次火儿,朕知道你的性子。等过些时候就叫佟曦澜搬到寿康宫伺候皇贵太妃,好歹都是佟家的女儿。皇贵太妃那儿,朕去说。要不老太太见了你,少不得也要埋怨几句。你又是个不肯让老太妃生气的人,到时候少不得是你生气。”

娴雅发落完了佟曦澜以后,也是想到日后到寿康宫给老太妃请安的时候,说不定会让老太太不高兴。虽然是当面不说,但是背地里让老太太不高兴也是不好的。皇帝能够给替自己出面,还真是事先没想到的。

“主子,可以传膳了。”莲子进来福了一福,皇后今天生了一场大气,使得宫里不少宫女太监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虽然是平素仗着皇后好脾气,多少都有些恃宠而骄的样子。不过太监的胆子算得上是皇宫中胆子最小的一群人。谁也不会想到平时看上去安顺平和,让宫女太监都觉得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一位女主,发起脾气不止是让宫女太监吓得够呛,就是皇帝最倚重的四阿哥和皇后最宠爱的大公主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要是把脾气发到太监宫女身上,只怕脑袋一瞬间都没了。未免越想越怕,莲子进来请安的时候,依旧脸上颜色不成颜色。说话的时候都还带着三分的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