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传膳吧。”娴雅点头,看了眼莲子:“这脸上是怎么了,颜色不成颜色的?”

“奴婢们被主子发脾气的样子吓坏了。”也只有莲子才敢说这话,因为毕竟是平时在娴雅身边伺候惯了,又是知道主子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些小地方的人,定了定神才敢说出来。

“难得这个管家婆发一回脾气,要不就是朕都不知道其实皇后也是有脾气的。”皇帝正独自剥着一枚榛子,刚要吃就被莲子这番话惹得大笑出声。刚剥好的榛子仁掉到了食盒里头,皇帝咳嗽了两声:“行了,你主子也说了事儿都过去了,在外头少说几句。这件事朕和你主子还要好生商议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是,奴婢记下了。”莲子看帝后在一处神色都还祥和,尤其是皇帝的几缕笑容让人先前还是高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皇后还是没说什么。

“传膳。”皇后白了皇帝一眼,皇帝笑起来:“瞪着朕做什么,难道朕说出错了?你打从做了朕的皇后,兴许就是从做了皇贵妃开始就是朕的管家婆了。难道这管家婆还有第二个人不成?”

“您说到管家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既然是佟曦澜不能做永瑜的嫡福晋,收回了印信就什么都不是了。这重华宫还真不能没了管家的人,要是没了嫡福晋就该是继立嫡福晋或者是将现有的侧福晋扶正。”娴雅笑笑:“这件事儿还真要好好想想。”

“永瑜宫里的侧福晋就不错,先头生了绵悕,看到太医递上来的折子,又有了?如是这样的话,不管是继立那个嫡福晋都是容不下的。朕也不是不知道永瑜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罢了也是朕疼儿子。就让郭络罗家的晋封为嫡福晋,一应晋封事宜都跟原嫡福晋一样。”

“是。”娴雅笑着答应了,先前给永瑜指婚的时候之所以看中佟曦澜,就是因为这个外家实在是足够雄厚,能够让永瑜在诸多皇子中名列前茅,也才有了佟曦澜嫡福晋地位。只是看看这么久,佟曦澜实在是不能胜任这个位子。

倩儿做了侧福晋以后,连连怀孕还一举得男,这已经是比任何外家都要重要。皇家最要紧的就是开枝散叶,没有儿子比什么都可怕。哪怕是佟曦澜真的很懂事很好,没有永瑜的宠爱又没有皇子的话,就算是给她一个尊贵的位子也是做不稳的。

好像是当年的富察氏,之所以不容于自己,不也是因为她生的阿哥就那么夭折了。然后再也不能生下儿女,而自己却是连连得子,她说的什么不宜子孙恰好是她最鲜明的写照。就是这个事儿能够让她最后毁于一旦,就是因为这个心病,才会不择手段做了那么多让人为之不齿的事情。

“想什么呢?”皇帝看她坐在膳桌前一脸怔忡的样子:“这又是发的什么呆,这几年都没见你这样,可不许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从永瑜的媳妇身上想到了自己个儿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不懂事,做了好多招人笑话的傻事。幸亏是万岁爷宠着才没有出大乱子。”娴雅笑笑,那时候自己是最不受宠的。前面有富察氏和高芸嫣,后面有纯嫔和嘉嫔,哪一个不比自己好。

“你那时候出什么大乱子了?不就是在杏花春馆生了女儿,继而又把女儿送到弘昼家里。不叫朕知道,就这么点事儿还记着这么多年。”皇帝笑着吃了一口挂炉鸭:“说真的,朕第一次在皇额娘的宁寿宫看到婉儿的时候,就是觉得眼熟。可巧你也在皇额娘边上,就是那么个打扮,朕记得清清楚楚。也只有你的女儿才能使跟你生得一模一样,你看和馨也是。不过和馨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那么跳脱,简直就不像是公主的样儿。”

“婉儿在和王府的时候,也是被五爷和五福晋宠得好好的。要是馨儿在皇上和我身边,反倒不如姐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娴雅笑着给皇帝夹了一筷子虾米拌黄瓜,深冬时节能够吃到这么新鲜的黄瓜还真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一根黄瓜几乎要抵上同样大小的银子了。

“这话倒是,你没瞧见和馨打小就是跟在永瑜身边胡闹。对了你发落佟家的时候,和馨没过来?”皇帝抿了一口鱼汤:“要是和馨在边上说了几句话,只怕叫人立马就想死了去。”

“这两天馨儿就是倦得很,干脆就让她在后寝殿睡了。”娴雅无奈地撇嘴:“馨儿只怕也是被拉旺多尔济宠坏了,我看了将来只怕是拉旺多尔济要给和馨吃得死死的。”

“还能不是不成?”皇帝大不以为然:“有些事儿朕也来不及事事都跟你说,和馨的府邸过些日子就好了。拉旺多尔济带着人一遍遍看了和婉的府邸,又叫人把永瑜永珑请了过去,一定要看看和馨在宫里是怎样的,只怕是到了自己府里不惯。朕就说,这么多额驸。就算是巴勒珠尔都未见得有多尔济这么有心,没想到和馨虽然是有些荒唐。这个女婿找得还真是不赖。”

“能错得了?”娴雅笑起来:“也只有像拉旺多尔济这样的世袭子弟才能让馨儿看中,别人只怕说什么都是瞧不上的。”

“嗯,这话朕倒是清楚。巴勒珠尔给朕上了道折子,说是要到蒙古去走走。依着朕的心思,还是想让多尔济带着和馨去。和馨虽然是喜欢胡闹,不过比照着和婉那个脾气的话,朕倒是觉着她在蒙古那些时候做的事儿比和婉强得多。”皇帝顿了顿,这时候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过是朕想着这些时候和馨有孕在身,就让她平平安安在京里生了以后再去。不论是小子还是格格都留在宫里,就跟佳佳一样。”

“是。”娴雅点点头,这件事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儿还是不说的好。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九章晴空霹雳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二十九章晴空霹雳

“奴才给主子请安。”皇帝还在熟睡,娴雅已经披着氅衣从寝宫内出来。刚吃了两口薏仁米粥,王福寿拿着敬事房的记事档到了面前:“奴才有事要跟主子回。”

“什么事儿?”娴雅看王福寿颇为谨慎的样子:“跟我到那边说话。”一看就知道是不想这些话被皇帝听见。

“嗻。”娴雅也不要宫女伺候着,带着王福寿到了一旁的小书房。窗下的紫檀交椅上搭着厚实的织锦椅搭,娴雅靠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盏蜜汁燕窝,用银匙慢慢舀着送进嘴里。

“有什么说吧。”低垂着眼帘,娴雅慢悠悠地问道。

“奴才有件事不知道给怎么回禀主子,只是不说又是万万不敢。”王福寿把日记档捧到皇后手边,一面打了个千儿:“昨儿主子发落了四福晋,到了晚半晌的时候,奴才刚要看着人下匙锁了大宫门,就有人往敬事房里钻。奴才一下提溜住了,奴才瞧见这人都不信了。”

“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废话,你就说是谁。”娴雅冷冷看着他:“总不会是哪个皇子公主,到你那儿改动这个吧?”

“奴才不敢说。”王福寿迟疑了一下,还是跪倒在娴雅面前:“是三阿哥,要奴才把昨儿那件事不要记档。只说是要在万岁爷跟主子娘娘跟前替四福晋求情,奴才看三阿哥急吼吼的样儿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永璋?”娴雅愣住了,永璋怎么会来替佟曦澜说情?而且永瑜在这件事情上,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难道是因为这中间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人说的灯下黑?难道是永璋跟佟曦澜…

“是,奴才瞧见都快吓死了。”王福寿跪在娴雅面前瑟瑟发抖:“奴才还求主子替奴才做主,奴才万万不敢欺瞒了主子。实在是这件事儿让奴才吓得魂都掉了。三阿哥字字句句都是替四福晋求情的话,还说四福晋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她有身孕?永瑜一个字儿都没说,这是怎么档子事儿?”娴雅已经知道内里出了什么纰漏,这件事唯一瞒不过的永瑜。永瑜对佟曦澜没有丝毫留恋可讲,难道最先知道的人就是永瑜?

“主子,这可是怎么处呢?”王福寿脸上带着惊惧不安地神情,跪在娴雅面前头也不敢抬:“奴才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还关乎着皇家颜面。出了面奏主子之外,奴才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

“你着人到宫里去一趟,就说我说的,要嘉贵主儿到我这儿来。不要惊动了别人,尤其是永璋,不要叫他知道一个字儿。倘或是回宫以后,永璋在钟粹宫他额娘那儿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只是去给她请安。”娴雅发了一会楞,如果佟曦澜腹中的孩子是永瑜的,永瑜不会不知道。永璋跟佟曦澜在一处的事儿,永瑜不会不知道。也就是因为这个才将佟曦澜继续留在重华宫,不管是到了那儿都不叫她跟着。

“主子,万岁爷四处找您呢。”莲子在书房外守着,轻轻叩了两下门。

“就来。”娴雅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儿,要不第一个活不了的人就是你。别说是万岁爷,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嗻,奴才谨遵主子懿旨。绝不敢在外头多说一个字儿,主子放心。”王福寿看着娴雅冷冰冰的神情,要不是自己亲眼见到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宫里会出来这种事儿。尤其是三阿哥和四阿哥还是亲兄弟,四福晋平日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闹出这种事儿来?

“主子,万岁爷四处找您呢。说是蒙古亲王请来请安,福晋要给您请安磕头,这会儿已经到了山高水长楼,奴才这就伺候主子换了衣裳过去?”莲子看着娴雅出来:“大公主和五公主已经收拾好了,四阿哥福晋也收拾好了,就等着主子了。”

“四阿哥福晋?”娴雅愣了一下,才算是缓过神来。已经不是佟曦澜了,而是倩儿,让自己很省心的倩儿。

“可不是,阿哥福晋还在外头等着给主子更衣,奴才说是福晋有了身孕主子舍不得劳动,才算是把福晋劝着跟五公主一处坐着。”莲子在很多时候可以当娴雅宫里一半的家,娴雅也很放让她当差,很有些像当年杏儿的情形。

“嗯,就这么着吧。”娴雅还是有些愣怔,王福寿说的事情不算是不棘手。如果确有其事的话,佟曦澜就算是做了这种事儿,自己反倒是不能处置了她。毕竟她腹中还有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佟曦澜死不足惜可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处?这件事能瞒多久,嘉妃那边又该怎么处置?还是母子两个事先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早现端倪的时候应该是在南巡的时候。

娴雅由莲子伺候着换了明黄色的常服褂,头上戴着点翠的钿子。一耳三钳的东珠耳坠看上去华丽异常,西洋玻璃镜中看着的已经不复年轻的容颜,好像只是在瞬间就把自己的韶华渐渐褪去。或许每个皇宫中的女人都是这样度过的,包括皇帝的女人和女儿儿媳都是一样。

“额娘吉祥。”和婉担心母亲还在为昨天的事儿生气,进来的时候带了三分小心和谨慎:“方才进来给您请安的时候,莲子就说是您被王福寿请到后面小书房去了。这一大早的王福寿哪有这么多事儿?”

“王福寿能有什么事儿,总是叫我心烦就行了。”娴雅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婉儿,额娘有件事要问你。佟曦澜送到你府中的秀女,那个萨克达氏还在不在?”

“在,我叫人送到马厩去当差去了。”和婉点头:“我要是不收下就是我不知道好歹,收下了我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么?”

“嗯,午后叫人把她送到宫里来,我要见见她。”娴雅顺了顺鬓边的流苏:“额娘不叫你为难,等你把她送来以后额娘自然是有安排的。你也别为这件事跟巴勒珠尔生气了,你们都是多少年的夫妇了。额娘还记得你们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在园子里就见到了。那时候额娘还只是贵妃,巴勒珠尔待你的好额娘看在眼里。那时候你跟巴勒珠尔就像如今馨儿跟多尔济一样,你们姐俩还真是一母生的。”

“额娘又提这件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做了什么呢。”和婉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倒是没跟他生气,只是越想心里越发不痛快。这件事儿既然是有了就不该瞒着我,早些时候我就跟他说起过,如果真有这件事的话,我也不会容不下。可是这件事经过佟曦澜的手儿,我就觉得难堪。这件事本来是我们夫妇之间的事儿,佟曦澜掺和进来算什么呢?”

“行了,不提她了。”娴雅厌恶地摆摆手:“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

和婉点头,母亲和煦温和的面孔看起来冷肃而阴冷,这也是很多年以来都没见过的事情。母亲对佟曦澜一直都是抱着隐忍的态度,就算是佟曦澜每每到了母亲宫里晨昏定省的时候,那种冷然的的神情,往下耷拉的嘴角看起来让人觉得这是个极其难得伺候的婆婆。

只是母亲从来就不是一个刁钻难伺候的皇后,没有哪一位后宫中的妃嫔会说皇后难得相处。那些庶出的阿哥公主也是常到母亲宫中给嫡母请安,皇太后因为年纪渐渐大了,难免会对宫中那些出生于钮钴禄氏一家的妃嫔们多加宠爱,甚至是偏袒。但是说到贴心的,也只有,母亲到了皇太后身边才能是宛转陈情,让那些出了事惹了祸的人最后的灾祸消之余无形。

唯独对于佟曦澜,母亲没有过丝毫的保全之意。只要是什么事情牵涉到了佟曦澜身上,除非这件事不是佟曦澜的首尾,要不佟曦澜一定会被母亲撩在一边。

“主子,可以起驾了。”莲子进来福了一福:“五公主跟四福晋都用过早膳了。”

“瞧瞧,这两个可是耽误不得的。要是一时半会没看到的话,就一准是要弄点吃的到肚子里去。”娴雅笑起来:“早先怀着和馨给永珑的时候,我就是像这样子一点也不能饿了。你皇父还说我是饿得了不得,要不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后来永玧就不是了。最有趣的是你,那时候我在杏花春馆住着。想吃什么哪怕是在半夜里,也一定要吃到嘴里才罢休。”

“我怀着佳佳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吃东西一点都不能含糊。要是倩儿这次再能生个阿哥就好了,绵悕一个到底是不够的。”和婉笑起来:“额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倒是盼着倩儿能够多生几个,看永瑜的心思也是不想再多纳几个侧福晋的,我也不想再往永瑜身边塞人。你瞧瞧上次我办的这个事儿闹得他们几个都是苦不堪言。”娴雅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形容,似乎有着无尽的后悔在里面。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章蒙古福晋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章蒙古福晋

“额娘,我知道倩儿好。可是永瑜以后肯定有大福分的,不能只有倩儿一个人在永瑜身边。您看这件事儿…”和婉听到过类似的话语,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要有待办理的一件大事。

“什么时候了,还在谈这件事”娴雅一下子就想到早间王福寿说的话,脸色蓦地沉下来:“永瑜身边的事儿不要别人再问了,你也别说了。你是永瑜的姐姐,有些事儿额娘不瞒着你。这当口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要是真的闹出来额娘还不知道拿什么脸去见人。”

和婉长到这么大从没见过母亲疾言厉色地样子,尤其是对自己绝对没有这样过。为什么一大早母亲就是脸色极难看,说话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嗻,女儿错了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和婉福了一福,娴雅看着不忍心:“婉儿,额娘心里闹得慌,有件事额娘一直闷在心里。等会儿见过蒙古福晋以后,再说吧。”

“是。”和婉这才知道,要是有人能把母亲气成这样子,那么这件事必然是会在宫里掀起轩然大*的。难道这件事又跟佟曦澜有干系,要是真的跟佟曦澜有关系的话,佟曦澜真的是死罪难逃了。

“奴才给皇后请安,皇后圣体安康。”蒙古福晋按照亲家的排行,论起来还是和婉夫家未出五服的姑姑,不过皇家的金枝玉叶是不会跟普通人抡起亲戚的。再说是在皇后跟前,越发是不会跟自己见礼或是请安。

“起来说话,难得到园子里来一趟别这么大礼数了。”娴雅含笑朝婉儿道:“论起来可是你的姑姑,在咱们宫里皇上一辈儿的公主还真是不多。过去给福晋见个礼儿,虽然是公主也不能没了礼数。”

“是。”和婉赶紧答应着过去:“给您请安。”

“哟哟,奴才可是当不起。公主折杀奴才了。”蒙古福晋吓得够呛,自己跟和婉年岁相差不大,但是辈分儿还是放在那里。和婉给她行礼,还是足以把人吓坏:“折杀奴才了。”

“别这么生疏,都是一家子的亲戚。”娴雅笑着止住她:“在蒙古的时候,福晋不止是照顾了婉儿,也替我把馨儿给照顾着,叫我省了不少的心。福晋是知道的,这两个公主都是被娇惯的了不得,在外头有做的不到的地方,总是要人心里牵着挂着。有福晋这么识大体的人帮我照顾着,我也就不要时时处处都挂在心里了。”

“主子这么说,奴才益发是担当不起。”蒙古福晋紧接着肃了一肃,宫女已经抬着一张紫檀交椅放在福晋身后。

“做吧,别这么站着了。怪累得慌。”娴雅知道皇帝一向都是优待蒙古外亲,这些蒙古亲王和蒙古福晋个个都是有着无数的蒙古血亲在身上的,那些三旗子弟是大清亲亲睦族最要紧的人才。

“谢主子。”蒙古福晋行过礼后还是在椅子上坐下:“奴才进来的时候瞧见两个生得极清秀的女子,看样子像是谁跟着五公主一处。这是谁啊?生的那么好,一看就是人们常说的子孙娘娘像。”

“哦,那是我们四阿哥福晋郭络罗家的女孩子。”娴雅笑起来:“才生了一个小阿哥,我还为这件事儿着急呢。”

“主子可别着急,这一看就是子孙娘娘像。要不是奴才眼拙的话,只怕福晋已经是有喜了。而且说不定又是个小阿哥呢,还有五公主也是一样。”蒙古福晋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可是好事儿,人家不是说了先开花后结果,都是不能急的。”

“那就是承蒙福晋吉言了。”娴雅笑笑,其实倩儿和和馨有喜虽然还看不出来,但是两人不穿花盆底的宫鞋,一副轻装软扮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有孕在身的:“说来也是巧得很,姑嫂两个差不多的时候有喜,我还在琢磨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大清世代子孙繁茂,福晋跟公主同时有喜也是一桩佳话。总是皇上跟皇后的福荫庇佑才能有这么好的事儿。”福晋看看和婉又看看娴雅:“奴才到宫里伺候主子时候不多,这几年瞧主子还跟前些年一样,主子可真是一丁点都没变。”

“快别夸我了,我怎么受得起这么好的话。”娴雅笑得掩了嘴,莲子看到皇后眼锋微微一转已经知道皇后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多时候就端出来一个什锦匣子送到娴雅手边:“难得进京一趟,我也没什么好赏你们的。你在塞外只是觉得风沙甚猛,虽然是蒙古家的格格们,但是作为女人总是喜欢这些东西的。这是新进上来的一匣子首饰,我也没打开瞧瞧。你拿着赏人吧。”

“奴才谢主子恩典。”皇后出手阔绰是出了名的,在朝中满蒙汉命妇中更是口口相传,谁都知道皇后好说话,也是听得进去劝谏的。所以只要是进宫给皇后请安,命妇们都是抱着一副能够拿到大赏赐的心情进宫,自然大家都是笑脸相迎的来,走的时候又是喜气盈腮的去。

“今儿我还有事儿,也不虚留你了。就让婉儿陪着你去四处走走,见见后宫的几位主子,还有你们博尔济吉特家的几位主位们,多说说体己话。我知道你们也是多少年没见了,别拘束坏了。今儿的午膳就在宫里吃,不许早些回去。”娴雅话音未落,已经缓步起身:“实在是怠慢得紧。”

“主子待奴才天高地厚之恩,奴才全家肝脑涂地都报答不完主子的恩德。”蒙古福晋没想到皇后说话也是如此谦逊,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不迭叩头。怪不得早间进来之前负责引荐的人都说,觐见皇后只要是大规矩不错,皇后一定都是以礼相待,甚至必有重赏。果然是一点不错,皇后果然是好说话的。

“格格,你陪着福晋四处走走。”娴雅扶着莲子的肩下了位子。

“是,女儿知道了。”和婉福了一福:“女儿恭送皇额娘。”

娴雅出了山高水长楼的后殿,王福寿果然是跪在甬路当间:“奴才给主子请安,奴才前来给主子回话。”

“怎么档子事儿?”娴雅扶着莲子的手:“嘉妃来了?”

“嘉贵主儿已经到了主子寝宫外等着主子召见,奴才不知主子什么时候散了,所以不敢跟主子回话。”王福寿拭去额头上的白汗。

“你让她到杏花春馆去,在寝宫里过会儿皇上回来瞧见了,算什么?”娴雅抿着嘴:“我可不想这件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等会儿这件事传了出去,还怕皇上不揭了你们的皮?”

王福寿从三阿哥永璋过来拿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一旦是暴露了出去,自己是第一个逃不掉的。谁叫自己是敬事房大总管的,况且永瑜阿哥还是住在重华宫的。虽然是阿哥是单门独户的住着,但是那些宫女太监还是自己安排的。嫡福晋出了这么不体面的事情,还是跟三阿哥在一起,这叫自己怎么交代。

“你去的时候,三阿哥在哪儿?”娴雅缓缓往前走:“去过钟粹宫吗?”

“回主子的话,奴才去给嘉贵主儿请安的时候,嘉贵主儿说起这件事儿,说是三阿哥有些日子没进宫给主子请安了。今儿一大早不知是什么缘故到了钟粹宫,还在嘉贵主儿面前说了好些话。”王福寿不得不佩服皇后想得相当周到,居然能够料到三阿哥今儿一定会去钟粹宫:“奴才去给主子请安的时候,在百子门那儿还瞧见三阿哥福晋在钟粹门外淌眼抹泪的,奴才没敢让福晋看见奴才,只是等着阿哥福晋出了东二长街才过去的。”

“嗯,还算是你机灵。”娴雅颔首:“怎么回事,打听清楚了?还是你想得错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已经叫人问了清楚明白。说是三阿哥在南巡之前,有天去给嘉贵主儿请安,恰好佟福晋也在那儿。后来的事儿奴才就不知道了。”王福寿看了眼娴雅,复又看看后面的莲子:“奴才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闹成这样子。”

“你不知道这件事怎么闹成这样子,幸而你是不知道。若是你知道了,我还能饶了你?”娴雅冷冷一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我去瞧瞧你们嘉贵主儿。只怕这件事她心里清楚得很,叫人在外头守着。不管是谁都不许进来。”

“是,奴婢跟王总管在外头守着。一定不叫人进来,就连公主都不行。”莲子隐约算是听懂了皇后这话里话外提到的事情,肯定是佟曦澜做的事儿连提都提不出来了。

“就这样吧,皇上跟前谁都不许提起半个字儿。要是谁说出去了,我是不管你们的脑袋还保得住保不住,可不许说我没事先提醒你们。”娴雅越走越快,莲子几乎赶不上她的脚步。

娴雅脸色冷凝,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到了杏花春馆跟金氏说出这些事情以后会是怎样的难堪,但是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再往下摁了。如果是摁不下去的话,只怕日后闹僵出来,皇帝面前还不知道怎么回话。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一章不承认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一章不承认

“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嘉贵妃金氏看到娴雅进来,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站得住,一下子就蹲在地上请了个蹲安:“奴才这几日没个主子请安,主子恕罪。”

“嗯。”娴雅打量了她两眼:“这些时候身子好些了?看你还是这么颤颤巍巍的,坐下说话吧。也没外人在这儿,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

“奴才不敢。”金澄小心翼翼地起来,娴雅目示他在一旁坐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完的事儿,这件事我想你是知道的。”

“主子有什么吩咐尽管问奴才好了,奴才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澄心中忐忑着,跟娴雅从皇帝在重华宫就认识就开始相处,又是一直都在东六宫比邻而居。对于娴雅的性格实在是了解得不少,不过这样阴冷着脸说话还真是第一次。

“这些日子三阿哥给你去请安不曾?”娴雅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身子这么弱,太医每日恭写的脉案皇上看了很担心,想找你来问问,只是担心路上颠簸得紧你身子受不住,昨儿阿哥进宫来请安,就问了问。三阿哥这几年话越发短了,皇上说了好久也没问出个什么。”

“阿哥天天去请安,万岁爷不是还说要让阿哥多在宫中行走多学些东西,这个主子是知道的。”嘉妃不敢怠慢,要是说永璋没去宫中看望生母,那么在帝后心里必然是会觉得儿子不够孝顺。一旦连生母都不孝顺,还能去孝顺谁?嫡母还是皇父,虽然皇父是君父之责,可是真正亲近的还是生母,皇后说话的时候眼睛不过是略略看了人一眼就扭过头了,这种情形还真是从前没遇到过。

“嗯,阿哥还是挺孝顺的。”娴雅笑笑:“这些日子我听说一件事儿,是阿哥那天自己说的,我怎么就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恰好今儿你来了,我想问别人还不如问你这个亲额娘。阿哥瞒着别人也不会瞒着你这个做额娘的。”

“外头的事儿就是阿哥说了,我也不懂。要说也不过是些自己府里的事儿,太琐碎了我也闹不清楚。”金氏赔着笑,谁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了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皇后想要做什么。

“我听说阿哥府里有个身边的人,这会儿有了喜了?昨儿还跟宗人府里的人说,怕是有了好几个月了。看样子说不准就跟和馨差不多的月份,还真是件难得的喜事。皇上昨儿还说,这几个大婚或是分府的阿哥,都还是府里热闹得紧。唯独永璋,年纪最大但是就是膝下荒凉,他媳妇这么多年了还没瞧见自己冒出个喜讯儿,叫人看了心急。”娴雅慢慢悠悠喝了口茶,语出无意间带着嫡母特有的优雅和关怀:“永瑜成亲晚些,不过倩儿也没闲着。就是替三阿哥担心。”

说到这里嘉妃没了话说,皇家最关注的就是子嗣问题。而且在皇帝面前自己都不好说这件事,皇后这时问起来倒真是叫人无话可答。

“我就说要是阿哥看上了谁,也不用正正经经请旨。只要是跟你说一声,你瞧着不错就行。说是个三阿哥娶侧福晋,其实也是给你挑媳妇。从前娶嫡福晋的时候咱们都做不得主,那是皇上说了算。如今这个就是循着你们母子两个的心思来,总要自己看好了才行。”娴雅淡淡地一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只能说是咱们家的规矩大了,就是给自己儿子挑儿媳妇都不准能够满意,还能说别的什么。”

“主子可别这么说,阿哥身边的人都是主子瞧中了才算是跟万岁爷说,赐给了阿哥的。绝不说是好还是不好。”嘉妃可不敢在皇后面前胡乱说话,谁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好会让她记在心里。

“既然是这么说,我就有句话要问问你。”娴雅笑笑:“怎么四阿哥福晋有喜了,四阿哥不去张罗反倒是永璋去张罗?这个规矩我就不懂了,这是怎么说的?”

“主子?”嘉妃愣住了,这件事皇后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只是永璋跟自己略略提过两句,说是佟曦澜腹中的孩子不是永瑜的,还说佟曦澜没有到园子里来住着,只要嘉妃这个亲额娘在宫里多多看顾,日后自然会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觉得永璋这话里里外外透着邪性,细细一问却是问出了一桩宫闱秘闻:佟曦澜腹中的孩子是永璋的,却不是永瑜的。

自忖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因为永璋真的是子嗣艰难,加上佟曦澜被永瑜冷落良久,只是两次跟永璋福晋喜塔腊氏在一处说说笑笑,给永璋记在了心里以后,后来的事儿就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谁做了什么,接着就是佟曦澜怀孕了。而永璋一口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还要母亲全权保全。

可是皇后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会不会是皇后在试探自己。只是皇后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试探的样子,尤其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那种见惯的冷静和淡然。就是这种神态也足够把人吓坏的。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这件事儿?”娴雅慢慢取下手指上的金护甲:“打量我不知道还是以为纸能够包住火?”

“褚玑,奴才不懂主子说的是什么。四福晋有喜是莫大的好事,这可是四阿哥的嫡子,虽然前面已经有了个阿哥,要是这次还是个阿哥的话该多好。”嘉妃努力说别的话,好让娴雅把疑心减轻,甚至不再追究这件事。

“只是这个孩子不是永瑜的,这会儿我这么着问你你都不肯跟我说句实话,等到皇上知道了你们母子要命不要?”娴雅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茶几上:“我不想把这件事儿就这么说出来,咱们在一处这么多年,就是一家子的姐妹也不能在一处过上这么多年。早些跟我说,事儿出来了还能描补描补,要是你不说出来的话怎么处?谁能救你救永璋?永璋是皇上膝下年长的皇子,而且又是当初潜邸出身的,单单就是这点,皇上也不会不看重他。”

“主子,这件事儿奴才还真是不知道。阿哥就是有这点事儿也不尽全跟我这个做额娘的说,我知道四福晋腹中的孩子是永璋的,可是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就不知道了。”金澄吓得脸都青了,皇后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了。要是不知道的话也就不会问自己这么多了。

“佟曦澜如今是自身难保,她做的事儿我都不想再提。但是我不想为了这么个女人伤了一个皇阿哥。”娴雅冷森而又带着皇家特有的残酷:“我不为着这个嫡福晋是我瞧中的就百般庇佑,她是永瑜的嫡福晋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媳妇,什么事儿都要照着家中的规矩来行事做人,我不会容得她这样。”

“是,是奴才疏忽了,主子宽宏大量饶了奴才。”金澄脚下不稳,一下跪在娴雅面前:“那天阿哥来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先时也是吓糊涂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时候听到过这种事儿,加上又是说不出口的隐情。里面还有个四阿哥在里面,这件事不说是万岁爷跟主子饶不了阿哥,就是奴才都不能饶恕了这个阿哥。他是皇上膝下的阿哥也是奴才的依靠,难道这几年的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面说,眼泪已经从眼角流出来。

娴雅看了她一眼,在这时候把这件事往外推似乎是晚了点儿。再说总不会是佟曦澜去勾引了永璋吧?就算是永瑜冷落了佟曦澜,只是这佟曦澜好歹是圣祖外家的女孩子,出了两个皇后一个皇贵妃和无数一品大员的佟家,能够这么厚颜无耻?倒还真是想要看看到底是错在谁的身上

“我想着也是这样子,永璋到底是万岁爷的三阿哥,又是最年长的阿哥,这件事儿难道都是佟曦澜的错儿?只是佟曦澜到底是圣祖爷孝懿仁皇后娘家的女孩子,就算是这几年大不如前,也不会做出这等没王法的事儿?”娴雅睨了一眼佟曦澜:“这是个什么礼数,我还真是不知道。”

金澄先前听到娴雅说话,就是想把这件事推到佟曦澜身上。永璋到底是皇阿哥,就算是有了这种事也不碍事,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最多就是收了做房里人也不算大事。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跟自己儿子有了秘事的女人,会是佟曦澜的嫡亲儿媳妇,上了皇家玉碟的亲王福晋。就是这个身份,也足够压了很多人一头。

再说还有一件叫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佟曦澜这个皇子福晋跟皇后这个婆婆并不是很和睦,很不让自己的两个大小姑子不高兴,本来这姐妹两个只要是在婆婆跟前帮着说了两句好话,佟曦澜也不会落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可是偏偏都得罪了。

“这事儿一个人也是做不成的,叫人去把阿哥找来我要问问。”娴雅把玩着指套:“你是她亲额娘,我知道这件事上说什么也不会瞒着你。况且还有永璋的媳妇,喜塔腊氏难道是个木头人,三阿哥做了这件事难道福晋什么都不知道?”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二章只是想生儿子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二章只是想生儿子

金澄一听到娴雅说要把永璋找到宫里来问话,已经急得是汗流浃背。要是永璋到了皇后宫里,皇帝不会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发觉以后,会怎么发落永璋?已经听说过皇帝对于自己儿子的不满,只是以为内皇帝膝下几个阿哥都不是太有福命,除了皇后所出的几个阿哥以外,都是病病歪歪的。这才对永璋做的很多荒唐事儿多数不问,可是自己儿子跟佟曦澜这件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不说是儿子就是自己这个贵妃的位份也没了。

“主子,是奴才教子无方。奴才求主子开恩,救救奴才母子吧。”嘉妃跪在娴雅身边:“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都是奴才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做了这样子的荒唐事儿。主子救救奴才吧。”

“叫人去把永璋找来。”娴雅摇头:“佟曦澜被我叫人打发到了寿康宫老太妃跟前,寿康宫是老太妃们颐养天年的地方,要是没做这宗事儿只怕还能保得住他。可是有谁听说过寿康宫里还有这些事儿的,我不能叫老太妃说我管教无方。”

“主子,阿哥是个混小子。要知道这件事会是这样子,说什么都不敢做的。如今事情已经出来了,还求主子替奴才保全了他。”嘉妃哭得泪雨磅礴,昨天看着人到重华宫收拾东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没想到是皇后把自己的儿媳妇打发到了寿康宫,可是今天才找来自己,可见是这件事今天才发作。要不说什么都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她打发了。

“永璋还小么?”娴雅看着嘉妃:“自己做的事儿自己不知道,你方才不是说了,读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嘉妃舌头有些打结,皇后说话还真是叫人应接不暇。

“王福寿,去给我把三阿哥找来。”娴雅冷着脸,到这时候还不知道收敛,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后就是个摆设,还是觉得自己一向好说话,就什么都想来糊弄自己。连这种秽乱宫闱的事情都要当做没发生一样。当自己真的是个纸糊的皇后?

“嗻。”王福寿跟莲子守在外头,听到这话吓得魂都没了。皇后真是要把这件事儿闹腾出来了,要是三阿哥来了皇上就肯定知道了,皇帝知道了谁都没好果子吃。可是皇后真的吩咐下来,就没有人敢怠慢了。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给母妃请安,母妃吉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永璋就被王福寿领到了杏花春馆。王福寿一路上没敢多说一句话,尤其是脸上还是跟平时一样的神情。

王福寿知道这件事要是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皇后绝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三阿哥平时对这些太监们也不像是永瑜等几个阿哥那般可亲大方,所以王福寿心里对于这个最年长的皇阿哥也是很瞧不上眼。

“起来说话,这儿也没外人,就是我跟你额娘两个干脆咱们母子三个坐下来说话来得好。”娴雅和煦地笑笑,嘉妃看到这个笑容已经吓得够呛。刚才也正是这抹笑容让自己措手不及,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这时候对儿子也是这样,就足够让儿子放松所有的警惕,然后再说出什么话就不得而知了。

“谢皇额娘恩典。”永璋在一侧坐下:“皇额娘叫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昨儿你媳妇来的时候,我听说你府里最近会有了添丁之喜,可是真的?”娴雅笑道:“这么久我跟你额娘就是盼着有这个好消息的。”

“额娘听她浑说,儿子身边的几个侧福晋和庶福晋都没有没有传过这个消息。”永璋恨得牙痒痒,这件事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到处说。佟曦澜又不是自己的福晋更不是身边的人,要是日后真的生了个儿子倒是没什么,这时候说出去被人知道怎么得了。

“可不是浑说,你不是到了宗人府叫人预备给你换宗碟的?”娴雅猛地话锋一转:“没有这件事儿,你做什么到宗人府去换宗碟?有什么事儿非要你这个皇阿哥到敬事房去叫敬事房首领等你的吩咐?”

“皇额娘说的什么,儿子不明白。”永璋脑子嗡地响了一下,是谁在皇后面前说的这些话。不会是皇后有意跟自己为难吧,佟曦澜在皇后面前也不敢把这件事公诸于众的。要不然昨天就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还跟额娘装傻?”娴雅看着他:“要是被你皇父知道的话,你还是这样子只怕你皇父就没有这么好的颜色来跟你说话了。”

“皇额娘这话,儿子真不知道如何回奏。”永璋早早就拿定主意,如果被人知道的话尤其是被皇父知道的话,说什么都是一句话,怎么都不能说出实话来。可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被皇后知道了,皇后没有什么大的脾气,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从小到大,自己非但不害怕这个嫡母,很多时候还能在皇后身边撒娇,皇后也会在很多时候对这些庶出的阿哥公主诸多宠爱,所以皇后问话也只是当作色厉内荏的样子。

“嘉贵主儿,三阿哥的话你听到了?”娴雅看着金氏:“你还说三阿哥不会做这些事情,我看如今不只是做了,就连承认都不敢了。”

金氏面如土色,看得出来皇后的忍耐已经是到了极限了。说话的时候明显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儿子招惹了她的儿媳妇。哪怕这个儿媳妇真的不如意,也是永瑜的嫡福晋。可是这个嫡福晋不止是丢了皇家的脸更是把永瑜弄得颜面尽失,恰好这个错处又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惹出来的,想到这里金氏几乎想要堵住儿子的嘴,叫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皇额娘问你话,你是怎么回话的?越来越没规矩,难怪会让皇上跟皇后生气。跪下”金氏没法子只好乍着胆子喝道,照理说皇妃哪怕已经是贵妃身份的妃子都没有能够去呵斥皇子的先例,但是嘉妃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果再不说上两句话,真的会给儿子惹出大祸。

永璋被母亲喝得吓了一大跳,这是从哪儿来的本事。只是亲额娘真的发了火,永璋迟疑了一下还是跪在皇后跟钱:“儿臣错了,求皇额娘开恩。”

“阿哥,说吧到底是个什么缘故。只有我跟你额娘两个人你都不肯说实话,真不知道要把自己放到什么地方了你才肯说句实话。”

永璋看到皇后冷然地神情,终于知道自己继续瞒哄下去也是不可能了:“儿臣回皇额娘的话,四福晋佟曦澜腹中的孩子确实不是四阿哥的。而是儿臣的,皇额娘知道儿子的福晋大婚这么久都没有子嗣,几个侧福晋和庶福晋都没有生过阿哥。那天儿子的福晋跟四福晋在一处说笑,后来儿子的福晋看到四福晋被四阿哥冷落日久,加上儿子没有子嗣。所以…”永璋面无愧色,反倒是把这件事侃侃而谈:“皇额娘看在儿子子嗣艰难的份上,就饶恕儿子这次吧。”

“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我能怎么说你?”娴雅看着永璋,恨不得一个耳光掴在永璋脸上,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佟曦澜腹中的孩子留不得,况且她已经不是皇子福晋了。我自然是不会保留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在宫里。”

“皇额娘,这可使不得。”永璋听说皇后不愿留下佟曦澜腹中的孩子,有些急了:“儿臣好容易有了个子嗣,皇额娘岂能不为儿臣打算。皇额娘若是担心日后说出去不好听,误了皇家的名声,就说这孩子是儿臣嫡福晋所出就行了。儿子的嫡福晋已经允下这件事,要不儿子也不会跟佟曦澜在一处。”

“我准了你,日后怎么给永瑜交代?”娴雅冷冷地看着永璋:“三阿哥,你是糊涂脂油蒙了心了。要是皇上知道,且不说你的子嗣保得住保不住,只盼自己的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皇上也未见得能够容得下你。不知道自己护着自己,还要去保一个女人,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情种”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你不要命了,就连你额娘的命也不要了?这件事传扬出去,皇父还会顾忌你子嗣不子嗣?”

“儿子糊涂,儿子糊涂”永璋侃侃而谈间眉飞色舞,娴雅冷森的语言就像是一把刀敲打在面前:“儿子求皇额娘开恩。”

“我开不了这个恩典。”娴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让你自己好生说话,你处处瞒着以为就能够瞒得住。可是你别忘了,在宫里没有什么事儿是能够瞒得住的。佟曦澜有孕的事儿都能爆的出来,那你做的事儿还能瞒得过去?你皇父会不会知道我都不敢保证,你还敢跟我说要给你保住佟曦澜腹中的孩子,你昏聩不昏聩?好好找你过来,要你给我说句真话你都不说,现在记起来要保住你跟你额娘了性命,晚了”

“皇额娘,皇额娘。”永璋吓得膝行向前,一步顿一步的到了娴雅面前:“还求皇额娘成全。”

“这件事我做不得主,你自己掂量着该怎么做。还要那个孩子不要?佟曦澜是死是活也只是在你一念之间,我什么都不管了。”娴雅冷到极致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

“儿子一切听凭皇额娘做主,绝不敢有任何妄想了。”永璋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件事被皇父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只是觉得皇父有意扶持永瑜只是因为永瑜有了儿子,而自己却是膝下空空,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思超越了一切。真的明白这件事居然是因为皇后这番连喝带吓才算是明白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可是这个错儿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只能是跪在皇后面前磕头认错。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三章不容于世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三章不容于世

娴雅厌恶地看着永璋,起初还以为永璋跟佟曦澜之间是因为有了私情或者是有意要给永瑜难堪,没想到最后的缘由居然是为了要生下一个儿子。对于永璋来说有一个儿子比什么都重要,那么又是将永瑜的颜面置于何地?佟曦澜自己是永瑜的嫡福晋,反倒不知廉耻居然愿意做出这种没有廉耻的事情,单单就凭这一点说什么都不会容得下她。

“这件事到了这会儿,我还真是拿你没有法子。就凭着你说的这些话,我就算是想替你包着也是包不住的。”娴雅冷漠地看着他:“就是这几天为了你的事儿,我已经不知道想了多少心思。只是没想到你说的话叫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后我也不预备再管这些了。敬事房的日记档说什么都不会改,到了皇上跟钱你自己去回话吧。”

“皇额娘,要是到了皇父面前我只怕就只有死路一条。额娘您就疼疼儿子,帮帮儿子这次吧。”永璋跪在娴雅脚边:“皇额娘,我知道您心疼儿子,您就饶了儿子这次吧。”

娴雅摆手:“嘉主儿,这件事我管不了。永璋是你的儿子,该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皇上面前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着办。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想想我还要怎么护着他。只是到了这一步就是我想要护着也是护不住了。”

“主子,阿哥不懂事你就看在奴才的份上,帮帮他吧。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别说是阿哥的名分爵位,就是性命都是难保的。皇上膝下皇子不多,哪里禁得住再有一个出事?”嘉妃也跪在娴雅脚边:“主子就当是心疼自己儿子吧。”

“这样的儿子朕不要也罢。”皇帝听说皇后在山高水长楼召见过蒙古福晋以后,就没了影子。找来宫女和太监询问才知道皇后是到了杏花春馆,可是近乎是两个时辰都没看见人来,叫人来问也问不出个结果,干脆自己过来,站在外面听了很久居然听到这样一件叫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皇帝的骤然而至不止是娴雅大出预料之外,就是嘉贵妃和永璋母子两个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尤其是永璋在皇父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冷汗横流。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父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来惩治自己的所作所为。

“皇上来了。”娴雅也顾不得嘉妃母子还跪在地上,赶紧上去福了一福:“不是听说皇上在正大光明殿召见蒙古王爷们的,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朕要是不来的话,你预备就饶恕了这个畜生不成?做出这种没有廉耻的事情,朕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糊涂的皇阿哥,为了自己的子嗣,居然连自己的弟媳妇都不放过?朕问你,要是这件事你皇额娘不闻不问这件事儿的话,你是不是预备就让四阿哥福晋给你生下那个孩子?朕告诉你,就算是你真有了子嗣,朕也不会把大清江山交到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的手里。大清国还是朕在当家,不是听凭着你这种畜生做主。”

皇帝气得脸都青了,娴雅赶紧过去把皇帝扶到暖炕上坐下,亲手倒了一盏热热的**捧到皇帝手里:“万岁爷,先喝口**缓缓气儿。阿哥小呢,有些事儿哪有顾虑得那么周全。总是要等着慢慢教给才会了,这些事儿不是自己没经过没见过么。等跟他说清楚了,自然就明白了。断乎是以后绝不会再犯就是了。”

“还教什么,你好好跟他说,他是怎么跟你回话的?还觉着你自己精气神都挺好的?”皇帝气得把手里的茶盏重重掼在地上:“养了你这样的儿子,活活是要把朕气死。你说,你这么做了叫永瑜以后怎么做人?一个女人也值得你把兄弟手足之情全都不管不顾了?南书房学得东西都学到那儿去了?”

这话说出来,不止是嘉妃母子娴雅也有些赧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奏皇帝的话。娴雅看嘉妃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心下不忍:“皇上,阿哥还是要慢慢来教。您瞧嘉妃身子弱得紧,又是为了阿哥的事儿担惊受怕的,这会儿贵了这么久,益发是受不得这么个罪过。万岁爷要不让嘉妃起来走走,疏散疏散。阿哥不争气,就让阿哥先跪着?”

“嘉妃先起来。”弘历看了眼金氏:“你一辈子小心谨慎,处处当心。怎么养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依着朕的心思,只怕你这个做额娘的也是知道这件事儿的?”

“阿哥跟奴才说的时候,奴才吓得够呛。想着到万岁爷跟前怎么回话,只是觉着阿哥虽然是糊涂,到底是万岁爷的阿哥,奴才这个做额娘的岂有不盼着自己儿子好的,原是奴才糊涂教子无方,还求万岁爷看在奴才跟着万岁爷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阿哥打小儿身子就弱,奴才只知道盼着阿哥平安无事,哪里还知道要好好去教导阿哥,万岁爷要怪罪就怪罪奴才这个做额娘的,是奴才没有教导好阿哥。”嘉妃言语哆嗦站在皇帝面前,泪水肆意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