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皇帝摆摆手:“朕跟皇后自然会把这件事料理清楚,莫非是你担心朕跟皇后这一个阿玛一个皇额娘都会委屈了你的儿子?”

“奴才,奴才不敢。”嘉妃吓得又要往皇帝面前跪上一跪,只是皇帝冷冷的一张脸也就说明自己不论是说什么,只要说到要给儿子说情,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跟儿子都是没有任何好处。

“先回去歇着,别想那么多了。”娴雅看嘉妃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脸色又是青白青白的。形容看得人心里发怵,谁都知道皇帝其实对嘉妃始终是青眼有加,就算是嘉妃做错了也多半是好好说话,绝不会给嘉妃难堪,一路上从嫔到贵妃可以说是青云直上,只是这次永璋让皇帝的难堪,皇帝冷肃的声音恐怕还是嘉妃这辈子第一次听到。

“奴才…奴才告退。”嘉妃请了个跪安,从帝后面前缓缓退出。多留无益多说无益。

“你额娘走了,有什么话朕也不瞒着你。”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永璋:“打从你做出这等事儿开始,朕就没想着再把你当做是朕的皇阿哥,就连你这个儿子朕都不要了。你不是眼瞧着永璜做了那么多,朕还没把他怎么着吗?甭管怎么说,他是朕的长子。就算是庶出,也比你要强得多,永瑜永珑永玧三个是嫡出的皇子,谁不比你强得多?想想这些,你居然还在奢望要做皇太子做储君,这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说什么,这个皇帝位都不会传到你的头上。”

“皇阿玛,儿子知错了。阿玛,饶了儿子这次。皇额娘,儿子不是有意要跟永瑜作对的。儿臣真的是想要要一个儿子,才会跟佟曦澜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的。以后说什么都不敢了,求皇额娘替儿臣在皇阿玛面前求个恩典,儿子是皇父最年长的阿哥,不想落得个脸黄带子阿哥都保不住的名声。”永璋一步步跪着到了娴雅跟前:“皇额娘饶了儿臣这次吧。”

“你求了朕又去又去求你皇额娘,拿着朕跟你皇额娘当做了什么?”皇帝冷冷看着他:“从小到大,真是怎么教导与你的?难道朕交给你的东西就被你扔到了九霄云外?”

“皇阿玛,儿子再也不敢了。”永璋伏地求饶,只是希望能够跟自己说出一两句体恤的话,就算是这次自己真的做错了也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挽回错误。没有哪一个皇子会是嫌弃自己的命长,只是皇后所生的阿哥都有立储为帝的一天,哪怕不是皇后嫡出,能够是做了庶长子就像是永璜那样也有立储的可能,可是自己虽然在永璜死后可以是皇父膝下的长子,不过依然是换不回皇父对于自己的一点父子之情。

“你以为朕会放任你做了这等目无君父之人,永瑜跟你是兄弟手足至亲,你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就能这样将兄弟情分至于脑后,将来真要是你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不说是你的臣子百姓,就是自己的兄弟也会遭遇横祸,手足相残。朕不能留你”皇帝眉目间仿佛带着先帝处置罪孽深重的三阿哥弘时时的坚毅和冷漠,这是皇家父子独特的相处方式。

“阿玛,儿子再也不敢了。还求皇父念在父子之情,饶了儿子这次。”永璜几乎是匍匐在皇帝面前:“阿玛,我是您的儿子是大清的皇阿哥,皇父怎么忍心让儿子亲手死在您的面前。”

“我大清自从世祖进京以来,就算是圣祖时候的诸子谋求帝位也不曾有人做出你这种磨灭人伦的事情,你说朕要是把你留着的话,岂不是要让朕这个皇帝将来无颜去见大清列祖列宗?”弘历冷冷看着他:“为了你们这几个阿哥,皇后不止一次在朕面前替你们遮掩说情。今儿说了这么多,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之情,到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太和殿的位子,就只有这一点才是你心心念念所在。既然是这样的话,朕还担心有一天会不会做出什么弑父弑君的事来。”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四章废掉皇子身份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四章废掉皇子身份

“皇上。”娴雅听到皇帝口中说出意欲杀子的话来,也是吓得心惊肉跳。只是皇帝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不舍:“阿哥到底是个孩子,只要是善加引导就一定会走上正路。皇上膝下子嗣不似先时圣祖爷时候,还求皇上开恩饶了阿哥这次。”

“朕不能饶他。”皇帝看着娴雅:“在宫里这么多年,你难道还没看透。若是这一次你替他求了恩典,饶了他一条性命。就算是真把皇位给了永瑜,他跟嘉妃母子两个还会放过你们母子几个?永瑜处处压他一头,就是和婉和馨姐妹两个都是比他这个阿哥强得多,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娴雅被皇帝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皇帝对她已经是在全心维护甚至带着日后的打算和安排。皇帝一向身体康健,却是在有意无意间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皇额娘救救儿臣。”永璋跪在娴雅脚边痛哭流涕,皇帝摇头:“到了这时候还不自悔,只知道求人?殊不知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做的事儿就要自己来成个担当。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道理,朕真的在想是不是对你们的管教始终是太多宽松,让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皇子一个臣子”

“好了,你跪安吧。”皇帝冷冷地看着不成器的儿子:“朕和你皇额娘还有话要说。”

“是。”永瑜请了个跪安,退出了杏花春馆。

“皇上,这到底是不妥当的。”娴雅在跟在皇帝身后,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如果朕不知道这件事,你预备怎么办?”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在炕上坐下,端起一盏热**慢慢啜饮:“就这么放过他?”

“不管他做了什么,是皇上的皇阿哥又要叫我一声皇额娘。”娴雅看着皇帝:“况且大不至于为了一个不孝的外人,伤了爱新觉罗家的皇阿哥。皇上,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只是阿哥做事儿欠妥当,如果是看中哪个秀女,说什么也要赏给阿哥,况且是为了大清的万代子孙后继着想,可是阿哥找来的这个女人臣妾容不下。她不仅仅只是永瑜从前的嫡福晋,也是民间说的有夫之妇。能够做出这等侮辱夫家的事情,不说这个勾引她的男人是谁,单是她就不容于天地。”娴雅在皇帝身边坐下,这两天接踵而来的事情令人心力交瘁。

皇帝握紧她的手:“你想得比朕周到,这件事少不得委屈了永瑜。只是永璋不能再留在宫里,也不再是朕的皇子。今儿起就废掉永璋的皇子名位,朕不想再见到他。”

娴雅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能够保住永璋的性命,已经是皇帝最后的妥协。依照娴雅原来的心思,只要是知道谁给永瑜带来的奇耻大辱,他就应该跟佟曦澜一起受到千刀万剐,用这对奸夫yin妇的血来洗去儿子身上的耻辱。可是知道是永璋以后,反倒是对这件事不这么急着办了。

皇帝疼爱儿子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如果自己冒冒然要皇帝把永璋处死,时过境迁以后皇上一旦回想起来这件事,会怎么想自己。到时候再牵连到永瑜跟永珑永玧身上就是大大的不智,不如自己先退后一步。把这件事先忍下来,难道等到永瑜当家做主的时候,还不能收拾永璋这个早已过气的皇阿哥?

不用把这件事公诸于众,皇帝也不会让这种皇家丑闻被人获知,不过皇帝废黜掉永璋的皇子名分,就是不打算再把这个儿子留在身边。若干年后,自然也不会有他的好处。既然已经忍过了,不妨再多等上几年,到时候新帐旧账是可以一起算清的。

那么现在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皇帝绝不会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既然两人都不愿说破那就不必说破了。

“朕已经是被他搅得头晕脑胀,看样子你也乏了。只怕那群蒙古王公还在等着,朕跟你换了衣裳先过去。过会儿和馨婆家的老太太还要来给你请安。”皇帝看了眼娴雅:“你也好生歇歇,朕真是看着你这些时候脸色都大不如前。”

“是有些乏得慌。”娴雅点头:“老是睡不沉,自打馨儿回来以后我就没能好好歇一下。虽然是婉儿跟永瑜的媳妇都在帮着张罗,只是倩儿也是有了身孕的。我哪敢叫她们出事呢?再说是永珑也要册封嫡福晋了,这个郡王福晋也是要精挑细选的。偏生这次和馨回来,听说是要给永珑娶嫡福晋,和馨就有些闲不住了。非要是亲眼看着,这么多的阿哥格格就是咱们这个五公主不省心。”

“这又跟她什么相干。”皇帝有些着恼,不过自来是疼爱这个女儿的,哪怕是做了什么也不愿意当面给她难堪,最多是背着她跟她生母抱怨上几句就行了。

“还不是为这两个人是孪生的兄妹,和馨听说永瑜跟永珑有事,一点都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庆幸,佟曦澜跟三阿哥这件事和馨并不知道,否则和馨那张嘴只怕就让佟曦澜死在当场了。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儿怎么去说,单单是说佟曦澜跟婉儿过不去和馨都没想要饶恕了她。”娴雅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了这几个儿女,尤其是和馨简直就是自己的梦魇。

“旁人养的都不像你养的这样子和睦,虽然是各有各的淘气,只是在宫里在这皇家里能有这样子叫人省心的阿哥格格还是第一个。”皇帝叹了口气:“不说了,别说是你就是朕都不能想你怎么把这几个冤家收拾的干干净净。你比朕有法子也有本事。”

娴雅忍不住笑起来:“皇上这话幸而是我一人听见了,要是别人听见了真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我这个皇后,只怕会说是我这个皇后太骄横了。”

“那就说是朕让你骄横的,别人也没法子让你骄横。”皇帝起身,早有宫女太监进来给两人更换了明黄的常服。一套满翠的九凤钿子戴在娴雅的两把头上,还有两副极其华丽的流苏挑子戴在前面的凤嘴里,皇帝满意地笑笑:“就是这么打扮才好,看这么多人的大妆,还真是只有朕的皇后才是最适合这样的大妆。”

“合着皇上是不知道这么打扮有多累。”娴雅很久都没穿过花盆底,平时有些偷懒不仅不梳大头戴钿子,就连花盆底都没有穿。常有人在背后唧唧歪歪说皇后疏漏于打扮,或许是还有人在皇帝面前说这些话。

“朕怎么不知道你穿着难受。”皇帝跟她一前一后出了杏花春馆:“素日里连大头都不梳,这个宫鞋更是多少日子都没穿过了。朕没说错吧?”

“嗯。”娴雅点头:“娴雅老了,穿着花盆底都有些站不住了。”

“在朕面前不许说自己老了,你想想朕可是比你大了好多。这会儿要是你都老了,只怕朕都多大年岁了?”皇帝笑得很安适,一点也不像刚刚发过大脾气的样子:“朕跟你这么多年了,就像是别人说的那种结发夫妻了。等到朕跟你两个人都到了白发齐眉的时候,只怕还是要在一处守着,看着这个紫禁城和这么多的阿哥格格们。不过那时候朕可不想做皇帝了,只是巴望着永瑜不叫人失望,能够把大清的万代基业给传给后代子孙,这不是朕一个人能够办到的。你给朕生了个能够叫人放心的阿哥,这一点旁人都做不到。”

“皇上快别说这个了,我可是羞死了。”娴雅笑起来,皇帝很多时候开始就爱说这些话,弄的人心里总是惶惶不安。虽然是早就告诫过自己,既然是做了皇后是未来皇帝的生母,那么就是后宫中最稳固的地位。所以后宫中不管是哪个妃子得宠,皇帝对哪一个青眼有加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自己要做的就是维护整个后宫的安详宁静。至于什么争宠或是夺位都已经不是自己这个位子需要做的了,只要自己地位稳固就足够了。

“前些日子选秀女选进来的几个上三旗的,你瞧着谁还不错就叫人拿着排单来给朕瞧瞧。永珑的嫡福晋是要出自上三旗的,永玧也是一样。”皇帝摸着下颌的髭髯:“还有永瑆跟底下两个小的,都要是慢慢相看。看中了就要定下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厚此薄彼太过了。”

“是,我记下了。”娴雅笑着跟在皇帝身后:“这件事我也是一直在琢磨,想着几个阿哥年岁都是差不多,要是皇上想着给哪个阿哥册封嫡福晋的时候,不只是要我清楚,还要这阿哥们的母妃知道才行。万岁爷身边的女人们都是一样的,不是说我做了皇后就比这些姐妹都好了去。”

“你这个人啊,就是想得比所有人都要多。”皇帝无奈地摇头:“知道不知道,这些人都说你这个皇后啊好欺负,可是朕知道你不是好欺负,是你不打算跟这些人计较这些事儿了。就连朕你都不管了,每天都在宫里替朕操持着这么大个家,要是不知道你好,真是朕的不是了。”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五章双重打击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五章双重打击

好不容易看人打发走了蒙古王爷和王妃,帝后两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宫女和太监赶紧捧着帝后两人的常服过来,伺候两人换了衣裳。

“先传膳,等会儿朕去看看和馨。巴勒珠尔今儿来了道折子,说是外间筹备多尔济跟和馨的大婚已经差不离了。朕是想着等内务府写来折子再说,不过巴勒珠尔到底是嫡亲姐丈,有什么都好说。怕巴勒珠尔一个人分身乏术,永珑这些时候正在学着办差少不得就一起过去了。”弘历看着娴雅:“朕知道你这些时候也是在忙着这些事儿,哪知道又闹出永璋这档子事儿。”

“早知道万岁爷叫人筹备的这么仔细,我就不操这么多心了。”娴雅笑着给皇帝端了盏热**,没想看见王福寿低着头进来,眉耷拉眼耷拉的样子好像是除了大丧事一样:“王福寿,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主子…”王福寿抬头看了眼娴雅,一扭头看到皇帝坐在上面。本来是惴惴不安的心思一下子沉到谷底,这件事要是说出来,就因为皇帝在边上恐怕还有些回旋。

“皇后问你话,蝎蝎螫螫做什么?”弘历一气喝干了碗里的**,抬眼看着王福寿:“难道是有什么非要朕亲自来问?”

“奴才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听内务府传进信儿来。说是主子娘娘家的老太太今儿午后没了。”王福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敢隐瞒主子。”

娴雅手里端着的茶盏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呆呆站在原处茫然地看着王福寿:“什么?你再说一遍。”

“主子娘家的老太太今儿午后没了。”王福寿跪在地上。

“娴雅”王福寿话音未落,皇帝一声惊叫已经出了口。接下来就看到皇帝把皇后抱在怀里,皇后那张脸仿佛是金纸一样难看。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传太医。”皇帝又急又怒,一脚揣在王福寿的胯骨上。

“嗻。”王福寿慌得连滚带爬出了寝殿,皇帝拦腰抱起娴雅放到一边的炕上。

娴雅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嘴角微微抽搐着。弘历心疼地略过她额前散乱的头发,手指划过脸颊的时候只是觉得冰凉一片。

“微臣给皇上请安。”太医被王福寿催促得不行,抱起医箱就往帝后寝宫跑。连头上的花翎都几乎颤抖着掉下来。

“先给皇后请脉。”弘历坐在榻边,声音冷峻而严肃:“瞧这样子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

“是。”太医赶紧从医箱里拿出脉枕放到皇后身边,跪在地上伸出三个手指按在脉门上。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脑后的花翎不住颤抖。就连诊脉的手指都在发抖,抬头的时候看着皇帝都不知道该要怎么回话。

“怎么回事?”弘历仿佛是看透了太医的心事:“有什么快说。”

“回皇上的话,主子娘娘这是平素劳心太过。三个月的身孕已经保不住了。”太医摘下头上的暖帽放在一旁:“娘娘当年怀着小阿哥的时候就是俗称的隐孕,这次也是这样。这是娘娘身子大不如前,加上事儿多让娘娘操心的事儿也多。”

两滴冰冷的泪水从娴雅眼角滑落下来,侍立在一旁的莲子一下惊叫起来:“万岁爷,主子…主子…”

弘历扭过头,娴雅明黄色的氅衣上俱是殷红的血迹,还有渐渐扩大的样子:“还不给皇后用药。”

“请稳婆来,微臣这就给娘娘用药。”太医赶紧从医箱中拿出切好的人参片:“请主子先把参片噙着。”

弘历始终不愿离开内寝宫,不过看着负责稳婆进来,还带着几个正黄旗的妇人跟在后面。几个宫女端着大木盆拧着开水壶跟在后面,也不好在里面多待。

“叫皇后身边的莲子过来。”刚坐下没多久,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叫她一个人过来,别人不许离开皇后。”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莲子战战兢兢进来,不用想也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召见自己。本来自己早已到了离宫的年岁,就连在养心殿伺候的大宫女如意也是到了年岁。只是帝后两人身边这几年一直没有好的宫女伺候,加上皇后待人宽厚慈祥,也就想在帝后身边多伺候两年。

尤其是如意,本来皇帝身边的大宫女多半都是答应常在之类的人当任。只是帝后同起居,也就不需要答应常在伺候,就连如意也没成为第二个答应。所以皇后私下也说,等二人出宫的时候,一定要给两人找上一个好的夫家才许出嫁。就这样在宫里已经是过了青春年少的时候,只是等着到了那一天出阁的时候配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你是每天跟在皇后身边最要紧的人,皇后有喜的事儿你知道了,不好生伺候还让皇后这样劳累?”皇帝虎着脸,这些时候宫中诸事繁杂。就算是到了圆明园里面还是一样:“皇后身子弱,你们这些人成日家在皇后身边是怎么伺候皇后的?”

“奴才该死,奴才有话回奏万岁爷。”莲子自然是很害怕皇帝发脾气,只是在皇后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知道帝后的脾气。

“说。”弘历脸色阴沉着,娴雅的脾气他总是知道的。就算是有什么不舒服也不喜欢挂在嘴边,不过既然是怀孕了总是会有蛛丝马迹漏出来。有时候不是总歇在这边,但是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不会看不出来。

“主子这些日子精神不是很好倒是有的,只是也是这些日子主子事儿多,奴婢每日跟在主子身边,总是巴望着主子能够多进些膳食。只是主子胃口总是不开,奴才也劝主子能诏太医来诊脉。主子嘴里答应了,转眼有了事儿只好是扔到脑后去了。”莲子跪在地上:“昨儿夜里主子还跟奴才说了半宿的话,为了四阿哥福晋的事儿,主子嘴里都燎起泡了。奴才也是心焦,若是知道是主子有了喜一定是会好生伺候主子的,说什么也不会是让主子出了这么大事儿,求万岁爷开恩。奴才日后一定仔仔细细伺候主子。”

“下去。”皇帝心烦意乱间,想起这些时候闹得娴雅不得安生的事情,原本还想要給佟家和永璋一个颜面,尤其是佟家顾念着到底是圣祖家的女孩子,加上这件事错不是全在她身上,也就不想把所有事情都怪罪到她身上。但是娴雅的身子是受不得这种。大委屈的:

“传朕的口谕,皇后娘家的老太太加封为一等承恩公福晋,除了例赏的赐银以外朕另外从大内拿出一万两银子,算是朕跟皇后的一点心意。叫永瑜永珑永玧还有和婉跟巴勒珠尔外加拉旺多尔济穿孝,虽然是皇阿哥和公主额驸,总是皇后亲生的阿哥格格,全都穿孝到承恩公府祭奠老福晋。”

皇帝不好先发落佟家的事情,皇后娘家例封为三等承恩公。娴雅的老父下世的时候特封为一等承恩公,如今这个公爵爵位是娴雅的大哥承袭、这是唯一对后家的例外,娴雅始终都不愿意娘家人在朝中出人头地。与后宫中所有的妃嫔们不同,只是这点恩典再也不能少了:“皇后娘家是正黄旗,叫正黄旗都统直接去皇后娘家听从差遣。要是有一丝半点的不好,朕知道了决不轻饶。”

“奴才这就去吩咐。”王福寿在外头磕了个头,皇帝亲自传喻主持皇后家的丧事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按照民间的说法皇帝总是那拉家的女婿。想来那拉家的风水还真是好,接连除了父子两代的两位皇后。而且都是安享中宫恩宠荣耀的皇后,可见那拉家的女孩子还真是跟爱新觉罗家的皇后纠葛不清了。

“万岁爷,主子娘娘醒了。”王庆一直看着如意和莲子两个人的举动,虽然是太监不能进了后妃寝宫,但是看着宫女还是可以的。

“嗯。”弘历答应了一声,已经阔步从暖阁过来。娴雅双目无神地盯着帐顶,泪水挂在腮边。不知道是为了母亲还是未出世的孩子,脸色苍白得失去了所有血色。

“娘娘身子怎么样,方才厥了过去是怎么个说头?”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

“回皇上的话,皇后方才是急火攻心这才厥了过去。只是娘娘自从本次受胎以来,都是劳心费神,加之血不归心食纳甚少,娘娘的身子又是大不如前,所以出了滑胎之症。”太医跪在皇帝面前大气也不敢喘。

“主子,可以吃药了。”莲子端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药过来,旁边伺候的王庆也将同一盏药捧到太医面前。太医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去,娴雅这才由宫女扶着起来,微微皱着眉看着弘历。

腮边的泪水还在那儿挂着,弘历叹了口气:“先把药吃了,外间的事儿朕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听到这话娴雅的眼泪又是止不住往下掉,皇帝叹了口气挥手让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出去。亲手接过莲子手里的药碗:“我来喂皇后。”

“好了,这会儿只有朕跟你两个人。想哭就哭出来,闷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皇帝放下碗把枕边的手帕子递到娴雅手里。

娴雅终于是忍不住伏在弘历肩上哭起来:“十几岁就进了宫,一天的女儿都没做过,别谈什么孝顺不孝顺的,几次见了面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六章母亲的牵挂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六章母亲的牵挂

弘历抚着她的秀背:“朕都知道,已经叫永瑜兄弟三个加上婉儿跟巴勒珠尔通通穿孝过去,和馨有了身孕过去不合适。就让拉旺多尔济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朕跟你都不好亲临。要不去了还要跪迎,益发是一团乱。让永瑜传朕的口谕,从宫里库房里支出去一万两银子,算是朕跟你的一番心意。”

娴雅哭得有些收不住,只是一下接一下抽搐着:“多谢皇上恩典,额娘若是知道也会感激天恩浩荡的。”

“朕跟你是夫妻,虽说没有天子拜见岳母的。你的额娘也是朕的长亲,你在宫里这么多年不能膝下尽孝也有朕的责任,这时候赏赐几两银子算什么?”皇帝看着娴雅单薄的身子:“把药吃了,你再不能倒了。真是糊涂,怎么有了身孕也不知道?”

“一些时候月事都不准就没放在心上,身子乏得慌只是觉着这些日子忙乱得不行。打从馨儿回来就在打算给她办大婚的事儿,是觉着再不好就让传太医来瞧瞧。可是哪知道又出了三阿哥的事儿,就顾不上了。”提起孩子的事情,娴雅就不好再哭个不停,原是自己疏忽了才有的事情:“要是知道有个小家伙在里面,说什么都不敢这样子。”

“你没事儿就行,朕知道自打有了永玧以后,你的身子就大不如前。前次怀着永玧的时候,也说是什么隐孕。总是你自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朕还是要日日看着你才行。”

一面说一面把药碗递到了娴雅手里:“先把药吃了,调养身子的事情要慢慢来。至于怎么处置永璋跟佟曦澜,你不许再管。朕知道你的性子,哪怕是对佟曦澜半分都不怜惜,甚至恨得了不得,但是还要替她着想。而永璋,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也不会端出你嫡母的架子来训斥他的不是。何苦来,总是你自己受罪。”

娴雅只是觉得心里酸楚,却是半句都说不出来。慈宁宫十来岁选秀进宫,是将一家老小全都扔在了脑后。所有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身边这个男人,可是这一生又有几次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在想在打算,有多少真心放在自己身上?

皇帝看着她喝完药:“好生将息自己的身子,你要是半分不妥当朕心里也不好受。朕知道你心里的事儿多,甚至比朕想得还要细致。人家都说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平天下是男人的事情,唯独这个齐家要是没了你,还真不知道这么大一个家要怎样才能处的好。”

“皇上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禀万岁爷。”娴雅皱着眉从旁边的食盒里拿起一枚酸杏瓤放到嘴里,是自己一直都忽略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里面,居然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在自己腹中,只是一直都觉得自己酸软得没有道理,但是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有受孕的可能,一直都漠视着这个孩子,所以他才会不要这个额娘,才会不来就走了。

“别乱想了,你先发这时候要是再有了一个阿哥或是公主,岂不是要比婉儿跟永瑜的阿哥格格都小了?”弘历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看着娴雅的手始终抚摸在腹部,脸上莫名的叫人心痛,也知道接连的双重打击叫人多难受。

“皇上不是一直都想再要一个阿哥和公主的,这会儿有了却是我自己没福。我还想着颖嫔和舒妃两个不是有了好消息了,这会儿益发是要小心。别跟我似地,弄成这样。”娴雅努力想转移皇帝的注意力,至少殒皇子这件事多半都是自己不小心仔细造成的,而且皇帝也没有丝毫归罪自己的意思,但是细想想还是觉得没意思,不管这个孩子生下来会如何,至少真的到了满月临盆的时候,能够省下一个活生生的阿哥格格,就比什么都好了。

“这都是他们的事儿,你有精神就多问两句,没有精神就叫人去问,等事儿出来你再管。”弘历抚摸着她清瘦的脸颊:“总是想叫你把自己养得好些,只是不管吃了多少还是这样。劳心费神到了你这样子,朕真是从来没见过。”

“皇上信任我,把这么大个后宫交到我手里,若是我做不好该怎么跟万岁爷交代?怎么做中宫之主,不说是万岁爷心里不好受,就是我心里也不好受。”靠在皇帝怀里,娴雅低低地说道:“这么多年了,就是这样子一步步走过来,其实自己也有撑不住的时候,要不是皇上一心疼我,才不能有今天这么大福分。”

“你还是安心养好自己才是正经。”弘历给她将被子拉到齐胸的位子:“好生歇会儿,等会儿朕就过来。”

“额娘。”和馨听到宫女太监在身边的窃窃私语,一直都住在杏花春馆的她,扶着宫女的肩进了寝宫。

“馨儿,你是有身孕的人别进这儿来。”娴雅隔着屏风道:“有喜的人,忌三房。额娘没事儿,你先回去。等额娘好了,就去瞧你去。”

“莲子,送格格回去。”娴雅靠在枕上,莲子正好端了一盏银耳粥过来。娴雅微微一档手:“把这个给馨儿送过去,等她吃完了就送她回杏花春馆去。等婉儿回宫以后,要她来见我。”

“是。”莲子答应了一声,把银耳粥放到娴雅手边,另外自然还有一碗粥送到和馨那边,娴雅拿起银匙慢慢吃着。

不由自主地,泪水就从腮边落进了粥碗里。上一次见到母亲好像是在端午节的时候,额娘进宫的时候看上去还是精神好得很,还跟自己说了好多话。没想到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成了天人两隔。做了宫里的女人,就再也没有承欢膝下的时候。只能是名义上的母女,要不是自己做了皇后,想要见见母亲简直比登天都难。要是可能的话,只能是再也不做这宫里的女人。只是做一个最普通的女人,享受人间最普通的喜怒哀乐。只是对于宫中的女人来说,却是最大的奢望。

“主子,格格吩咐奴才把这个给您带来。是格格做的,说是要给额娘压身。”莲子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精致的五彩荷包,上面绣着无数的如意吉祥还有两个并蒂葫芦。

“叫她好好歇着,不许再劳心费神的。有什么事儿,只有是她养好了身子才能做的。”娴雅把女儿做好的荷包紧紧攒在手里,其实女儿何尝不是贴心的荷包。泪水始终都是挂在腮边,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这两个女儿在心中的分量。

虽然三个儿子个个出息,只是这三个都是皇帝身边不可替代的,也是自己得以在后宫中屹立不倒的支柱。皇帝的荣宠是靠不住的,只有出息的儿子,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才是最要紧的。圣祖爷晚年的一切高速后来人,儿子不能太出息也不能太没出息,台出席会让皇父有了时刻被儿子取代的心思,太不出息就像是永璋那样,就会被皇帝所厌弃。只有像先帝那样韬光养晦,能够让皇父对自己足够满意,这就足够了。

儿子说到头还是属于别人的,若是自己不是皇后的话,恐怕就是生了儿子养在身边。在宫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皇子生母除非是一宫主位才能抚育亲生子,否则只能是把自己所生的儿女送到别宫主位处。

很庆幸,自己是在做了贵妃以后才有了这么多的儿女,要不就连抚养自己的儿女都不行。只是当儿子渐渐长大,才会知道女儿对于自己的好处。尤其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又是这么出挑,和馨更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后宫所有的公主在皇帝心目中也未必能够比得上和馨,要不和馨犯下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会毫发无损,还要晋封为固伦公主以后才指婚?固伦公主大婚的礼数比之于和硕公主大婚要庄重不知一星半点,不仅仅只是公主的妆奁和服饰上的。

要是这个孩子不这么离开的话,会是个女儿的。身边的儿女都长大了,哪怕就是和婉的佳佳在身边,总还是有个自己的女儿在身边要亲近得多。

“额娘吉祥。”不知道在榻上歪了多久,腰间还是酸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听到有人说话,恍惚间看到影影绰绰的影子在眼前晃动,睁开眼睛和婉穿着一件云白的袍子在面前,光秃秃的两把头上插着两柄银簪子。

“回来了?”娴雅拢着被子让宫女扶着起来:“怎么了?”

“都去了,家里很多人。”和婉在母亲身边坐下,亲手给母亲掖紧被子:“病了好些日子,说是额娘前些日子不是还叫人送了白参和燕窝回去,外祖母吃了很好。只是挂念着额娘,一直都在念叨着额娘的名儿。说是以后再也没人一心替额娘操心了,只是额娘过得好就什么都妥当了。听舅舅们说,外祖母走的时候吩咐了。说是家里的人不许给额娘添乱,就算是再大的难处也不许在外头为非作歹,别叫额娘跟皇父难做。”

娴雅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痛哭,外人看自己家都说是出了个皇后,也不过是名头上好听些。别的什么都没好的,连个一品大员都没有一个。阿玛和额娘没有不说自己压抑着外家太过了,可是不这样怎么行?从前高家和富察家,还有先帝朝的年家,不都是外戚太过最后找来的杀身之祸。越是这样越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岔子。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七章永瑜求情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七章永瑜求情

“额娘。”和婉看到母亲哭得几乎不能自已,也跟着心酸起来:“您别这样,要是姥姥知道您这时候哭成这样,心里也会不安的。”顺手将手帕子递到母亲手里:“姥姥这么大年岁了,也算是一桩喜事。给姥姥请脉的人都说,姥姥去世的时候脉象一直都很平稳,姥姥中午的时候还吃了一碗额娘前些日子送去的燕窝熬的燕窝粥。还跟身边的人说,这是额娘叫人送去的。”

娴雅慢慢止住泪水:“额娘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了,没有尽过一天做女儿的孝道。总是想着以后能有机会能尽尽做女儿的心,谁知道再也没有那一天了。”

“额娘,姥姥一直都跟人说您孝顺。甭管什么时候您都会记着家里,也记着阿玛额娘的生辰。别人家的主子只会让家里人担惊受怕,只有您从没让她跟姥爷着急,额娘姥姥虽然不放心您,总是说您的好。您也该让姥姥放心。”和婉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额娘,您小产了?”

娴雅点点头:“太医说是三个多月了,我都不知道会有身孕。你也知道,打从有了永玧以后我的月事就不好起来。太医也说,若是我想再有身孕的话多半都不会了。虽知道还会有这次,要是早知道会这样的话,说什么都不会去管这么多事了。”

和婉叹了口气:“额娘,皇父已经下旨让佟家来宫里了。除了要把佟曦澜削了宗籍和在玉碟上除名以外,还要将佟曦澜打发到宁古塔去。”

“由她去。”娴雅厌恶地摆摆手:“我只想着这件事别让永瑜脸上过不去。等我好了,就让你皇父下旨册封倩儿为永瑜继嫡福晋,至于佟曦澜的死活我说什么都不愿再想了。”

“额娘,佟曦澜如果去了宁古塔一辈子就毁了。她还那么年轻,而且错是错在永璋,不是佟曦澜一个人的错。”和婉听到佟曦澜要被发配去宁古塔的时候,已经是皇父的口谕到了军机处,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额娘的袖手不管,绝对是皇父口谕下的这么快的原因之一。如果额娘愿意去管的话,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婉儿,永瑜是你的亲兄弟,我不想这件事对他有任何不妥。”娴雅冷淡地看着和婉:“打从一开始,但凡是遇到佟曦澜的事儿,你就会很关心这件事儿。额娘知道你也是为了永瑜着想,你打小就是宅心仁厚,不忍心佟曦澜出事儿。只是女儿身在皇家这个位子上,有时候是容不得人心软的。好像是额娘跟你,什么时候起了坏心思的。只是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也只有额娘跟你才知道。”

和婉无话可说,其实母亲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说到了自己心里。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用女子的心去想别人的心事。额娘以前也是这样,这次只能说是因为佟曦澜和永璋的事儿不仅仅让额娘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有姥姥的去世才是额娘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只有额娘最了解女儿,我在想要是永瑜知道这件事说不准会替佟曦澜出头。”和婉看着母亲,永瑜在所有人面前都不肯提起佟曦澜半个字。但是看得出来,永瑜对佟曦澜不是全无情意。只是两人之间误会太深,深到不论是两人各自出了什么事儿都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和婉永远都忘不了,当初要给永瑜指婚的时候,提到佟曦澜永瑜那一脸的笑容,就算是提到倩儿,永瑜都没有像这样过。

“这件事儿等我问问他。”娴雅靠在枕上:“和馨这些日子不能到我身边来,叫人好生看着她。你也知道,你这个妹妹跟别人不一样的。除非是额娘看着,要不说什么都不放心。”

“额娘,这是我回宫的时候大舅母一定要我交给额娘的。说是额娘只要是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和婉从袖中拿出一个暗红色的织锦绣囊。

娴雅一下拿了过来:“这个还是额娘在家里的时候,做的东西。当时小呢,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你姥姥笑话我,说是女孩子家,尤其是上三旗的秀女虽说是不用在家里等着人来聘,可是这女红的手艺,要是不会做的话会被人笑话的。后来就跟着家里的嬷嬷们学着做了,这个还是我第一次做出来的,当时拿给你姥姥看。没想到留了这么多年,到这时候才叫你舅母交给我。”

“额娘,我小时候做的那个荷包呢?”和婉看着母亲的神情,那种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的样子,看得叫人心里一阵暖融融的:“当时不也是您说我不会做这些,以后被人笑话的我就学着做了,后来也不知道那个荷包在哪里呢。”

“这个东西额娘要留着,以后可以给佳佳看。看看她额娘小时候做的东西会有多难看,要不就不能让佳佳好好学东西了。”娴雅提到佳佳的时候忍不住眉开眼笑:“你还不知道佳佳有多伶俐,比你跟和馨小时候都要聪明。”

“这些时候回到王府里,我就是觉着这丫头跟从前不一样,见了谁益发是没上没下。跟她两个哥哥在一处就看不出是个格格的样儿,我还说呢这肯定是在宫里被玛法和太太娇惯得这样。佳佳就是抿着嘴笑,后来还说呢,玛法说了,就是这样才是满蒙格格的样儿。”和婉早就知道女儿在宫里会被父母宠得没有章法,但是母亲一心要把佳佳留在宫里也是没办法的。

“额娘吉祥。”刚刚还在说笑,永瑜已经换了件天青色的常服到了寝宫。

“吉祥吉祥。”和婉看着母亲的脸色已经是比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好去太多,这时候永瑜来好像会好很多,早就知道永瑜会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

“晚膳用了没有?”娴雅也看出儿子有什么心事,永瑜从小就不会在自己面前隐藏心事,如果加上和婉的话,只怕没有什么不会说出来了。

“用过了,额娘和大姐呢?”永瑜在和婉旁边坐下:“来的时候听到人说,额娘身子弱得很。正好吉林将军新近送来的上等白参,给额娘带了一匣过来。额娘身子弱,这样的白参多多吃些只怕身子好得快些。”

“难为你记挂着,倩儿身子也要仔细小心才行。”娴雅点头:“阿哥,额娘面前你不用隐藏自己的心事,有什么就说出来。额娘跟姐姐都不是外人,你不用白自己藏起来。就好像在你皇父身边必须要藏着自己,额娘这儿不用。”

“额娘,佟曦澜跟三阿哥的事儿我不说什么话,只是皇帝把佟曦澜流放到宁古塔似乎重了些。大清立国这么多些年,还没有过女子流放宁古塔的。倘或是这样子就去了,十恶不赦又该如何?”永瑜坐在和婉旁边,莲子端了两盏温热的莲子汤放到两人手边,大公主和四阿哥在皇后这里是绝对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而这样子只有是四阿哥和大公主才会有的,别人都不行。就连五公主都不能坐着撒娇说话。

“阿哥,这件事额娘不想再说。从佟曦澜出事以后,额娘就知道有朝一**会到额娘这儿来。你跟你姐姐一样,很多时候一点也不像这个宫里的阿哥和公主。什么事儿上虽然是心里恨得了不得,实在是在心里还是给人留了一条后路。阿哥,知道作为皇家的阿哥子嗣最要紧的是什么?就是心硬,佟曦澜虽然只是个女子,子嗣她嫁到宫里以后尤其是做了嫡福晋,什么时候做出来的事儿让你跟额娘放心过?”

“额娘,我知道很多事儿您和姐姐还有皇父都是容不过的。只是额娘,我也对不住佟曦澜的地方。要不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只当做是儿子负了她,您当做是为了儿子着想也该为她留些颜面。”永瑜缓缓地说出这番话:“额娘,这么些年儿子都没有求过您什么。只是巴望着您这件事能帮帮儿子,日后儿子也不想让她知道。”

娴雅看了眼永瑜:“阿哥,这么做为了什么?”

“额娘,她不爱儿子,儿子也不想自己为难更不想她为难。如果两人这样过一辈子,大家都不欢喜,若是能在宫里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是两个人命数所关。只是她错了事儿,儿子总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永瑜撩衣跪在娴雅面前:“额娘,您说儿子不够心硬儿子没法子反驳。只是额娘,怀璧无罪。儿子不能强迫她心里有儿子,也不能强迫她去掉心里的那个人。只是望着以后她离开宫中之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哪怕是嫁人生子也没妨碍,以后儿子再不会过问她半句话。”

和婉微微皱着眉,永瑜越是这样说额娘就越不会让佟曦澜没事。额娘是不会让永瑜出事的,永瑜一辈子都为一个女人魂牵梦绕的话,绝不会容许这个女人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佟曦澜先到宁古塔去。以佟家在盛京的人旺,说不准还能因祸得福。

只是佟曦澜这辈子想要再做母亲的话,好像已经是不能了。但凡是出了这种事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幽闭。不管是普通的女子还是皇子福晋都是一样,永瑜兴许没想到佟曦澜做了这样的事情,皇父跟额娘都是恨之入骨。

尤其是这件事还发生在两个皇子之间,其中一个还是额娘的长子,是皇父有可能将来要传位的皇子。皇父跟额娘会饶恕了她吗?只是发往宁古塔,或许已经是皇父对额娘最后的妥协。想要佟曦澜平安无事,恐怕难入登天。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八章不会再有可能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三十八章不会再有可能

娴雅靠在引枕上半晌不语,永瑜从不开口求人,这次为了一个佟曦澜求人,若是不许了他以后叫他怎么做人。不过佟曦澜左右都是个死,就算是自己答应永瑜以后皇帝也不会为了他的求情而放过佟曦澜,到时候真是空欢喜一场。

“阿哥,你先起来。”娴雅看着儿子:“你这么大从没跟额娘要过什么,若是额娘今儿不许了你,岂不是要说额娘这个人太为儿女着想。只是你知道的,佟曦澜所作所为都是为容不下的。阿玛额娘要是这次饶了她,日后怎么处?”

“额娘,阿哥从未开口求过人。额娘就当是阿哥作保,在皇父面前说个人情吧?”娴雅看不过去,依照母亲的性子固然是不忍心拂逆永瑜的心愿,不过佟曦澜的所作所为确实叫人找不出任何能够原谅她的地方。

“万岁爷吉祥。”刚刚在说话,外面已经传来皇帝的脚步声。娴雅示意两个儿女赶快起身,朝永瑜点点头叫他不要再说。

“恭请皇父圣安。”永瑜跟和婉两个赶紧各自亲了跪安。

“刚从你姥姥家回来?”皇帝直接就在娴雅床边坐下:“都坐着说话吧,这儿也没外人。家里的事儿都妥当了?”

“回皇父的话,姥姥家的事儿已经妥当了。明儿还要永珑永玧两个再去瞧瞧,有件事儿臣预备明天再跟皇父请旨。姥姥出殡的时候,儿臣跟姐姐是不是还要再去瞧瞧?”

“到时候去吧,你额娘身子不受用,你们都是外孙自然是要多去瞧瞧。”皇帝很随意地说道:“朕自然是不便去的,要不然全家上下光是接驾就忙得头晕脑胀,哪里还能给你姥姥出殡?”

“是,儿臣知道了。”永瑜打了个千儿,娴雅笑起来:“难为万岁爷想得这么周到到,有件事倒是我疏忽了。这两天被他们叫得头晕脑胀,倒是没想到当初佟家的事儿。当初世祖爷孝康章皇后的额娘过世的时候,圣祖亲临佟家吊丧。这会儿我们家老太太过世,万岁爷叫着这么多阿哥公主额驸去,也是难得的体面。只是这么发落佟家的女孩子,岂不是一家欢喜一家愁,虽然是孩子做事不体面叫人脸上难过。只是到底是圣祖外家的孩子,多少也该存些体面才是。”

“你又跟朕绕着弯子说话,无非是想撞撞木钟罢了?”皇帝笑起来:“永瑜,你额娘说的话听见了?八成又是你们姐弟两个在你额娘面前说了什么话,叫你额娘这时候还记着拿着圣祖外家的事情跟自己家的事情在朕面前说情。”

永瑜腼腆地看了眼娴雅又看看皇帝:“皇父,一日夫妻百日恩。儿臣跟她之间的事儿实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倘或不是多少误会在里面也不会是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还求皇父放她一条生路,儿臣保证这一世再不提她半个字。”

皇帝沉默了一下:“不止是她就是永璋朕都不愿饶了他,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子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朕不打算落下一个杀子的恶名。否则就凭永璋做的这么多事情,早就没了性命活到今日了。至于佟曦澜,不说她做了什么,单单就是知道明明是有夫之妇还跟自己丈夫的兄弟纠葛不清,这是坏人人伦的事情。你说要朕原谅她,朕该怎么原谅她?”

“皇父,儿臣知道这件事确实叫皇父跟额娘为难,只是儿臣到底不忍心看着她这样。”永瑜看了眼和婉,和婉默然不语。

“朕只能是跟你说,自作孽不可活。永瑜,阿玛额娘都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身在皇家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用一颗平常心去想,她是你的嫡福晋也只是以前的事情。朕已经下旨在宗人府除名,她早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媳妇,自然是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不要再为这件事跟朕跟你额娘纠葛了,你的将来不可限量。当着你额娘你姐姐的面,阿玛说的话已经太多了。佟曦澜依照大清律例该是怎么个下场,你在刑部这么就不会不知道。”皇帝淡淡地看了眼永瑜:“事情过去就算了,朕没有迁怒于整个佟家已经是法外施恩。不要再让他们觉得你心软可欺,帝皇家的人要紧的就是心硬。”

永瑜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心硬这两个字,不同的是一个在额娘嘴里而这次是从皇父嘴里。可是眼睁睁看着佟曦澜出事总是带着不忍心,没有办法去挽回一切,总要让她到了宁古塔那么荒凉的地方。

“好了,看到你额娘这样子,还要在这儿闹腾?”皇帝看着姐弟俩:“都是这么大人了,还叫你额娘跟在后面寸草心,是不是你们该做的?”

“是,女儿(儿臣)告退。”几乎是无功而返,和婉跟着永瑜两个人退出了寝宫。

“万岁爷,真的已经发落了?”娴雅看着皇帝阴暗的脸:“阿哥宅心仁厚也是大清的福气,皇上总该准了他这个人情才好。”

“不是朕不准这个人情,佟曦澜已经在浣衣局自缢身亡了。”弘历淡然地把玩着周立德翡翠扳指:“朕不想让永瑜知道这件事,尽管让他觉得朕心狠好了。佟曦澜知道自己去了宁古塔会受到莫大侮辱,不如自寻一死,也算是保全他佟家的一世英名好了。”

“自缢了?”娴雅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做,不管是说什么都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圣祖外家和永瑜的份上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皇帝端起莲子捧来的燕窝吃了半碗:“你好好吃药,,明儿一大早朕来看你。”

“送皇上出去,好好叫人掌着灯。”娴雅靠在引枕上,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莲子扶着她:“主子,您就少说些话,瞧您的脸色真真是要急坏人的。”

“没事儿。”娴雅喘了口气,已经是有宫女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过来:“主子,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