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跟富察氏还有高芸嫣在皇宫禁苑里过上一辈子的话,两个对自己心怀叵测的女人在枕边,时时刻刻都在觊觎自己,希望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上分得一杯羹,然后还有一辈子荣宠不变的恩宠,一个皇后一个贵妃,都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女人。只是他不想要了,他要的是一个能陪着他走在皇宫里,偶尔也会冷淡几天,但是终究是舍不掉也舍不得。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妻,谁也改变不了。或者说,只有身边这个看上去清清淡淡的女人做到了。

他们真的是磕磕碰碰走了一辈子,这不是用男女情欲可以代替的。何况他们还有好多的儿女,会像普通人家的子女在父母膝下一样,这就足够了。这不只是亲情,而是那种相处多年以后的相濡以沫。爱,在皇家也不少见。至少像世祖跟董鄂妃,皇考跟孝敬皇后,接下来就该是自己跟娴雅了。

“怎么会呢,没有我的绿头签,爷怎么到我这儿。有和婉的话,那是一个很好的藉口。没有和婉就什么都没有。”娴雅转过脸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泪:“我知道我不该哭,可是一想到没有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这漫长的一生就什么都没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弘历抱住她:“后来和婉回去了,我不是再也没有放开那双手。只要你不拒绝我的手,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哪怕富察氏跟高氏一直都在也不要紧,只要我护着你就能遮挡住一切了。”

“遮挡住一切,真的遮住了吗?”娴雅似乎是在笑,只是把脸埋在男人的肩窝里:“我长大了,甚至是老了。必修呀保护会好自己跟孩子。”

“在我面前你总是最小的。”弘历用力扳过她的脸:“有了永瑜以后,不管和馨是不是我跟你生的,我们都是有儿有女了。皇父说的皇家必须要子孙繁茂,开枝散叶才行。”

“又不止我一个,金氏苏氏谁不是生了好几个?也要是说没有的话,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娴雅对上他黝黑的眸子:“真是有点自欺欺人,一面说一辈子要跟我在一起的家伙,其实也是在跟别人在一起。永瑜跟永琪两人相差不了多少,那时候您可是刚从我这儿走就到了别人身边的。”

“若是只有我跟你的孩子,在宫里你就是众矢之的。富察氏没有生养,专宠你一一人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想过没有?”弘历咬住她的耳垂磨蹭着,直到白玉般的耳珠上泛起微微红肿才算是罢休:“后来只要是出宫,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在我身边。就连富察氏在的时候都是一样,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绝不想再有第二个人。”

“嗯。”娴雅第一次没有丝毫预兆,主动覆上了男人的双唇。学着他平时的举动,在他的唇上细细啃啮。

“知道你在做什么?”弘历呜咽着,有点口齿不清的样子。这个女人很缠人,年纪越大越是这样。老夫老妻亲密得够多了,但是每次都像是第一次一样,充实甚至是迫不及待地:“会叫你付出代价的。”

“嗯。”被人反攻了过来,他的唇舌占了上风。娴雅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只是靠在她的怀里被他搂得紧紧的。

“万岁爷。”王庆缩瑟着在外头叫了一声,这是个冒着掉脑袋风险做的差使。里面两个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管是谁要自己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什么事?”被人打断了兴致,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娴雅整整衣衫穿了鞋子下炕,弘历看着娴雅红潮未褪的脸:“急什么,等会儿在收拾你。”

娴雅啐了一口,拿起手边的袍子给他披上:“外头风大,仔细着凉了。”

“王庆,滚进来。”弘历笑着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软,娴雅一下打落他的手转身往自己身上加了件氅衣,这才到一边坐下。顺手放下帏帐遮住凌乱的床榻,就算是被奴才看见也不想。

“奴才回万岁爷的话,是蒙古超勇亲王府写来的报喜的折子。”王庆将手里的匣子举得高高:“请万岁爷御览。”

弘历挑眉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娴雅:“皇后,也一起看看。这才多久,就有了报喜的折子了。”

娴雅依言过来在弘历身边坐下,看着誊黄的折子上写着熟悉的字迹,居然是和馨的亲笔所写。原来和馨也跟母亲当年一样,一胎生了两个。不同的是,和馨一下生了两个小壮丁。这让多尔济全家喜出望外,要知道这是亲王府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了两个小阿哥,多尔济这一辈只有兄弟三人,能够一次有了两个阿哥真是天赐麟儿。

“这下好了,馨儿走之前还跟我说要是个阿哥就好了。若是个格格的话,只怕又要留在宫里跟佳佳一样。这下倒是不跟佳佳一样,只是两个阿哥,恐怕有得劳神了。”娴雅笑起来:“好像生了两个的,还真是不少。”

“不**的事儿。”弘历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还想着老蚌含珠?”

娴雅白了弘历一眼:“您别说了,等会儿我收拾东西就到蒙古去,瞧我的女儿去。”

“不许去。”弘历恨恨道,王庆在旁边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嘴角都咧开了,皇帝一眼看到:“笑什么笑,下去。”

“是。”娴雅赶紧起来,被弘历拽住:“你还想着到哪儿去?就是要出去,也是我跟你一块儿。”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章教子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章教子

没有男人在身边纠缠对于娴雅来说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那位万乘之君心情好得出奇。这几天除了每天把自己拉在桐荫深处同住,还把所有的事情都叫人搬到这边来办。只要是看折子,肯定是很没有样子的枕在自己大腿上,还顺便叫人给他按摩太阳穴,说是这样可以解乏。只是通常按着按着两个人就纠缠到一起去了,好像是把逝去的时光找回来。

“主子吉祥。”蕙香拿着娴雅要的秀女头签进来,上次跟永珑说的要给他指婚嫡福晋的事情,没想到那位爷对这件事也是格外上心,还说永珑比永瑜要稳健得多。要自己选好了以后,也不要内务府去张罗了,干脆是从大内拿银子出来。爹娘的钱都是留给儿女的。

想到这里娴雅哼了一声,明摆着是为了上次自己把体己首饰都给了两个女儿,心中不忿。觉着自己给女儿不给儿子,也不想想女儿到底是自己生的,可是给了儿子就等于给了儿媳妇,要是再来一两个像佟曦澜那样的,还不是要把人给气死才罢了?

“搁那儿。”娴雅整了整身上的袍子:“等会儿叫人去看看永珑在做什么,要是没事的话要他到这儿来。再去看看今儿咱们小厨房有什么新鲜的小菜,晚上皇上来用晚膳。”

“奴才已经叫人问过了,今儿有新做的几样精致南菜,全是照着万岁爷和主子素日的口味做的。”蕙香笑着给娴雅端了盏茶过来:“今儿四阿哥福晋来给主子请安,还抱着小阿哥一起来的。主子那时候还在午歇,奴才就做主请四福晋带着阿哥先回去了。”

“嗯,是该这么着。”娴雅想起午间的时候,那位爷还在宫里跟自己痴缠不休。这要是被儿媳妇瞧见,岂不是为老不尊?况且还带着孩子,真叫人看着还说这玛法跟太太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主子,这是四福晋从阿哥所带来的零嘴,请主子尝尝可口不可口。”蕙香指着旁边的食盒:“四福晋还说请主子放心,这些时候福晋自己身子好了,阿哥也好了。就是四阿哥也是好的。”

“嗯,你把我搁在外头躺柜上那盒新进的安南燕窝给她送去,就说要她好好养着,这些劳什子的规矩还真不用这么讲究。”娴雅笑笑,正在说话间看到外间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有些恍惚了。

“额娘吉祥。”永珑打了个千儿:“额娘找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起来说话,这是你四嫂叫人送来的。我还没吃,这会儿跟额娘一起吃。”娴雅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前次额娘跟你说的事儿,自己琢磨得怎么样了?”

“儿子但凭皇父额娘做主。”永珑拈起一块蝴蝶酥放进嘴里:“四哥家的点心厨子还真是不赖,比阿哥所里的好多了。”

“等你娶了嫡福晋,就能自己有自己的府邸了。”娴雅笑着叫人给儿子端来一盏杏仁露:“到时候什么样的东西都是自己家里的好。”

“额娘,等儿子有了嫡福晋是不是可以搬离宫禁了?四哥住在重华宫,那是因为四哥是正大光明匾后的人。我不是,小九也不是。我不喜欢那个地方,额娘您就让我早些开府吧。”永珑似乎是想过很久才说的,看来是有备而来。

娴雅第一次从儿子口中听到这话,不觉有些愣神:“这话怎么说的,是永瑜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不止是四哥就是皇父都没说过这个。您瞧五叔活得多自在,我可不想像是圣祖爷晚年那样的事儿发生在我跟四哥身上,到时候就连兄弟都没得做。当初玛法跟徇郡王那样子,最为难的就是太祖母孝恭仁皇后,儿子不想将来跟四哥那样子。更不想额娘为难。”永珑一板一眼极认真的样子:“五叔跟皇父也是同胞兄弟,为什么儿子跟四哥不能像五叔跟皇父那样?”

娴雅摸摸儿子的头:“其实额娘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生的这几个阿哥,不止是永瑜跟你,就是永玧额娘又知道多少?只是额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永珑被母亲摩挲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从进学开始就搬出了额娘的寝宫,打那以后母子见面都显得客套了许多。更少有过像这样母子间说话的情形:“额娘,我真是不想做让您不高兴的事。大姐也好,和馨也好,就是四哥跟小九都是一样。”

“只是你这话别在你阿玛面前说出来。”娴雅想了想:“等着哪天有空额娘跟你阿玛说。”心里也暗自打鼓,谁不知道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弘昼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要是知道永珑的志向不过是个闲散宗室的话,岂不要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什么事儿别在朕面前说出来?”那位爷不知道在外头听了多久,虽然听到儿子要做个像弘昼那样无所事事的闲人很叫人心烦,不过也是老怀安慰,毕竟自己最担心的圣祖晚年的故事不会发生在自己的子嗣之间,永珑并不仗着自己是中宫皇后之子而心怀叵测,真是觉得这件事值得警醒,还是真的对此不感冒?

“不是说要给六阿哥册封嫡福晋的,想着您忙才叫他不说的。”娴雅微微一笑,天知道每天在忙些什么。

“董鄂家的倒是不错。”弘历在平时坐的地方坐下:“也算是正白旗大族人家,当年费扬古也是一员勇将。世代忠良,如今虽不是像太祖太宗时候需要厉兵秣马,但是这样的人家家教总是不错的。赶明儿叫她进宫在你身边呆上一段日子,也别只找她一个,叫人一看就看出来,这是皇上皇后预备册封皇子福晋的架势。”

絮絮叨叨就像个女人一样,娴雅真是服了这位大爷。从前怎么没见过他这么絮叨,现在不过是二儿子讨老婆,就能生出这么多道理。

“是,明儿就叫人把她接进宫来。”娴雅还是微微笑着:“难得皇上过来这么早,阿哥也不叫过去了。干脆就在这儿用膳,等会儿还有事要嘱咐他。”

“又是什么还要嘱咐他?”弘历看她笑得有些诡异,母子两个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这个永珑就是跟永瑜不一样,永瑜稳重懂事,很多事只要是交代一边就是绝对不需要再说第二遍。当然绝对不是要一个应声虫的儿子,圣祖时候的废太子不就是这样,事事顺从皇父,最后落得一个两废太子的结局,永瑜不能是这样也不会是这样。

永珑还真不知道遂了谁,父母都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小子就是叫人看不透:“回皇父的话,额娘是要教导儿子怎么好好在皇父面前当差,不惹皇父生气。”

弘历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肯定不会是说这个。这女人才不会去过问朝堂上的事情,看看她娘家除了照例封为承恩公,把她哥哥的独子赐封为随扈大臣以外,还真没有大官。就是妃嫔中那些贵妃之类的娘家都要比皇后家风光,可见这个女人心里有多不喜欢去问外面的事情。

“今儿预备了万岁爷喜欢的南小菜,要不要喝两盅?”娴雅打断了父子俩各怀心思的对话,不知道会是谁弄拧了谁的意思。至少永珑不像永瑜那样会奉迎什么,不过猜测皇父的心思永珑就要比永瑜厉害多了。

“嗯。”弘历答应了一声:“永珑,你这些时候都跟永玧两个在干什么?朕听说你们上御书房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你也这么大了,马上就要成亲分府了,不能再跟永玧一样。他小呢,不止是师傅们就是朕也要优容他一点,毕竟是小阿哥。朕不要你分忧,也不要朕跟你额娘还替你担忧是不是?”

“是,儿子不孝让皇父和额娘担心了。”永珑很用力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娴雅在旁边看得只想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他老子跟前就是这样子唯唯诺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什么就敢说什么。而且没有丝毫的顾忌,跟和馨还真像。幸亏不是跟永瑜一样,见了自己现在都有些满嘴官话的样子。

“好了,这儿也没外人。就是朕跟你额娘,你用不着在朕跟前这样子小心翼翼。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把你这个儿子怎么了。”弘历指指旁边的锦墩:“你这么站着,只怕你额娘心里还要埋怨朕这个做阿玛的,你们这做儿子的在朕跟前就跟避猫鼠儿似地。”

娴雅到底是忍不住笑起来:“皇上这么说,谁是耗子谁是猫?”

永珑也忍不住在旁边抿嘴笑个不住,弘历没好气地看着娴雅:“朕好端端的训儿子,就被你这样子给散了。”

“万岁爷,这个时辰差不离了。外面的暖酒也差不多热了,是不是该要用膳了?”娴雅忍住笑:“再这样子说下,只怕等会儿什么都是入口即化。不用嚼的,马上就到肚子了去了。”

“永珑,你跟和馨这张嘴还真是跟你额娘一样。”弘历无奈地指着娴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反正这个女人自从在面前交了心之后就变得娇纵起来,很多时候还是撒娇耍赖,一把年纪啊这样子真是难得。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一章计划回宫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一章计划回宫

“奴才董鄂氏给皇后主子请安。”内务府办事的速度还真快,不出一天工夫就把董鄂氏弄到了桐荫深处:“奴才和董鄂氏全家恭请主子万福金安。”

“嗯。”娴雅从一堆东西里抬起头,不止是董鄂氏一人还有赫舍里氏也跟着进宫了。男人跟自己都不想太惹人主意,永瑜先时册立嫡福晋的时候就是弄得人尽皆知,后来弄成那样,弄得两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看上去是个生得白白净净的女孩子,不像是佟曦澜那么鲜亮,更没有倩儿那么明慧可人。最能够夺人目光的就是一双慧黠的大眼睛,看上去清纯的不沾瑕疵:“起来说话。”

“谢主子恩典。”请了个端端正正的跪安,董鄂氏起来。

“多大了?”娴雅看着她,好像是若干年前在永寿宫看到的人一样,不过那时候坐在上面的事儿皇额娘,而自己就是这么站在下首。一晃眼好多年了,皇额娘离开自己都好多年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今年十四岁。”董鄂氏腼腆地垂着头,衣襟上掖着一块鲜亮的帕子,配上那件杏子红的衣裳倒是可爱得紧。

“十四岁,不小了。”娴雅笑笑:“小名儿叫什么?”

“奴才明莹。”董鄂氏又是请了个安,退到一边。轮到了赫舍里家的,娴雅笑笑:“你呢?”

“奴才珊瑚给主子请安,奴才今年十五岁。”赫舍里珊瑚请安的时候,总是带着上三旗特有的尊贵,圣祖爷的时候这一家简直就是毁誉参半。

索尼索额图父子把一家人所有的尊贵带到顶峰以后,再次滑到谷底。而孝诚仁皇后又是圣祖爷元后,还有那个两废两立的皇太子无不是赫舍里家永远无法说清楚的梦。

“嗯,都不错。”娴雅笑笑:“进来的时候,内务府的人可是都说了?”

“是。”珊瑚答应着:“奴才们进来的时候,内务府总管说要奴才们好好伺候主子,好好的当差。”

娴雅淡淡一笑:“知道这个就最好。”皇子福晋或者是亲王福晋实在是不用太伶俐,有时候太伶俐了会坏事。好像是佟曦澜就是伶俐过了头,最后小命都送在这上头。

“我这儿位子大得很,先认识认识住的地方。”娴雅摆摆手,蕙香已经让小宫女带着两人下去安置。

“主子,万岁爷叫人传话。说是今儿晚上请主子到万方安和,那边等着主子放河灯。”蕙香福了一福,最近不是皇帝过来就是皇后到那边去,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帝后两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嗯,叫永珑一起过去。那个明莹也跟着过去。”娴雅站在窗下:“这两家的,好好叫人跟着。每人身边安排两个丫头,这不是内务府选秀女。”

蕙香有点不得要领,不过皇后身边不喜欢太伶俐的秀女,只要能够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过多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够了:“是,奴婢就去。”

“等等,今晚上谁都不带去了。”娴雅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笑吟吟地脸:“刚进宫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在皇上面前丢了礼数,叫人家孩子以后在人前怎么做人。”

“是。”蕙香越发是猜不透娴雅在想什么,只是主子脸上的笑容有些个吓人。都说皇后好说话,从一进宫分派到承乾宫,就有人说自己好福气。皇后不只是后宫之主,也是宫里最好伺候的主子,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觉得皇后好伺候呢。

娴雅拈起手边的一串碧玺十八子,上面的佛头是一个玻璃翠的老坑翡翠。穿着十八子的是一个鹅黄色丝绦,这是先帝给男人的东西。

那天夜里非要抵死缠绵,抓着自己不依不饶的,直到第二天腰酸背痛了整整一天。临了走的时候把这个冷冰冰的东西套在自己手腕上,嘴里嘟囔着说了句什么,晚上回来问他就一句都不肯说了。还当做真没听见呢。

也不知道一大把年纪还扭捏个什么劲儿,就好像是今儿。什么时令了,还到福海去放河灯。也不怕冻坏了。

“皇上吉祥。”穿了件厚实的袍褂到了万方安和,弘历穿着件天青色的紫貂褂子站在窗下,身边都是人不行礼肯定是说不过去的。都说先帝爷好修边幅,说话做事必须要身边人做着十二分的规矩。也有人说皇帝不像先帝那么冷峻,只是跟着皇帝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脾气没有不知道。当着人还是最好给他一百二十分的规矩来得好些。

“嗯。”娴雅看了眼他手腕上套着的迦南香珠手串,不知道又在忙什么。缓缓转过身看着娴雅:“先传膳。”

“是。”王庆赶紧答应了,朝身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都打了个千儿退了出去。

“要是不叫你过来,今晚预备做什么?”弘历在窗下的暖炕上坐着,拍拍手边的明黄色软垫。

看这样子不坐肯定是不行的,娴雅笑着坐过去:“今儿内务府不是把董鄂家跟赫舍里家的两个都带进来了,先叫人好好教给他们规矩。已经误了一次,不能再误第二次。”

“嗯,这倒是句实话。”弘历点头:“明儿是什么日子?”

“明儿?”娴雅愣了一下,宫里各色的日子太多,要不是有人每每提醒就算自己是六宫之主,也未必能能够记得住列祖列宗的祭日和诞辰。

“还真是记不得了。”娴雅笑着摇摇头:“您就告诉我一声,别叫我猜了。”

“就知道你记不得了。”弘历笑着把她拉近身边:“明儿是你被册封侧福晋后,回到重华宫的日子。”

“啊?”娴雅看着他,这是什么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这位爷记性这么好:“您还记得这么清楚?”那是不是能问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被他关在佛堂罚跪的时候,那时候那可是一口气忍在心里,不发出来说什么都忍不住的。不过估计要真是问了也不是好事,若是把脸撂下来自己可是怎么都不对了。

“我哪记得这么清楚,还不是昨儿翻着先帝朝实录,想着那时候在做什么。猛然就想到你身上了。”弘历笑笑:“你看那两个丫头如何,看样子总是要合合八字才好。”

“刚进来一天,谁摸得清楚谁的脾性。”娴雅想到皇帝说的八字这件事。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赫舍里家的可是有人在钦天监?”

“好好的,问这个?”弘历看着她,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想起了什么:“你放心,自然是不会再有当初的事儿出来。这件事朕叫弘昼去做。”

“也只有五爷才是能替皇上分忧的。”娴雅想起前两天安安进宫的情形:“不知怎么就想起先帝爷加封十三叔为铁帽子王的事儿来,五爷是皇上唯一的亲兄弟,是不是也有这个大恩典?”

“这件事我想过。”弘历看了眼娴雅:“只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觉得不是个味儿。嗯?”

“什么?”娴雅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看了眼皇帝:“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物业是皇上的兄弟,跟皇上一样都是先帝爷的骨肉。这兄嫂如父母,难道就不兴替他在皇上面前讨个恩典?”

“兄嫂如父母?”皇帝扬起眉毛:“弘昼跟我一边大,你小了我这么多,说这话也不脸红?”

娴雅扭过头看到皇帝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听听您这话,不过也是这么说,当初皇额娘还是在说要把我跟着五福晋中,挑一个诶五爷做嫡福晋的。也不知怎么挑中了五福晋,要是当初挑中了我,五福晋也是个旺夫益子像,您说是不是?”

“行了啊,我不是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皇额娘当初可没说过要把你指婚给弘昼的,从一开始就是预备做四福晋的。要是你找到弘昼这么个人,就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还不把你气坏了?弘昼的媳妇也是个推三不着两的,真要跟着我我也过不了两天舒心日子。”弘历明显不允许这种假设发生:“你不许再说这种话。”

“爷,您都能说我是为着五爷说话了,我怎么就不能说这话。”娴雅把玩着皇帝手腕上的迦南珠手串:“这都要给永珑册立嫡福晋了,您是预备把将来的郡王府放在哪儿去?”

“还真是在叫内务府和工部筹办这件事,先前想着国子监那儿不赖。只是雍和宫正在那儿,要是永珑去了只怕有人说三道四。这永瑜自然是该住在重华宫的,永珑的府邸也不要离着太远。”

“还是要等人看了才知道。”娴雅点头,这件事还真是自己不擅长的:“万岁爷,要过年了。是不是该回宫里去了,园子里虽说舒坦。万岁爷元旦那天还要在太和殿受贺。”

“回宫你住哪里?”到园子里来住就是因为,在这里她可以跟自己住在一起,甚至是腻在一起都行。但是回了皇宫,什么都要听别人的。宫规放在那里,皇后也不能违背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二章忏悔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二章忏悔

“承乾宫,好久没回自己的屋子想得慌。”娴雅知道说出承乾宫这三个字,这位爷肯定是不高兴的。只是要说去体顺堂的话,恐怕心里会说是妄揣圣意,到时候叫人颜面尽失才是没意思。不如等他自己说出来,再说就算是住在承乾宫,他要来谁也拦不住。如果住在体顺堂,离他那么近,他心里不待见你,放到哪里都是不待见你。

“想着叫你挪屋子,干脆把你的大物件搬到永寿宫去。那地方你熟识得很,就是在梦里也会记着。平日用的就放到体顺堂,不想搭理我的时候就去永寿宫。想了就回来,不过是一堵墙那么远。”弘历抚弄着她的头发:“承乾宫固然是好,就是远了些。等和婉和馨回来的时候,住在承乾宫岂不是好?”

“啊?”娴雅愣了一下,怎么会考虑得这么周到。难道是就在等着自己说出回宫的话来,所以什么事情都是预先想好了,只是等着自己开口不成?“一切都听爷的安排,叫我住哪儿就住哪儿。”

“你可不是什么都听人说的,自己心里盘算多着呢。”弘历抚上她的脸:“这个事儿就先搁着,还有件事是要好好问你的。”

“是。”娴雅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真是想想自己还真不值。什么事都是在这位爷的掌握中过了一辈子,所有的欢喜悲伤也都是环绕着他。想要做个自己好像一辈子都不行。

“永珑原本就是郡王的爵位,这次大婚可没有晋封这档子事儿。就是要晋封也是日后永瑜的事情,永玧原本就是个贝勒。但是想想未免单薄了些,也加封郡王。不过再想往上头走,都是等永瑜来办。”弘历摸着她的发髻:“你生了五个,两个固伦公主一个亲王两个郡王,大清开国这么多年,中宫皇后除了你还没有哪个生过这么多儿女,更没有谁有这么大体面。若说从前我做了什么叫你心里不痛快的事儿,这么多年当做是我在补过好不好?”

娴雅一下抓住他的手:“爷,怎么您这么着就想扔下我不管了?先时可是您跟我说的,纠葛一辈子都不放手的。怎么这才多久就要不管我了,是不是嫌我不好,要找个比我好的来?”

“胡说。”弘历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哪有说你不好,不过是跟你闲话家常而已。要是你不好的话,还叫你住到体顺堂去?”

“那什么叫做补过?”娴雅对上他的眼睛,好多年以来除了是在衾枕间都没有这样看过他,刚刚还在腹诽他锁住了自己的一生,可是真要是他说出这件事,心底的难过居然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几十年的光阴已经让自己跟他融为一体,没有什么可以分割开两人了。

“方才提到合八字的时候,你的脸色有多难看知道吗?”弘历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我在想,要是未来的储君不是永瑜的话,亦或者根本你就没有生养的话,那么就算是母后皇太后也是一场空谈。我不能忍受在我离开以后,你会被人轻视。”

娴雅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说的什么话?还是觉得不宜子孙这四个字还会有遗毒?

“当初一个不宜子孙,误了很多事情。所以不管是谁提起这件事我都不会放过他,幸好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个就是不攻自破了。”弘历低头亲了亲娴雅温润的嘴唇:“娴雅,这一辈子只要是遇上这件事,我所有的定力都不够用了。”

不想听他再说下去,早就过去的事情。这么多年两个人都不曾提起,好像一块伤疤已经慢慢结痂脱落,只剩下一个深深印记用东西遮掩得好好的,不去看不去想自然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么没了,要么就是知道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说什么都不会说出来。只有是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叫人提起,只是在给儿女合婚的时候才会提到钦天监,顺带说出这件事也是一带而过,真正提起来还是第一次。

看他沉痛的面孔,娴雅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堵住他的口唇,仿佛是平时他也这样对她过。有些生涩地将自己的舌勾缠住他,不要他再说出两人说什么都不愿听的话来。为了这件事,两人在早年间所有的误解还不够多,掺杂着高芸嫣和富察氏两人在里面,误会丛生。那种刻骨铭心的伤害难道还不够?非要到了这时候再去提起来。

弘历紧紧抱住她,不再是她够缠住他,而是他在她的唇齿间纠缠不休。点点的咸涩源自哪里?抬起头才看到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泪水,她不爱哭的。这么多年屈指可数的次数,多数是为了子女才会哭。

“唔。”娴雅手已经环在弘历身上:“弘历…”

“什么?”很多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弘历也觉得陌生起来。皇帝的名讳谁也不能叫,哪怕是皇帝的生母,皇太后钮钴禄氏见了也是叫一句皇帝。早先倒是常听皇额娘会叫一声历哥儿,那也是小孩子叫得亲切些。渐次就是四阿哥、宝贝勒、宝亲王直到皇帝,除了皇父,谁也不能叫了。

“弘历,你不能这样对我。”娴雅埋首在他的脖项间:“不能把我扔在这个冰冷的宫里,就算将来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要在这个宫里独活,没有了你什么以天下养的皇太后都是废话,只有你才是我要守在这个宫里的唯一念想。”

“你叫我什么?”弘历抬起她的下颌:“再叫一遍。”

“不叫了。”女人的眼睛红得好像是玉兔一样:“要是你在说我不爱听的话,这一辈子我都不跟你过了。我一个人搬到景祺阁去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不跟我过,还想住景祺阁?志向可真不小,不过你记着除了我没人敢要你。”弘历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几乎把她的呼吸都压抑住,只有这个女人是自己一辈子都放不开的:“娴雅,叫我的名字。”

“弘历。”娴雅低低的,很小声地叫了一声。

弘历忍不住笑起来,抽出她衣襟上掖着的帕子擦干净她的泪水:“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纠缠不休,不会放你的手。先传膳,等会儿再跟你计较。”

外面听到皇帝轻轻叩击炕桌的声音,才敢推门进来。王庆早已经叫人把晚膳预备妥当,只是等着皇帝吩咐才敢进来:“奴才回主子的话,是不是这会儿传膳?”

“传膳,叫福海上的人预备船只。”弘历扭过脸,娴雅坐在里面的床沿上,显然是不想叫人看见她微微红肿的眼睛。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就是皇帝皇后不知道为什么吵闹起来,岂不是成了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嗻。”王庆也看出不对劲儿,尤其是皇后背对着人坐着。皇上似乎对皇后做了什么,要不皇后绝不会这样置之不理。平素都是皇后来吩咐这些事情,只是两位主子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当奴才的能够管得了的,只要是帝后之间和和睦睦就比什么都好,可是看样子这两位主子又是在闹别扭了,只怕今晚上这几个人就没好日子过了。

“好了,不哭了。这些话以后都不说了。”弘历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你这样子哭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怎么欺负了,等会儿叫你那几个儿子看到了,真要是说我这个做阿玛的不好,我都不能说别的。谁叫这个做额娘的眼睛红得就跟八月十五的兔儿爷似的?”

“谁哭了。”娴雅接过帕子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是不敢再招惹您了,省得过会儿再说出什么叫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话来,我们福薄命薄,真真是受不起这个了。”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这又说傻话了。”弘历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样子啊,我都等不得要到晚上了,这会儿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掰扯什么?”女人抬头看了他一样,马上明白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啐了一口:“打从午后过来,我这会儿饿得连话都说不得了。就您成日家记得这些事儿。”

“好了,不哭了。”弘历下颌蹭着她的顶心:“以后都不说话伤你心了,以前都是我的不是。有什么就是应该两个人说清楚,论起来也是结发夫妻。”

“别,您的结发可不是我。”提起这件事就憋屈,不过要是当初有那个女人横亘在里头的话,只怕自己跟富察氏的下场差不多,因为只要是女人都会有妒忌心,尤其是天子元后这么个身份,越发是谁都眼馋肚饱的地方。加上自己接二连三生儿育女,皇帝若是对自己再有什么出格的宠爱,那些出挑的妃嫔一旦搅和进来,后宫该有多热闹。

可以说是富察氏给自己背了这么大个黑锅,将所有会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全在她身上应验了,或者说留给自己和后宫所有女人一个大大的镜子放在那里,什么都有个对照的话也就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好多了,看着皇帝有些黑黑的脸:“万岁爷,我可是饿坏了。”

“用膳。”弘历别过脸虎了她一下,才在对面坐下。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三章老娘发火了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六十三章老娘发火了

“奴才给主子请安。”董鄂氏听了蕙香的话,端着一盏娴雅喜欢的杏仁茶到了永寿宫后殿。回宫以后,就听从皇帝的话搬到了永寿宫。很多年以后复又回到了起点,因为这里是自己一进宫就到了地方。这里有皇额娘留给自己的一切,甚至还有皇额娘的气息留在这里。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妃嫔在这里住过。

“起来吧。”娴雅摆摆手:“今儿跟着蕙香学了些什么?”

“奴才跟着姑姑学着绣花,从前在家的时候奴才学的那些东西今儿看起来都是惨不忍睹。”明莹立在一旁:“姑姑说,不止是奴才,就是大公主和五公主也是这样子一步步走来的。主子要公主们学刺绣的时候,比要求奴才还要严厉。”

“虽然说咱们家的女孩子不要靠这个做什么,拿出去总是要能见人的。总不能说瞧瞧,这公主做的活计比民间的女孩子还不如。”娴雅抿嘴笑道:“珊瑚做什么去了?”

“珊瑚姐姐说是奉了主子的口谕,到养心殿送东西去了。”明莹拿起一床猩猩毡给娴雅盖住腿:“要是主子有吩咐的话,奴才去找她回来。”

“不必了。”娴雅摆摆手:“王福寿。”

“奴才在。”刚才还没瞧见王福寿的影子,只是一声吩咐已经看见王福寿到了寝殿里:“主子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敬事房的差使你兼着呢,这件事记档。”娴雅盯着手里的盖碗良久:“明儿叫她额娘进来,我有话嘱咐她。”

“嗻。”王福寿打了个千儿,这不是给自己做祸吗?一个入选的秀女自己跑去了养心殿,哪怕是皇后吩咐的也不行。再说皇后有什么要送去的,也会叫太监送去。而绝不是吩咐一个年轻轻的秀女送过去,这也太没规矩了。

娴雅低垂着眼帘,皇帝不年轻了,但是前面还有好多年轻的皇子。说不定这个人小心不小的女孩子,巴望着再出一个赫舍里氏皇后也未可知。只要是攀上天底下最高的那根高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主子吉祥。”王庆匆匆从养心殿过来:“奴才有件事回禀主子。”

“说。”娴雅已经靠在引枕上,盖着厚实的猩猩毡有点半睡半醒的样子。

“主子身边的宫女子赫舍里氏到了养心殿,万岁爷大发脾气。说是没有半分规矩,请主子前去看看。”王庆没敢抬头,刚才赫舍里氏到了养心殿的时候,就连他这个养心殿大总管都吓坏了。

什么时候有宫女往养心殿的送东西的规矩,就是皇后主子要去也是去体顺堂等着,绝不会往东暖阁西暖阁走,虽然是皇上寝宫也是皇上召见外臣的地方,男女大防这是皇上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乏了,先睡会儿。王福寿是敬事房大总管,有什么事儿你跟他说好了。难道这个惩治不懂事宫女的事儿,还要我问不成?”娴雅靠在引枕上:“自作孽不可活,该怎么处置有祖宗的规矩在这儿。”

“嗻,奴才谨遵主子口谕。”王庆拭了把汗,皇后撂挑子显然这件事就不是皇后的吩咐。而赫舍里氏不知深浅,以为皇后身边就能任意而为之,岂不是把皇后当做了透明人,如今皇后在皇上面前可是一句顶十句的主儿,别说是没这事儿就是有这事儿皇上也不会怪罪皇后坏了规矩。不过说句心里话,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皇后望皇上身边送过什么人。不会是皇后本人是、醋劲儿太大了吧。

“下去。”娴雅不耐烦地摆摆手。

“万岁爷。”王庆倒退着出了皇后寝宫,刚跟王福寿预备说什么。皇帝一身枣红色的素貂褂立在门口,两人赶紧跪下请安。

“皇后呢?”弘历冷着一张脸,太没规矩了。往养心殿里横冲直撞,真是要把赫舍里氏一族的人提溜一个出来看看,是不是吃干饭的。这种没有规矩王法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回万岁爷的话,主子娘娘有些乏了在里头歇晌。”明莹跪在蕙香后面,蕙香乍着胆子回了一句,这个珊瑚也不该在这时候冒尖。如果主子满意的话,应该是也是皇子福晋的身份,怎么想着要到养心殿去。

“嗯。”弘历冷哼了一声,也不叫人跟着一径进了寝宫。几个人都没敢答应,更咩有人敢跟着进去。

进来的时候,女人眉间微微拧着。看来这件事她也知道了,很显然是有些心烦的。只是这种事又不能大肆宣扬,要是说了出去岂不是活打了人的嘴巴。

“行了,我又没说你的不是。还在这儿装睡呢?”弘历在她身边坐下,看她的肩膀露在外头,拿起一旁搭着的灰鼠褂子给她围上:“只是糊涂得很,私自往养心殿去。”

“嗯。”娴雅睁开眼看到男人,惊了一下:“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就在你装睡的时候。”弘历靠在她方才假寐的地方,娴雅拿起猩猩毡给他盖上:“进来也不叫人说一声,等会儿还说我怠慢了皇上。”

“你怠慢我是第一次了?”弘历摸摸娴雅的耳垂:“把赫舍里氏打发出宫去,宫里容不得这么不知礼数的人。这时候就敢跑到养心殿去,日后是不是还要到太和殿去?真要是这样的话,只怕所有人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人家还不是指望着能够攀上一根高枝儿,再说万岁爷近在咫尺,真要是攀上了,一年两年的生了个阿哥公主的,那可就是一门荣耀了。”娴雅给他揉着肩膀:“今儿又是什么弄得身上全是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