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事儿都过去了还提做什么。”永珑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下次不犯就是了,见了面就叨叨。”

“我不叨叨你谁叨叨你?”和婉笑起来:“都是成亲分府的人了,难道还跟小时候一样,成日家都有嬷嬷谙达跟在后头教你?”

“我知道了。”永珑没好意思地笑起来,明莹这种时候都是离得远远的。这位爷面皮薄,等会儿若是没好意思起来,只怕越发是说不上话了。

“行了,姐姐知道你今儿来是有正经事。要是跟姐姐有干系就跟姐姐说,要是找你姐丈的,过会儿他就回来了。有什么你就尽管跟他说。”和婉吩咐人把新做的饽饽点心端上来:“瞧你这样子,还跟小时候撒赖一样。”

“姐,我不想留在京城。只是我大清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皇子出京的道理,这件事我很没有个准主意。”永珑一扭头,明莹带着佳佳到了花园去散步了。

“这话明莹知道?”和婉愣了一下,巴勒珠尔还真说对了。永珑就是想要早日离开这个是非窝子,上次在皇父面前失礼地顶撞也是为了惹得皇父大怒,最后废黜这个郡王身份只怕就遂了他的心愿。

“我略略提过一次,她没说什么。”永珑抓起一个奶乌塔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口感很受用:“大姐替我出个主意,能怎样让皇父答允也不至于太生气?只要是离得这儿远远的,就是再好不过了。”

“你这还是小事?”和婉慢悠悠地转过脸:“怎么,你就对永瑜这么不放心?他是你亲哥哥,哪怕有什么也是尽让的。鸟尽弓藏的事儿,不会有。”

“姐,哪怕我跟四哥没什么,难道周围这些人都是好惹的?再说这些人谁不是指望着有一天能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各自的奴才跟着各自主子,就是主子不说话也要给自己奔个前程。多少事是这些东西惹出来的。”永珑喝了口茶:“姐,你见的事儿多,自然是知道的更多一些。”

和婉低头吃着茶半晌不语,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阿哥,有件事你要当心。不止是你,就连明莹也要叫她留神。仔细那个人,记下了?”没有明说,只是用手指做出一个四字的样子,永珑点头。这显然不是说的永瑜,不管什么时候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都不会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况且母亲在这么多人里头固然有偏袒,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于的举动。

既然不是永瑜就只有一个人,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只是碍于身份,说什么都不好明说出来是谁。永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想,怎么永瑜接连前后两个嫡福晋都是如此的女人,郭络罗氏从前也不是这样子,自从生了绵悕绵愢以后就不一样了。

永珑笑笑:“原是我要来跟姐姐说这件事的,额娘还是别知道了。要不只怕会起坏了,先头一个已经是把额娘折腾得不轻,再来一个叫人怎么受得住?”

“她若是不知道惜福,早晚有一天我饶不过她。”和婉压低了声音,一看就是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我不过是个固伦公主,她眼里也不过是永瑜的姐姐。只是只要她还是亲王福晋就越不过我去。”

“姐,不过是些小过错。兴许过些时候就好了。”永珑倒是没想到从来安稳平和的姐姐会有发脾气的时候:“就冲她不敢大肆张扬的性子,只怕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能再出岔子。不管是你还是永瑜都不行,我早先也不觉得会坏在福晋们的身上。”和婉看了眼永珑:“阿哥,不是姐姐多心。只是见过的事儿多了,有些时候未免想得多些。你看,自从佟曦澜的事儿以后。虽说皇父面上没说什么,只是细看到底是对永瑜有些寒了心。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当初皇父在你跟和馨出生以后才对额娘不是从前那样子,皇父只是担心永瑜或者是你会走上那条老路。没想到永瑜果然是有些,所以你千万不能那样子。”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七十九章报喜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七十九章报喜

从和婉府里出来,直到是上了马车明莹都有些闷闷不乐。永珑也不说破,其实不说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佳佳说什么都不肯跟着她回家去,其实想想也是,人家母女两个多久才难得在一处,这些时候和婉都不大搭理巴勒珠尔,就是因为小女儿在家的缘故。

“呃。”明莹要说不说,只是看了永珑一眼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永珑抱着双臂在一边闭目养神,知道她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咱们自己要是有个佳佳那样的小格格多好,再不用担心小丫头不跟着我走了。”明莹攀住他的胳膊:“六爷,是不是?”

“嗯,上次你不说是个阿哥就更好。”永珑忍着笑,每次都把这件事当做是件正经事来办。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福晋都是为了自己夫婿是否得宠着急忧心,她居然是丝毫不急。

“我开始欢喜格格了。”明莹笑得如同一朵艳丽的芙蓉花:“阿哥不好。”

“瞧你那样儿,谁知道生得出来生不出来。要不这么着吧,赶明儿我跟额娘说一声,再送两个格格或者是侧福晋来家里,要是生了个阿哥格格的也算是嫡福晋生的,岂不是好?”永珑故作无意地笑道。

“好啊,明儿一大早我就进宫跟额娘请旨。”听到这话,明莹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其实刚才看到自己那么喜欢佳佳,和婉拉着自己到一边问了几句私房话。

所说不过是这些时候那些不能付诸于口舌的事情,言谈之间带着些许担心。只是这话又不能跟身边的男人去说,他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烦心事,要是自己不懂事在说些什么话,岂不是让他越发心烦。

“嗯。”永珑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生气了?”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就是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脸庞,两滴湿冷的泪水浸湿了衣襟。永珑惊讶了一下,这么一下就哭了?

“没有。”很明显带着嘴硬的意思,只是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哭的事实:“我做什么要哭,爷是万岁爷的阿哥,又是特旨赐封的郡王,自然是侧福晋还有侍寝格格一个都不能少了。”

“嗯,知道了还哭。”永珑抬起她的下颌:“瞧这一下就变成红眉毛红眼睛了。”一面说一面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残泪:“傻丫头,难道我不知道你的心事?”

“你知道什么。”明莹啐了一口,一下扭开头。

“我还知道刚才大姐问了你什么。”永珑搂紧了她:“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不会允许发生。只是有的时候你也别那么傻,什么事都拿出来说,姐姐固然是自己人,但是有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姐姐。”

这句话是贴在耳朵边说的,明莹愣了一下扭过头:“什么?”

“以后见了人还是要自己小心。”永珑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你在和馨面前说什么,我都没事儿。想说什么都可以,只是大姐跟前还是要仔细些。”

“大姐怎么了?你怎么对谁都这样子,是不是应该要疑心一下我?”明莹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这个男人可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子。什么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甚至学着和亲王的荒诞不经,看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谁都防着,哪知道会不会防着自己枕边的人。

“我疑心你什么?只是要你学会保护自己。”永珑搂紧了她:“我在一日自然是护着你一日,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额娘满心疼你也不能拿出来告诉人,只能是放在心里。不是还有人虎视眈眈呢。”

“不许胡说。”明莹吓得捂住他的嘴,只是听到他不在的话,就仿佛是从自己身上把最要紧的一部分抽了去。脸埋在他的脖项间:“这都是说的什么呀,我只是闹着玩的。”

永珑环紧了她“我不是闹着玩的。答应我,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的。”话音未落已经是在她鬓边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不。”明莹一把推开他:“我嫁给你,虽说是皇父指婚却也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的。是你到骑着高头大马到董鄂氏家族娶来的,要是你敢中途丢下我一个人走的话,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原谅你。敢情这么着每天甜言蜜语都是为了哄着我,让我在雕梁画栋的王府里等着守活寡?是啊,我也没生个阿哥格格的,这样子就是皇父额娘也不兴把我留在身边的,我少不得要跟皇父求情,许我回家去。我们家可是还打算着要我再嫁呢。”

“傻女人。”永珑搂住她:“你就是不要我出事,也犯不着拿这种话来挤兑我吧?谁听说过刚成亲不久的皇子福晋再嫁的,就属你能想得出这么傻的话来。”

“那你还说,我傻话多着呢。”明莹对上他的眼睛:“你要是不放心我出事,也不叫我再嫁的话,就不许出事。我也不许你有什么侧福晋跟什么一大堆的格格,两个人就这么牵绊着过一辈子。”

“那以后不许乱说话。”永珑略略她散乱的鬓发:“你喜欢格格也好,阿哥也好。等会儿咱们回去就有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明莹环住他的脖子,紧紧埋头在他的怀中。好像只要是有了他就比什么都足够了。

“额娘吉祥。”好几日都没有到永寿宫请安,明莹一大早带着自己小厨房做的精致点心到了永寿宫。

正好娴雅受过六宫妃嫔的早安,坐在廊下看着宫女在院中踢毽子。原本昨晚歇在体顺堂,皇帝说了好多事情,还在盘算着几个儿女的事情。哪知道逢着十六正好是嫔妃们请安的时候,只好一大早到了永寿宫来梳洗打扮。

明莹当面肃了一肃,娴雅笑着叫人给她办了张小凳子在面前放下:“来,到我身边来坐下。这么早进宫来,怎么又跟六哥儿拌嘴了?”

“媳妇儿不敢。”明莹请了个蹲安,并不敢在婆婆面前坐下。又不好站着,只好是在一边虚虚坐下:“因为庄子里新进来的一个饽饽厨子做的点心还不赖,也不知道合不合额娘的胃口,就叫人加工加料做了一回,带来给额娘尝尝。”

“倒是难为你想着,收下六福晋的。”娴雅朝身边的宫女笑道:“我听说你跟六哥儿那天到了大姐家里,怎么着佳佳好些了?”

“格格已经好多了,还说过两日大好了就来给太太请安。还要留在太太身边住些日子,一个劲儿说额娘比太太严厉多了。”明莹陪笑着:“只是念叨着太太好呢。”

“这孩子的嘴啊,就是跟抹了蜜似地。”娴雅抿嘴一笑:“你呢?小夫妻两个倒是和睦得紧,六哥儿打小就跟和馨一处,没有什么是这兄妹两个做不出来的。也幸亏是你,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我还担心呢,一准是要跟六哥儿一处胡闹。倒是你这稳重性子能够降住他。”

“额娘说的媳妇倒是没处站了。”明莹已经看着宫女们打开食盒,把里面分隔而装的几样细点拿到皇后面前:“也不知道合不合额娘的胃口,若是不好下次再做好的来。”

“倒是难为你的一片心,平时还就是和婉记着我喜欢这些。和馨大大咧咧的性子,什么都不打心眼儿里过。不过有些事儿却是瞒不过她去。”娴雅看着明莹平坦的腹部,想起自己刚成亲时候的情形,原来还想问她句什么,想到自己未免推己及人,只好是闷着不说了。

一碟精致到了极致的,上面还嵌着时鲜樱桃的奶酪被明莹捧到娴雅手边。奶腥扑鼻间顿时就忍不住胸膈间的翻腾,一下躲到一旁干呕不住。

“没事儿吧?”看她脸色平复了些,娴雅忙命宫女过去给她捶着背:“是不是夜里着凉了?”

明莹红了脸也不好说什么,这两天那位爷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到起更不回家。

娴雅倒是心领神会地笑笑:“叫凌国康过来,给六福晋请脉。”

“额娘,不用了。”声如蚊蝇好像是要说什么,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已经叫太医看过了,说是两个多月了。”

“哦。”娴雅眉开眼笑,昨晚皇帝可没说起这件事。反倒再说六福晋成亲这么久还没个信儿,是不是要给安王府送几个格格进去:“六哥儿知道了?”

“这些时候六爷都不知忙些什么,老没见。”明莹喝了两口温热的茶水才算是好些,娴雅朝小宫女双喜招招手:“给六福晋换盏梅子茶来。”

酸甜适口的梅子茶真是很对胃口,明莹喝了一口忍不住再喝下一口,就这样不过是三两下就把一盏梅子茶喝了个底朝天。

“味儿还行?”娴雅看这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梅子茶可是做了好些年,总是你姐姐妹妹们要这些。四阿哥媳妇有他自己去张罗,我就说永珑是个凡是不经心的人,这些事儿少不得要替你预备些。”

“是,媳妇儿不好。还要额娘这样子替媳妇张罗。”明莹听到这话,便想起那天永珑说的:额娘满心疼你,只是不能拿出来说。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八十章放人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八十章放人

“等会儿叫人给你搬了两坛子回去,慢慢吃。那边膳房里多得是,只要你欢喜就行。”看她微微皱眉的样子,一丝满意的笑容浮上心头:“永珑知道了?”

“这几天阿哥回得晚些,也没空跟阿哥说。”明莹迟疑了一下,有件事要是自己不说的话只怕日后还有人说自己骄妒,听和馨说起过,这几日往重华宫送了好几个格格过去。虽然郭络罗氏满肚子不高兴,但是父母赐不可辞。寻常人家都是这样,何况是皇家。

“怎么,还要事儿要说?”娴雅拈起一块点着杨梅的酥酪:“这是个什么讲究?”

“回皇额娘的话,府里做点心的饽饽厨子是个苏州人,这都是苏州小点。还说这是苏州城最讲究的,叫什么藕粉糕。上面的杨梅也是自己府里酿的,不像是外头那些没有后味的东西。”明莹还是决定把那件事说出来:“额娘,转眼媳妇就有了身孕了。只怕日后不能伺候阿哥,是不是求额娘从给送两个秀女过去。”

“就是要说这个?”娴雅吃了半块藕粉糕放到一旁,微微一笑:“不管是我养的女儿还是儿媳妇,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说要往自己身边塞人的。永瑜从前的媳妇倒是说过这话,只是要往和婉身边安插,说什么都不愿往自己身边塞辣椒。”

“额娘,早晚都会有的。倒不如自己安排一下,还能落个好名声。”明莹低声道。

“原来是为了落个好名声。”娴雅笑起来:“也罢了,这个名声我替你担了。但凡是有人说什么,就说是皇后宠着儿媳妇,不叫人给添堵。”

“额娘,只怕这样子不妥。”明莹被这句话给吓到了,尤其是皇后一脸淡然的笑意。越发是叫人心里没底,谁不知道皇后为人极其谨慎的,哪怕是皇太后那么个难得伺候的人,都对皇后夸不住。不过永珑对这件事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只说在皇额娘跟前不用想皇额娘伺候皇祖母那样子,儿子该岁最清楚母亲为人的。所以才会给了这句话。

“我知道的,你别琢磨了。”娴雅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额娘心里有数。你这些时候就是放宽自己的心,但凡是有什么尽管叫人来回我,想吃什么府里没有的,也到宫里来。我这儿虽说不是什么都有,你要的总还是有的。”

“谢额娘。”明莹赶紧起身道谢。

“主子,六阿哥来给您请安了。”刚说了两句话,蕙香过来福了一福。

“叫他来。”娴雅朝明莹笑道:“这会儿倒是有空过来,我这个额娘倒是不值得念着了。心里念着的倒是你,只是这样倒好,要是不这样的话我还真是不放心。”

明莹被这话打趣地双颊绯红,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永珑已经进了院子,看到母亲跟妻子都在廊下坐着:“给额娘请安。”

“好些日子没到额娘这儿来了,今儿只怕是来接你媳妇的?”娴雅挥手让永珑起来:“这些时候忙什么呢,不到起更不回去。”

“哦,额娘知道了。”永珑答应着,看向明莹:“只怕又在额娘跟前给我点眼药了?”

“还用得着你媳妇给点眼药?”娴雅笑起来:“这会儿额娘当着你媳妇的面,问你句话。可不兴跟额娘胡说八道,你们都下去。这儿不用人伺候。”

“是。”宫女们纷纷退下去,只是留下两个机灵的二进院门口守着。

“这会儿没人,都坐下。额娘有话问你。”娴雅摆手:“你在额娘跟前从来不说瞎话的,这是你跟和馨两个最相似的地方,虽然有些当口让皇父跟额娘两个气得了不得,只是静下来想想,有时候还真是少不得你们两个这样子。只是一家子人也只能有两个这样的,多的还是要像永瑜跟你大姐一样,要不真是把人气坏了。”

“额娘夸儿子,儿子受不起。”一句正经话还没说,永珑又开始胡搅蛮缠了:“额娘这样子说,只怕您媳妇还当做自己多受宠,等会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谁来收拾?”

“你少胡攀扯人,你媳妇的性子额娘清楚得很。”娴雅看着一旁抿嘴笑的明莹:“当着她的面,额娘问你一句话。要是真要是如你的愿,就跟你那天在额娘说的一样,你愿意不愿意?”

永珑愣怔了一下,好像额娘还没问过这句话,谁知道是真是假,况且额娘如今说话就是跟皇父的口谕一样。

“儿子自然是愿意的。”永珑点头:“皇父额娘天高地厚之恩,儿子不知道该要如何报答。”

“不谈报答,只要你们过得好。额娘也就放心了,在宫里这么多年额娘有时候也不晓得外间的母子是怎样的度日,或者都是这做娘的事事依从儿子也是有的。额娘还从没顺着你们着姊妹兄弟一回,这回额娘在你皇父面前也还没请旨,只是想着你说的那些话,原就有理。咱们这样的人家,跟别人家是不一样的。”

顿了顿,娴雅目光转向明莹:“以后啊,他好不好我就交给你了。生了这么多,唯独这个是我最不放心的。若是个公主的话,就跟和婉和馨一样打发得远远地,嫁一个蒙古王爷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偏生就是个阿哥,在这地方女儿生得多了留不住。儿子倒是留住了,可是也是个无尽的烦恼。到底是永玧还小,要不我也把他打发了,也让我过两天清净日子。”

“额娘这话,媳妇担不起。”明莹不知道永珑跟母亲之间到底是说过什么,只是这话说出来还是带着一丝放手的意味。皇家的放手是有很深的涵义在里面。要么就是天下都放手了,准许这个儿子从此以后君临天下。可是这句话是出自额娘口中,就不是身登大宝的事儿。那么把他交给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虽然是这个男人跟自己是夫妻之亲,只是有些话说什么都不会说给自己听。每天都是有些门人跟在后面唧唧哝哝,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况且内外有别也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总不是能捡些自己听到的闲话听了也是有的。

“这有什么担待不起的?”娴雅笑起来:“以后啊,他就得什么都听你的。这是额娘准许你做的,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额娘给你担待。”

“额娘,这可就是鞭长莫及了。”永珑闻言笑起来:“额娘,您早先不是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的?”

“额娘可不断家务事,日后啊就是额娘不管你,你媳妇不管你,总有个人要管着你了。”娴雅笑起来:“额娘也没打小就拘着你,你跟和馨两个是从小就在宫里最放任的阿哥和公主,如今大了也没能改改。原不指望你们俩能改好了,只是别给自己招惹麻烦就行。”

“额娘,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永珑几乎是多一刻都不想在京城多待,这些时候看到的东西还不够多?

“难道就这么不想在额娘身边多待些时候?”娴雅淡然一笑:“额娘倒是不觉得什么,你媳妇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凡是都要多替她想想。都是要做阿玛的人了,还跟从前似地怎么行?你这样子就是离了阿玛额娘身边,额娘也不放心你。”

“啊,她有喜了?”永珑有些不知自己在哪儿的感觉,为什么一天之内两件好事接踵而至:“我怎么不知道?”

“方才不是说你这些天都是夜里起了更才回去,人家就是要跟你说都不知道打哪儿说起。”娴雅由永珑扶着起身,下意识抓紧儿子的手:“阿哥,额娘知道最近有些事你心里不痛快。为了这个大局,你都忍了。娘让你走,也是冒了风险在里头。都是娘生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少了那一块都疼得紧。”

永珑沉默了半晌,原以为这话母亲不会知道,这些日子确实是过得憋屈。只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自己说清楚,就连是父母面前都不能说半句不是,要是真要怪罪谁的话,只能说是生在了皇家,就是最大的不幸。

“您都知道了。”永珑沉默了一下:“还当做这些事儿您跟皇父都不知道呢。”

“瞒我容易,瞒你皇父不易。”娴雅笑笑:“日后,额娘希望你不会说额娘为了他,而放掉了你。你也有继承大位的资本,这话额娘不瞒你。”

“额娘,我不是坐那个位子的人。”永珑笑起来:“额娘,我就是做个亲王都浪费了。”

“胡说。”娴雅忍不住笑起来:“额娘答应你的事儿,你放心就是。过两天进宫的时候给你皇父请安。今儿就什么都别说了,要是你再去说了什么只怕他就不欢喜了。”

“是。”永珑点头,给母亲请了跪安。这时候继续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至少母亲真的算得上通情达理,能够体恤儿女的不容易。在母亲面前也无需隐瞒什么,只要是自己心里想的,母亲说什么都会答应甚至是满足自己的期望。

“回去吧,好生养着。”再一次叮嘱明莹:“要是想吃什么,打发人来要。”

“谢额娘。”两人请过跪安后退出了永寿宫。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八十一章默认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八十一章默认

弘历在前头大步进来,后面跟着抱着厚厚一摞奏折的王庆。弘历虎着一张脸活似谁欠了他的钱似的,看到娴雅请的蹲安理也不理一径到东面炕上坐下。

王庆把奏折放到皇帝素常批本的紫檀炕几上,没敢多停倒退着出了体顺堂的帝后寝宫。娴雅看这样子,也不知道是哪位惹到这位爷了。亲手捧了盏碧螺春到弘历手边。

“永珑的事儿是你答应的?”皇帝端起茶撇去茶沫喝了一口,实在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是。”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早就知道为这件事必然有场大风波。只是自己生养了这么多,但是能真正替儿女打算的唯有这一次,若是要荣华富贵,帝皇之家还有什么样的富贵能够越了过去。唯独这个儿子要的不是这样的东西,只是想要给妻儿一份安稳的将来,也给自己一个不算是担惊受怕的人生,能做的就是纵容他一次。

“你?”弘历气得脸都青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皇室血脉岂容私自流落在外,他是朕的皇子。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正正经经的凤子龙孙。你一个是,就叫他带着嫡福晋到外头去了。你说,这是你这个皇后应该做的?要是换了别人,是个什么罪过?”

娴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好久都没有行过这么大的礼。通一声跪下,膝盖生疼:“是臣妾的罪过,皇上若是觉着臣妾处事不妥,就将臣妾治罪。”

“说得轻巧,治罪?怎么治你的罪,治你的什么罪?”弘历还是满肚子的气,看她直挺挺的跪下,还是通的一响。估计等下到了晚上,又要皱着眉说腿痛了:“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这样子痛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拉起她:“起来。”

“是。”娴雅揉揉膝盖,由他扶着手起来。还是忍不住呲了两声:“这地下的金砖真是硬得很,向往好像是没这么痛。”

“向往你也没这么傻,就这样子跪下去。”弘历把她按在身边坐下:“研墨,这么多的折子都没看,还要为你的事儿生气。”

“是。”每逢遇到这种时候,娴雅也不狡辩,只是听凭他发火。所生气的不过是自己事先没跟他说,然后就私自做了决定。或者是听说儿子在收拾东西已经是了不得了,偏偏又听说儿媳妇有了身孕,这一下就是越发动了大气。

“是什么?光知道说是,你瞧瞧办的这事,叫我怎么说你。”弘历看她认真研磨朱砂的样子,好像还跟多年前在自己手边的情形,本来火大的事情一下子也气不起来了:“皇后答允皇阿哥,还是御封的郡王抛弃爵位不要,这会子就要离开京城。你说说,打从世祖爷进关开始,有哪个亲王郡王私自离京的。列祖列宗有祖训在先,前明的藩王作乱就是明鉴。你在宫里多少年,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大清祖制是列祖列宗订下的,只是臣妾还是为了疼爱儿子。绝不是有意违了大清祖训。”娴雅看了眼皇帝,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偏要问个清楚。是不是非要说是这个做娘的把儿子宠得没了道理,都不如这个做爹的会管教人就放心了:“万岁爷若是要罚,就是责罚臣妾好了,是臣妾这个做额娘的没有管教好阿哥,才惹得皇上生气。违背了大清列祖列宗的圣训,是臣妾的不是。”

“罚你,罚你什么?”弘历指指茶盏:“我今儿罚了你,赶明儿剩下的四个全都有样学样。闹得一个个都跟我这个做阿玛的貌合神离,甚至一个都不留在我边上,你就得意了?”

娴雅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瞧您说的,谁还敢说万岁爷的不是,就是有不是也是臣妾的不是。”

“是不是,这又好了。”弘历看她慢慢研磨着朱砂:“你知道的,永珑的媳妇这会子有了身子,偏巧你又答允他们两个离开京里。若是这会子在路上有个什么,怎生是好?”

“没叫这会儿就走,原是准了他们走,先让到京郊离宫去住段日子,六阿哥受了委屈万岁爷也知道的。说臣妾偏疼儿子也是有的,从小他们兄妹两个就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有什么也是不当着父母面说,至多是两人背后嘀咕一阵子也就好了。”娴雅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我这做娘的偏心。打小就是看顾着和婉跟永瑜两个,对这两个倒是没像大的两个这样子。哪知道就是欠缺了这么一点,大了大了就跟这个做娘的不贴心。有什么还是兄妹两个背后嘀咕。”

“不怪你。”弘历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永珑是为着这件事伤了心,所以才会想要走。我知道有人说永瑜的性子像极了皇考,其实永珑才像。不过是不想皇考那样子总是一张不辨喜怒的脸,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意。背着人的时候,只怕永珑就是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娴雅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只是一句话堵在嘴里半晌说不出来。“说吧,我这儿没什么不能说的。”弘历握紧她的手:“咱们夫妻之间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要是永珑跟永瑜兄弟两个的话,万岁爷更属意谁?”下意识看看身后,确信没有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句话有可能会给儿子找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那个即将要远离的。只是要看看皇帝心里想的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自信不会看错。

“你猜到了的,何必要来问。”弘历并不指明是谁,娴雅的顾忌他心里同样也有,这件事心里也盘算过多次。若论学问,兄弟两个是不分轩轾的。只是永瑜做事谨慎小心惯了,或者说是不是在宫里住得久了,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不小心也谨慎起来。

而永珑则是从小跳脱不羁,见了谁也不知道怕谁或者是畏首畏尾。为了这个,小时候吃了不少亏。不管是南书房的先生还是皇帝本人,都对六阿哥头疼得紧。永玧因为是皇后的小儿子,身体也不如前面的兄姐,所以时时处处优容于他,更加不会多加管教。对于永珑就是管教得更加多一些。

只是如今看来,永珑若是为君只怕要比永瑜合适得多。开拓的君王自然是比守成的君王要英烈得多,大清进关已过百年,虽则是四方安服。只是难免会有英夷之类虎视眈眈,永瑜固然是可以托付身后事,只是永珑说不准会如圣祖康熙爷一样开疆破土成就新的伟业。

“您这话,莫不是说。”娴雅没说出来,只是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六字。弘历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偏偏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哪怕是在这上头,也未见得是件好事。”娴雅扶住皇帝的肩:“他有句话是说给我这个做额娘的听的,只是您这阿玛也能听听。”

“你说。”弘历看完了两本折子,做了个军机领班能够看懂的印记,而后放到一边。

“皇父所做的安排,看得清楚明白:不论是巴勒珠尔还是拉旺多尔济,都是为了给永瑜日后留下可以倚重的帮手。这些人忠心赤胆保住了他,谁又会反过头来保住自己。既然知道日后如此,倒不如退步抽身的好。也能叫永瑜能放心。”娴雅对儿子说的这番话始终是记忆犹新:“当时阿哥跟我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在他大婚之前。要我不要往他身边再送什么侧福晋或者是侍寝格格。”

弘历听完半晌不语,只是看着娴雅,继而端起茶抿了一口:“他要是真这样想的话,倒是曲解了我这个阿玛的心思。不论是他还是他,两个人不论是谁都是一样。这一班的人无不是姐丈和妹婿,谁还能不搭理谁?只是这件事到底不能凭借着一时的心思来决断,圣祖何等英明神武,晚年不也是为了储君之争闹得家无宁日。你的儿子,不管是谁都是一样。你是太太平平的皇太后,这是不得错的。”

娴雅侧过脸去,似乎不愿皇帝看到什么。弘历伸手扭过她的下颌,看到眼角沁出的泪水:“不过是随口说说,又不是认真的。再说我说的也是实话,你想甭管是谁,都是你生的。谁还敢委屈了你?”

“皇上委屈了我。”低垂着眼帘:“皇上日夜就想着早早离了我,也好去跟那些早早去了的人一处才算是好的。”

“又胡说了不是。这圣水峪地宫里除了我的就是你的,还能有第三个?要真是有的话,只怕就是睡在地宫里也会被那翻了船的醋把梓宫给飘起来。”弘历把她拉过来,脸埋在自己怀里:“好了,是我说错了。以后都不说这些话叫你难受了。”

娴雅抽噎了半晌,红着眼抬头看着皇帝:“这话可是您自己个儿说的,要是日后在听到这个的话,我可是说什么都以为是真的。万岁爷要是真想扔下我一个人的话,我就先在爷前头喝了药跟着去。”

“真拿你没法子。”嘴里如是说,手却将她在怀里搂得紧紧。只是巴望着把她的泪都浸湿在衣襟上,不容许她再有丝毫的不高兴。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八十二章分别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八十二章分别

一双大手覆在还没什么变化的腹部:“怎么一点都摸不到,是不是压根就没怀孕?”嘀咕着,好像是不摸出些什么就不放心似的。

“太医说才两个月,哪有你这么心急的。”打落他不老实的手:“从额娘宫里回来三天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若是这样的话,我说什么都不跟着你去京郊行宫,格格跟我说有喜了不能乱走动。”

“你听她的,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撅着个大肚子从蒙古回北京。”永珑没好气地靠在炕上的引枕上:“她那张嘴只是说别人有用,一旦是她跟拉旺多尔济,怎么说都没用了。”

明莹笑起来:“怪道额娘说你跟格格两个,就是孪生的兄妹。就连说话办事都是一般无二,谁也赶不上。”

“你说是这郡王福晋好还是普通人好?”永珑忽然停住一脸的笑意:“要是有一天我不能给你这些安富尊荣的东西,是不是会后悔嫁给我?”

明莹猜测过无数次,就算是在梦里也想过到底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只是当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怔了一下。他不要这个郡王身份,甚至连皇子也不做了?

“就算你什么都不是,也是我的夫君更是孩子的父亲。”明莹对上他黝黑的眼睛:“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额娘那天跟我说你身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原来是你在额娘跟前说的这话。我说和馨没事儿又在我面前念叨这话呢。”永珑笑起来:“额娘许我们了,我不知道皇父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如何。至少会怪罪额娘这么做,不过额娘的护身符原本就是皇父,所以额娘倒是不用我替她担心。”

明莹把脸埋在他手臂间:“我听你跟额娘的口气,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有意要搅浑这趟水。怎么会这样?”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我也不担心把这话说给你听。”永珑摩挲着她的鬓角:“我跟永瑜之间原本没有这么多事儿,就算是皇父要做些外人不知道的事也没大关系。再说我跟永瑜一直都是在一处念书骑射,也不怕外人闲话。连皇祖母都常说,你额娘日后少不得就是太太平平的皇太后。还不是贵妃晋位的生母太后,而是皇后晋位。这话皇额娘不爱听,皇父也不提。可是就有人以为皇父有了易储的心思。这对永瑜不公。在外头散播了不少诸如此类的话,不只是我跟和馨知道,就是额娘心里也有数。不过抓不到实证,不能严办而已。”

“你说的是她?”明莹伸手做出一个四的样子,永珑笑笑:“还不笨嘛,一说就知道是谁了。”

“谁笨来着,只是你们素日说这些我都不爱打听。况且也跟我没多大干系,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做什么。再说重华宫里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张罗,何苦来操这份心。”明莹鄙夷地一笑:“我要是她才不管这些,额娘从来就不问这些话。外头自然有自己的夫君来操心。”

“额娘最喜欢你这样的话。”永珑环紧了她:“她这样子,额娘跟皇父都不喜欢。就连圣祖爷晚年的时候,只有廉亲王八阿哥的福晋,也是姓郭络罗氏的皇子嫡福晋,喜欢掺和这种事。为此圣祖爷和皇玛法即位以后多次申饬,实在是大失体统。而我的嫡亲皇祖母孝敬宪皇后,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不叫玛法为余下的事情忧心就足够了。”

“这是做皇子福晋的本分。”明莹微微抬起头:“你不能叫我担心,因为我只有你。”

“以后啊,都不会了.”永珑笑笑:“我们以后只要替他操心就行了。”

“还要替谁操心?”外面传来笑声,两人吓得一怔。赶紧穿着鞋下了炕,娴雅扶着宫女的肩站在门外,笑吟吟地看着子媳两人。

“额娘吉祥。”明莹在帘后整好衣服,摸着自己还算是齐整的鬓角,不着痕迹瞪了眼永珑才敢撩起帘子,两人一起请了安。

“这儿倒是比王府里舒坦。”娴雅一身素雅的常服打扮,还是平素那副雍容尊贵的笑容。永珑警觉地看着后面,娴雅实在是忍不住:“别瞧了,要是你阿玛来了,我还能这样子跟你们说笑。”

“额娘快进来,外头冷得紧。”明莹白了一眼一边的永珑,这位爷除了在跟自己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还算是头脑清晰之外,平时都是叫人觉得大智若愚的样子。

“住得习惯?”娴雅搭上她的手:“这里还不赖,就是空旷得紧,也冷清。”

“是,额娘说的是。”明莹扶着娴雅到炕上坐了,外头伺候的宫女已经是端了清茶和点心上来,明莹捧了一盏热**给娴雅:“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在宫里住得没趣得很,先说要到园子里住段日子。后来想想去园子里总是要出宫,不若先到这儿来看看。瞧你们没事儿,皇上跟我也能放心。”娴雅喝了一口热**,身上变得暖和起来:“阿哥,额娘还要再问你一次。你别说是额娘絮叨,方才你们说的话额娘也听见了。有些事儿你们心里既然是想好了,额娘不强求。还是那句话,路要你们自己去走。日后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额娘只是希望你今日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后悔。你媳妇是个明理的孩子,额娘这点是放心的。”

“额娘,要是我到了那个地方。您会和当年的孝恭仁皇后一样,说这个位子不会是儿子的吗?”永珑看着母亲:“到时候是不是觉得那个位子始终应该是永瑜的,而不是儿子的?”

娴雅笑起来:“这话你从哪里想来?当年的事儿额娘虽说不是经过见过,只是圣祖圣明烛照,能选中先帝继位可谓知人善任,不论是孝恭仁皇后多疼爱幼子也无法左右一世君王。你跟永瑜都是额娘生的,两人的脾气秉性额娘也是知道的。不管是谁,额娘绝不会说半句不是。”

“额娘这话多半还是向着大儿子呢。”永珑笑笑,明知道母亲对于这件事始终都是两难的境地。生的三个儿子里头,有两个都能继承帝位,只是偏要做个取舍,放到谁的身上都是一桩喜事,可是母亲偏偏无法取舍。

“这话可是没良心。”娴雅忍不住笑道:“额娘要是偏向他的话,今儿就不会到这儿来了。你皇父为这件事还是心理不痛快,面上不说心底到底是不高兴。那日和你说,要你去请安陪着他说会子话,你就是不进去。只能是额娘在他面前作好作歹才算是摁下了去。”

“阿玛只听额娘的,要是换了别人的话只怕这会儿什么都不行了。”永珑在母亲面前嬉皮笑脸惯了,一旦正经起来不止是他就是娴雅自己都不习惯,只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或者这样的母子相聚机会也不多:“等儿子跟媳妇离了额娘,额娘还要好生照顾自己。虽说父母在不远游,额娘若是民间的话,儿子说什么也舍不得离了您身边。”

“你不在民间,额娘也不是在民间。”娴雅笑笑:“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额娘就放心了。这会儿明莹还没显怀,你们两个还是早些走。额娘能说的只有是这些,去哪儿不要告诉额娘。额娘带来的人,都是跟从前跟在额娘身边多少年的。虽说如今都不在宫里,却也都是赤胆忠心的人。日后你们在外头就好生过,额娘就算是不在你们身边也能放心。”

永珑这才知道母亲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还是担心自己到了外面会有什么不好,所以要安插几个心腹在自己身边:“额娘,您这是?”

“放心,这还是当年额娘到重华宫的时候,你皇祖母给额娘指派的心腹。这么多年了,额娘从来都没用过这些事儿。就算是你阿玛知道了也不妨事,总说是额娘宠着你们,其实这么多年了。难道他心里就不宠你?不过是因为做了皇帝就是身不由己。”略略叹了口气,看着明莹:“莹莹啊,这要是还在宫里我就该叫你是董鄂氏或者是六福晋,可是既然是出来了,就没那么多讲究。别说是额娘偏心,把尊贵什么的都给了你四嫂。其实要是额娘凭心说,额娘多想着有一天你阿玛能像永珑带着你走这样,把我也带出那个黄圈圈。”

“额娘。”明莹惊了一下,今儿说的话可都是有大妨碍的。

“别笑话额娘,额娘在宫里住了几十年。什么样的故事没瞧见过,都说皇后尊贵无比。只是这凤冠朝服背后是什么,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打从今儿起,只要是走了就永远都别生出再要回来的心思。”娴雅从袖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给了明莹:“这上头是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到了外头一切靠自己。少不得要用钱财防身,自己好生收着。阿玛先时给你们的庄子还是在你们名下,日后不要自己出头。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