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想得心热,忽被这清凌凌的笑声一盆凉水泼下,竟是比这百里来的雨水都冷,大男人一时屏不住羞恼,大手顺了她的身子就狠狠揉搓,“好你个混账丫头!竟敢戏耍我!”

“哈哈…”被他裹着逃也逃不掉,痒得她笑软了身子,口中直讨饶,“不敢了不敢了…相公,相公,好相公…”

夜深人静,湿漉漉的两个人,笑声和着玻璃上雨水,叮叮咚咚,好是悦耳…

怀中好容易安稳下来,小脸红扑扑的,笑容收不住,眼睛里,嘴角边,甜得人心软。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低头,不待她躲,亲亲地贴了她的脸颊…

她的小脸烫烫的,他还带着外头冷雨的凉气,毫不怜惜,贪婪地蹭着那如玉般的光滑,唇微启,在那细嫩的腮边一寸寸细细摩挲…

那娇娇润润的唇瓣就在眼前,人忽地就热,全身的力道都似聚在了唇边,却是不敢贴近,感觉到怀中的僵硬,他咬着牙,牙缝里轻轻吸了口凉气,“丫头啊…”

“…嗯,”

“你不想我,可我…太想你…”

第66章 ,

天将朦朦亮,齐天睿便收拾停当出了门。院子里上夜的灯烛已是十分微弱,湖边飘过来的水汽在院中缠成缭绕的白雾,和着淡淡晨曦,飘飘悠悠,湿湿润润,深深吸一口,清新的花草香带着凉凉的水珠儿,沁入心肺,好是适宜。

前夜冒雨从杭州赶回,那股焦心的感觉从未有过,不是急,就是想,这一赶,竟是比那十万紧急的军情还要不顾一切,冷雨中奔走,心里那团火烧着,不觉一丝一毫的疲累,竟是如此畅快…

一刻暖香在怀,她依旧懵懂,却是能随着他,受着他,行着自己小脑袋里那妻的所为;两天一夜未眠,沾了床榻,依旧是极致的精神,裹了怀中与她逗趣,看她笑得娇//软,躲不及躲,始终逃不出那宽大的锦被,他笑得惊天动地,窗外风雨大作,遮不住那肆意心畅,闺房里一片春暖融融…

也觉自己荒唐,几近而立之年,经阅无数,怎的倒像那情窦初启的少年,丫头一颦一笑,皆是他的软处;一入相思门,方知相思苦,苦倒不觉,只觉疯癫。

不觉低头笑笑,罢了,横竖是自己的娘子,还怕谁笑话不成?

昨儿本想着在家歇一天,谁知莫向南难得回到金陵,齐天睿便赶去与他相会,仔细商讨浙江分号的事。兄弟二人这一说话就入了夜,莫向南留他吃饭,齐天睿笑笑推辞,脱口而出“丫头在家等着呢。”惹得莫向南这样一个稳重之人,也笑他不知尊重,齐天睿倒是赖皮赖脸的,出了门,心里还热热的。

岂料,他惦着丫头,丫头哪里还惦着他?回家不过将将起了更,她不但没等着他吃饭,连房中都空了,歇在了秀筠处。齐天睿赶去后院瞧,姑嫂两个早已熄了灯,想着必不能这么早就睡,抬手想敲门,又想想算了,莫让小丫头知道自己这般离不得她,横竖明儿晚上拖回来就是了。

一路想着,脚下轻快,打开二门将将迈出去,忽见那门廊下的角落里靠着一个人,定睛一瞧,薄衫薄裙,两只圆圆的小发髻散下丝丝缕缕的发,她竟是一副夜里床上的打扮,清冷的早晨蜷在角落,乏乏的,好是颓靡,齐天睿赶紧大步过去,“丫头!你怎的在这儿站着呢?”

两只大眼睛看着他,直直的,清凌凌的琥珀不着波纹,结了冰一般,齐天睿一把将人揽进怀中,人冰凉,身上竟然潮潮的落着露水,这是站了多久了??那平日总是恬恬带笑的小脸此刻竟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也发青,齐天睿惊道,“怎么了?嗯?丫头?出什么事了?”

她闻言,嘴角弯起一丝笑,轻轻摇摇头,靠近他怀里,“我…睡不着。”

总算听她开了口,齐天睿的心这才安下些,低头调//笑道,“是不是一夜没在相公怀中睡不着了?”

他语声极腻,这一回,她倒破天荒没有羞臊,仰起小脸看着他,忽地问,“你这么早就要出去?”

“嗯,”齐天睿点点头,悄声在她耳边道,“今儿一早有一批银子要起送,我得去盯着。”

她闻言轻轻推开,离了他的怀,“那我送送你。”

“送我做什么?穿这么少,赶紧回房去。”

“我送送你。”

她小声儿冲,拗了小性子,齐天睿挑挑眉,转而笑了,解下自己的斗篷将她裹了,牵着手往大门外去…

青石的台阶下,清晨的冷风将她的发吹得乱乱的,丝毫不觉,仰头看着马上的人,“你今晚…回来吃饭么?”

他弯腰,捏捏她的小脸,“回来,可能晚些,你等着我。”

她笑笑,没吭声…

午后静谧,日头正好,风吹着湖面,一涟漪翻着柔柔的水声。

一个白袍少年从齐宅后园角门出来,快快地跑了几步,转到拐角处一辆青篷马车正静静地候着。赶车人见他过来,赶紧挑起帘子,少年上了车,车中已然安坐一位青衫男子。

挨着他坐下,抿着唇,一个字也没有。不问车起行,只安静地等着,出神的模样看着窗外像在仔细听那湖上的水声。

一天不见那小脸上就失了颜色,长长的睫毛拢着双眸,浅浅的颜色清澈见底,如何遮得住那满腹的心事…

女孩儿乖,心思纯净,早早看过了生死,一个人悄悄地痴恋人间;从今后,她该是怡情山水,品风赏月,作她佼佼的杜仲子,究竟是怎样的执念阴差阳错落得如此境地?竟是要面对男人女人争风吃醋的后宅之怨?

昨日叶从夕将那番无可奈何的话说出来,她立时就惊在当场,泪从眸底渐渐地升起,将那漂亮的琥珀遮得雨雾朦朦,却是一滴不肯掉,抿着唇屏着,直到彻底冷去…

一句埋怨都不曾有,安静得那么乖,落在叶从夕眼中只觉心痛,她是正妻!却要因着自己不能言说的残缺,在人前矮下,纵是淡然生死,那软软的心肠又如何受得?因劝道,眼不见为净,让他二人自去。

至始至终,她不曾言语,送她离去,叶从夕只得道:明日我依旧候你,却不望你来。

谁曾想,她不但来了,还是一身少年郎的打扮,叶从夕不觉蹙了眉,“怎么?想了一夜还是要去?”

“…嗯。”

“莞儿,千落口中的公子就是天睿,她今日要你见的那个人必是他无疑,何必…”

“我知道。”她轻声打断,“我知道是他了。”

“怎么?要与他赌气?”

“赌什么气,我不过是行我的事。”

她淡淡的,毫无势气,叶从夕轻轻叹了口气,“既然知道玄俊是在天睿手里,再无可忧,咱们跟他要就是,作何一定要应下千落之约?更况,你这一露面,就曝了杜仲子的身份,天睿寻了两年,见谱就收,这一来岂非更要牵扯于他?”

“是,那些谱子都在千落手中。”她扭头看着他,莞儿一笑,“今儿去就是要了断这个。”

“哦?”叶从夕不解。

“我不是杜仲子。从来就不是。叶先生,你说呢?”

清澈的眼眸,复了曾经的淡然从容,语声轻,唇边含笑,那小涡儿又现,好是乖巧可人。叶从夕看着,颇是玩味,而后微微一笑,“也好。既然天睿设了局,千落又破了局,你我不妨随他们一趟。”

“嗯。”

叶从夕吩咐车马起行,帘子放下,车厢内略略暗了些,看她安静地挨在身边,他微微一笑,“还算懂事,知道跟人家说要随兄长前去。”

她闻言立刻抬头看着他,“这么说,那落仪苑果然是…”

“那倒不是。落仪苑虽是风尘之所,倒还干净。只是今日是赛兰会,非但那些姑娘与恩客会齐聚,还有金陵城中一些仰慕追捧的公子们都会来。遂,还是我在,才好。”

“嗯。”她点点头,又一挑小眉,“叶先生,那你以前去过么?”

叶从夕看着她,笑了,“去过。我说是去听琴,你信么?”

“嗯…”

“嗯?”

他一挑眉,她赶紧道,“信!”

一路沿湖而走,车轮碾过青石路面,咯吱咯吱地和着轻风与水声,两人挨着说话,又似那很久以前,远足山林,寻琴,寻笛,寻涧水欢快的乐声…

“莞儿,天睿看似我行我素,实则内里有他自己死硬的规矩。不论他于你如何,目下你是他的妻,他绝不想见你现身落仪苑。他若火起,你怕么?”

莞初摇摇头,“一则,千落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如何敢在她面前发火?二则,回到家里么,随他发去,我才不怕他呢。”

小声儿好是无所谓,叶从夕扭头看着身边,“是么?胆子这么大了?”

莞初一挑小眉对着他的眼睛,“就是!”

叶从夕笑了,柔声道,“放心,他不敢把你怎样。有我在,怕的是他。”

“叶先生,”

“嗯,”

“我和他成亲前,你…究竟与他如何约定?”

“约了有何用?那是个只顾着自己心意的,哪管旁人如何。”

于他的指责真真是一针见血,可这位义兄的语气却又是如此轻描淡写,说不得,那埋怨里头竟是欣赏,莞初不觉笑了,“你二人,倒当真是相契呢。”

“倒难得你看得透。”叶从夕不觉赞道,“我性韧,天睿性子拗,不得不说,也是相合。我不从家教,他亦不服管束,只不过,他行事炽烈,才会惹恼了齐府将他扫地出门。倒因此成就了他,豪侠仗义,行事果断,极精明,极会算计,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若非如此,哪有九州行和裕安祥的今日。”

“实则也是无赖。”

“不错。”

两人说罢,一道笑了,莞初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唇,转回了头…

“莞儿,”

“嗯,”

“是不是有话想问?”

“…没有。”

“那好,横竖路还长,我就随口说,你听着?”

“…嗯。”

“几年前,天睿的九州行已成气候,裕安祥也随之开张,钱庄不论经营如何,名声在外,年少轻狂,如此得意。天睿自幼好琴,好戏,但得空闲便由了性子在金陵城里捧角儿。千落当时将将落入醉红楼,记得竞花魁那一日,醉红楼大开红门,当街竞艺,我与天睿一道偶遇。千落一支仙笛,果然是佳人绝艺,天睿一笔打赏就是百两起,助她遥遥领先,夺下花魁。而后他常往醉红楼去听她的琴,岂料一日正遇有人要重金买下千落。那人是苏州城有名的一方恶少,旁人不认得,可天睿的生意在江南广开门庭,认得此人,当即就出手相争。却那人是京中老国公的嫡孙,借衙门之力仗势欺人,当夜就将天睿投入狱中。”

他的语声沉稳,微微带哑,前情往事,他诉说得十分平淡,不着彩,不加私议,只让时光随之流过…

“那…后来呢?”莞初轻声问。

“后来,天睿在狱中写下千言诉状,重金买通狱官送到应天府衙,随之而去的自有黄金铺路。天睿是个逐出家门的生意人,无牵无挂,却那恶少头上有袭下的爵位,再是嚣张又如何敢应下这大张旗鼓争花魁的诉状?而后京中来人,方息事宁人。天睿出狱后就将千落赎了出来,又怕那恶少返回纠缠,五千两银子将她封在楼中。没有天睿的话,谁也不能再见她。”

“从此,他们就…”

叶从夕闻言,轻轻吁了口气,好一刻才道,“莞儿,我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我恐怕也说不清。天睿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深知他的性子最不会装腔作势,他与千落也算得知音相遇,这些年情意长久,不可不说是段佳话。只是,当初赎她出来,最稳妥的就该是放在身边。那时我和天睿有一套院落,我常年不在,只他一人,十分清静,却从未动过接她的心思。”

说罢,叶从夕轻轻摇了摇头,“所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说他心里究竟如何。今次他二人为杜仲子打赌,听来像是逗趣,却为何千落如此上心就不得而知了。”

“她想随他远走西北。”

“遂,你想成全她?”

莞初闻言一怔,随后笑笑,“我成全不了。”

“嗯?”

“他们的事,之前的很多年与旁人无干,之后也不会。”

叶从夕点点头,“正是此话。”

“叶先生,到了落仪苑我该怎么唤你呢?”

清灵灵的小声儿瞬间就离了那多年的情缘,转了话头,叶从夕不觉含笑,“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我说的是我家兄长。”

“一见天睿的面这层谎也就罢了。”

“那总有旁人啊。”她不依,像是很有所谓。

“那你想怎么叫?”叶从夕饶有兴味。

“‘叶大哥’么,显得像两姓旁人,不如还像从前那次,就叫哥哥?”

“随你。”

第67章 ,

新枝俏柳,曼舞随风;春意暖,难得春光亦明媚。

蜿蜒的小巷绕湖而走,红砖小楼,绿树丛荫,水声隔在墙外,遮掩着此处不可多言的情愫。落仪苑,一年四季只有巷子深处那半掩半开的朱漆门、两盏红灯笼对着外头的天地。

今日难得地大开了门庭,巷子外排满了各式的车马,虽仍是不见来往人多、依旧谨慎,小楼后院之中却是掩不住的欢声笑语。苑中将将开过午宴,此刻所有的姑娘与宾客们都齐聚花园中,竞艺之前这里先要有一场比试,各种打赏、礼品争奇斗艳,也要分出个高下来。

八只梨花高几并排在倒挂油伞的矮桃树下,上面铺着墨绿的天鹅绒,各式珠宝、古玩、乐器映在午后正当的日头下,灿灿生辉。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只足有两尺高的玉珊瑚,这是去年秋将将住进来的姑娘雪茵的恩客所赠。雪茵并非花魁出身,来之前早在醉红楼破了身,也算破了落仪苑多年不成文的规矩。供养的恩客足足大过二十岁,自是宠在心尖,头一年竞艺赛兰会,必是要处处拔尖。

能将姑娘养在落仪苑这种不停被鸨娘扒皮的地方,恩客们的财力都不可小觑。宝物们将将摆出来,人们便都围拢来观赏品评,尤其是慕名而来的公子们更是压不住笑声,交头接耳。

不远处的花厅里,千落与柳眉、韩荣德一道望着那厢的热闹。柳眉问,“你的还不拿出来?齐公子今年预备了什么这么金贵?到这会子还不肯露面?”

千落未语,韩荣德倒打趣儿道,“齐掌柜么,自然是要比得那株玉珊瑚的。”

柳眉不屑地瞥一眼那玉珊瑚,“赛兰会上的赏品可不是按着市面上值多少银子来排位次,要看姑娘们的选,大家伙儿都最想要的才是最精之品。”

“正是。”韩荣德点头,“去年齐掌柜那两只西洋的水滴坠子,真要卖银子不值咱们那套胭脂盒子,贵在就是稀罕。今年又怎样稀罕呢?”

“守着密呢。”柳眉笑着冲他使个眼色,“这几日我都问不出,你倒来问。”转而又看向千落,“赏品都摆出来了,你那位爷还来不来?不是说不来了,怎的又应了?”

“原说是要往衢州去的,后来因着杭州有事耽搁了,这两日正好在金陵。”千落的语声依旧淡淡的,似与这眼前的春光与忙碌丝毫无干,“不过,也是忙。”

“那能来么?”

“能。”

于那位爷的行踪千落从来都不会说的如此肯定,总要留下余地给他做借口,今日那眼中倒是异常光亮笃定,柳眉看着,悄声咬了她的耳朵,促狭道,“怎的?你诺下今儿要与他共度良宵?”

“啐!”千落羞得脸红,“如今越发不知羞了!真真是做了人妇,赶紧走吧。”

柳眉咯咯笑,“那是怎么了?还有什么能引得他来?”

千落没再言语,这话不能与人言说。他既然说了不来,即便是没有走衢州也不会来。她笃定是太知道他的性子,传信过去,不能说相思,不能说愁,不能说这一年才有一次的赛兰会唯独她没有男人在身边该是多少落寞,说的是这争奇斗艳的赏品赛。

他从不肯服输,自从她进入落仪苑,五年来,她艳压群芳不过三次,他却次次拔得头筹,今年更特意弄了好几个玩意儿备选,为的就是不能输。昨儿下晌给他送信,告诉他今年有人定要拔了头筹,你要拱手相让。

千落料定,即便日理万机、忙得难以抽身,他的魂儿也要飞过来看一眼!

“哟,”柳眉轻轻扯扯千落的袖子,“还真来了。”

千落顺着柳眉看向花园月亮门,水色湛青的箭袖,银丝勾熨,褪去平日里那坐镇钱庄的沉稳,今日难得穿得鲜亮,配着那朗朗身型,日头底下竟是耀眼。韩荣德迎了上去,两人施礼,他面露笑容,眉目清朗,神采奕奕。几日不见,他比梦中更觉英俊…

千落看得有些痴,他从来唇边含笑,却难得真心实意,今儿那面上的笑如此明朗,不知怎的竟还添了几分暖意…

正看着,两个男人已然来在花厅,齐天睿望向桃树下,“就那只玉珊瑚?”

柳眉应道,“你家的还没出来,目下当属玉珊瑚了。”

齐天睿嘴角一翘,笑容中一丝轻蔑,对千落道,“咱们的呢?不必都拿出来,单那水晶罩雪就足够了。”

“今儿不用那个。”

千落柔柔一句,从未有过的志在必得,齐天睿一愣,“嗯?”

看这两人的光景,柳眉笑,“弄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啊。”

几人正是说话,小喜匆匆跑进来,“姑娘,他们来了。”

千落闻言,立刻绽笑,“快请!”说着就往外去,走了两步回身才见那人根本就没动地方,还在原处与韩荣德说话,心想,也好。留下他独自去了。

一高一矮,两位男子站在一株青桐下,一个清清雅秀,白衣翩翩;一个长身玉立,青衫淡着;此刻背对着花园门,两人正说着话。千落快了几步迎过去,“杜公子!”

两人回身,千落正要施礼,忽地一怔,“叶公子!怎的是你?”

叶从夕含笑施礼,“千落姑娘。”

千落惊奇地看看叶从夕,又看看少年,终是笑了,“果然,似杜公子这般的人品,该是结交叶公子这般的人物才是。”

莞初微微一笑,“这是我家远姓兄长。”

千落闻言赶紧道,“恕我失礼。那日得知琴谱来自叶公子我也曾纳罕,原来,当真是有这血脉亲缘。”

莞初点点头,未再言语。

叶从夕道,“他来了么?”

“来了,咱们进去吧。”

一路往花园去,千落想再交代少年几句,却怎奈他随在兄长身边,眉目淡淡含笑、拒人千里之外,丝毫没有再应酬的意思,无奈,只得看着叶从夕犹豫了一下道,“叶公子,今日…”

“千落姑娘不必多虑,今日我只陪护幼弟。”

叶从夕从来都是如此,人寡淡,话也金贵,不过有这一句便足以让人放心。只是千落此刻的心里难免疑惑,看这光景,当初叶从夕劝她放手杜仲子并非为的天睿,恐是护卫这文静秀雅又才华横溢的少年。只是,他与天睿情同手足,能让叶从夕,可见他与这少年更亲近。想起那日说起落仪苑,少年脱口而出要兄长护卫,这远亲,又能远到哪里去?

花厅之上,齐天睿正应付着韩荣德,说起他新买下的私宅,滔滔不绝;说是几日后要开门宴客,请多年相好的友人们前去相聚,一醉方休。齐天睿心里实不耐,只是不确实他背后究竟如何,不能轻易得罪,面上带笑偶尔应一句也就罢了,眼睛却是连瞧一眼都懒怠,只望着那桃树下都已经收拾停当,就要开评。

柳眉从那边走了过来,对齐天睿道,“你们的东西还不放过去?误了可就不作数了。”

“谁知道她到哪儿去拿了。”

正说着,千落已然带着人从月亮门走了进来,齐天睿一眼看见她身后那清俊高挑的身型,一挑眉,笑了,“哎哟,真是稀客啊。”

听他这么乐,千落正迎上来,也笑道,“今儿稀罕的可不是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