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正弹着琵琶,手上劲力很足,看也不看他。

“什么人!”嬴焕一喝,但见那男子手上猛停,嘴角笑意一凛,转而琵琶已变作利刃,向他直刺而来!

嬴焕侧身急躲,阿追直一声惊呼!

她愕然看着眼前的打斗,头一回看见幻境里莫名其妙地多跳出个人!

这人打哪儿来的?!

她未及想清,腰上陡被一环,顺着那力道疾退几步,再驻足定睛时,已被嬴焕挡在了身后。

嬴焕侧首低问:“这哪出?!”

“我不知…”阿追惊色尚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呼吸滞住,“是你…”

“国巫。”甘凡提着剑,笑容显得有些狰狞诡异,“许久不见,您很惊讶?”

一时间,她脑中只剩一片嗡鸣。刹那间眼前人影一闪,二人皆未看清甘凡是怎么到眼前的,便见他挥剑刺下!

阿追惊呼出声,心下只得寄希望于嬴焕反应得过来。他也确是反应够快,凝神一想便从腰间拔了佩剑。

“铛——”地一声两剑相撞,阿追惊吸着冷气,眼看着嬴焕手中锋刃折断,一截银白明晃晃地落在地上。

甘凡避开嬴焕又一剑刺下,阿追胸口剧痛席卷,不太真切,又十分清晰。

她大喘着气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小国巫,你以为这是他的幻境?”甘凡的笑声阴恻恻,听得她毛骨悚然,“不,只有一半是他的。”

阿追的呼吸已经变得不稳,眼中恐惧加剧。

“另一半是我的。”甘凡森森地续言道。

作者有话要说:——前情提要

甘凡是弦国的另一个比较腻害的巫师

早年间接害得阿追的父母惨死的那个

第60章 互助

军营主帐中,嬴焕蓦然醒来,闻得外面的混乱,不及多思便闯了出去。

离主帐不远的那块空地上乱成一片,苏鸾扶着阿追一声声喊着,脸色已吓得煞白。阿追栽在她怀里无甚反应,只一再地往里吸气,但好像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阿追!”嬴焕夺上一步扶住她,周遭乱着的众人又连忙下拜见礼。他顾不上多理,将她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回到主帐去。

旁人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他却是清楚的——他在幻境里眼见阿追中了一剑。

嬴焕将阿追放在榻上,她仍是再不住地往里吸气,好似当真伤了心肺喘不上来一样。他心下焦灼,一时连叫医官都想不起来,目光在她胸口处定住,手往前探了探却又缩回来。

短暂地矛盾后,嬴焕决定闭眼!

他提心吊胆地把手伸过去,在她胸口按了按,只敢碰最当中那一小块地方,不敢往左或往右偏半分,饶是这样仍是禁不住双颊一阵热过一阵。

好生按了按后,嬴焕挣了眼。他没摸到真有伤口,收回手来看了看也未见血迹。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终于想起医官来,转身欲叫医官来搭搭脉,话未出口,胳膊忽被一攥!

“唔…”阿追猛然惊醒,一声咳嗽倏然出喉,咳出一大口血来!

“阿追?!”嬴焕忙又转回身,她死死捂着胸口喘气仍很艰难,他不及多想便将她紧搂住,话几是下意识里出来的,“莫怕莫怕!现下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你中那一剑是假的,方才都是假的!”

阿追犹急喘着,看清眼前才知已从幻境中出来,余惊未了,蓦地哭了出来。

“…阿追。”嬴焕见她呼吸松下来,随之松缓出一笑。

阿追还有些回不过神。方才那一出,实则也凶险得很,她一味地提醒自己那是幻象,剑刺下来时仍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受了伤。他大概也是如此,又都是在他的幻象中,这相叠的想象着实让她受了内伤。

是以从幻境中醒来前,她几乎是迫着自己往反面想,想象胸口的重伤并没有流出血、想象那伤一点也不严重,这才多多少少地缓过来些。

她便再顾不上甘凡,心念强定,总算逼着自己醒过来。

阿追兀自又缓缓,忽地神思一清,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挣出来一瞪他,她便翻了个身躲到内侧去。

不过这军营里的床榻本就没有王宫里的那么大,即便她躲到了最里,他还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嬴焕迟疑着在她肩头点了点:“阿追?”

阿追一拽被子冷言冷语:“殿下请叫官称。”

“…”他哑了一下,这回却没按她的要求改口,又叫了一声“阿追”,续问,“可需叫医官来看看?或者…想不想吃些什么?”

言罢等了等,没有听到答复;再等一等,她的呼吸又平稳了一层,好像已经睡了。

嬴焕有那么一瞬莫名的窘迫,自顾自地咳了一声,便信步向外走去。

到了外帐,他吩咐候着的侍从:“彻夜都需有人守着,有任何事,立刻来禀本王。”

侍从应“诺”的声音传进内帐,阿追慢慢地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瞧了瞧…嗯?走了?

她黛眉一挑,旋即大大咧咧地换了个四仰八叉的睡姿——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似乎是没由来的在赌气,觉得这样“霸占”了他的地盘是件十分值得得意的事。

快马踏入山间那鲜有外人造访的小村庄时,已是天色全黑。原以为村中百姓必定已都入睡的雁逸踏入村口大门,却陡然一震。

周围各处已被他手下的人马围住,随来的兵士三五步一个,立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就像石像。

但在他眼前几尺外的地方,三个身着粗布的人背对着他静坐在地,眼前都摆着案席。同样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但却不像石像,而是透着些许明显的诡异,让他无端地后脊发了凉。

雁逸稍吁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他看清衣料略讲究的那个似是位年老的妇人,便道:“这位夫人,在下…”

“老身恭候多时,却没想到会是堂堂上将军亲自带人前来。”

言中说“没想到”,实则又把他的身份点得一清二楚。雁逸浅怔,心下诡异的感觉愈烈,暂且摒了息不再妄言。

那老妇支着木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待她转过身,雁逸看到她苍老的面色之下,目光如炬。

她一步步地踱过来,木杖一下下敲着地面,山谷间回荡出空寂的声音。直至走到很近了,她才停下,微眯着眼打量着雁逸:“你是为国巫来的。”

雁逸平静地一摇头:“主上遭了邪术…”

“不不不,你是为国巫来的。”老妇人的木杖急促地击了击地面,说得很笃定,“你忠于戚王,但你欣赏、你倾慕国巫,啧啧,可是你的妹妹与她有些旧怨,你便又觉自己也该对她存怨,假作不知自己的心思。”

雁逸双眸骤然一颤,睇一睇她,又定气道:“并没有,你不要胡说。”

“哦,是吗?”老妇笑起来,绕着他踱步子,“那你在旁人怀疑她对戚王施邪术时,出言为她说话;出征的时候,留人注意她的安危?”

“我只是觉得她不该平白丧命而已。”雁逸理所当然道。

老妇在他背后朗声一笑,声音又压下去:“那你给弦公的信呢?你察觉戚王给她下药之后,立刻就往戚国送了信,弦公这才知道她身在戚国——你看不得她受欺负。那欺负她的人是你所效忠的人,你还是想帮她跳出去。”

他一直以为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这些!

雁逸倒抽了口凉气,冷汗涔涔而下,他转身愕然盯向那老妇,等着她的下文,想知道她意欲如何。

那老妇只是笑意殷殷的,如同在看一个孩童一样笑意殷殷的:“多有趣?你为她,不知不觉地做了不少背叛戚王的事情。”

他窒息地看着她。

“命运弄人,上将军。”老妇目光幽幽的带着玩味,“为了感谢您来接我们出去,我才这样提醒您——戚王中邪术这件事,最深处的真相,您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事啊…”

她摇着头走回那案前,木杖拎到案头拨弄着,将案上的占卜石尽数拨乱了,听上去像在自言自语:“她的占卜是代月主传意,敢对此动手脚的人,一个个都是嫌命长。”

几日歇下来,阿追一直在感慨自己这回内伤真不轻。

——虽则并不见什么明显的伤痛,但一直浑身酸软无力、体力不支得厉害。这几日她都是醒来两三刻便就又能犯困,一困就困到哈欠连天。

这种时候看到嬴焕也在继续被邪术搅扰,她就总不厚道地觉得十分欣慰!

于是主帐里不止一次呈现了“主上在吐黑血,国巫在边打哈欠边笑”的奇妙场景。起初还众人都为戚王提心吊胆,后来直被她带得连紧张都紧张不起来了。

然则阿追其实并非真以此为乐,个中惊险她还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雁逸不带乌村的人回来,她对此也束手无策。如此这般,与其把忧心忡忡写在脸上,倒还不如多笑一笑。

这思量她自然没同嬴焕说过,嬴焕也不曾因为她的笑就生气,顶多看着擦完黑血的帕子啧啧嘴:“你再笑——再笑就抹你一脸。”

他说着一个眼风扫过去,阿追赶紧给面子地把笑音止住了。但眉眼仍是弯弯的,侧躺在榻抱着被子盯着他看,直看得他反倒不自在。

他便将帕子扔给了侍从,举步踱到榻边:“看什么看,你不困了?不困就有劳先说说正事——那邪巫怎么回事?你们是旧相识?”

“别说得这么文雅,我们这叫死敌。”阿追恹恹地说得直白,又打了个哈欠,拍拍榻边意思是允许他坐。

嬴焕落了座,她三言两语说了从前的纠葛,而后又说:“我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学的邪术,还学得这么厉害。唉…也不知乌村那帮人能治住他不能。”

她边说边翻了个身,翻成了趴着。小腿翘起来互相碰来碰去,碰得一响一响。

嬴焕兀自静神想了想,回头刚要再问一句,就看到了她这副随意的模样。

又见她一双笑眼还停在他脸上,微一滞,忘了问正事:“…你总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阿追不假思索地一说,下一瞬就把头栽到了臂弯里。

戚王的目光在空中移来划去,觉得落到哪儿都别扭。

窘迫了会儿,阿追又犹犹豫豫地抬起头来,他也恰正迟疑着再度回过头看她。

目光一触,帐中两个声音汇在一起:“咳。”

“主上。”帐门口声音一响,可算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戚王坐正了身子,阿追也爬起来坐了个还算正经的坐姿。

帐外的护卫只见榻上凌乱,头都不敢抬上一抬,低眉顺眼地禀说:“上将军回来了,乌村众人皆到。”

“太好了,办正事!”阿追手在榻上一拍,戚王看向她:“太险了,你可否不参与?”

“嘁。”她一抱臂,送了他个白眼,“你别总想着给我挡剑,我才没事。”

嬴焕语结,真是没法跟她抬杠。

作者有话要说:

惊讶地发现晋江开发了“批量送红包”功能

这个每次都挨个戳红包戳到暴躁的荔枝简直喜极而泣

本章前60条评送红包…让我愉快地体验一下这个酸爽的新功能吧!谢谢!

第61章 幻境

二人一并出了帐。恰是黎明破晓的时候,阿追抬眸望去,一轮刚洒出金黄的圆盘夹在东边不远处的两山间,那金色太耀眼,照得她双眼一时缓不过来,反衬得被拢在光芒中的人只剩了个黑色的轮廓。

是以她眯着眼好生辨了辨,才认出那马背上的黑影是雁逸,微一颔首:“上将军。”

雁逸下了马,向戚王见过礼后便看向她,却是有那么一会儿并未说话,直教她有点疑惑:“将军?”

雁逸遂舒了口气,侧身一引:“乌村的人,除却年纪大得走不了的,都在此了。”

阿追举目看过去,方注意到军营外停了数量马车,许多寻常百姓模样的人正互相搀扶着下车。她道了声“我先去见见他们”便朝那边去了,戚王打量了雁逸一会儿:“你原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嗯?”雁逸的视线从阿追的背影上移回来,摇头,“没有,臣只是…”他语中稍稍一滞,“这一路下来,觉得这帮人都非凡类。臣不知找他们帮忙是否明智,想再问一问国巫。”

“哦。”戚王释然,笑睇了她一眼,缓缓道,“这是你我都不懂的事,听她的最好。旁的担忧再多,也是庸人自扰。”

雁逸抱拳应了声“是”,二人便被那边有些震耳的“国巫万安”拉开了目光。定睛便见那一列马车前,刚下来的乌村众人在她面前跪成了一大排,她迎风站在那里,裙摆被风扬了个潇洒的弧度,又有更远处的延绵山脉与初升的日轮衬着,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嬴焕不禁一笑,也朝那边去了。原想帮她应付一番这突如其来的众人跪拜,到跟前时一看,才恍悟这样的事于她也并不罕见。

阿追神色清淡地睇视着眼前众人:“情状如何,上将军该是同你们说过了。我前几日与那邪巫会过一面,着实是个厉害的。”

她说着眼眸一垂:“比你们从前差来寻我的那两人厉害。”

她如料扫见有人打了个寒噤,只作不见,信手扶了最近前的老妇起来,手上客气,面色可是如旧:“我占卜到你了,知你是这里领头的,敢问如何称呼?”

那老妇欠身答说:“老身姓莫。”

“莫婆婆。”阿追微低了低头,并无多言,侧身请她进主帐说话。

主帐里安静得有点过头,不过也没有办法,嬴焕与雁逸虽则都是统领大局的人,但碰上巫术一类的事,就当真一窍不通了。二人正襟危坐了半天,硬是连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得沉默地听着。

相比之下,阿追就算对邪术并不在行,也算是“如鱼得水”了。

她与莫婆婆对答着,详详细细地将戚王的情况说了个清楚,又将数日前与甘凡相见的事也说了一番。莫婆婆凝神想了会儿,问她:“既也是弦国有名的巫师,不该会接触邪术的。他缘何会这些,国巫可占卜过?”

“没有。”阿追摇头,“我实在没想到这些。怀哥哥承诺不会让他做国巫,我便没再为他多费心思。”

“唉,倒也无妨。”莫婆婆和颜悦色,“老身大致明白、也大致知道该如何做,只是…”

她意味深长地停了话,阿追眉心微跳:“您需要什么、或是乌村需要什么,您直说就是了。”

“国巫果然是爽利人。”莫婆婆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们不用其他,金银于我们而言都无用。只是百余年前被朝廷赶去那乌村,实在过得憋屈,此行是不想再回去了。国巫若是肯,我们帮您这一场,您便将我们留下为您效力。咱都是以月主为尊的人,我们知道您的分量,不会生什么不该生的心,乌村上下也绝无一人敢给您惹事。”

她说得诚恳,却还是让阿追大感意外。阿追看向戚王,恰见戚王目光一凛。

他以手支颐,目光睃着莫婆婆:“百余年前,本王的祖辈把你们赶去乌村,是因巫师坐大。”

“这百余年里,我们自然都长了记性。”莫婆婆毫无惧色地微笑着,又颔首说,“何况国巫在此,她不点头,再伦不着我们‘坐大’。”

嬴焕便不再言,静看向阿追等她的主意。阿追则心中惴惴,一时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循理来说,初回见面,她是全无理由相信这些人的,心里却偏有一股劲儿让她觉得这莫婆婆是可信的。

她一时矛盾着没有贸然决定,那莫婆婆又说:“国巫也不必有什么疑虑。从前对您用邪术,实是为让您记住乌村的无奈之举。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若肯应老身这请求,便应;若不肯,我们也不过不理戚王殿下这事而已,断断不敢再对您有什么不敬了!”

只因听到她说“不理戚王殿下这事”,阿追便禁不住心下一颤。她再度看向嬴焕,二人互递了个眼色,他先一步点了头:“你们可以留在朝麓城,但若敢有不敬之举,莫怪本王不留情面。”

阿追凝睇着他微微窒息,莫婆婆则仍是那副悠缓的笑面孔:“殿下您到时信守诺言便好。”

只这一番简单而又凝重的交谈,要紧的几环便都有了定论。几人都不是爱客套废话的人,立即就开始着手准备要办的事情,片刻后主帐中便香火缭绕,直有些呛人了。

按莫婆婆的猜想,甘凡这邪术的本事着实不低。许是因为他本身便是实力不弱的巫者,转去邪术里也格外有灵气。

“他应是给戚王殿下施了换魂的邪术,事必之后他便占了戚王殿下的身子,殿下自己则魂飞魄散。现下是刚至一半,他们魂魄仍交叠着,梦境才会那样一分为二。”莫婆婆这样道。

阿追对这有违天命的邪术隐隐知道个影子,压住惊讶追问要如何办,莫婆婆解释说:“依老身看,现下幻境里乱着,国巫您和戚王殿下本人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的、哪部分是那甘凡的,甘凡他也未必能分清。按您所言,戚王殿下又定力颇好,我们便未必是势弱的那一方。”

她暂且未懂,莫婆婆也不再空口解释,让他二人与另几个乌村来的巫师都进了戚王的幻境,才又道:“殿下,您想象个人站在您眼前,谁都可以。”

嬴焕听得云里雾里,边是揶揄自己从未这样任人摆布过,边是依言做了。

他定下神静思,片刻之后,周围几人一见浮现出的那人影,神色顿时古怪。

“…”莫婆婆也窘迫地干咳了声,“不,不能是国巫,劳殿下想个不在场的。”

嬴焕应下,意犹未尽的目光在几尺外正瞪他的阿追和眼前的“国巫”间一荡,转而摒开思绪,换了个人来想。

短短一瞬后,阿追望着天翻白眼,心里直呼:月主啊,您带他走吧!

而后她冲着他咬牙切齿,同时强蕴着笑:“殿下,我们正琢磨如何救您的命呢,您想着我养的小倌?”

语罢一瞟那个一动不动的“卿尘”,她就切齿切得更厉害了:“还把他胳膊想掉了?!”

“啧。”嬴焕眯眼抱臂,“他跟你卿卿我我的时候,本王还真想把他胳膊削了。”

阿追强作镇定地别过目光,就见连莫婆婆都翻着白眼望了天。

气氛倒是在一国之君的没脸没皮里松快了点。莫婆婆扯回心神后,便又让他把眼前的人想成个真正的活人——会跑会跳会打架的那种,还要求他用想象出的这个“卿尘”和真正一同进入幻境来的巫者过几招。

阿追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淡看着嬴焕跟玩皮影一样玩“卿尘”,又看着一个巫师拔了刀,连捅了“卿尘”几十刀,卿尘也是还一脸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