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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戒,指尖滑落/纸上疼痛的剧本:尾戒》作者:一叶如来

引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发布全文,可以放心观看。但是希望负起养肥的责任!不然,鄙视之。

现代文处女作(以前现代的只写过短篇),原名《尾戒》。低低地垂着眼睫,我轻轻牵上了另一个男生的手。那一刹那仿佛回到从前,但是回忆已经在无可抑制的衰老过程中模糊了画面。他放开了我的手,而我,开始牵上了别人的手。

一年前的暑假。苏希离开了我。在他真正教会我笑以后的第七年,他真正地离开了我

苏希离开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回神,就已经突然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我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苏希的走太过于突然,也是因为他的离开,即使依旧是那四十五度仰望的弧度,却仿佛看到的是远去的飞机所留下的隐约轨迹。

苏希和我。在所有人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在他不发一言独自离国的举动下,荒唐可笑地成为了过去。

靳笙说,他会用自己的时间来填充没有了苏希的我的生活,直到那人的重新归来。我抬头看他,忽然淡淡地笑了。无父无母的我,曾经为了苏希抛弃了所有的疏远,不再是原来那个眼中没有色泽,一片空洞的傀儡娃娃。但是,在连苏希都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却突然又展开了这样诡异的弧度。

靳笙有着一双细长的眼。深褐色,透些寂寞的眼。让周围的空气渐渐停止流动的眼。他的沉默较于苏希的温柔多了些与人之间的距离感,而那种独有的孤独,又似乍眼初见便已将人拉入了梦魇。

我慢慢地,牵上了靳笙的手,但在回望时,忽然透过云彩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透明童年。

和苏希相识那年,我们五岁。他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教会了我怎样去笑。那么,当他现在离开了这里,我还能这样继续笑下去吗?

拳不由地紧了些,掌心留下了几道红地刺眼的指痕。

No.1 面对重逢我们注定措手不及

“夏篱,离开苏希。”当靳笙垂着脑袋在我耳边轻轻吹着气息的时候,他这样告诉我。我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他,眼里是一些焦灼,一扬手,“啪”的很清脆的一声,男生线条流畅的脸上多了抹异样的微红。

苏希。这个名字总能让心很痛。所以,一直以来我和靳笙都默契的很少提及;所以,我们交往的谣言一直没有人去说破。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靳笙就这样转身离开。

我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最后扯了扯嘴角,没有发出一个声。

他们不知道我是真的真的那么想苏希,想念他的一切。于是这种想念就成了一种习惯。我渴望这种习惯被剥夺的一天,却又害怕真的面临。莫莫给我评价是“无可救药”,我却只能羡慕地对她笑。有人说,生命和青春是无法融汇在一起的两条平行线,而情感却是连接两者的桥梁。所以我只能扯了嘴角对那桥梁难看地笑着,然后继续是在所有人眼中的那个懒散满是惰意的夏篱。

但没有人知道我多么渴望那个人再来叫一声我的名字。“夏篱”,我第一次听到有人不带任何嫌隙地叫我的名字,就是出自那个叫苏希的男孩口中。毕竟,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看多了怜悯和同情,却不是我真正想要得到的。

那个时候学校渐渐起了关于两个转校生的传言,本来是小风小浪,最后传得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听说了没,那两个转校生是一男一女。”

“这还用去听说吗?我都亲眼看到过了,那两人可真漂亮。”

“漂亮?不是有一个男生么?”

“那男生用这词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不信你以后看到就知道了。”

我懒懒地趴在桌子上闷头大睡,这些讨论从右边的耳朵进去,又从左边的耳朵轻飘飘地荡了出去。天气凉快而不干燥,一直认为应该属“猫”的我在一片滔滔不绝中依旧睡得一丝不苟。偶尔地伸了个懒腰,娇媚地迷倒了周围的一大片。朦胧中看到那些人留意着坐在教室角落的靳笙,在他淡淡的神色里又匆匆移开了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我是属于靳笙的,所有人都想得理所当然。在苏希不见了的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和靳笙淡淡相处的我,渐渐的已经得到了一种默认。

微微一笑,我只作不知道。

靳笙是个大木瓜,虽然他的耳朵里塞着耳塞,但我确定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上面。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在瞌睡,另一种——是在发呆。

外面忽然跑进的男生显得很是兴奋,得到转校生会来自己班内,周围是一片雀跃和狂欢。我把两只耳朵一捂,倒了头继续睡觉。

“今天给大家介绍两位新同学。”班主任一进教室,首先就是这么一句话。所有的节奏都和电视剧里上演的没营养的青春偶像剧分毫没有区别,接下来是教室中理所当然的一篇沉静。

我睡得昏昏沉沉,完全没有兴趣参与这个剧码的兴致。

“苏希,柳衣,你们进来吧。”班主任带头开始鼓掌,整个教室瞬间被此起彼伏的掌声淹没。

苏希…苏希…

这个反射性的名词对我来说屡试不爽,不假思索地猛站起身,外面的人正好走入。果然是过分漂亮的脸,是苏希,他也在安静地看着我。身上穿着的是学校千篇一律的校服,但我不得不感慨这一切在他身上很是协调。里面依旧是适合他的白衬衫,像一张素白的纸,搭配着他白净的脸。

但我开始讨厌他的神色。那是我陌生的神色。他以前习惯性的温柔的笑没有了去向,突然间有种冷漠的排斥感。不,或许最感染我的应该是他藏在眼底的那种情感,竭力掩盖的惊慌失措。

苏希,苏希…他回来了,但回来的是个陌生的他。

视线中多了一只五指纤长的手,突然闯入了画面,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

自然微卷的长发,笑容是迷人的恰到好处的弧度。发梢一个精致的格子布蝴蝶结,手上双指一勾,提着一只昂贵的单手黑皮书袋。高贵好教养地在那里一站,大眼朱唇,整个就是一流光四彩的放大版芭比娃娃。

她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她神色中的得意和挑衅。我期望着苏希可以甩开他的手,或者仅仅表现出一些不自然的表情,但,他没有。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我突然明白了靳笙要我“放弃”的原因。

莫莫在旁边偷偷拉着我的衣角,我才注意到周围诧异的视线。这才想起这是身为“靳笙女友”不应该有的花痴举动,所以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一笑,我又若无其事地坐下了。莫莫边使眼色边摇头,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松了松筋骨,在桌子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我埋下脸继续睡刚才的大头觉。

我知道靳笙现在肯定在看着我和苏希,我也知道他的眉肯定又习惯性地锁了起来,其实我大可以更加自然地走上去和苏希说“好久不见”,但这样老套的筹码对我来说是不屑一顾的。有人说过夏篱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生,而“有个性”的通常不是那些性格温顺、逆来顺受的乖乖女。

“老师,我可以坐这里吗?”苏希温温的声音依旧独有一翻旋律,但看到他指着的方向,不少人都“咦”了声。

靳笙旁边的坐位,空空落落地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这个位置从开学以后就一直空着,是靳笙自己要求的,不少想要坐他旁边的人,都是被一次次无情地拒绝了。

靳笙在议论纷纷里抬起了眼,看着苏希,嘴角微不可见地一个弧度。他没有拒绝。

班主任松了口气的同时和蔼地招呼道:“那你呢,柳衣?”

这种洋娃娃类型的女生果然不出所料地受老师欢迎。我闷着脑袋不屑地哼了哼。这哼声只有莫莫听到,结果她理所当然地将其归结到“嫉妒”,偷偷地在桌子下做着小动作调侃我。

柳衣很好素养地用一种极优雅的语调问:“我能…坐那里吗?”轻轻的话,很小心翼翼,可惜我没有心情去怜香惜玉。她想要霸占我身边莫莫的位置,可能吗?

我继续睡觉。

班主任看我没有搭理的意思,为难地用视线询问莫莫。

“我…”莫莫也有些为难。

“我不同意。”我的声音因为埋着脑袋所以显得有些庸懒。抬了抬头,我胡乱地揉了揉头发,笑容妖妖的:“老师,我不同意啊。不如,你让她坐陆泉旁边好了。”

是啊,“陆泉旁边”,多好的位置。绝对不会受到骚扰。陆泉长年参加镇剧团的演出,来学校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班主任虽然为难,但看我一副坚决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柳衣从我身边经过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只可惜,这种大小姐的白眼,始终威胁度不够。

我在学校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也不是那种品行优良的优等生,但我顶了个“天才少女设计师”的头衔来到这所学校,光是社会影响,就不是一般的荣誉了。我是供奉在陆川高中的一尊“佛”,这次就当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看向苏希,我挑衅地向他扬了扬头。

其实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就像压了一块积石。我是真的错了吧?一直以为我才是有权利选择放弃的人;一直以为及时自己做了狠心的抛弃,他还是会一直在我身边;一直以为…怎么也想不到,在我选择之前,会是他先放的手。

苏希。

我只希望他别忘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别忘了我并不是一个学得会忍气吞声的人…

“管好你的芭比娃娃。”课间苏希走过身边时,我淡淡地这样说。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捕捉到那一瞬间的一闪而过,继续埋头看着杂志。

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不能在一起的两人,互相关心所带来的只有彼此的伤害。就像我母亲甘心当第三者,但不爱她的父亲一面不忍心抛弃她,一面还得维持着自己的婚姻,最后的结果是两边的家破人亡。我一直记得这个生我的女人最后留给我的那句话——宁可破坏掉一切,也不要勉强去留住不属于你的,孩子…

莫莫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对我的形容一直是“比问题少女还要狡诈的乖乖女”。其实她的意思是,我没有堕落完全是一个奇迹。其实我也觉得是一个奇迹,因为如果没有遇到苏希,我无法想像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是…

就算我现在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很真挚地对他说“苏希,欢迎回来”,也已经开不了口。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排斥已经有女人的男人,即使只是单单的“交往”。从再次见到苏希后我才知道,这种“排斥”比我想像的还要强烈上那么多。

No.2 古怪的世界古怪的心情

我披上道服,在不问社事几个月后,后突然出现在了跆拳道馆。莫莫形容我的举动是“受刺激”后的表现,结果被我在宿舍里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其实我很清楚这些社员敬我又怕我,特别不希望我出现在社团活动的时候,因为我的出现就注定了他们会像现在这样横七竖八地倒成一片。我嘴角弧度一勾,一边揉筋骨一边呼呵道:“都给我起来,再来一次。”

我伸了手指冲他们勾了勾,一个很是挑衅的动作,但倒在地上的人却一个个完全没有斗志。一个社员唉声叹气地苦了张脸哭诉着:“社长,你这样下去会要我们命的。”

“你们的命很娇贵吗?”我挑了挑眉,把这个多嘴的家伙一把抓起来,转眼又是一个过肩摔。很干脆也很利落,成功地赌住了其他人的嘴。

“哎哎,夏篱!”这时候莫莫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狠狠地喘着粗气,“你快去看看啊,苏希和靳笙,他们,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听出这个名字中特别强调了哪个,不过看到我冲进更衣室转眼换下了道服,也知道今天的魔鬼训练已经结束,终于松了口气。

我冲出去后莫莫跟在我身后跑,我头也不回地问:“在哪?”风很大,这话入我的耳朵时听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 “球场。”

跑近时,远远地我就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各自围了一群人的身影。

球场周围也已经围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就像一圈圈在水面上荡开的涟漪。这种喧闹的声音很让人心烦,很多人想要挤进去,但显然不得其法。场面一度失控,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清清楚楚地吐出了两个字——“让开”。

前面的人不乐意地回头撇了眼,张着嘴巴显然准备开骂,但看到我时声音硬生生卡在了那里。然后前面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我及肩的短发上挂着汗水,身上是因为奔跑而散发出的粘稠的汗液。衣服就这样湿漉漉地贴在了身上,很不舒服。

他们看到了我,终于冷静了些。

“闹够了没?”我冷冷地问。

两人各自被一群人架着拉开,站在一边,嘴角和衣服都显得有些狼狈。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只感觉怒火一点点地开始降了温度,最后脸色终于沉到了极点。很多人微观,他们却是各自看着别的地方。

虽然知道他们这样要好的兄弟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假,但我上去给两人双双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啪”的两声,两个人本来就很狼狈,这时候又被狠狠的闪了两巴掌。

“这样清醒了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一手拖起一个就往场外走。这个打假“表演”的场合也选得太好了,那么多人的旁观,看得我太不自在。真亏他们还可以打得尽兴!我可以感觉到双只手各自的僵硬,压了神色只当不知道。

其实我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说些什么。走了一段路后才突然想到,靳笙并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而现在的苏希对我来说更是什么都不是。但这个时候原本好看的男生都各自挂了彩,低着头虽然不是犯错学生的样子,但我实在没有立场去责怪他们。

结果把两人拉到了学校后面的山坡,往那里一丢,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其实这个时候我开始怀念从前。虽然从前在那时候看起来似乎这么平淡,但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分不清立场,说不明白身份关系。不过现在的情景又让我感到了过分的熟悉,我讨厌这种熟悉的感觉,明明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却只能这样过分放纵自己地期望着。

从苏希回来,我是真的还没有和他好好地说过一次话。

莫莫说这是我的自尊心在作怪,她说其实当不了情人还可以当友人的。莫莫就是莫莫,依旧是让我羡慕的单纯性格,但我不行,我知道从很早很早起,自己的心早就已经老了,已经经不起想像中的温馨。

各自的沉默,最后还是靳笙先开的口。他说:“抱歉。”

但我居然不知道他在“抱歉”什么。或者他只是习惯性地先承认过错,就像他以前让着我的每一次一样。曾经我一度抗议他明显“让着我”的举动,但后来才发现他竟然已经习惯了那么做。

我看向苏希,然后忽然说:“靳笙,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苏希是有什么预感的,因为他的眉梢不易觉察地挑了挑。这是他的小动作,离开再久也改变不了。他感到不安了。

靳笙看着我,默默地已经知道了我话里的意思,所以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许我和苏希过分相像的地方就是不会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苏希是个什么事情都放心里的人,其实说起来,我是这样,靳笙也是这样。我们四个人当中,除了莫莫这个稀有物种,所有的人都是习惯性地一个人承担着。

我答应过靳笙的,是关于“放弃”的承诺。

没错,我决定放弃苏希了。我决定让苏希没有后患地成为柳衣了。虽然有些不甘心自己等待一年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但我的决定真真切切。结果那天回去后告诉莫莫,她担心地居然放弃了心爱的小说,硬是拉着我谈家常。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这样,没有苏希就会不行。但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远要坚强的多,也倔强地多,即使以前总是和苏希如胶似漆地在一起,但我永远不会死皮赖脸地求谁留下。我告诉自己,苏希没有了,然后,苏希就真的“没有”了…

是的,我放弃了。只是这个时候的放弃有些艰难了。乘莫莫睡下,我独自上阳台喝了酒。外面的风很大,也很冷,但这样的夜色很美,陶醉下,我感到酒精在味觉里挥发,然后渐渐地迷糊了思维,就真的渐渐睡着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的梦里,我又梦到了苏希。

其实,这个梦境里的每一个镜头都仿佛经历了无止境的扩大。包括那天我面对苏希时那哭泣般微笑的表情。

我说,苏希,我想明白了。我说,我真的放弃你了,苏希。

长长的走廊充满了破碎的脚步声,秋天终于盖上了面纱,朦朦胧胧地将位置让给了冬天。陆苔开始下雪。那是种细致神秘的感觉。怕冷的莫莫每天每天地窝在被窝里专心致志地过起了宅女的生活,不顾老师的白眼,公然宣称生病而拖了我一起一整天一整天地翘课。她很喜欢回忆班主任变绿了的眼,一边在寝室里大放厥词地猜测着,一边了扯了我哼哼唧唧地研究网上的八卦。

我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平静地看着苏希和柳衣出双入对的身影,偶尔来上课,依旧是在桌上趴着睡得天地动容。或许我和问题学生最大的区别就是,问题学生之所以是问题学生就是因为上课不专心,而我之所以可以上课不专心是因为我不是问题学生。这个命题曾经被推算很久,最后终于达到全班的认可。

圣诞邻近的时候,所有人对此都成了眼巴巴的盼望。其一,圣诞会放假;其二,圣诞有陆苔热闹的烟火盛宴。

但是我突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望着窗外发呆,那些飘曳的雪片点点迷离,仿佛直接飘入了脑海中,衬托出一大片的空白。两只眼中的神色空空的,也有些傻傻的感觉。从后面传上来的纸条落在我的桌子上,轻叹般地散开“啪”的一声。莫莫好奇地也凑过来看,上面是熟悉的苏希的笔迹:“放学后别走,晚上去火舞。”我皱了下眉,把纸条塞进了桌子里。

要去?还是不去?这样的纠缠我有些不知到底会不会有结果。我知道苏希这次并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们四个本来就曾经约好每年一起过圣诞。可喜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只是一年,但我已经感觉到记忆模糊…但有时候模糊的记忆不只是因为已经开始衰老,也有可能是潜意识的选择遗忘。

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回过头,对后面的两人点了点头。

他们都微微地冲我回以一笑,很温暖的画面,可惜落入我眼里的时候依旧这样模糊。

火舞是在陆苔很出名的酒吧。以前的苏希是不会选择这种地方的,因为我讨厌酒精的味道,他知道的。但现在,苏希揽着柳衣的肩膀,微微笑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夜间的广场。霓虹灯闪烁。天上的星星却很暗。周围的人擦着肩膀,我紧了紧衣领,靳笙默不作声地往我身边靠了靠,挡去了一些的风。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思绪却有些开始漫溢。突然想到以前的情景,我、莫莫、靳笙,还有苏希,四个人,也是这样夸张地在冷风里游荡在这个世界里。

我想起那天,我拍着苏希的肩膀,一脸豪气地说:“小鬼,以后你就跟我混了,姐姐罩着你。”

我很希望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个时候。但现在那时的苏希已经不见了,他已经成为了现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洋娃娃的护花使者,在柳衣的耳边笑声地说着温和的话,然后将身上的衣服加到了她的身上为她取暖。

以前我总是习惯用四十五度的角度仰望,但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习惯让我感到了一种凄凉。因为这样看去,落入眼里的是周围耀眼的各种人造灯光,星星突然暗淡了,很不是滋味的感伤。

进去酒吧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习惯这里的感觉,周围的墙壁上有斑驳嶙峋的彩色玻璃碎片,一点点感染着反射了头顶上各类彩灯的荧光,有种昏眩的感觉。周围是浅浅的酒精气息,光线很暗,要眯细了眼才可以看清楚周围的场景。

柳衣穿了件宽袖的长衣,黑色,松松顺着她的身体垂下,透出妖精般的魅惑感觉。她的脸上画了很浓的妆,线条夸张,却很好地突出了她原本柔滑的脸部线条,就如童话里走出的黑夜妖精。

“平时怎看不出来,装得可真好。”听到莫莫在一边嘀咕,我笑着喝了口酒。味道有些辣,但我突然喜欢上了这种辣辣的感觉,抬眼时看到靳笙在一边盯着我。远远地,我对着他举了举酒杯。

淡淡的酒精气息弥漫下,我突然打了一个嗝,突然就从喉咙那里蹿上了一股子的酒味。我皱了皱眉,然后晃着这透明的玻璃杯,凝了里面的液体发呆。视线直直地穿过,满眼都是鸡尾酒的颜色。眉心又皱了皱,正要仰头又喝下一口,手却被靳笙抓住了。

他抓得很紧,有些疼。

靳笙说:“别喝了。”

我看到一边苏希和柳衣在低声地谈笑,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来酒吧,哪有不喝酒的?”我想我可能也有点醉的,所以神经大条而麻木,对靳笙沉下的脸色视若不见。可是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有从他的手里挣脱,我渐渐有些怒了,固执地看着他,他也固执地看着我。靳笙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但我也在生气,甚至还有些委屈。心里骂了他八九不下十次,然后扭着手臂要脱离他的禁锢。

最后我手一甩,杯子里的酒终于在空中荡了一个华丽的弧度。然后哗啦啦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今天我穿了一套最平常的衣服,上面黑色体恤,下面一条牛仔背带裤。我揉了揉头发有些苦恼,这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把纸巾。

递纸巾的人似乎并不该存在,但苏希的确是皱了好看的眉认真地帮我擦拭着。

这时候靳笙的神色有些深邃,我知道他和我想的一定是一样的。我讨厌牵扯不清地纠缠,但这个时候我却很享受,享受的是柳衣在一边愤怒地瞪着我的神色。这叫“报复”,绝对不是我心理变态或者特别喜欢遭人白眼。

或许我的神色的确有些花痴,所以苏希觉察到后微微一愣,然后直接把餐巾递到了我手里。

餐巾很白净,只是已经有了点湿润。我握在上面似乎感觉到了余温,酒气也似乎散了些。然后对着柳衣挑衅地一笑,对大家说:“我去下卫生间。”虽然一身的狼狈,但我似乎感觉到目的达成了,柳衣是个洋娃娃,可惜却讨不了所有人的喜欢。

水龙头的水流很急,急着冲走沾在身体周围的酒气。我将脸凑过去,然后冰凉的液体就开始弥漫我的整个触觉。关上时周围就一下子净了。积累在槽里的液面因为脸上滴下的水所以并不平静,水流顺着脸颊渐渐滑下,最后累积在颌下的一点,“滴答”一下溅开一圈的水晕。

脸上的水是咸的?我愣愣地抬头看向镜子,然后看到又有两泓清泉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哭了吗?呵,居然哭了?

我有些自嘲,但心情很是古怪,是种平静的感觉,但似乎更有些的凄凉。

我又大大地打开了水龙头,往脸上随意地扑了几把水,然后垂了头开始擦拭衣服上的酒迹。也许柳衣会跟来并不在意料之外,我看着她黑色妖精般的装扮忽然笑了笑:“大小姐,这样出来可要小心色狼。”

“不需要你假装好心。”

我发誓刚才的一番劝告是全心加全意,但既然人家以为我假慈悲,对此我只能挑着眉等她展开话题。

柳衣站的位置背对着阳光,脸却埋在阴影里,有一种苍白的感觉。她咬着唇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我冷冷地哼了声,然后听到她说:“苏希是我的。”

很多人就是这样,喜欢一直强调一样东西的所有权,或者是玩具,或者是宠物。我想我只能怜悯苏希沦落入了这一行列中。或许连柳衣自己也无法确定苏希的归属,所以才会说这种不能明确陈诉对象的句子。

苏希是她的?就像是她自己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好笑地看着她,一边靠着墙壁,是一种懒懒的不屑姿态。我讨厌现在的氛围,因为这种氛围里我仿佛是舞台上的坏女生,在撕碎蹂躏一个纯情小姐的情感。但我清楚地知道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真正的现实,我是我,她是她,没有谁对谁错。终究不是哪个舞台上的剧码,所以我不承认自己是反派角色No.1。

我说服了自己的罪恶感,所以笑了:“然后呢?”

柳衣说:“如果你明白,那么就不要再刻意接近他。”

轻轻地用鼻子哼了声,我有些怀疑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不食人间烟火还是真的有些傻气。柳衣不出所料地开始生气,我有点无奈:“怎么,我给大小姐带来困扰了?”

“是的。”

她这种规则简单的归属游戏真的很无聊,我甚至宁可去玩最新一代的《大富翁》,为了早点结束这样的对话,我决定折节道歉。谁知道柳衣反而显得趾高气扬,一指我的鼻尖,说:“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命令你,彻底地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