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这么一说,甘太太更加勃然大怒起来,“这丫头,反了天啦,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嫡母动手?看我不…”

话还没说完,便被阁老接了过去,“你瞧,你瞧,又动怒了不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少动气,多思量思量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九如何倒是在其次,而是世子的态度,很值得我们细细思量了。”

甘太太被阁老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知道是这么了,这些日子就是很容易动气,我也不想的。”

阁老点点头,“等过几天的,我找个机会求个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开些补药用用。”然后又马上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我瞧着,世子对小九的态度有些好的太过了,按理说,小九不过就是个冲喜的,又还没长开,世子是看中了小九的哪一点?能这么维护她…”阁老跟甘太太说起用饭时的种种,甘太太也惊讶不已,“世子真的对小九这么好?”

“是不是真的我们姑且不论,但这个好,确实是值得我们拿来做文章的。”阁老老谋深算地说道,“你一个女人家不知道外边的形势,如今的朝堂,也很是不安静啊!”阁老感叹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甘太太也立马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老爷是不是更加难做了?”

阁老微微叹气,“皇上的年纪也渐长了,对外还要和亲,朝内关于立嫡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个皇子那里,我都不好做啊…”

甘太太马上警觉地问道,“长乐侯那里也没什么说法?”

阁老摇摇头,“老侯爷不理世事多年,也是个老滑头,哪里还问得出什么信儿…”

“那焦衡呢?他可是咱们的女婿!”甘太太忙问起世子来。

“衡哥儿自是不错的,他同三皇子一向亲近…”

听到阁老这样说,甘太太松了口气,“既是如此,老爷您还担心什么?如今贵妃娘娘地位如日中天,将来大宝之位定然就是三皇子的了,您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阁老却深沉地摇头,“事情要是这般简单倒是好了…莫非你忘了当今天子是怎么上位的?还有,爬得高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摔下来会摔死的!”

甘太太急了,“老爷,那您倒是说说,该怎么办,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叫人着急啊。”

阁老这才说道,“平国公府是先皇后的娘家,虽然现在势败,但当年皇上同皇后娘娘鹣鲽情深是大家都知道的,世子姬澈是从小被皇后娘娘教导长大的,只怕世子是深得皇上器重啊…”

甘太太却不以为然,“器重又能如何?不是瘸了吗?还短命?”

“妇人之见!你只看到表面的其一,却看不到内里的其二其三啊…这里头的水,深着呢…”阁老感慨地说道。

见甘太太不理解,阁老只得说道,“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小九那里,更是不能像往常一样,动辄打骂了,相反,还要勤捧着点,如果能让她打探到点消息就更好了,你不明白的事,不如让崔氏去做,有松哥儿在,总不会太出格。你也趁机好好养着身子,莫要再操劳了。”

甘太太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不愿,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真的怜惜自己还是嫌自己老了,但也不好当面问,只得不大高兴地应了下来。

阁老拍拍甘太太的肩膀,起身,甘太太忙问道,“老爷,您这是要去哪?要不,今儿就歇在这,我让红玉炖了老爷您最爱的参鸡汤。”

阁老却摇头说道,“不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还好打扰你,你且歇着吧,我去绿柳那里。”

绿柳是上次为了对付四姨娘,甘太太从外头买来的一个良家子,生的也是如花似玉,还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本来是为了分分四姨娘的宠,这下可好了,四姨娘是打发出去了,却又抬举了一个新的人起来,绿柳便是阁老亲自给取的名字,说的是那新人颜色清新如绿,腰肢柔绵如柳,要不是甘太太借着没孩子的理由压着,恐怕早就要被阁老抬为姨娘了。

甘太太在这兀自生闷气,阁老却已经出了里屋,吩咐三姨娘好好照顾着甘太太,自己人往外走去,眼见是往给绿柳的屋子绿柳院去了。

三姨娘端了药碗进来,却给甘太太接了过去直接砸在地上,“我还喝什么药,早点死了算了…”说罢就开始呜咽了起来。

三姨娘叫了小丫头进来清扫了地面,屏退了丫头,这才挨着甘太太坐下,“太太,您这是何苦呢?老爷也不过图那绿柳一时的新鲜,任谁也取代不了您在老爷心里的地位,才刚老爷不是和您挺好的嘛。”

甘太太哀怨地说道,“红玉,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年轻的时候,你说他爱个新鲜,我也不怪他,也给他抬了几房姨娘了,如今年纪大了,他怎么还图新鲜?人都说夫妻老了,到头来就是个伴儿…你说,今天这样的事,我都闪了腰了,他也没说陪我一会儿,就这么着急去看他的绿柳?”

甘太太说得动情,连三姨娘也跟着伤心起来,“还有你,都是我害了你,老爷这么多年,就算不曾好好待我,起码也尊重我这个嫡妻的身份,可你那,老爷一年到头也去不上几次,也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想起来,我就觉得伤心,我到底是误了你,本来想让你收收老爷的心,没想到…”甘太太又说起往事来了。

三姨娘却不想提这旧话,连忙劝道,“太太,您别想太多了,奴婢并不抱怨,能一辈子陪在太太身边,也是奴婢的福气,到时候就怕太太嫌奴婢笨手笨脚呢,至于儿女,说句不应当说的话,太太的儿女奴婢也一样都放在心里的,虽然不能说和太太一般爱重,但也是一样的尽心的,太太别嫌奴婢僭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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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吵着说没有肉…嗯,这个,一米想说,大婚都过了,肉还会远吗?接下来的几章,肉多多滴…

第119章 温柔缠绵,整人新法

甘太太含泪拍了拍三姨娘的手,“我身边的人,就剩下你了,这辈子我欠了你的,下辈子再还给你吧,说什么僭越不僭越的话,华儿松哥儿和凰儿哪个不是在你的手上长大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不敢不孝顺你。”

三姨娘点头,“多谢太太了,您也快别多想了,老爷也是不想您劳累不是,您养好身子就好了。”

甘太太点点头,闭了眼,“也罢,我也不想管了,外边的事自有老爷照应,家里的事让崔氏去操心,我看她也还算是稳妥的,你和我啊,就好好安生地养几天吧。”

三姨娘笑着应了,自去操持甘太太的晚膳来。

这边,出了阁老府,九娘子和姬澈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姬澈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不是金生水生动手,难道你想挨下这一巴掌?”

九娘子对他维护自己感到很开心,“我也不知道你派了他俩跟着我啊,早知道这样,我就…”话没说完,偷偷瞄了姬澈一眼,“早知道这样,我就索性来得更厉害一些,叫母亲再也不敢动手了。不过,你这次也挺厉害的,估计母亲真的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别绕开去,我问你,难道那巴掌你是打算挨下来的?”姬澈还是纠缠这个问题。

“这个嘛,嗯,是的,但是,我也不会白白挨这巴掌的!”九娘子有些心虚地说道,本来苦肉计也是一计嘛,虽然要付出些代价,但当时的情况,真的是不容她多想也不容她躲避和还手的啊。

见姬澈不说话,九娘子继续说道,“我嘛,挨了打自然会哭的,哭着哭着就会去找你的,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看着我挨打的,自然也会帮我找回公道的,再说了,叫父亲看见,父亲自然会教训母亲的,你不知道,我父亲最是爱面子的人,哪里能让女婿看见女儿在娘家被打?这叫一举两得,你说是不是?”

“哼,愚蠢!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知道吗?躲开怕什么,就算你真的和岳母之间有个什么争执,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帮你摆平的!”姬澈冷冷地说道。

这人这么开明?要知道这个世代的人,孝可是顶在头上的一把刀,不孝二字真的能逼死人的,便试探着问道,“你不介意我和嫡母之间的关系不好吗?”

姬澈说道,“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嫁过来之前,我就对你的事一清二楚了,这样的嫡母,也没必要太过愚孝!我看重的是你,你本人,我可不希望你是个被嫡母压得死死的没用的小娘子!”

九娘子有些感动,靠近了一些姬澈,紧紧地搂住他的胳膊,“谢谢你!这么维护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谢!”

姬澈感觉到一个温香软热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顿时心神便有了几分荡漾,这个小小的人儿如此感性地说话,让他对她的保护欲更加增强了几分。

姬澈怕九娘子坐回身子去,连忙又说道,“你这么傻,金生水生我就留在你身边吧,万一再有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二人也好保护你。”

九娘子想要坐起身子来,刚一动就被姬澈另一只手按住,“别动,就这么呆一会儿!”

九娘子微微讶异,但还是听话的没动,过了一会儿,见姬澈没有说话,便抬起头来,看向姬澈,却没料到姬澈正低头看向九娘子,二人的面孔一下子就碰在了一起,红润芬芳的嘴唇就在自己眼前,姬澈再也没能忍住,低头就吻了上去。

在九娘子的红唇上流连辗转还嫌不够,姬澈伸出手把着九娘子的后脑勺,用大了力度,加深了这个吻。

九娘子开始还有点害羞,但是慢慢地也有些沉醉其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闭了眼,姬澈的深吻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便不由自主地张嘴,这下更方便姬澈了,抵死深吻下去,唇舌纠缠…

姬澈低低的喘气,另一只手已经覆在了九娘子的微微敞开的衣襟,只轻轻一拉,便将手伸了进去…

九娘子嘤咛一声,从姬澈的口舌中挣脱开来,“世子你…”

姬澈低声,“别说话,宝贝…”又低头吻向九娘子白皙如轻盈的蝴蝶一般的锁骨上…

姬澈从喉间低声闷哼了一句,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情意绵绵的双眼看着九娘子,“快点长大吧,我要忍不住的…”说罢,看了一眼自己在九娘子白嫩的锁骨上留下的嫣红的痕迹,“你的身子上有我刻过的章了,以后,你就不许离开我,就永远守在我身边了!”

九娘子低头看了自己的锁骨,当然也看到了姬澈的那只伸进胸襟里的手,连忙啐了一口,把姬澈的手拖了出来,掩好衣襟,“你…你真是的!这可是车上…外头还有人呢!”

姬澈不怀好意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九娘子这下子耳根子都要红了,“你…”

姬澈不再逗她,给她掩好衣裳,“说好了,日后就让金生水生二人跟着你,无论到哪,都带着他们两个。”

“那怎么行,他们二人是保护你的,我也没人会害我,像今天这样的事不过是偶尔一次罢了,我还能遇上什么事,再说了,我身边不是还有银丹嘛,如果真要出门,你再派人给我也不迟。”九娘子坚持着说道。

姬澈想了想,也说道,“金生水生你要是嫌不方便,下次我再给你找两个会功夫的丫头,不管到哪都带着,银丹主要负责饮食方面,验毒上她比较擅长,你也要注意,除了我们澈院的东西,其他地方的东西尽量都不要入口。”姬澈认真地叮嘱道。

听他这么说,九娘子倒是想起来了,便问道,“我怎么听说你还中过毒?那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毒?”

姬澈眼神黯了几分,“我也不知道谁下的,左不过那些人罢了。所以,才叮嘱你要小心的,别傻乎乎的跟谁都这么好说话。”

九娘子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嗔道,“我哪里这么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我自我保护的意识特别的强。”九娘子自夸着说道。

“以后有我保护你,你还自我保护作什么?”姬澈反问道。

姬澈都这么说了,九娘子尽管心中腹诽,但还是欢快地应了,二人一路就保持着搂抱的这个姿势回到了平国公府里。

马车直接到了二门,九娘子本来还想去给平国公夫人说一声的,却被姬澈拦了,“今儿太累了,直接回去吧。”

九娘子犹豫道,“可是婆母那里…?”

姬澈打断她说道,“我会让练嬷嬷去说一声的,你放心好了,跟我回去!”说罢,也不给九娘子反驳的机会,就让九娘子推了轮椅回澈院去了。

而练嬷嬷则带着甘太太给准备的回礼到了明院,平静地回了姬澈交代的话,平国公夫人王氏心里生气,面上却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哦?回来了?怎么,这么累了?连来和我这个婆母说一声的力气都没有?这亲家母是支使我们家二媳妇做了多少事啊,把孩子给累成这样了?”王氏说话语带讽刺,把甘太太也一同给骂进去了。

练嬷嬷却是一声不吭,低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王氏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没任何声响,这让她更是来气,可她也知道这个嬷嬷的厉害,当着她的面,也没法说什么更过分的话,只得气呼呼地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你们家主子,身子要是实在是太累,我这个做婆母的,就只好去看她去了。”

练嬷嬷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样子,应了声,便告辞退了出去。气得王氏在里头又摔了个杯子,“你瞧瞧,她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不是成心来气我的吗?哎哟,我可活不了了,被继子压了半辈子了,难不成下半辈子还要被这所谓的儿媳妇压不成?”王氏向身边的平嬷嬷诉苦道。

第二日,九娘子照例又被姬澈按在床上直到卯时才起身,待洗漱好,用完早膳,都已经快要辰时正了。九娘子嗔道,“世子,都怪你,这下我去给婆母请安又要迟了。”

姬澈无所谓地说道,“本来就可以不去的,干脆别去了。”

“那可不行!礼不可废!我可不能让人抓住我的把柄。”九娘子坚持着说道,“世子,您今日出去吗?”

姬澈说道,“我今日要进宫去一趟!”

提到进宫,九娘子忙问道,“世子您要进宫啊?那您能不能见着…”还没问完呢,自己先泄气道,“瞧我问的什么话,您是外男,怎么可能见到后宫的人?”

姬澈好奇地问道,“你想让我见谁?后宫?嫔妃?”

九娘子失望地点头,“是林樱姐姐,自从她进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我的确不能见到后宫的人,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有消息的话回来我再告诉你。”姬澈非常通情达理地说道。

九娘子感激地说道,“那自然最好了!谢谢您了!”说罢上前摇着姬澈的胳膊,问道,“您今儿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叫银丹给你做!”

姬澈倒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了一吓,半天才说出来,“随便什么,只要你安排的都好。”

九娘子乐得直点头,就这么一直笑眯眯地送了姬澈出门,看着木生推着他,还有水生后边跟着,金生和火生则向来不走寻常路地不知道在哪跟着,看着几人要了马车,这才回了自己屋子。

稍微准备了一下,九娘子就带着银丹往王氏屋里去了,她还是采纳了姬澈的意见,这平国公府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万一,还有银丹可以帮一下,总比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要好。

到了王氏院里,大嫂陈氏却是已经早早就到了,正陪着王氏说话呢,九娘子上前去和王氏见了礼,又和陈氏打了招呼,王氏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世子和新奶奶得有多亲热呢,天天日上三竿还没来给婆母请安呢。”

王氏当然知道因为没及笄,九娘子和姬澈还没圆房的事,却故意把这个拿出来说,就是摆明了责怪九娘子早上起晚了,请安也晚的事。

九娘子也不恼,笑着说道,“那不都是些长舌妇在瞎说嘛,婆母,您也不是不知道,世子身子不好,夜里睡得晚也睡不好,早上也起来得晚,茵娘好得顾着世子早起用膳喝药,自是不能早来请安了。再说了,这也是公爹和婆母爱怜茵娘,才不叫茵娘早起的。这不都是婆母的美德嘛,昨儿茵娘回娘家,娘家母亲还说呢,说您老人家真真是菩萨心肠,再不是那些个长舌妇能比得上的呢!”

九娘子故意将王氏抬得高高的,让王氏又无从辩驳了,只好勉强说道,“话是那么说,你大嫂倒是风雨无阻的,天天天不亮的就过来了,服侍我起床穿衣还有早膳,这点,你可得跟你大嫂多学学。”王氏也把陈氏抬了出来。

九娘子笑道,“可不是!”然后转向陈氏,“大嫂,您可得好好教教茵娘了,茵娘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往大嫂不吝赐教!”说罢,还像模像样地对着陈氏鞠了个躬。

陈氏被逗得想笑,瞧着王氏的脸色,又不敢笑,“弟妹,使不得使不得,快别折煞大嫂了,我哪里会什么,就是个粗鄙的妇人,不比弟妹,听说是经宫里的嬷嬷调教过的,连相公也说,弟妹瞧着就像是个特别有气度的女子呢。”

九娘子听了就听了,倒没什么,她同那姬涟也不怎么熟悉,倒是王氏,听了这话,认真地看了一眼陈氏,瞧着她确无不快之意,才回头看着九娘子,“今儿你相公去宫里了,涟儿也不在府里,你们两个就在我这吧,咱们一处也热闹点,午膳也一起用就好了。”

陈氏和九娘子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都应了。

王氏却叫平嬷嬷拿了当年的厨房的账本来,对九娘子说道,“我早就听说你字写得挺好的,我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手也不听使唤了,你就帮着我把这些年下交上来的账本清一清,对对,看看哪里有漏的,给找出来,就这么点事,你应该没问题的。”

九娘子看了一眼王氏身旁的高几上堆的账本,足足有半米来高的两大摞,心里直打鼓,“婆母,茵娘对看账本只是粗浅地学了那么几天,只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氏打断,“哎,别这么说,谁不是从不会开始的,慢慢看着,就会了。”王氏笑着说道。

陈氏连忙说道,“要不,我来帮着弟妹看吧,这样也能快点看完。”

王氏却拦着道,“不用,你还有别的事。”又对平嬷嬷说道,“南边不是进来了一批上好的缎子?你带着大奶奶去库房,看着把那批缎子入库,登记好。”然后想了想,又说道,“你也顺便拿出几匹来,给各房做衣裳穿。”

陈氏点头应了,平嬷嬷便带着陈氏先退了出去,往库房去了。

这边,王氏起身,“子朱,你带着二奶奶去西间炕上慢慢地看账本,嘱咐人别扰了二奶奶清净,回头帐算不好我可要揭你的皮!”说罢,对九娘子说道,“哎呀,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是精神就是不行,这才多大会,我就有些累了,你先去忙着吧,我却略躺躺,就不用麻烦你了。”

九娘子也只有应了,心里虽然极不愿意,却也没法,只得看着子朱带着两个丫头,将那两摞账本抱到了西间,自己也只能带着银丹到了西间。

西间靠着南面,到了这个季节,有些朝夕晒,九娘子看着窗户里照射过来刺眼的阳光,略略皱眉,又看了看炕桌上摆着的两摞账本,伸手取了最上头一本,翻开来粗粗一看,都是蝇头小字,且不像现代的账本,运用了表格,出入一目了然,却是乱记的,既有买进的帐,又有输出的帐,整个是个凌乱的。

对着窗外的阳光,就这么一小会儿,就看得九娘子眼睛刺痛了。

九娘子放下账本,想了想,吩咐银丹,“你去悄悄问子朱姑娘要匹白纱来,就棉布的就行了。”

银丹点头应了,“奶奶,要来作什么用?”

九娘子抬头看了看窗户,“你瞧,这么刺眼还受得了?得挡一下吧,你先去拿吧,然后顺便拿根圆的棍子来,还要几个圆环…”九娘子说着,看着银丹迷糊的表情,便索性拿了支笔,在纸上画了个现代挂窗帘的架子的图形,给银丹看,“喏,就是这样,你看明白了吗?拿着这个去问子朱,带着东西回来。”

银丹看着九娘子画的简易的窗帘图,一知半解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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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悲催的事来了,写好的内容被编辑退回了,说是涉及到了不健康的内容,所以一米狠心地修改删除了一些…亲们,原谅一米!

第120章 巧理账本,误扰夏困

九娘子又翻了几本账本,大概了解了一下账本的格式,这才在心里草草地打了个腹稿,打算用现代的表格式来重新整理账本,估计速度和效率会高很多的。

待银丹回来的时候,后头跟着两个婆子,抱了九娘子要的东西,银丹兴奋地说道,“奶奶,才刚奴婢去要东西的时候,子朱姐姐带着奴婢去了库房,东西都给您找齐了,大伙儿都问您要来做什么,奴婢把您画的图纸给她们瞧了,都说好呢,一会儿她们还想来瞧瞧呢。”

九娘子哂道,“这有个什么稀奇的,等装好了再看就是了。”说罢,指挥银丹将细白的棉纱布缝在圆环上,再将圆环一个接一个地套在圆杆上,最后再将圆杆固定在窗户的上头,这样,细白的棉纱布就将窗外五月的太阳都遮挡住了,却还能透出光亮来,既不刺人眼又保证了足够的光线,圆环可以在圆杆上来回滑动,拉或者收起都很方便。

那两个帮忙的婆子都看呆了,“哎哟,奶奶可真是个巧人,这么个巧宗难为奶奶想得到,这个法子好,回去老婆子也这么做试试,我们家那个窗户在西边日头下,日日晒得大妞直哭!”

另外那个婆子也啧啧称赞不已,刚装好,子朱带着丫头送茶水点心过来,也都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子朱笑道,“奶奶真是聪慧,这个法子奴婢以前还没看过呢,回头奴婢给夫人屋里装上,还真是好看!”

九娘子笑道,“不值个什么,你们喜欢都回去照这样装就是了,这布帘子嘛,就可以随你们喜欢去挑了,什么样的都行。”

婆子们称赞了一会儿,才退了下去。子朱待婆子们都退了下去,这才悄悄地对九娘子说道,“二奶奶,这个看不完也不打紧,您别累着了,回头世子该责怪了!”

九娘子惊讶地看了一眼子朱,子朱的眼里都是真诚,便谢道,“多谢你了,不妨事的。我自有主意。”

子朱不便多说,只点点头,“那奴婢就先去忙了,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让银丹妹妹过来叫奴婢一声就好了。”

九娘子应了,让银丹送了子朱出去。

待银丹回来,九娘子已经想好了章程,重新拿了本新的账本,自己拿炭笔画了表格,每日里的支出单列出一列,兑银也列了一列,然后二者之间的差也列了一列。

让银丹帮忙,一页一页地翻着读,自己拿笔按照日头一天天地记了下来,珠算还是小学时学过的,九娘子动起手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没忘,一边忙碌的同时,一边感慨还是小时候的记忆最为深刻啊。

这些账本都是年下大厨房里交上来的,是去年一年大厨房的开支,看起来高高两摞,但因为记账方式凌乱,又不科学,所以九娘子用现代的记账方法整理了下来,也不过才一本账本而已,一个半时辰以后,九娘子停下已经酸软的手,银丹也放下手里的最后一本账本。

九娘子是抚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银丹则是口干舌燥,得了九娘子的许可,连喝了七八杯茶才缓了口干。

九娘子拉过一个大迎枕,靠在上边,“哎哟,累死我了,我歇上一会儿的,你也且去走动走动,歇会,过半个时辰的再叫我。”

银丹应了,给九娘子搭了个薄被,这才将那两摞账本收拾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夏日的午后本就让人发困,九娘子又集中注意力地看了这许多账本,靠在迎枕上不一会儿,九娘子就沉沉睡了过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棉白纱布微微映衬在九娘子的脸上、身上,仿佛是一层薄薄的金色烟雾,显得九娘子更加的朦胧了几分,也甜美了几分…

姬洵一头汗地从外头进了明院,整个明院这会儿都静悄悄的,外边廊上的丫头们也都各自躲懒去了,有几个还靠在廊上打着瞌睡,姬洵一路直奔正房,见外边花厅里头没人,到了东间瞧了瞧,也不见人,走到里间的门口,便瞧见了守在外头的瞌睡着的小丫头,便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午歇呢,便自己边走边脱掉了外袍,直奔西间,想着在西间歇上一觉的。

才踏进西间,便发现了斜靠在炕上、仿佛被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笼罩着的九娘子,姬洵一时便呆住了,连话也忘了说,脚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走到炕边,瞧着睡得正熟的九娘子。

熟睡的九娘子,眉间静好,唇角微扬,睫毛轻阖,仿佛一副静谧的睡美人图,姬洵默默地看着,没有惊动九娘子,也没有任何不矩的行为,只是这么默默地瞧着…似乎在看一副画…

银丹从外边进来,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三少爷姬洵站在炕前,身上的外袍已经脱掉,只穿着一套月白色中衣,神情呆滞地盯着熟睡的九娘子…

银丹低呼了一声,疾步走了过去,挡在九娘子身前,将姬洵逼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银丹低声问道,“三少爷,您这是作什么?走错屋子了吧?”

姬洵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又瞧了银丹那副挡在主子面前大义凛然的样子,顿时面皮烫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脸都红到耳朵根子了,连忙摆手,“银丹,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不知道二嫂在这儿…我才刚跑了热,才脱衣裳的,不是…不是那什么的…”姬洵有些着急,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二人说话惊醒了九娘子,九娘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看着挡在身前的银丹,还有那满脸通红,衣衫不整的姬洵,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姬洵大窘,忙扯过搭在手臂上的外袍,胡乱地往身上套,“没…没什么…二嫂,您怎么在这眯着了?”

银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回身对九娘子说道,“奴婢刚进来,三少爷就在这里了…”后头的话她还是咽了回去,没好说出口来。

九娘子倒没觉得有多严重,反而问道,“三弟,你来这里作什么?有事吗?婆母在那屋歇着呢。”

姬洵讨好外袍,却没发现因为着急和窘迫,自己外袍的纽子都扣歪了,腰带也不及系上,外袍像个麻袋一样地搭在他身上,再配上他那通红的面孔,躲避的眼神,还有仓皇的神情,简直就是古代犀利哥一枚嘛,九娘子忍不住笑了,“三弟,你这是什么打扮?”

姬洵看看自己身上,顿时更加窘迫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九娘子便吩咐银丹,“你去给三少爷整理一下衣裳,这样出去可不像话。”

银丹嘟囔了几声,不情愿地上前,没好气地对姬洵说道,“三少爷,请您抬手,容奴婢给您整整衣裳。”

姬洵有些难为情地抬了手,任银丹给收拾着,等扣好了纽子,又替他系上了腰带,衣摆衣角都理顺平整了,银丹才退了下来。

姬洵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银丹姐姐,多谢你了!”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二嫂,也多谢您了!”

银丹小声嗤了一下,“不敢当,三少爷!”

九娘子微微笑道,“无妨的,一点小事,你是世子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我没有弟弟,也希望你能真心把我当姐姐看待。”

姬洵再度红了脸,“我…我也没有姐姐,我也喜欢您当我的姐姐,我可以不叫你二嫂,叫你姐姐吗?”

九娘子笑了,“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不能叫我姐姐,还得叫我二嫂。”看着姬洵暗淡了几分的脸,九娘子又接着说道,“不过呢,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姐姐,比如说现在这样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姐姐的。”

真的与九娘子在现代的弟弟有几分像,九娘子也微微有些恍神,不知道那世的弟弟过得怎么样了?

姬洵高兴地立马就叫道,“姐姐!”怕九娘子不让一般,赶紧又连着叫了几句,“姐姐,姐姐,姐姐!”

九娘子笑着应了,“好了,叫多了该腻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云生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祖宗哎,您怎么跑这来了?”抬头瞧见了九娘子,忙行礼,“小的见过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