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澈眼神微暗,“先进去吧,不管怎么样,你不要随便说话,一切有我!”姬澈的话简短有力,九娘子也定了定心,跟着姬澈,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就听见正房里传来的王氏的哭声,“我的洵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哪个挨千刀的,做下这样的事啊…我的儿啊…”

院子里,平国公正在甬道上来来回回地焦躁地踱步,抬头瞧见姬澈夫妇二人进来,连忙过来,朝着九娘子劈头盖脸地问道,“是不是你,给洵儿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九娘子愣了愣,没想到平国公上来就这么直接,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时,姬澈在一边冷冷地说道,“父亲这是何意?难道茵娘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

平国公一时气极,上来兜头就质问,倒忘了姬澈也在一边,连忙解释道,“洵儿才刚发病了,嬷嬷说这一晚上的,连拉了好多回,连水都喝不下,这会儿已经不成人形了,我是急啊…”

姬澈却不买账,“澈儿却不知晓,三弟如此危急,父亲为何不快请大夫,反而在这质问上茵娘了?”

平国公被姬澈这么冷冷的两问问得有了几分清醒,“你母亲在里头,她自然是知道洵儿的老毛病的,已经给用了老方子,老大夫也过来看过了,说是用错什么东西了。”

姬澈没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九娘子自顾自地进了正房,将平国公留在院子里。

正房里,外间是会客的地方,里间是姬洵的卧房,屋里屋外,都是忙来忙去的丫头婆子,端水倒水拿这拿那,进进出出的。

里头的雕花大床上,姬洵仰面而躺,脸色苍白,嘴唇也是苍白的,额头上还满头都是汗,王氏坐在床边,一边哭一边给姬洵擦汗。

姬澈和九娘子进去了,平国公也跟忙跟了进来,王氏见二人进来了,便哀怨地问了九娘子,“茵娘,你告诉母亲,今儿你给什么汤给洵儿喝了?”一副苦大仇深却还宽容的样子。

“没什么啊,就是一杯绿豆薏仁汤啊。”九娘子据实以答。

王氏哀怨的眼神便朝着平国公看去,平国公立刻又问道,“就只有这个吗?当时还有谁在?”

九娘子说道,“也没谁在啊,这汤我自己也喝了,云生也喝过了,还有大嫂,我也给大嫂了一盏,怎么了,这汤有问题吗?”

王氏也不说什么,就往姬洵身上一扑,“我可怜的儿啊,谁这么狠心,对你下的手啊,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王氏这么说,顿时将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九娘子的身上,九娘子还算镇定,也不管别人怎么样,只看着姬澈,姬澈目光清明,回看着九娘子,九娘子顿觉心里安稳很多。

“母亲这话说的是,澈看还是去请个太医来瞧瞧,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吧!”姬澈声音越发冷了地说道。

王氏却更加哀痛起来,“洵儿已经被折腾得这样了,你们还想再折腾他一次吗?”然后转头看着平国公,“老爷,妾身已经按照老方子给他用过药了,府里的老大夫也来瞧过了,就是那汤…就别再折腾洵儿了吧…”然后又幽幽地看着九娘子,“唉,我也不想把事闹到,闹出来大家脸上都要不好看了。”

王氏这话明明就是冲着九娘子说的,九娘子哪里还忍得住,上前说道,“婆母,听您的意思,好像在责怪是我将绿豆汤给三弟喝坏了的吗?”

王氏掩面,“我可没这么说…是老大夫说的,那汤不干净呢,一般人喝了也没什么,只是洵儿的身子自小就弱,许多东西都不敢给他用的…”然后神情悲伤地说道,“茵娘,我自认你嫁过来,我待你不错,今儿个还特地教你看帐,虽然因为账本的事我说了你几句,你也不能这么…洵儿他可是无辜的啊…”王氏这话讲众人都往沟里带了。

平国公也眼神不善地朝九娘子看过来,“小小年纪怎么心肠这样歹毒…”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澈打断,“父亲未免太武断了吧,事情到底是如何还没查清楚呢,怎么能妄自下论断?”

王氏听了这话,更加大声地哀嚎起来,平国公的火也被撺掇上来了,“这还不清楚嘛,还要怎么清楚?”

姬澈扬起嘴角,讽刺地说道,“父亲此时如此会断案了,怎么当初澈身中剧毒时,没有现在的这个力度呢?”

平国公听他提起往事,脸色顿时一下子涨的紫红起来,抖着手,“你…你这个…唉…”

王氏见平国公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姬澈打了下去,还想添把火呢,九娘子接着说道,“婆母,才刚您说汤里有什么?”

王氏答道,“老大夫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九娘子问道,“老大夫可说,到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王氏不快,但见姬澈还冷厉地看着自己,便答道,“那个老大夫倒是没说,都熬成汤了,哪里还知道是什么,反正洵儿就是如此,你瞧瞧,人都不成样子了。”

九娘子答道,“既然如此,大嫂也喝了这汤,是不是也应该叫大夫去瞧瞧,会不会大嫂这会儿也倒下了?”

姬澈会意,立马吩咐木生,“你去大爷院子,看看大奶奶在不在,在的话请大奶奶过来说话。”

木生应了,转身就走。九娘子仔细地观察着王氏的反应,但见王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边吃了一惊,莫非陈氏那头王氏已经都布置好了?

话说这头,涟院里,陈氏从明院回来,就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和自己的大丫头寅柳说了几句话,又让人去大厨房里加了两个菜,刚刚坐下来准备歇息一会儿,大爷姬涟就从外边走了进来。

陈氏又连忙起身,迎了姬涟到了里间,服侍着姬涟脱了外头的衣裳,温和地说道,“爷,水也给您备好了,您先洗洗吧,外边热,洗了好用膳了。”

姬涟点点头,陈氏亲自给拿了中衣和外边的衣裳,刚要服侍姬涟进净房时,丫头寅柳在门口唤道,“奶奶,夫人屋里的平嬷嬷来了,要见您呢。”

陈氏连忙道,“快让嬷嬷坐会,我马上就来。”

姬涟温和地接过陈氏手里的衣裳,“我自己去吧,你先去吧,可能母亲找你有事吧。”

陈氏点点头,这才转身出来,到了西间,平嬷嬷看见陈氏,行了礼,“夫人有几句话让奴婢转告大奶奶,还请大奶奶屏退其她人。”

陈氏微微惊讶,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让寅柳退了出去,平嬷嬷这才在陈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送走平嬷嬷,陈氏有些微微失神地走回到里间,坐在榻边发呆…

姬涟洗漱好,从净房里出来,便瞧见了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陈氏,“你这是怎么了?才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母亲说你什么了?”

“啊?没…没有…”陈氏被走到自己身边的姬涟惊了一下,连忙说道。

“没有你发的什么呆,叫你都没听见吗?”姬涟走到桌边,端了陈氏早就备好的大红袍,喝了起来。

陈氏看着姬涟喝茶,突然问道,“相公,您说…?”刚开口,又觉得不好,又住了口。

姬涟也觉得奇怪了,走过来坐在陈氏身边,“怎么,有什么难事吗?你怎么神情这么怪?到底怎么了?”

陈氏还在犹豫,姬涟继续说道,“跟我也不能说嘛,我们可是夫妻…”

这句话打动了陈氏,陈氏鼓起勇气说道,“那个…婆母让我…让我…装病…”

“装病?为什么?”姬涟更加惊异了,问道。

“婆母说弟妹给三弟喝的汤有问题,三弟都病了,泻得不像话…相公,你说,婆母这是想做什么?难道她是在…”陈氏想到这里,脸色更加苍白了,“弟妹煮的那汤,我也喝了,真的好喝又解渴,真的没什么问题,婆母想做什么…我,我…害怕!”

姬涟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三弟喝了弟妹给的汤,就病了?刚才平嬷嬷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陈氏点头,“怎么办?我害怕啊,难道真的要装病吗?”

姬涟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陈氏焦急地看着他,夫妻二人正发愁呢,外头又传来寅柳的声音,“奶奶,世子身边的木生来了,问您在不在,在的话,说是世子请您过去夫人的院里说话。”

陈氏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这下更着急了,“相公,怎么办,二弟也来了,他肯定是让我去给弟妹作证的,怎么办?”

姬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转身扶了陈氏的肩膀,坐了下来,低声说道,“顺贞,你听我说,咱们只能这样了…你不要怕,我同你一起去,我会在你身边陪着的…”姬涟在陈氏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陈氏脸色苍白得仿佛能照的见她自己的眼睫毛的影子,听完姬涟的话,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样行吗?婆母不会怪罪我吗?她要是怪罪我怎么办…?”

姬涟用力扶住陈氏的肩膀,眼睛盯着陈氏的眼睛,“听我的没错!顺贞,你是我的妻,我不会害你的!母亲那里,我自有办法,我不会让你吃苦太久的,你放心,将来…将来你会享大福的!你听我,知道了吗?”

陈氏被姬涟紧盯的目光和手上增大的力度给逼得只得点头,“嗯,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姬涟满意地点头,伸手将陈氏耳边的一缕碎发绕在了她的耳后,用温存的声音说道,“顺贞,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陈氏浑身都颤栗了起来,刚想也伸手去楼姬涟,却被姬涟避开,“顺贞,走,换身衣裳,咱们去三弟那吧,你不用怕,一切有我。”

陈氏刚刚被点燃的一丝热情和希望顿时就被姬涟的回避给浇熄了,身子也跟着萎靡下来,看着姬涟起身,唤了寅柳进来,“服侍你们奶奶换身衣裳,快点。”说罢自己也去挑了一身天青色衣裳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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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孩子玩真是个力气活,孩子没累,把妈妈给累坏了!

第123章 茶盏砸头,谁的女人谁护

待姬涟带着陈氏赶到洵院时,王氏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直直地往陈氏脸上戳来,陈氏不由自主地往姬涟身后缩了缩。

平国公瞧见了好好的陈氏,立马回头去看王氏,“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陈氏也喝了这汤吗?”

王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听见九娘子向着姬涟和陈氏行了礼,才上前问道,“大嫂,今儿下午你可是也喝过我给你的绿豆薏仁汤?”

陈氏看了看姬涟,姬涟温和地点点头,陈氏才说道,“嗯,是的,我还说弟妹做的汤好喝,还想着向弟妹讨了方子来自己也做呢。”

九娘子又问道,“那么大嫂,到现在为止,您可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陈氏先是瞧了瞧王氏铁青的脸,又回头看了看姬涟温和的脸,答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怎么,三弟为何如此呢?”

九娘子向着平国公说道,“公爹,您也听见了,您应该能想到,茵娘不会是这么坏心眼的人。”

王氏脸色微变,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谁坏心眼还能瞧出来的?”

九娘子听见这话,便看向王氏,“婆母这话说的是,谁坏心眼表面上都看不出来。不过,既然我都敢给三弟喝汤了,想来我应该不会这么蠢的在汤里下药,这不是凭空惹人怀疑吗?”

王氏也抢着说道,“可不是,因为别人都会这么想,你才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地还让你大嫂也喝了一碗,这样才好让她证明你的清白,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给洵儿的那一碗里偷偷地加了点什么?谁知道你和你大嫂是不是一个锅里的,一起来害我的洵儿的?”

王氏刚开始还只是指桑骂槐,这会儿却已经是指名道姓就是九娘子害的姬洵了,连陈氏也被她给扯进来了。

陈氏委屈地说道,“婆母,真的不关我的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弟妹给我喝的汤好喝,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王氏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装了,也不知道茵娘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地胳膊肘朝外拐的?”

王氏话音刚落,姬澈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请母亲三思!刚才母亲说大嫂胳膊肘朝外拐?敢问,母亲,这平国公府,我平国公世子难道成了外人?那谁是自己人?只有母亲您和三弟吗?”

王氏一时气极,就忘了大家都在场,说话也没了顾忌,不防之下让姬澈抓住了个这么大的漏洞,一时也难以圆场,平国公听了她的话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我看你也是糊涂了,怎么说话的?”平国公朝着王氏喝道。

姬澈冷笑,“难不成父亲和母亲商量好了,打算夺了我的世子位吗?要不然,母亲怎么这么笃定地说出这番话呢?”

平国公的脸顿时黑了几分,“澈儿,不许胡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王氏的脸也黑了几分,“老爷,您明明答应过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平国公打断,“住嘴!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内宅妇人插嘴的了?”

王氏恨恨地看着平国公,又朝九娘子看过来,“反正我不管,你们伤了洵儿我就不能罢休,这事,老爷和澈儿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姬澈再度冷笑,“说法?母亲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王氏看着姬澈,心里有几分没底,但还是朝着平国公说道,“要是洵儿有个什么不好的,老爷…我可不活了…”

姬澈声音越发地冷冽,“母亲这是赖上我了…”顿了顿,姬澈接过一旁丫头手里的一盏茶,才又接着说道,“既然怎么都是赖上了,怎么都是我们夫妻的错,怎么都是要找我们讨个说法,那还不如索性做大一点。”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茶盏朝王氏的头上砸去。

顿时,屋内一片惊呼,平国公伸手想去挡却根本来不及,站在王氏身后的平嬷嬷想上前挡在王氏跟前,也被吓得根本挪不动脚步了…姬涟眼神闪烁地看着姬澈…陈氏一边惊呼一边紧紧地抓着姬涟的胳膊,却一眼瞧见了姬涟的眼神…

唯独九娘子,一边惊讶于姬澈的直接,一边也暗自觉得痛快,这个王氏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拙劣的害人的技俩都使得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的惊讶声还未落地,王氏已经被姬澈这猛力地一贯,被那茶盏连被子带茶水的全兜头地砸在了头上脸上…茶水混着血水,沿着王氏的头滴了下来…

王氏已然被吓呆了,杯子砸在头上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血水滴到自己的手上身上,这才猛然尖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老爷,我不活了,活不了了…这是大逆不道啊…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说罢,连滚带爬地到了平国公的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就开始嚎叫起来。

平嬷嬷也被王氏的叫声惊得反应过来,忙带着丫头子朱上前要给王氏清洗包扎,被王氏推开,九娘子趁乱仔细地看了看王氏头上的伤口,其实姬澈的力度掌握得非常好,王氏只是额头上被杯子锋利的边缘划破了点油皮罢了,在九娘子看来,王氏感动反应,明显是惊吓大过于受伤了。

姬澈的表情淡淡,没有任何不安,平国公被无动于衷的姬澈和不断哀嚎的王氏给弄得快要崩溃了,只得大声呵斥着平嬷嬷和子朱,“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将夫人扶起来,到里屋去包扎一下,叫老大夫来瞧瞧!”

平嬷嬷和子朱并几个丫头这才连忙上前去搀扶王氏,王氏连哭带吓又惊的,已经快要瘫软过去了,没什么力气坚持了,被平嬷嬷子朱连拉带拽地拖了起来,嘴里犹自哀嚎,“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大逆不道啊…”

王氏被平嬷嬷她们扶进里屋,平国公这才瞪着姬澈,“没规矩的家伙,你想做什么?”

姬澈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如果下次再这么像疯狗一般,我可就不是扔茶盏了!父亲,我的女人我当然得护着!您的女人,您也该好好管管了,府里乌烟瘴气的,您就不怕刺史参您一本?”说罢,姬澈招呼九娘子,“茵娘,我们走!”

平国公气极,“你这个…这个孽子…”平国公捂着胸口,脸色青紫,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姬澈却不曾多看他一眼,“当年您要是能这么护着母亲,她何至于…”说到这儿,姬澈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转身,到了九娘子身边,握住九娘子的手,“茵娘,我们走!回家去!”

九娘子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恨意和心痛,便也紧紧地回握住姬澈的手,温柔地说道,“嗯,我们回家!”

九娘子上前推了轮椅,对陈氏和姬涟行了个礼,“多谢大嫂今日相助,茵娘记在心里了!”

陈氏显然还没从这混乱的一幕中清醒过来,脸色苍白地愣神,还是姬涟温和地说道,“弟妹不必客气!”然后微微躬身,对姬澈说道,“二弟,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知道为什么,姬涟对姬澈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让九娘子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哪不舒服,姬涟的态度和语气是那么温和,那么可亲…但就是那么古怪…

姬澈却没任何反应,只是催促九娘子道,“走吧!”

九娘子甩开脑子里的古怪,稍带歉意地对姬涟说道,“多谢大哥了!我们先回去了!”说罢,推着姬澈,退出了明院。

屋里的平国公瞧着姬澈远去的背影,痛苦地抚着胸口半晌,才叹着气跌在椅子上坐下,低着头,颓然了许久,这才缓慢地起身,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往里间走去。

里间的床上,王氏平躺在大迎枕上,平嬷嬷和子朱带着丫头们给她清洗了额头上的伤口,又敷了药,拿干净的纱布额带绑了,又给她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将王氏的魂定了几分下来。

瞧见平国公踱了进来,平嬷嬷便带着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夫妻二人,平国公在床边坐了下来,俯身瞧了瞧王氏头上的伤,“好生养着吧,还好,伤口不大,看来澈儿也不是要伤你很重的。”

王氏尖利的嗓音喊了出来,“我都这样了,老爷您还在为他说话?是不是要我死在您面前,您才肯替我说一句公道话?”王氏这么说着,刚刚才洗净的脸上又滴下泪来。

平国公头疼不已,“你别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澈儿为什么会这样…追根究底,到底还是你我当年做错了…害了他母亲…他如今这般,也是个可怜的…”

“他可怜?我就不可怜了?谁害的他母亲,我吗?啊,怎么会是我?老爷,您也摸着您的良心,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国公府了?”王氏的声音越发的尖利起来,叫喊的声音连屋子外头都能听见。

平嬷嬷在外边廊下候着,听着夫妻二人的声音,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已,一旁端着托盘立着的子朱已经是在发抖了,托盘上的茶盏也磕得碎响一片。

平嬷嬷悄声对子朱道,“你下去吧,别在这听了,少听几句多活几天…我自己在这伺候着就够了…”

子朱感激地看着平嬷嬷,给平嬷嬷行了个礼,“多谢嬷嬷!多谢嬷嬷!”平嬷嬷摆摆手,示意子朱赶快走。

子朱端着托盘,小碎步地飞跑出去了,平嬷嬷靠着廊柱,想起了一些往事…

屋子里的声音就只有王氏的,平国公已经偃旗息鼓,毫无斗志了,“老爷,您说,澈儿这样像话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继母,这叫什么?这叫不敬继母,大逆不道!老爷,我们还有洵儿呢,难道您想让洵儿瞧见他母亲我这么被澈儿欺负吗?”

平国公无奈地丫头,“你想怎么样?”

王氏哀怨地说道,“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为了我们国公府着想,为了我的洵儿的将来着想,老爷您要下定决心了,难道您愿意把国公府交到一个性情暴吝、腿脚不好的澈儿手里?将来让洵儿无人可依、无处可去吗?”

“怎么会?澈儿的世子之位是皇上封的,没有大错怎么能撤?再说了,洵儿是你我的儿子,难道不是澈儿的弟弟吗?将来有澈儿在,自然由澈儿来照顾洵儿的,这个有什么担心的?”平国公不快地说道。

王氏冷笑着说道,“澈儿他连我都敢打,说打就打,连一点面子都没给你留,你还想着他会给洵儿留条生路吗?我是不信的,不行,老爷,今儿你非得给我们母子俩一个说法,您瞧瞧,一个躺这屋,一个躺那屋,再过几日,是不是得抬着我们娘俩的尸体出去啊?”

平国公垂着头,叹着气,到底只能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王氏拦着,“老爷,您给句话,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还要不要我们娘俩活了…哎哟,这可没法活了哦…”王氏又开始撒起泼来。

平国公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出去,留下王氏在床上坐起身来,身嘶力竭地喊道,“老爷,老爷…您不能这样…”

平国公迈出院子,抬头望着头顶上乌沉沉的黑夜的天空,心里感觉堵得厉害,却又找不到排解的方法,只能看着遥远的天际那颗忽明忽暗的星星,自言自语道,“宁儿,是你吗?是你在惩罚我吗…”

待平国公走后,王氏挣扎着起来,唤了平嬷嬷进来,“老爷去哪儿了?”

平嬷嬷给王氏掖着被子,“老爷去二姨娘那里了。夫人您就好生歇着吧,就别操心这些个了,那个二姨娘也不是个惹事的主儿。”

“你知道什么?别看她老实,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坏心眼,何况还有清儿在,她有什么谋算我们怎么知道?得看得紧点。”王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平嬷嬷先是应了,看她掀被子,连忙按住被子,“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才刚还说头晕呢,这还能下地吗?快好生躺着吧。”

王氏还挣扎着要下地,“我怎么能躺得住,我得去看看洵儿,我可怜的孩子…”

平嬷嬷按不住王氏,无奈,只得赶紧在王氏身上披了件大衣裳,扶了王氏下地穿了鞋,往姬洵睡的屋子去了。

姬洵还躺在床上,因为用药,还在昏睡,两个丫头守在床前,一个在给他用棉布蘸水擦拭着嘴唇,另一个在按照老大夫说的方法,给他按摩着脚底的穴位。

王氏上前去,平嬷嬷让丫头端了个凳子过来,扶着王氏坐下,王氏看着面色苍白的姬洵,“洵儿,都怪娘,是娘害了你啊…”

平嬷嬷听见王氏的话,连忙让两个丫头退了出去,这才在王氏耳边轻声说道,“夫人,慎言啊,这里可不是咱们院子…”

王氏擦了擦眼角,“这孩子怎么还没醒?是按照方子开的药吗?”

平嬷嬷连忙道,“是的,夫人您放心吧,老大夫说过了,因为剂量不大,三少爷没什么大事,这会儿是因为用了药,才睡的,您别担心了。”

王氏叹气道,“洵儿,你快些长大吧,长大了,好好替娘讨回这个公道!你放心,娘也不能让你白白受了这个罪,娘一定会等着,熬着,看他们一对夫妻怎么难过…”

平嬷嬷劝着,好不容易才将王氏劝回了屋里,又嘱咐了子朱回明院去取王氏的东西,晚上让子朱守在了王氏床前,自己则亲自守在姬洵的床前。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陈氏,似乎还没缓过来,抖着嘴唇问道,“相公,这可如何是好?二弟他怎么敢…”

姬涟脱下外裳,“你就别多想了,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母亲那里,你照常去请安就是了,母亲若不高兴,打是不至于的,骂你几句你就听着忍着,反正母亲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的,再说,还有我呢,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说罢,自己进了净房洗漱去了。

陈氏看着走入净房的姬涟的身影,微微咬着嘴唇,丫头寅柳端着参汤进来,“奶奶,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氏摇摇头,“没怎么,你放下参汤,先出去吧。”

寅柳顺从地放下参汤,顺手将二人脱下来的脏衣裳拿了准备出去,被陈氏叫住,“怎么,又忘了,爷的衣裳留下来,我自己洗。”

寅柳将姬涟那件衣裳拿了出来,“奶奶,奴婢瞧您的脸色不好,肯定也是累着了,奴婢便想着顺手洗了,反正爷也不知道。爷也真是的,为何这么讲究,这衣裳还非得您自己亲手洗?”

陈氏苦笑着摇头,将那件石青色长衫接了过来,摩挲着上头的花纹,“你哪里知道…”声音却低了下去。

寅柳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瞧着陈氏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只好躬身退了下去,关好了门,自己在外间歇了下来。

陈氏拿着手里的衣裳站起身来,走进净房,姬涟刚刚洗好澡,从澡盆里出来,背对着陈氏,修长的身体纤浓合度,背部的肌肉看起来也是雄壮有力,还有些水迹未曾擦干,就这么顺着背部的线条往下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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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佑!祈祷失联客机人员安全!祈祷奇迹!珍惜生命,珍惜你我身边人!

第124章 房帏隐事,母子不同心

陈氏的眼睛在这水汽蒙蒙的净房里也变得潮湿了几分起来,心头一热,就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从后头紧紧地搂住了这具身体,将刚才还苍白这会儿却滚烫的脸贴在了姬涟的后背,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爷…”

姬涟正在擦拭着头发的手一顿,本来柔软的身体僵硬起来,半天才拉过陈氏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温和地说道,“顺贞,你…”

陈氏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具极具男子雄风的躯体,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趾头开始蔓延到了头顶,身体也不受控制起来,也忘了自己手中的那件衣裳了,伸手就去搂住了姬涟的腰,手里的衣裳掉在地上,也被她踩在了脚下…

意想之中的有力的拥抱却并没有出现,陈氏被姬涟有力地双手拉开,从姬涟的身体上隔了开来,姬涟没有理会陈氏,而是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那件衣裳,爱惜地拍了拍,也不顾忌那上头已经沾到了地上的水渍和污渍,就这么直接套在了*的躯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