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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漫漫沉沉的灯影中。

“女人”皮肤白皙,眉形弯弯,眉色如轻烟。眼眸虽然如春水,但却不显轻薄,像一尊低眉郁美的菩萨像,低头看她时,发髻用一支金步摇挽起,颊旁的青丝又平添一分慵懒。

“她”穿了件大红的凤尾裙,青金色的上襦。凤尾在地毯上铺展游走,抱着她走到榻上,这才俯身,亲吻着她耳廓,问,“翠翠,我好看吗?”

惜翠彻底愣住了。

她没有回答,卫檀生好像也不着急。

“你今日一直在看台上那陈妙娘。”他指尖斜斜地擦过她唇瓣,“你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都瞧见了。”

他都看见了。

他曾猜想那马奴并非唯一一个。

只是惜翠她留了心眼,她对他不再像一往一样全无保留,她对他存了心眼。她瞒下了那个人的存在。不过卫檀生不在意,他总有能找到他的办法。他终于找到了他,那个叫顾小秋的戏子。

他给过她机会的,他曾经一二三再而三地给过她机会。

但偏偏,今日又让他瞧见了那不经意间眼神的交汇。

卫檀生看着面前的女人,又想起了她当初说着爱。

亲眼看过纪康平与黄氏之间的亲昵,卫檀生收紧了手指。

她临死前的告白惨烈至此,为何口中说着爱,眼睛里却未见半分爱意。

心中好像荡起了一阵难言的涩,舌根泛起了阵阵苦意。

那疑似火烧身的诗,此时再看来,就像个笑话。

“戏有这么好看吗?”卫檀生笑道,“翠翠,你叫我一人在屋里好等。”

他低眉,声音好像漂浮在虚空里一样,低而哑,“就如同十五那天一样,翠翠,你叫我好等。”

——荡.妇

——骗子

惜翠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思绪。

她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望着卫檀生的模样,才缓缓地意识到,这几天卫檀生他虽然没有多提那天的事,实际上他一直在耿耿于怀。

惜翠喉口干涩,想说些什么,只好问,“你怎么打扮成这么一副模样?”

卫檀生挑着唇笑着反问,“可是不好看?”

他道,“那陈妙娘可有我好看?”

“我见你似乎是喜欢,便提前向娘告病回来了,就是为了打扮给你看。”青年蹭着她脸颊,发上的金步摇流苏来回地摇晃,“不好看吗?你不喜欢? ”

“我不止比台上那陈妙娘好看,我也会唱戏。”青年笑着道,“你听我唱给你听。”

“女人”红唇轻启,慢悠悠,摇摇晃晃地开始唱。

他唱的是《南柯记》中的选段。

“则为那汉宫春那人生打当,似咱这迤逗多娇粉面郎。用尽心儿想,用尽心儿想,瞑然沉睡倚纱窗。闲打忙,小宫鸦把咱叫的情悒怏。羞殢酒,懒添香。则这恨天长,来暂借佳人锦瑟旁。无承望,酒盏儿擎着仔细端详。”

青年的嗓音刻意放得柔婉,模仿着女人的声音,偏偏自身嗓音又沉郁醇厚,显得格外不伦不类,漂浮在烛光中,幽幽得令人悚然。

卫檀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同他艳丽的打扮不同,他唇上的笑意仍旧是带着点儿悲悯和超脱的,悲悯和超脱中,又含着些冷。

一颦一笑,就像是一座正要爆发的活火山,看去平静而美丽,内部却翻腾着能毁天灭地的熔岩,心中沉眠着一头冷酷无情的怪物。

现在,蛰伏着的怪物,慢慢地苏醒了。

了善禅师降服了他心中的魔,却杀不死它。他心中伺机而动的魔已经挣脱囚笼而出。似山洪般的欲.望咆哮着奔腾而下。

他已坠入了三恶道。

蓦地,惜翠浑身发冷。眼前的卫檀生像是时时刻刻将要爆发的火山,她进退不得。

“翠翠,你道《南柯记》这一段唱的是什么?”卫檀生温文地笑问。

“这出戏讲的是,淳于棼与琼英郡主,灵芝夫人和上真仙姑三人交.欢。”

“翠翠,你说那淳于棼像不像你。有我一位夫婿却还不知足,还要那马奴和那戏子。”

青年笑吟吟的继续唱,涂了口脂的唇角扬起。

“怕争夫体势忙。敬色心情嚷。蝶戏香。鱼穿浪。逗的人多饷。则见香肌褪。”

唱到“望夫石”的时候,他特地换作了“妻”字。

“望妻石都衬迭床儿上。以后尽情随欢畅。今宵试做团圞相。”

“我……”惜翠深吸一口气,没有往后退,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紧紧地牵着他衣角。

青年怀抱中含着些极淡的檀香。

心知面前的卫檀生招惹不得,惜翠稳下心神,缓缓地顺着他,“我没有那个意思。”

惜翠垂眸道,“我与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惜翠面上虽是冷静,但心跳却纷杂如乱跳的雨点。倒是卫檀生的心跳,隔着胸膛传来,沉稳有力。

两人胸膛紧贴着胸膛,心跳声仿佛也慢慢地汇聚成了一个。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贴在她耳畔,继续笑着唱那《西厢记》,“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

他一边低着头唱着,一边信手去解她的衣襟。

惜翠僵了一僵,顺从地放松了四肢,没有反抗。

那两只女人的窄窄的琵琶袖,被高高地撸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卫檀生将她高高地举起来,掀起自己身下的艳红的裙子,将那隐藏在裙下的满腔的恨意,猛地送了进去,毫无怜惜之意。

嘴上唱着的同时,又仿佛做梦一般地念着,“翠翠,翠翠,我好不好看?”

“细哦,这子儿花朵,似美人憔悴,酸子情多。喜蕉心暗展,一夜梅犀点污。”

唱罢,眼前的“女人”盈盈地笑着,附在她脸上舔.吻着,留下薄薄晶亮的痕迹。

“如何?酒潮微晕笑生涡,待噷着脸恣情的呜嘬,些儿个。翠偃了情波,润红蕉点,香生梅唾。”

陌生的感受猛地袭来,惜翠全身一颤,身上发软的同时又有些惊惧,想要推开他。

卫檀生他不对劲,甚至比上一次还要不对劲。

但从女人袖间伸出的小臂,结实而有力,牢牢地架着她,将她抵在了墙上。

“翠翠,你不喜欢吗?”卫檀生微笑着,贴在她唇上,薄红的唇间吐着气说。

他偏着头,发间金镶红宝石的步摇也随之一晃。

一条银丝从唇间拉开,卫檀生呼吸有些急促,却还是微笑着道,“我看你好似喜欢得紧。”

“可还想听戏?我继续唱给你听。”

“无多,花影婀娜。劝奴奴睡也,睡也奴哥。春宵美满,一霎暮钟敲破。娇娥,似前宵雨云,羞怯颤声讹,敢今夜翠颦轻可。睡则哪,把腻乳微搓,酥.胸汗贴,细腰春锁。”

“你怎么不看我?”

“你看我,好不好看?”

“女人”笑意嫣然地问,连日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嗔恚终于破笼而出,疯狂地扭曲。

因为快感和痛楚,青年的眼睫被泪水濡湿了,眼角泛着些红,脸上依旧莞尔笑着。

“荡.妇。”他在心中呢喃着,满腔的怨恨无从宣泄,只能挟裹着情.欲而出。

“女人”眼睫微湿,眼角发红,含泪的模样,美得动人心魄,裙摆上的凤尾铺展开,眼波横生,当真如一位绝色妖娆的丽人一般。只是一般的“女人”绝不会有作这般抬腰的动作。

凤尾在地上游走,腾飞榻上。

空中的檀香如有实质般地好像要滴下来。

裙裳滑落,“腰上黄”斜斜地搭在腰间,露出些许雪白的肚皮。那肚皮看上去竟好似泛起了雪浪轻波。

卫檀生低着头,看着她,费力地喘息中,笑着继续唱,“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

想到那戏台下一幕幕,卫檀生眼眶发红。

他心中恨恨地骂,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直落,为那销魂蚀骨而昂起脖颈。

作女人打扮的青年,像只蜘蛛一样,肢节趴伏着。臂上的肌肉鼓起,高高低低地浮现出有力的,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青筋也因为用力时不时的隐现。

那根累丝嵌红宝石的金步摇,当啷滑落在地,“女人”凌乱的发髻早已散开,又去唱那《牡丹亭》,“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得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惜翠闭上眼,不敢再继续看。

“翠翠。”临到关头,“女人”缓缓压紧了她凌乱的腰上黄,不让她挣脱。

察觉到卫檀生究竟想做什么之后,惜翠终于慌了,慌忙想要推开他,“不行……”她嗓音喑哑,一声比一声更急,“这个不行……”

只是“女人”的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像座铁塔一样,她推脱不得。

热油浇心似得烫。

他垂着鸦羽样的眼睫,牢牢地按住了她,而后再附在她耳畔,孩童梦呓般地说,“翠翠,给我生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跪求审核君绕我狗命(痛哭流涕),我的主角他们只是在唱戏呜呜呜,从《南柯记》唱到《西厢记》再唱到《牡丹亭》,弘扬中.国传统文化。

《玉楼会》是我瞎编的,参考的是京剧《四娘教子》的剧情。

小变态唱戏的声音,有点类似于程派吧,毕竟我也不是票友,只偶尔听一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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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力

在确定她尽数受了之后, 卫檀生的手伸入惜翠衣衫内, 压着那肚皮,另一只手搂过她, 不让她有任何挣扎的机会,就这么肌肤相贴,紧紧地抱着她入睡。

腹下鲜明的感受, 使得惜翠倍感羞耻和难堪, 但心中的认知却还是很清晰。

她不能怀孕,她不能和这个世界建立太深厚的联系。

惜翠阖上眼,默默地想。

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

她勉强坚持了那么久,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去多听,不去多看, 也不去多想,她快要撑不住了。

惜翠其实是不大喜欢小孩的。只不过,她不知道在孕激素的影响下, 她还能不能做到像现在这么克制,不付出多余的感情。

想到这儿, 惜翠几乎想立即去喝药避孕,但碍于卫檀生在, 她不好当着他的面有任何动作。

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卫檀生他刚刚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惜翠不敢再招惹他, 只能硬生生地忍住,安慰自己不过只是这么一次,运气还不至于这么好,会闹出人命。

可是……

如果真的运气就这么好怎么办?

想来想去,都不得安生,再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一晚上,惜翠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好像梦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场景。卫檀生正牵着个小人儿的手,两人一起站在前面冲她笑。她犹豫了一瞬,想要往前一步看个清楚,然而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女声。

“翠翠别玩手机了,过来吃饭了。”

惜翠一回头,就看见她家太后正端着菜往桌上摆,她家太上皇拿了整整齐齐三副筷子。

桌上饭菜,在灯光的照耀下,冒着腾腾的白气。

紧跟着,她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

四肢酸软,尤其腿.间还停留着异样的感觉。惜翠偏头看去,卫檀生也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轻轻地说,“翠翠,早。”

晨光下,他发丝凌乱,脸上的粉都花了不少,因为昨晚咬着舌尖啧啧的亲吻,唇上的口脂也晕出了大半,化为唇角一抹飞扬的红。

他绀青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倦不堪。微笑时,一缕发丝垂落在颊侧,衣襟散落,颇有些慵懒的意味。

看着他,惜翠想说些什么,一时半会间却又想不到说什么比较好。

很快,她又说不出来话了,“女人”贴着她耳廓,搂紧了她,侧身挺.腰又斜斜地擦了进去,裙裳垂下,挡住了咬.合在一处的两人,只余裙摆上金线勾着的凤尾振翅欲飞。刚苏醒的身体还很敏.感。惜翠唇瓣颤了颤,因这突如其来的深.入,脊背弯缩得像一张弓,还是没能忍住,溢出破碎的轻.吟。

“翠翠,”卫檀生敛着眼尾,低声重复着昨天的话,“给我生个孩子罢。”

脊背紧贴着滚烫的胸膛,重重帐幔中,远远看去,就像个年长些的佳人抱着妹子,亲昵地说着些小秘密,那裙裳和发髻凌乱摇荡,环佩钗饰叮当响,荡出水样的轻波。

昨日的狂态好像已化为了过眼云烟,结束之后,卫檀生神色如常地又亲吻着她额头,走到梳妆台前,给自己卸妆,拆下凌乱的发髻,换回男人装扮,再也没提昨天晚上和顾小秋的事。

“昨天……”惜翠握紧了手指,试探着再次开口,“那件事我……”

她觉得她可能还需要再挣扎一下,解释解释和顾小秋的关系。

卫檀生却走到她面前,低下来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那常见的笑意,嗓音温醇,眸色如水玉,“翠翠,我不需要解释。”

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惜翠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青年看着她,就像高坐在莲花台上的佛一样,俯看着众生。

和前两次一样,卫檀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有关连朔和顾小秋的事都不了了之。

知道这个时候在他面前提这些没有用,反而更像是出轨之后的垂死挣扎,没有办法,惜翠只能暂时按下解释的想法,等他情绪稳定后,再打算和他好好谈一谈。

卫檀生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想要个孩子,这一次结束后没有再送上避子汤药,并且还隔绝了惜翠她自己去要汤药的可能性。

于此同时,她被卫檀生禁足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卫檀生吩咐下去,限制了她的自由,将她禁足在了府上。

顾小秋那儿的剧情暂告一段落,也不需要她这段时间再特地跑过去。惜翠算是顺从地默认了卫檀生的所作所为,待在府上哪儿也没去,平日里就去找黄氏说会儿话,闲时翻翻书,同时吩咐海棠帮忙留意顾小秋那儿的动静,免得他出事。

但有关怀孕这件事,惜翠还不想屈服,只能托海棠偷偷地去买避孕药,自己偷偷地喝,喝完再迅速毁尸灭迹,每次都像在打游击。

所幸卫檀生这几天似乎在忙着些什么,她都平安无事地喝了下去,不曾被他撞见。

听卫杨氏的意思,卫檀生他好像又有了出仕的打算。

他虽有腿疾,但此前却是曾面见过官家的,颇受官家赏识,也有清名在身,做个闲散的官职倒没什么困难。

对于卫檀生的决定,卫杨氏和卫宗林自是支持他,他们这个儿子天资聪颖,若真的有意在官场上打拼,倒真有可能搏出个结果来。

卫檀生每日早出晚归,惜翠早上帮他整理好衣衫,送他出门。白天随便找些事情干,到了晚上,提着盏绛纱灯,立在门前,等着他回来。

恍惚中,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守候着丈夫归家的妻子,平静而温馨。

不过,惜翠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在粉饰太平。连朔与顾小秋的事不解决,就永远是埋在两人中间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将人炸得粉身碎骨。

虽然白天整日待在书斋里,但卫檀生还是在百忙之中,硬是坚持不懈地抽出了些时间,每晚努力耕耘。

俗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打定主意要个孩子后,卫檀生每天都要按着她弄上一两次。他变态归变态了些,毕竟也不能一夜七次,金.枪不倒。就算他天赋异禀,不应期比常人短,但昼忙夜忙,这么做下去难免也有些吃力。

惜翠她自己倒没什么。就是长此以往下来,她隐隐感觉这小变态脚步好像都虚浮了不少。撑着手臂翻身下来时,眼尾红红的,呼吸也比之前更急促,还咬着牙硬撑。

为了不被人轻易发觉,青年每日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整理妥当,束好发带,这才出门,看上去依旧清俊挺拔,风姿翩翩。

对于这个发现,惜翠也有点儿迟疑。

这小变态好歹也是原著男配,按常理来说,网文的男主男配不都是精力充沛,能折腾一天的吗?体力和耐力不该像他这么差。

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犹豫再三,惜翠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在床上时多多迎合他几分,让他少费些力气,回头该喝避孕药还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