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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的惊恐更甚,一边低声抽泣一边想将手抽回。他冷冷地看着她发红的肌肤,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低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许宥谦明显也听见了,皱了下眉头。

看到这边的情况,杜坚倒有些许惊讶。他没有再向前,隔着不远不近的一度距离,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许先生。”

松开了那已经被捏红的手腕,许宥谦站了起来,“什么事?”

杜坚看了程知瑜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手机递到他手中。

视线扫过手机屏幕,许宥谦眯了眯眼,将手机放在耳边,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前行。

杜坚没有跟上去,他权衡了片刻,对仍跌坐在地上的人说:“程小姐,我送你回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今晚捉她上车的人。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对他说的话也抱有几分的怀疑。当他过来搀扶的时候,她甚至还很不给面子地偏开,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带着她轻轻松松地找到了电梯。

走出会所,程知瑜看到路边停放着的出租车,于是便对一路沉默无言的男人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杜坚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也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淡地说:“程小姐,你如果让人来接的话是可以的。要是你要坐出租车的话,我劝你还是谨慎点,这边的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

被他这样一说,程知瑜就没了异议。从车身模糊地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她不禁觉得苦恼。

抵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深宵的寒风十分猛烈,程知瑜被吹得簌簌发抖。她并不愿让太多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下便往外走。

花了二十分多钟,程知瑜才抵达钟卓铭的公寓。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缠着钟厉铭要了套房子,大一下学期就从学校的公寓搬了出来,之后连钟家的大宅也很少回。

这个钟点,钟卓铭肯定没有睡觉。程知瑜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着门板叫着他的名字,“钟卓铭!钟卓铭!快来开门!”

钟卓铭懒惰惯了,若斯斯文文地敲门,至少要等好几分钟才等到他拖着步子来开门。这公寓是一梯一户的,程知瑜并不担心会骚扰到其他人。

正当她还拍得兴起的时候,那片纹丝不动的厚重房门打开了,身体由于惯性不自觉地往前扑。

钟卓铭眼疾手快地扶着了她,有些惊讶地问:“不是去试镜吗,怎么跑过来了?”

捉住他的右臂,程知瑜站稳了身体。她低着头说:“试镜结束了,我今晚睡你这儿。”

“真的吗?你很少这么赏脸的。”他一边将她带进门,一边不正经地与她开玩笑。

钟卓铭是钟家的小儿子,排行第三。他跟钟厉铭的年龄差了足足十年,对于这个大哥,他跟程知瑜一样是敬畏居多。他还有一个姐姐,叫钟美芝,她也比这个最小的胞弟大了七年。他们之间除了年龄差距还有性别差异,他跟这个二姐就更不亲近了。而程知瑜与他年龄相仿,他跟她相处的方式倒比大哥和二姐要简单。

自从程知瑜被曾莉宁带回了钟家,他就像多了个玩伴和挡箭牌。曾莉宁很疼爱程知瑜,他每次做坏事的时候总喜欢让她陪同。若东窗事发,他至少也有她垫背。久而久之,他们倒多了几分革命的友谊。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程知瑜身心疲惫,只敷衍地应了声,接着就想躲进了客房。

房门将要被关上时,一只手掌恰好挡在了过来。钟卓铭笑嘻嘻地站在门边,“别这么早睡,我有样好东西要跟你分享。”

“我不要。”程知瑜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他在本省的理工大学读机械工程专业,平日最爱摆弄各样标器立异的模型。奈何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听他说起心爱的模型成品,她都觉得格外的无聊。

“真受伤。”钟卓铭换上了一副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嬉皮笑脸,也不顾她的拒绝,无赖地握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带出去。

恰好碰到她已经被掐得伤痕累累的地方,程知瑜痛呼了声,反射性地甩开了他的手。

看见她此际眉头紧皱,一脸痛苦样子,钟卓铭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在她脸上端详了几秒,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问她:“哭过了?”

程知瑜闪烁其词,而他则更加疑惑。他一把将她的衣袖撸起,脸瞬间就变了,“怎么回事?”

原本白皙的手腕交错着几道微肿的红痕,很明显是被人用力地掐出来的。现在那几道痕迹看着也不算严重,但明天起床肯定会变得青青紫紫的。

她将手抽回,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次换你替我藏着掖着了。”

随跟他走出了客厅,程知瑜随意地找了张沙发坐了下来。

沙发上随意搭着他的几件毛衣外套还有球衣,钟卓铭一把将那些衣物推到一边,接着去把医药箱找了出来,他坐到她身边,问她:“不是去试镜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千言万语在舌尖翻涌,但真的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无从说起。她突然觉得疲倦,抬手揉了下胀痛的额角,说:“出了一点意外。”

那一脸倦色落入他眼内,他也少见地正经了起来,问她:“有人为难你了?”

“也说不上。”看他整张脸都绷紧了,程知瑜笑了笑,说,“你别这么严肃,我不习惯。”

“你总是这样,有不开心的事都憋在心里。”钟卓铭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她不愿意多言,他也不想勉强。

“哪有!”程知瑜否认。钟卓铭跟钟厉铭不一样,他阅历不足,心眼也不多,她虽然知道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状况,但也没有多少不安。

钟厉铭将药油的盖子打开,示意她将手递给他。他想起了某些往事,突然坏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有这天啊!”

程知瑜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你轻点。”

上高中的时候,钟卓铭叛逆得不像话,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学校横行霸道。他跟程知瑜都在本市最好的高中就读,学习压力自然大得可以。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发泄的方式十分极端,抽烟、逃课、早恋、斗殴…

家里人为他伤透了脑筋。他有次还跑到了酒吧劈酒,借着酒意跟别人打架,不仅将人家的半家店都砸了,最后还被送进了派出所。那天钟志森恰好出差回来,知道小儿子闹出了这么混帐的事,他二话不说就拿皮带抽了他一顿,并让他滚回房间思过。

钟卓铭硬气得很,由始至终也没哼过几声,待父亲打完以后还挺着脊梁走回了房间。

没有钟志森的指示,任谁也不敢去搭理钟卓铭。 曾莉宁急得差点流眼泪,但见丈夫满腔怒火,而儿子又确实是过分,因而也没有出言相劝。她匆匆忙忙地吩咐程知瑜帮忙照看钟卓铭,之后便随着丈夫回了房间。

程知瑜也看不惯钟卓铭的所作所为,但却无法拒绝这个任务。

伤痕多数集中在背后,钟卓铭也很乐意她来帮忙上药。她平时温温柔柔的,没想到下手重得可怕,他真怀疑自己曾经不小心得罪过她。

这一去二来的,程知瑜便成了他的专属护工。 每次他光荣负伤,她都不得不替他处理伤患。

客厅的灯光十分明亮,那一道道的红肿的掐痕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显得十分突兀。钟卓铭松开了的眉头又皱了皱,他又将衣袖推高了些许,而后问她:“潜规则?”

“我是你妈点名要用的人,他们都对我客客气气的好吗!”程知瑜本能地否认,手腕上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她倒吸了口气。

隐退的些年,曾莉宁偶尔还是会出现在大众的视线,有时出席名店剪裁,有时参加慈善晚会,但却从来没有参与拍摄工作。她每次见报也能占上半版头条,制片人和导演对她的关注程度也不随年月逝去而减退。

这次的试镜是曾莉宁为程知瑜安排的,从导演的挑选到剧本的筛选,全部都由她严格把关。她几近将这些年来的演艺技巧与秘诀全部都教给了程知瑜,也将所有的寄望都放在了程知瑜身上。

“那也是。”钟卓铭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顿了顿又问,“结果怎么样了?”

想起试镜的过程,程知瑜笑了,如实地回答他:“导演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程知瑜。他听了以后说很好,然后让我好好努力。”

钟卓铭不顾形象地大笑,他一时兴奋忘记了手上正捏着她的手臂,那力度大得让程知瑜惨叫了声。

程知瑜咬牙切齿地说:“钟卓铭,你不要伺机报复!”

“你终于承认了吗?原来你以前都是故意的。”钟卓铭装作生气,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不记仇。看在你经常帮我收拾房子,我就既往不咎吧。”

程知瑜摆出一副很浮夸的惊喜表情,说:“你还真大度,谢谢你!”

刚搬出来的那会儿,家里的佣人会定期过来打扫收拾。有次有位新来的阿姨不懂规矩,不小心挪动了他的模型,他发现以后便大发雷霆,之后就不允许佣人再进他公寓的门。

自小娇生惯养,钟卓铭还没亲自打扫过房子。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公寓乱得不成样子,最后不得不让程知瑜过来帮忙收拾一番。

最近诸多烦心事情,程知瑜将近半个月没有到钟卓铭的公寓了。她歪着脑袋也能看见茶几上积着的薄尘,于是便笑嘻嘻地对他说:“我星期天过来帮你收拾房子,你晚上做提拉米苏给我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周末愉快哈~

暗涌(六)

第六章

试镜以后,剧组那边很快就有人通知程知瑜具体的拍摄时间和场地。她这次警惕了很多,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张少轶。

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麻烦堂堂金牌经纪人,程知瑜实在是惶恐。就算是惶恐,她也不敢拿这种事去麻烦钟厉铭。幸好张少轶对她还算有耐心,很详细地解答了她的疑问,并说他会带她一段时间,让她不需要担心太多。

准备研读剧本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剧本落在了许宥谦的车上。她进会所时只带了个小巧的晚宴包,把装着剧本的手袋放在了车座。那晚她害怕得要命,离开的时候像逃命一样,根本没有顾得上那个被遗留在车上的手袋。

幸好她的手机和证件都放在了晚宴包里,手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物品。她不想再把它拿回来,就当做自己大意弄丢了就好。

这个星期的天气都不好,直至周日也不曾放晴。程知瑜一大早就醒了,被窝实在舒服,她在床上赖了十来分钟才爬起来。

昨晚钟卓铭通宵玩网游,给程知瑜开门时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她毫不客气地取笑他,并拿出手机作势要拍照留念。他的床气厉害得很,一手夺过她的手机,冷冰冰地说:“程知瑜你作死是吧?”

程知瑜攀住他的肩想拿回手机,钟卓铭却将手举过头顶。他比钟厉铭还要高些许,无论她怎么踮高脚尖也够不到手机。她泄气,娇斥:“快把手机还我!”

“哦?”钟卓铭觉得有意思,他将手机放了下来,随手解开了锁屏,“里面有男生给你发的表白短信吗?”

“没有!”程知瑜扬声说,接着又伸手去抓手机。没想到他的动作更加敏捷,她还没靠近时钟卓铭已经闪身躲过了。

“小女孩也思春了。”钟卓铭一边翻着她的短信,一边抽空抬眼看她。收件箱里存着的短信都是通知和广告,还真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程知瑜在他面前向来是口没遮拦的,她冷哼了声,说:“装什么年少老成恋爱专家,你那些风流债数也数不清,现在怎么好意思说我。”

钟卓铭腾出了一只手作势要敲她的脑袋,她笑嘻嘻地躲过了。他突然“咦”了声,而她攀着他的肩膀将他的手压了下来,而他趁他失神时把手机夺了回来。

她的动作急躁又猛烈,钟卓铭被她推得踉跄几步,而她则被他那股力量带着往前,眼看就要直直地扑倒在茶几的棱角上。他眼疾手快地将她拽了回来,手终于敲在了她的头顶,“当心点!”

那一下敲得不轻,程知瑜摸着头顶大呼:“很痛!”

两人贴得很近,钟卓铭几乎将程知瑜拥入怀内。当怀里的人轻轻地挣了一下,他便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语气如常地说:“我先去洗漱了。”

程知瑜恨得牙痒痒的,冲着他的背影吼道:“钟卓铭你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回应她的是他甩上房门的闷响,她气得笑了。在沙发坐了一会,她便开始帮他整理茶几上的杂物。

钟卓铭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程知瑜已经将客厅收拾得十分整洁。他叫外卖之前问她:“早餐吃了没?”

瞥了眼手表,程知瑜没好气地说:“三少,你应该问我吃了午餐没。”

他点了点头,将放在柜面上的汽车钥匙拿在手上,“那行,带你去吃大餐。”

这顿午餐还真让程知瑜吃撑了。钟卓铭大手大脚惯了,连菜谱都不翻就点了五菜一汤,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肚子吃得圆滚滚的,程知瑜回到他公寓就窝在沙发里不肯动。钟卓铭将乱扔的脏衣服塞进了洗衣篮,看见她懒洋洋地半躺在一边便说:“你倒是来帮忙啊!”

饭气上头,程知瑜打了个哈欠,声线模糊地应他,“知道了。”

下午的气温比清晨的要高,程知瑜完成任务时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她去洗了个澡,接着就去赖着钟卓铭做提拉米苏。

很少人知道钟卓铭会做提拉米苏,程知瑜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一个。

钟卓铭之前有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那女孩子爱吃提拉米苏,而他为了讨好她,居然去学做提拉米苏。他应该不想让旁人知道,总是在夜深躲进厨房,程知瑜也是很偶然地发现他这个秘密。

那晚程知瑜睡不着,原本打算到书房找本可以催眠的小说。走到楼梯旁,她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股很甜腻的香味。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着很没出息地随着香气下了楼,最终在厨房发现了围着围裙的钟卓铭。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钟家三少会下厨,程知瑜惊讶不已,杵在厨房门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钟卓铭也没想到会来了程知瑜这位不速之客,他皱着眉把她叫进了厨房,威逼利诱不让她把这事说出去。

说起来,程知瑜还是沾了那女孩子的光才吃到钟卓铭亲手做的甜品。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这么认真地对待一段感情。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分手了,还分得很难看。自此以后,程知瑜就不敢再缠他做提拉米苏,以免戳踏入他的雷池。只是最近的日子实在过得艰难,她真想吃点让自己开心的东西。

这样美味的甜品是小女生的最爱,程知瑜也不例外。 她十分钟情于他做的提拉米苏,总觉得其中的味道十分独特,往后她也品尝过很多甜品师的提拉米苏,可惜都没有钟卓铭做的那种感觉,能让人沉醉在酒香和甜蜜里头,暂时地忘掉不愉快的事。

钟卓铭也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坐在客厅看电视。听了她的话,他眼皮都没抬,只说:“我可没答应你。”

程知瑜立即就恼了,一言不发地跪坐在沙发用抱枕拍他。他没有动,只把她的动作当成捶背按摩。看他无动于衷,她更加生气,将抱枕扔到地板上就伸手去掐他。

逗程知瑜也是钟卓铭生活小乐趣之一,把她惹怒了,她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招,他闭着眼睛也能应付过来。

这次她真的是动怒了,捉起他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近来的所受的压力让她几近崩溃,因而她把他的手臂当成了发泄工具,越咬就越是用力。

疼痛让钟卓铭倒吸了口气,他反射行地将程知瑜甩开,但力度没有控制好,她身体失衡,毫无防备地滚下了沙发。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到了地板,反应过来时居然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地说:“活该啊程小瑜。”

钟卓铭弯腰想将她拉起来,没想到她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她低着头不吭声,他觉得奇怪,歪着脑袋看着她,却见她眼眶都红了。

没料到她会哭,他很难得地紧张起来,“真摔着了?给我看看。”

比起那晚在会所里的磕碰,刚刚摔的那一下可谓轻之又轻,只是程知瑜却不自觉地让眼泪涌了出来。她似是找到了一个缺口,终于可以把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通通释放。当他再次伸手过来搀扶自己时,她还是躲开了他的触碰。

钟卓铭双手绕到她腋下,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她还能跟自己怄气,就证明她没什么大碍。他很少能看到她这副闹别扭的模样,此际正意兴盎然地盯着她。她别过脸不肯面对他,他却伸手将她的脸扳了回来。

闪躲来闪躲去的,程知瑜忍无可忍,动了下便用手肘撞他。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之后又笑她:“你哭的样子真是丑。”

她又想重施故技,但他早有防备,单手就牢牢地把她擒住。两人在沙发上扭打起来,她一直处于下风,闹着闹着又觉得自己委屈,最后居然趴在他身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钟卓铭以为自己下手不知轻重真弄痛了她,于是赶紧松开了她。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她越哭越起劲还真让他措手不及。他正想哄她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多亏这门铃,程知瑜像被按了暂停键,抽泣声倏地收住了。她睁着微红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钟卓铭,而他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是谁。他也没有搭理按门铃的人,伸长了手臂将茶几上的那盒纸巾塞到她怀里。

来人很有耐心,不紧不慢又按了三遍。

程知瑜不似他那样无礼,抽出纸巾胡乱揉着鼻子便沙哑着声线催促他,“去开门呀。”

地板很干净,钟卓铭懒得穿拖鞋,赤着脚就去开门。看清了门外的人,他有点吃惊,顿了片刻才说:“哥,你怎么来了?”

钟厉铭没什么表情,他没有回答,站在原地自上而下地审视了他一番,最后开口问道:“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知瑜的亲妈。。。。

暗涌(七)

第七章

隐约地听见门外的谈话声,程知瑜暗自感慨自己的运气不佳。本想先进浴室洗个脸整理一下才出来,但她刚从沙发底下找到拖鞋穿上时,钟厉铭已经进了门。

钟厉铭看到屋内的状况,脸迅速地沉了下来。原本放在长沙发的三个抱枕全部掉在了地板,揉成一团的纸巾堆在挪了位置的茶几上,而程知瑜则忐忑地顿住了脚步,此时正一脸无措地看向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弟弟。

程知瑜被他审视得心都在发虚,她艰难地朝他笑了下,说:“厉铭哥。”

她刚哭完,眼睛红得像只兔子。钟卓铭也觉得头疼,这满地的狼藉确实有些许惹人遐想。他正愁着怎么解释,钟厉铭已经转身看着他,问:“你欺负她了?”

那目光太犀利,钟卓铭明明清白得很,却硬生生地被他盯得讲话都不利索了,“没,没有啊。”

钟厉铭没有表态,继而又看向程知瑜。钟卓铭趁着大哥移目,马上向程知瑜使眼色。

程知瑜自身难保,就算看懂了他求救的眼神也无能无力。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钟厉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眉来眼去,他坐到沙发,再度开口:“没有人回答我吗?”

宽敞的客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程知瑜眼看不对劲,低声说了句“我去洗脸”然后就躲进了卫生间,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

看着镜子,程知瑜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那张哭得狼狈的脸。她正了正衣服的领子,然后用冷水洗了个脸,好让自己快点恢复过来。

缓了几分钟,她才从浴室里走出来。客厅里没人,她想他们应该进书房谈话了。将抱枕摆回原位并将自己擦过眼泪的纸巾扔掉后,她便坐到沙发看电视了。

将近半个小时后,钟厉铭才从书房走出来。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程知瑜本能地站了起来张望。要是早知道他会来找钟卓铭,她打死也不会来的。她没有看到钟卓铭的身影,心里又开始忐忑了。

钟厉铭没什么好脸色,看到她便说:“去换衣服。”

她应了声,接着就走进了客房。

今天他没有带司机,程知瑜没有得选择,只能坐到副驾驶室。他没有征询她的意见就把她带到了附近的酒店吃晚餐。

星级酒店的迎宾小姐向来训练有素,她一看到钟厉铭已经把他认出,不久以后酒店的值班经理便立即过来替他们打点一切。

他们单独吃饭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这顿饭吃得很沉默。程知瑜也不算十分有胃口,对着精致的菜式,她只是每样吃了一点。

坐在她对面的钟厉铭看着她的食相频频皱眉,“我上次就想说你了,多吃点会怎么样吗?”

当时她正心不在焉地戳着瓷碗里的糕点,听了他的话,她马上老老实实地把它全部吃完。

晚饭过后,时间还不算太晚,但天已经黑透了。行驶着上的车辆多不胜数,盏盏明亮的车灯的随着看不见尽头的马路延绵,如同一片灯海。四周的高楼披上了霓虹,在这个繁华都市的夜空很难再看见漫天星河。

为了照顾她,钟厉铭把车上的暖气温度调得很高。她今晚喝了点葡萄酒,此际正觉得全身发烫,连眼皮也跟着变沉重。

钟厉铭不是把她送回学校或者钟家大宅,而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为了工作的方便,他在公司附近购置了一套公寓,那里是他最常居住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常幽会的地方。

知道他们这种关系的人,除了当事人以外,就只有曾莉宁了。

钟家收养孤女在这个上流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也有传出一些或好或坏的流言,但后来却很少人再说起这件事,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

出了这样的状况,曾莉宁自然是大发雷霆。钟家是颇有声望的豪门世家,而她又是收媒体关注的公众人物,若这样的桃色八卦传了出去,简直就是颜面扫地的事。

曾莉宁原本打算带着程知瑜一同到新西兰,但钟厉铭却不同意。丈夫的离世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实在没有精力再与儿子谈判,于是只能作出让步——程知瑜可以留下,但他必须要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保密。她管不了这对年轻人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眼下她不得不为钟家保住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