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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屋内,程知瑜便听见了关门的闷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猛地按在了门后。他低下头就要吻她,而她则快速地别开脸。

一室漆黑,他们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手撑着门板上,钟厉铭将她禁锢在身前。被她躲过了一吻,他又继续吻过去,只把她的拒绝当作小情趣。

刚才程知瑜躲开他的吻是因为本能反应,清醒过来时便后悔不已。她最近不妥的地方实在太多,他向来了解自己,她想他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道破罢了。

借着门板的依靠,钟厉铭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他的手在她娇翘的臀上揉捏。他的手劲很大,她嘤咛了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他吻得更深,用力地在她唇上辗压,直至她气喘吁吁才放过她。

午餐和晚餐都吃得太过饱,程知瑜的胃正隐隐作痛。现在经他这样折腾,她更是觉得难受。

钟厉铭抬手按下门边的开关,室内瞬间变得明亮。他托起了她的下巴,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

灯光有点刺目,程知瑜眯了下眼睛,抬眼时却发现他不仅呼吸平稳,甚至连眼神都分外清明,没有丝毫的情欲之色。两人沉默地对视,她被他盯得底气都没了,最后终于忍不住说:“我难受,放我下来。”

有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钟厉铭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托着她的臀将她抱高了一点。

被他托起的一瞬,程知瑜似乎感觉到胃里正翻江倒海,接着胃酸就不断地往上涌。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拍打着他的肩示意他放开。

幸好他了解她的状况以后便毫不犹豫地放了她下来,她奔到卫生间后就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肠胃都在轻微地痉挛,她难受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而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的经期正常吗?不会是怀孕了吧?”

听到那两个字,程知瑜的脸色变得更差。稳了稳情绪,她才说:“正常。我今天吃得太多了。”

他没有说话,在门边站了一会便走回了卧室。

在他的医药箱找了几颗药吃了,程知瑜终于觉得舒畅了些许。钟厉铭回了房间,之后就没有再出来,她在客厅踌躇了许久才决定进去。

这段小插曲明显就破坏了钟厉铭的性致,直到程知瑜洗完澡上了床,他也没有再碰她的意思。

程知瑜不是嗜睡的人,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偶尔还会失眠。而今晚,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刚躺下床就有点意识模糊了。

朦胧间,有只大手在她腰间游走,不一会便顺着睡衣的下摆伸进,继而握住她胸前的柔软,或轻或重地揉捏着。

腕表的表带很凉,那股凉意随着他的动作在她温暖的肌肤滑行,仿佛有条阴森冷血的毒蛇慢慢地侵蚀她的血脉。她的睡意渐退,取而代之的挥之不去的恐惧。她背对着他,此际正咬着牙受着他给的煎熬。

他不是喜怒的人,更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以前她还不懂事,隔个三五天就耍性子闹脾气,他不会对她发火,但他自有方法让她铭记并不敢再犯。后来被收拾多了,她也便学乖了,在他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触他的逆鳞。

身体忽冷忽热,程知瑜空虚得难受,她把脸埋在了枕头,忍不住低声呜咽。

程知瑜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身上有那处敏感的地方他都一清二楚。他慢慢地撩拨着她,直至她弓起腰身低喘时,他才问:“又哭了吗?”

那只覆在胸前的手像块大石头,程知瑜连呼吸都不畅顺。她压抑着自己的喘气声,微微地摇头。

钟厉铭伸手去摸她的脸,确实没有眼泪,只有一额冷汗。他将她拉近自己,又问,“今天为什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呢,我每次碰到收藏不动、留言又没有的情况,我都会像载经哥那样,默默地转动着我的戒指。。。

暗涌(八)

程知瑜很少在他面前哭,因为她知道他讨厌哭哭啼啼的人。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很多时候,她甚至十分软弱。在他身边,她习惯把自己最真实的感情藏在心底。涂上一层让他满意的保护色,她才会有安全感。

“我想爸爸妈妈了。”她猜到他会再度追问,在此之前已经想好了借口。其实这也不全是借口,因为还有半个来月便是她父母的忌日。每到这个时候,她的情绪总会十分低落。

今晚他没有把窗帘拉好,微光从那条小缝里渗进。程知瑜睁着眼睛盯着房间里唯一的光芒,思绪不自觉飘得很远。

父母出事的那年,程知瑜才十六岁。她的父母是因为车祸离世的,她的父亲当场死亡,而她的母亲在重症监护室救治了四天,最终仍是救不回来。

程知瑜的母亲叫方璇,在本省的一所大学任教授,在学术界也有一定的名声。她的父亲程修只是一家外企公司的小职员,一辈子庸庸碌碌也没有作为。这样女尊男卑的家庭其实也十分和睦,在程知瑜的印象中,她的父母很少会怄气或者争吵。

程知瑜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双亲,她的生活向来平稳而安宁,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的变故,她根本不懂得应该怎么活下去。

她父母的葬礼是她的小叔程军操办的,葬礼办得十分朴素。他只请来了近亲,连他们生前的朋友同事都没有通知。其实这些近亲也不过是男方的几位长辈,方璇从来不跟娘家的人往来,而程知瑜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

殡仪馆向来都是凄清而阴森,程知瑜静静地站在灵堂的角落,如同一个损坏的娃娃,双眼失焦地盯着某个方向,久久不动。

正当大家在静静地吊唁时,灵堂的门口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色套裙的女人。看着她神情肃穆地走近,有人询问她是否走出场地。

她摇头,说自己是方璇的好友,而后便向前上了三根香并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默哀了片刻,她转身扫视了堂内一周,最终在角落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孩子。

虽然曾莉宁没有化妆,但亲戚群里已经有人认出了她,甚至还十分唐突地发问。曾莉宁没有否认,当她说愿意收养程知瑜的时候,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睁大的眼睛。

对于程知瑜往后的抚养问题,程家的亲戚早就开始互相推卸责任。程修有四兄弟,但他们的生活都不算十分宽裕,能维持平日的开支已经算是万幸。家中的两位老人家虽然有这个意愿,但没有这个能力。众人尽管都不知道方璇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个明星好友,但她乐意替他们收养程知瑜,他们也便一点异议都没有。

程知瑜哭了几天,眼睛早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当曾莉宁走到自己跟前,她看到的不过是一团模糊不清的人影。她听清楚了这个陌生女人的话,但没却不能消化其中的意思。直到被曾莉宁带回了钟家,她才如梦初醒。

被带到钟家的时候,钟厉铭在美国留学,程知瑜与他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后来,他完成了学业回国,她跟他的接触才渐渐多起来。

钟志森和曾莉宁都待她极好,尤其是曾莉宁,简直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钟卓铭有次还开玩笑说,自从程知瑜来了以后,他就失宠了。

与钟厉铭的第一次见面,程知瑜也是哭得不可自已的。那天她看了一部老电影,看着主角有父母相伴身旁而自己却与父母天人永隔,她心里难受得很,于是就躲到了后院里偷偷地哭泣。正哭到一塌糊涂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人敲了敲花房的玻璃门。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钟厉铭本想到后院放松一下,没料到会看到一个哭得十分狼狈的女孩子。他已经站花房的门口站了几分钟,但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只得敲门提醒她。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盯着,程知瑜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抽噎。他的容貌与钟卓铭有几分相似,她虽然没有看见过他,但却能猜想到他的身份。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而他只说了句“不许哭”就转身走开。

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程知瑜忽然觉得难过,她仰着脖子蹭了蹭抱住自己的男人,低声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很想他们。”

钟厉铭微微一怔,她很少有这么依赖自己的时刻。他以往就算刻意与她温存,她也不会这般真情流露。收紧了搭在她腰间的手,他说:“别想太多了。”

程知瑜轻轻地“嗯”了声,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有时候也会很天真地盼望,盼望有人能够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过一辈子,就算世界怎么纷扰苦困也有他为自己撑起一片蓝天。

可是,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人也绝对不会是钟厉铭。程知瑜知道他并不爱自己,要是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爱恋一点在乎,他是不会舍得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想起今天她哭得双眼通红的样子,钟厉铭声音沉沉地说:“以后不许跑到别人那里哭。”

她没有应他,只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冬季的早晨很折磨人,被窝的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 程知瑜没有课,不过她还是在钟厉铭起床的时候也跟着起床了。

趁他进浴室洗漱,程知瑜去衣帽间帮他准备今天要穿戴的衣物。折回房间时他恰好洗漱完毕,她将衣服放下床上,问他:“要做早餐吗?”

“不用。”钟厉铭一边说一边当着她的面换衣服。他的身材很好,胸膛上那肌肉线条十分硬朗,腰身精瘦却不失健美。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穿衣的动作奋起,明明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多了几分性感。

大清早看见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是有害健康的,程知瑜在他换裤子时候匆忙地转过身,弯下腰将拖到地毯上的被单叠好。

扣上了衬衣最后的纽扣,钟厉铭叫了她一声。她意会,拿起领带走到他跟前。他微微仰着脖子,而程知瑜动作娴熟地替他打着领结。

他们靠得近,钟厉铭垂眼,从他的角度看她,他能顺着她领口的缝隙看到里面那一片细嫩的肌肤。她没有察觉他的注视,只是认认真真地忙着自己的事,她那弯弯翘翘的睫毛在抖动,似乎正无声地引诱。他突然觉得喉咙一紧,继而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

昨晚她明显没有睡好,不仅眼底下一片微青,而且脸色也有几分苍白。系好领带以后替他再抚平衣领,她检查过没问题便说:“好了。”

“嗯。”他走到卧室门口顿了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钟厉铭走了以后,程知瑜才进浴室洗漱。昨晚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她饿得双腿发软,连脚步都有点飘飘然的。他的冰箱里没有食材,更加没有快速食品,她沮丧地关上冰箱,只能到外面填肚子了。

这个钟点很难召计程车,程知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比她迟来的上班族抢了自己的车,十分无奈。

回到宿舍时已经将近十点,舍友还没有起床,她放轻了脚步,不料缩在被窝里的人突然开口:“去哪儿鬼混了?”

程知瑜住的是双人宿舍,舍友是个来自临省女孩子,叫陈舒。她性格开朗,为人又十分爽直,倒是很好相处的人。程知瑜打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才应道:“昨晚有事耽搁了一下。”

陈舒从被窝里冒了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程知瑜说:“黄教授的作业明天要交。”

K大是艺术生梦寐以求的学府,能考上的人也非等闲之辈。在导演系里,程知瑜和陈舒是异类。她们同样的不思进取,上课不专心,课后不复习,作业永远都踩着最后期限上交的。后来陈舒还很认真地对她说,这叫做物以类聚。

她们的成绩虽然不好,但人缘却很好。或许是因为她们过于散漫,系里的特别奖学金和奖项又从来不争取,大家对都不把她们当作暗自较量的竞争对手。

由于有位看管极严的母亲,程知瑜以往的成绩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生活的重心渐渐偏离,她已经难以一心一意地学习和进修。她不是没想过奋斗,但很多时候却力不从心。

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与新书无异的课本,程知瑜无奈地说:“还没,正准备做。”

“昨晚我本来想跟你一块做的,你又没回来,我去只好看剧了。”陈舒边说边从床上爬了下来,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去洗漱。

程知瑜虽然成绩不好,但学习方法却很有一套。她很有技巧地在网页上查阅了相关资料,然后一一保存。

室内只有她们点击鼠标的声响,陈舒口里嚼着木糖醇,突然惊呼了一声。

思路被她打断,程知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陈舒将笔记本转了过来,指着屏幕说:“姜廷居然接了一部民国电影。”

姜延是当下人气最火爆的男演员,由于样貌出众且演技突出,一出道便受到大众的追捧。数不清的导演都想找他开戏,但他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大牌,碰不到合心意的剧本绝不参演,因此他已经两年没有出现在大屏幕。

网络上时常传出姜延接拍新戏的消息,影迷总是翘首以待,可惜结果都让他们失望。陈舒也经常关注姜延的新闻,看到这条官方发布的消息让她惊喜万分。

“是吗?”程知瑜随口应了声,抬头扫了一眼陈舒的笔记本。她没有看过姜延演的电影,对他的认识程度也仅是能辨认他的脸,得知这个消息也没有兴奋可言。

这篇报道的标题很大,程知瑜很诧异地在上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于是便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姜延两个字,点进了姜延接拍新戏的新闻。她果然没有看错,他所接拍的电影正是冼宏图即将开拍的电影《下一站天国》。

陈舒打开了所有相关的网站,把各种的八卦小道消息都浏览了一遍,感慨地说:“这部戏的噱头真多。”

默默地将网页关闭,程知瑜问她:“这电影还有什么炒作吗?”

“前段时间公开选角已经把电影炒得很热了,你还不知道吗?”陈舒想了想,又说,“我们学校表演系那几个很出名的师姐也去了,不过剧组现在还没有公布结果,真是故弄玄虚。”

“没怎么听说。”程知瑜并没有过分关注这部电影,她连剧本都弄丢了,更别说再花时间去留意这些新闻。

“学校的论坛上有帖子说,那副导演出的考题都十分变态。”陈舒干脆放下手中的鼠标,专心地跟程知瑜分享八卦内容。她自顾自地将了十来分钟,最后才感慨地说,“原来要跟姜延这样的大牌搭戏,难怪要把选角弄得像选妃一样了。”

听陈舒说了一大堆,程知瑜的心思已经不在作业上了。她干脆把文档也关了,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再拿到一本剧本。除了钟厉铭和张少轶以外,能帮上忙的人就只有钟卓铭了。她从来都不介意麻烦他,因为他麻烦自己的几率要高得多。

程知瑜给他打电话那会,钟卓铭正好一群狐朋狗友在酒吧里看球赛。酒吧里的音响震耳欲聋,他听了很久都没有听清楚,最后只能走门外接电话。听了她的要求,他骂了她一句,说:“这事我可帮不上忙,不过我帮你告诉我哥。”

其实程知瑜已经掐准了点给他打电话了,可惜她只考虑到他上完课而没有预测到他今晚会在外面风花雪月。她听了他的话就跟他急,“去死,你这样也算是帮忙吗!”

喝彩声一阵又一阵地传出来,钟卓铭也着急了,“那行,你要我怎么帮?”

她想了想,说:“你就说你拿了我的剧本,不小心弄丢了。”

钟卓铭哭笑不得,他心里惦着正直播着的球赛,随便说了句话就挂了她的电话。

周二的中午,程知瑜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被告知自己有快件需要签收。她乐滋滋地出门,心里盛赞钟卓铭的办事效率高。

正是午休时间,经过校道的学生并不多。宿舍楼下没有快递员的踪影,不过校道的对面却有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戴着头盔跨坐在机车上,他身后还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当她还在左右张望的时候,那个男人摘下了头盔,扬声叫道:“程知瑜。”

那男人的身上没有哪一处是像快递员的,程知瑜很警觉地看着他。他没有在意她防备的目光,只是将车尾的盒子递了过去。

在原地犹豫了半秒,程知瑜还是过去接了那个盒子。那盒子挺沉的,并不像是一本剧本的重量。她刚想问快递单在哪里,那男人就已经启动了机车,如风般离开。

程知瑜很耐心地把盒子一层一层的胶带撕掉,打开以后,她不禁愣住了。

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正是她落在许宥谦车上的手袋。她翻了下手袋,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少,包括她那本崭新的剧本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里头。

这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程知瑜却感到莫名的不安。她把手袋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一个牛皮信封却跟着掉了出来。

信封里装着一叠照片和一张卡片,程知瑜快速地翻着照片,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没剩下多少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了好多哥哥的歌,有点小忧伤,求虎摸…

十一年了,继续宠爱张国荣。

暗涌(九)

第九章

照片不过十来张,有的是程知瑜和钟卓铭一同在餐馆用餐的照片,有的是她跟钟厉铭在公寓地下停车场下车时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抓拍得很有技巧,画面中的程知瑜跟他们都表现得十分亲密,看上去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将压在最低的卡片打开,程知瑜以为里面写着一些威胁或者恐吓的语句,但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日期。

那笔迹苍劲有力,卡片的背后也映了个模子。

这十来张轻飘飘的照片就已经把她某些不愿视人的隐秘揭露于眼前,程知瑜既难堪又愤怒,许宥谦这样做分明就是在跟自己示威。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距离卡片上写着的日期尚有一周,程知瑜并不觉得那是许宥谦好心给自己的宽限期,因为在这未来的七天她都要活在未知的恐惧里。

或许这就是他的乐趣所在。猎人在擒获猎物之前都希望能有一场激战,这样方会满足他的征服欲,让他更有成就感。

程知瑜心烦意乱,一个劲地把那些东西塞回盒子里。她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把午睡中的陈舒吵醒了。她说了声抱歉,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盒子放到了角落。

钟卓铭送来剧本时,程知瑜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剧本。他又带她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等餐时他向他抱怨:“我按着你那借口给我哥要了剧本。剧本是拿到了,我白白地挨了他一顿骂。”

放下水杯,程知瑜毫不客气地回敬他:“我替你背过的黑锅多得数也数不清。”

钟卓铭伸长了手臂作势要打她,“臭丫头,不许翻旧账。”

“男子汉就应该敢作敢当。”程知瑜笑嘻嘻地避开他的手。她跟他互相调侃了几句,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顿饭,程知瑜吃得十分有节制,她可不想像上次那样吐得一塌糊涂。钟卓铭没有看到她大快朵颐的样子便问:“你也要减肥吗?”

程知瑜很敏感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谁要减肥?”

他被噎了下,好半晌才应:“没有谁,我随口说的。”

她给了他一记极度怀疑的眼神,之后便低头吃着饭后甜品。

钟卓铭差不多吃饱了,闲着无聊便舀了一勺她的冰糖炖木瓜。他将木瓜放在眼前观察了几秒,说:“以前的木瓜不长这样子的。”

这家餐馆的冰糖炖木瓜做得非常不错,程知瑜每次来吃饭都会点。她托着腮说:“现在的木瓜全是转基因木瓜。”

钟卓铭不怀好意地在她胸前扫了一圈,很正经地说:“难怪一点效果都没有,原来如此。”

程知瑜很快就反应过来,红着脸恶狠狠地瞪他。

有的时候,程知瑜觉得自己与同龄的女生无异。她会讨厌新冒出来的青春痘,会担心正渐渐变差的皮肤,更会在意那不够完美的身材。只是,当她站在天际集团的办公大楼前,她才发现那些青春的烦恼简直不值一提。她所处的境地,比绝大多数的同龄女少要复杂得多。

由于不熟悉路况,程知瑜比约定的时间还要迟了十分钟抵达。

傍晚时分,寒风凛凛。马路两旁的路灯默默地发着光,伫立在原地照亮着往来匆匆的行人和车辆,与这个繁华都市一同迎接黑夜的到来。在这个巨大的钢筋森林里,天际大厦仍是一枝独秀,那冰冷的玻璃外墙在夜幕的映衬下越发的盛气凌人。在旋转门前犹豫了几秒,程知瑜才迈出了脚步。

大堂的装修富丽堂皇,程知瑜没有心思欣赏,她走到咨询处跟值班的员工说明了来意。

那名员工偷偷地打量着程知瑜。她看上去应该是刚出来工作不久,脸上还保存着学生时代的清纯和稚气。她拨了内线,得到回复后对程知瑜说:“程小姐请稍等,杜特助现在马上下来接待您。”

几分钟以后,空旷的大堂里响起了电梯突兀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有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便朝程知瑜走去,彬彬有礼地说:“程小姐,这边请。”

来人并不陌生,程知瑜还记得他。她随他进了电梯,沉默地看着他拿出智能卡然后按了六十八层。杜坚不是话多的人,他也同样沉默。

幽闭的空间里只响起了低低的机器运作声响。看着显示屏的数字越来越大,程知瑜的心也越来越沉。

杜坚替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许宥谦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直到办公室内完全地恢复安静,他懒洋洋地才回头。

程知瑜走到了巨大的办公桌前,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已经冒出薄汗的手心越来越黏。他停在了自己跟前,说:“你还真是勇气可嘉。”

眼前的光线被他的身影遮挡了一部分,程知瑜越发地觉得有压迫感。她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才说:“你这样费尽心思,要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

许宥谦轻笑了声,“你每次都来得不情不愿,我会觉得很没意思的。当然,如果今天来的人是钟厉铭或者钟卓铭,我也不会介意的。”

两人相隔不过半米的距离,程知瑜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那不加掩饰地讽刺和轻蔑之意。

在这过去的一周里,她从来没有打算让他们来解决这件事。那些不可愈合的伤患已经让她痛不欲生,她不想让仅存的一丝尊严和骄傲得不到保留。她宁可独自舔舐那丑陋的伤口,也不愿再让它暴露在别人眼前。她垂下眼,轻声地说:“如果那晚…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可以郑重地向你道歉。”

她虽把话说得如此隐晦,但许宥谦马上意会过来,她所指的那晚,正是他把她压在身下肆意享用的那个晚上。眼前闪过她当时的媚态,身体某处的血脉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粗鲁将将她抱到了办公桌上,身体强行卡她双腿间,倾身贴在她耳边赞美道:“没有,我很满意。”

双腿倏地腾空,程知瑜骇得揪住了他的西服外套。被他用力地按在了办公桌上,她挣扎不得,惶恐之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他霸道地朝自己逼近,专属于他的气息紧紧地将她萦绕,让她无处可逃。她竭力维持的平静神情终于分崩离析,连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了什么?”许宥谦语气轻佻地开口,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说话间他又朝自己逼近了几分,程知瑜双手撑在身后,柔软的腰努力地后仰,努力地与他保持距离。跟他见面的次数用五个指头也能数过来,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她只觉得折磨,满心绝望的情况下,她迎上了他的目光,问道:“你是跟钟厉铭有过节,所以才来玩弄我的吗?”

那晚的巧遇,程知瑜虽然害怕得心绪不宁,但还是敏感地嗅到了这两个男人在谈话间的火药味。她跟了钟厉铭将近两年,对他的脾性还是摸得很通透的。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有碰到很讨厌的人才会表现出如此的不耐烦。商场上不是盟友就是敌人,就算是盟友也不可能一直都有共同利益。这样想来,他们要是有什么过节也不足为奇。

没有料到她会作这番猜想,许宥谦有半秒的诧异,不过又旋即恢复。他抬起了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我上完钟美芝就把她甩了,这算不算我跟钟厉铭的过节?”

他的话音刚落,程知瑜的身体顿时僵住,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