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宥谦知道她的用意,沉声说:“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落到我手里…”

钟美芝的声线带着一丝颤音,她问:“我现在真的落到你手里了,你要怎么对我呢?”

他用手背拍了拍钟美芝那张泛着绯红的脸颊,语气阴森地说:“我要把你给活剐了。”

翌日,钟美芝睡到中午才幽幽转醒,她睁眼时便发现床上只剩自己。她唤了许宥谦两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应该出门了。

赤着脚踩到地毯上,钟美芝弯着腰把昨晚穿的礼服捡起来。那件礼服的领口处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肯定不能再穿。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很冷,她只好围着被单去翻许宥谦的衣服。

她还是选了一件黑色的衬衣,因为许宥谦喜欢。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对着镜子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随后把刚扣好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

看着镜子那具熟悉的身体,钟美芝不由得失神。明年她就三十岁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蹉跎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龄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尽管她保养得宜,但岁月仍旧在身体上留下来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重重地叹气,难怪许宥谦不再心动。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钟美芝第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落地玻璃窗的许宥谦。他正面向窗外,听见房门开关的声音,他便回过头来。

许宥谦毫不掩饰地打量了她一圈,看到她局促地站在原地,他指着茶几上的纸袋说:“衣服在那里。”

那是一袭裁剪简单黑色的连衣裙,钟美芝穿上以后更显得她肤白胜雪。她躲在浴室里,用了平日两倍的时间化妆,许宥谦等得不耐烦,于是直接去敲门,问她:“你行了没?”

前往餐馆的途中,钟美芝问他:“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我们连条件都没谈,你就问我拿钱?”许宥谦分神看了她一眼,用无所谓的口吻说,“下次要有十成的把握再来勾-引我。”

钟美芝没想到他还说这样话让自己难堪。她稍稍转过脸,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轻声说:“你明知道我不仅仅是为了钱的。”

许宥谦紧了紧方向盘,随后一踩油门,跑车便高速飞驰。

他们到一家老店吃午餐。钟美芝并不是第一次来,在她的印象里,以前她跟许宥谦偶尔也会到这里吃饭,这家店最美味的是蜜汁叉烧。时隔多年,她从来未曾刻意地回忆过,但此时一想便惊觉这一切已经深刻地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用餐时,钟美芝没有怎样抬过头,许宥谦吃得比她快,放下餐巾后,他便告诉她:“今早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话。”

钟美芝轻轻地“嗯”了一声,顿了下,她才问:“是谁?”

许宥谦说:“在你的联系人姓名上,他写的是‘亲爱的’”

闻言,钟美芝十分讶异地看向他,不料却发现他的脸已经彻底地冷下来。她顾不了这么多,立即紧张地追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出发之前,她答应过冯少峰要给他报平安的。但跟在许宥谦身边,她已经失掉心魂,根本不记得这点小事。

他笑而不语,存心要让钟美芝陷在未知的恐惧里。

他不肯回答,钟美芝只好将手机翻出来,找到那条通话记录,屏幕里显示,通话时间将近有一分钟。她心乱如麻,于是再次问他:“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当然是告诉他,我们在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许宥谦的笑容里充满恶意。

寒意从后背涌起,钟美芝很清楚许宥谦的性子,他说得话都肯定很难听。而冯少峰也不是无名之辈,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还要被他恶言挑衅,她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的身体正微微地发抖,许宥谦见状,还特地补充道:“你亲爱的说要杀了我。他也太不自量力了,所以我很大方地把我们入住的酒店告诉他。”

他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钟美芝无力指责,也无法指责。如今她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了,若冯家也见风使舵地往钟氏补上一脚…她想想也觉得绝望。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钟美芝一走进大堂就发现了冯少峰的身影。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而许宥谦则转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他也看到了在等候区的三个气势冲冲的男人。

冯少峰已经大步朝他们走来,钟美芝看到他脸色发青,下意识地往许宥谦身后躲。

从他们下车到走进酒店,冯少峰一直很留心钟美芝的举动。他很清楚地看见她对那个男人眉目传情,而此时她居然还躲到了那个男人身后,而那个男人还嚣张地伸手搂住她的腰。他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就想将钟美芝抢回来。

许宥谦自然不肯松手,他冷冷地看着冯少峰,嘴角扬起了一抹讥笑。

钟美芝被他们抓得很痛,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们争执,她看着冯少峰,哀求道:“少峰,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一定会跟你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冯少峰明显已经失去理智,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肯首嫁给自己。眼看着婚期将至,她竟然敢跟前度旧情复燃,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也不能够接受。“你马上跟我会棠海,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听到结婚两个字,许宥谦只觉得可笑,他说:“别傻了,你要娶她,那得先向你父亲拿十来个亿来就钟氏。听说你们几兄弟还争得很厉害,我想你肯定不会做这种糊涂的事吧?更何况,她爱的人是我,你还娶她做什么?”

冯少峰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他盯着钟美芝,大声质问:“你还爱他?”

他们的争吵已经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住客纷纷注目,钟美芝分外失措,她哆嗦着嘴唇,好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

她和冯少峰的对望让许宥谦很不爽快,于是他出言挑拨:“你逼她也没有用,她就是不爱你。”

闻言,钟美芝沉默地低头,许宥谦如此践踏自己对他的爱,她已经心疼得说不出话。冯少峰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他愤怒不已,一抬手就重重地甩了她一记耳光。他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她差点被打倒在地。

那巴掌打得很急,许宥谦来不及阻止。他扶住钟美芝以后,抬脚就往冯少峰小腹踢了过去。

两个大男人居然当众扭打起来。见状,冯少峰的两个跟班马上冲过去帮忙,而酒店的保安则上前奋力地将他们拉开。

打架也算是许宥谦最擅长的技能之一,他根本不介意他们以多欺少。他的目标只有冯少峰,他挥拳踢脚的股狠劲似乎想要了别人的命。

看见那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到冯少峰身上,钟美芝不得不护在他身前,歇斯底里地大喊:“许宥谦,别打了!”

最后他们全都进了警察局,大半夜了还得惊动许宥聪出面将事情摆平。

94第九十四章

如何可以不爱他少峰回酒店以后,钟美芝就马上开了手机……当她准备给许宥谦拨号时,他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才接听,她只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出声。

“你在哪里?”许宥谦马上问她,他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钟美芝很少见许宥谦有如此不镇定的一面,她不由得窃喜了一下,故意含糊不清地说:“我跟少峰回酒店了。”

他对着手机大吼:“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封闭的车厢里十分安静,那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让正在开车的阿勇也心里发毛,在后视镜里悄悄地看了钟美芝一眼,他却发现她正抿着唇偷笑。

钟美芝耍了点小花招,她特地让阿勇在外面多绕了一个圈才回酒店,还特地在车上卸了妆。在电梯里,她看见自己苍白又憔悴的样子,很努力地酝酿好情绪。

许宥谦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听见门铃的时候,他便立即过去开门。钟美芝傻愣愣地站在门外,他莫名地烦躁,一把就将她拖进了房间。

“你等我一下会死吗?为什么要跟他走?”许宥谦问。

钟美芝没有抬头,她平静地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跟他走很正常。”

许宥谦眯了下眼睛,说:“未婚夫?你不要忘了,昨晚你才上了我的床。”

“那又怎样?”钟美芝说,“少峰已经原谅我了,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

许宥谦猛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脸上的指痕还在,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碍眼。她沉默地与他对视,那双美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心重重地痛了,他却没有表露分毫:反而咬牙切齿地问:“他还肯娶你?”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钟美芝没有躲开,只说:“许宥谦,你不爱我,不代表别人也不爱我。还有,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随便地打人,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心疼了?”他语气不善地问。

“我不心疼他心疼谁?”钟美芝理所当然地说。

许宥谦很不是滋味,他将腿撑到茶几上,指了指酒店服务生送来的医药箱。

钟美芝这才观察着他的伤势,相比于冯少峰,许宥谦真的只伤了一点皮毛。她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只在右手指节上发现了红肿的擦伤。她坐到他身边,翻开医药箱就开始找药油。

在这个角度,许宥谦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她的神情很专注,眉头轻轻地蹙着,他不由得猜想她是不是为自己而心疼。但转念一想,她给冯少峰上药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或者更甚。心中的妒意翻滚,他烦躁地挥开了她的手。

药油被打翻在地,钟美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抿着唇,毫无预兆地说:“你马上跟冯少峰解除婚约。”

心跳瞬间漏掉一拍,钟美芝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

“听见了没有?”他提高声音,厉声说。

钟美芝终于抬头,她看着他,说:“我们连婚期都定了,我不可能因为你说句话就取消的。”

他:“要是你嫁给他,你就别妄想从我手上拿一分钱。”

浓烈的药油气味在室内弥漫,钟美芝将瓶盖扭紧,随后将它放回医药箱。她贴到他身上,凑在他耳边吹气:“要是我嫁给你,我是不是能得到我所需要的?”

身体稍稍僵了一下,许宥谦目光阴冷地审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读出什么端倪。但她掩饰得很好,他一时间亦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将她拉远了些许,他说:“你值那么多钱吗?更重要的是,我有说要娶你吗?”

话中讽刺意味极浓,钟美芝装作没有听见,她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地说:“有钱的人多着呢,我肯定能找到别人帮我。你既然不娶我,我跟不跟少峰结婚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愤恨地扯着她的长发,逼问:“你还打算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那双勾人的美眸紧紧地盯着他,钟美芝十分直白地说:“我有多需要钱,你很清楚的。”

许宥谦气得说不出话,他用力地把钟美芝推开,怀着满腔怒气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正擦着半湿的头发,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怄得把毛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一股市开盘以后,钟氏的股价继续高走,许宥谦看着k线图,眉心也不禁皱了起来。若钟美芝再筹集不了一笔巨资,钟氏恐怕很快就会易主。正当他盯着电脑荧幕发呆时,杜坚便小心翼翼地向他汇报:“钟小姐约了海泰银行行长的大公子到北通大厦的旋转餐厅吃午饭。”

许宥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着办公桌,一字一顿地吩咐:“替我取消下午所有的行程。”

在餐厅门口看见许宥谦的那一秒,钟美芝暗地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其实她对许宥谦的出现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他对自己实在是冷漠得可怕,他不闻不问也是极有可能的。

餐厅的值班经理正要给他们引路,不料许宥谦却朝他们迎面走来,一手就把钟美芝给拉走了。

钟美芝由着他将自己带到地下停车库,上车以后,她才说:“你不帮我就算了,别害我成么?”

“钟美芝你够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把戏,你想要钱、你想结婚,我现在就成全你。”

车厢里炸药味十足,司机和杜坚都屏住了呼吸,以免被老板的怒气波及。钟美芝心虚地埋着脑袋,沉默了许久 ,她才低声说:“我有一个要求。”

“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许宥谦冷声说。

钟美芝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说:“我一定要去度蜜月。”

只要资金一到位,要解决钟氏的危机并不是一件难事。处理好公事以后,他们就飞到那个世界闻名的结婚之都登记领证。

起初许宥谦并不同意,毕竟海外注册还需走一系列的认证程序方可获得国内的承认。不过钟美芝却十分坚持,她跟他说,若在国内登记,他们结婚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在她的一番劝说下,他便勉强地答应了。

登记的流程十分简单,领证以后,他们就去了附近的一家礼堂举行婚礼。许宥谦用五十块美金请来一位路人做他们的证婚人,在牧师和陌生证婚人的见证和祝福下,钟美芝就这样把自己的余生交付于他。

他们沉默地走出教堂。看着一对对喜上眉梢的新婚夫妇,钟美芝不由得心生艳羡。她晃了晃他的手臂,仰着脸跟他说:“你不亲你的新娘吗?”

许宥谦转头看向她,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神,他慢慢地俯身,缠绵地吻住了她的唇。

跟很多女孩子一样,钟美芝也为那海天一色的爱琴海而着迷。还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她已经决意让自己的蜜月旅行在这片美丽又安详的地方度过。许宥谦大多时间都懒洋洋的,他对旅游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白天宁可躺在露台的凉椅上晒太阳,也不肯陪她到外面多逛一圈。

许宥谦似乎没有要孩子的意思。那晚他们都意乱情迷,钟美芝千般引诱,在他准备摸套子的时候,她试着将他拉回来。他只顿了一下,随后便坚定地继续从床头柜上找套子。

尽管他诸多不配合,但钟美芝对这趟旅行还是十分满意。她原以为他们的关系会缓和些许,但回国以后,许宥谦又恢复了那副爱理不理的状态。

钟美芝知道他还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他偶尔洗了澡才回家,她经常能从他身上嗅到不属于自己的香气。她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使然,还是他故意要让自己难堪。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善摆甘休,但如今成熟了,她就知道自己应该聪明一点。外面的女人总是把最娇最媚的一面展示在他的眼前,她就算不刻意讨好他,也不能大吵大闹惹他厌烦。

有次许宥谦折腾得实在厉害,她才委委屈屈地抱怨了一句:“你别像对别的女人那样对我行吗?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婆…”

当时许宥谦只是伏在她身上沉声地笑了笑,但往后的日子里,他确实没有再想以前那样放肆过。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钟筱时不时都会问她,为什么要忍耐这种男人。她每次笑着摇头,她怎么可以告诉自己的堂妹,她爱这个坏男人爱得无法自拔,连自尊和骄傲都能抛诸脑后。

钟厉铭康复回公司以后,钟美芝原以为自己肩上的重担可以放轻些许,但实际却非如此。她知道许宥谦提供那笔资金肯定是有问题的,若大哥追查下去,他肯定能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更何况他那么的在乎程知瑜,若他发现这件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哥的愤怒。而曾莉宁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她日夜忧心,通过各种渠道寻找业内专家以后便陪着母亲到国外求医。在这几重压力下,不过半月,她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圈。

许宥谦大概知晓曾莉宁的病况,他亦有替曾莉宁寻医问药,但这种病毕竟不是发烧感冒那么简单,能保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钟美芝在美国一待就是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睡着主卧里的大床,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有时候没有应酬,许宥谦也到外面找找乐子。杜坚向来清楚他的口味,每次都跟他找来一个个干净又清纯的小女生作陪。自从跟钟美芝结了婚,他就没有在外面乱来,顶多就是搂搂抱抱,但她却不这么认为。一想到她,他瞬间就觉得意兴阑珊,推开怀中千娇百媚的小模特,独自驾车回家。

从美国回来以后,钟美芝就没有多少闲心搭理许宥谦,近来许宥谦都格外空闲,以往他在家的时候,她都会费尽心思地吸引自己的注意,而现在,她只顾着在书房埋头苦干,似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在客厅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许宥谦仍未见钟美芝有任何动静。他走到书房,披着睡袍的钟美芝正低头看着文件,柔和的灯光映在她脸上,他能清楚地发现她两颊都尖下去了。

钟美芝似乎有所感应,一抬头就看到许宥谦正倚在门边看着自己。她有些许错愕,顿了小片刻才说:“有事吗?”

她的声音有几分倦意,许宥谦走到她跟前,问她:“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差。”

手头上还有两个项目需要跟进,钟美芝这几天都十分忙碌。许宥谦很少主动关系自己,她心中微微一动,于是故意蹙了蹙眉头,软声说:“小事,就是头有点痛而已。”

他没有说话,钟美芝抬眼就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自己,她心虚不已,正想扯开话题,他已经伸手将自己抱起,边走边说:“头痛就早点休息。”

钟美芝将双腿紧紧地缠在他腰上,手状似无意地滑过他的后颈和肩膀。许宥谦的身体一僵,他用了几成力气在她臀上甩了一掌,低声警告她:“别闹。”

回到卧室,许宥谦将她放到床上,她半撅着嘴巴,铺开被子就背对着他躺下来。

许宥谦也知道自己伤了她自尊,他把灯给关了,伸手抱住她的腰,问:“你妈的病情又不稳定了吗?”

钟美芝叹了口气,说:“最近好了很多。”

“那你还叹什么气?”他问。

钟美芝沉默了许久,直至许宥谦唤了她一声,她才说:“程知瑜跟我哥见面了。”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你担心她会告状?”

翻过身面对着他,钟美芝忧心忡忡地说:“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许宥谦比她镇定得多,他说:“你放心吧,程知瑜不会乱说话,你哥也不会随便提起这件事的。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僵得很,这种致命的伤口谁也不会轻易触碰的。”

“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钟美芝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

摸了摸她的头发,许宥谦很认真地问她:“你为什么那么恨程知瑜?我要听真话,你别拿那些什么怨恨什么嫉妒的原因来忽悠我。”

之前钟美芝跟他交代过,她怨恨程知瑜这个外来入侵者,把自己原有的一切都抢走了。事后许宥谦没有追问,她便以为他深信不疑。她挣扎了半晌,随后倚着床头的软包坐了起来:“自从你跟着你妈妈来棠海市发展以后,我就开始接手钟氏和宋家的业务往来。”

许宥谦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叶逢君再嫁给宋启松后,他接着宋氏的力量重整被许宥聪狙击得七零八落的残余势力。那时钟美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在暗地里使坏,给他添了不少的阻碍。

“我跟宋叔很投契,他也特别的关照我,我们经常一起喝茶吃饭。跟他相处久了,她对他就渐渐熟悉起来。”钟美芝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继续说,“程知瑜刚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她跟宋叔长得很像,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于是我就悄悄地让人去调查。”

许宥谦想了想,点头赞同:“他们确实有五、六成相似。”

钟美芝将脸贴在膝盖上:“调查的结果证明,我的猜想一点都没有错,程知瑜是宋叔的私生女。除此以外,我还很意外地挖出了一件陈年旧事,原来我妈跟宋叔的关系也不简单。”

她似乎不想暴露这些家丑,因而说的时候特别挣扎。许宥谦理解她的心情,他没有追问,她若愿意说,他就听下去,她若不愿意说,那他便作罢。

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心底,钟美芝终于找到缺口,此际便觉得不吐不快:“我妈在没有成名之前,曾经被宋叔包-养了一段时间。听说他们的感情很好,后来宋叔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妈才离开的。至于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关系,谁也没有办法猜得了。”

“这些新闻不可以尽信,你有用别的途径证实过吗?”许宥谦问她。

她用手撑着额头,语气无奈地说:“最有效的证实方法就是向当事人拿答案,她是我妈,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我也不能让她这样难堪的。我也不敢告诉我哥,他那样正直的人,要是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他跟我妈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件事一直扎在我心上,我怎么也忘不了,每次看到程知瑜,我总会想起这种恶心的事情,所以我对她非常非常的厌恶。”

看着她这副郁结难解的模样,许宥谦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他把钟美芝塞进被窝里,柔声哄她睡觉:“你不喜欢她,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她就是了。赶紧睡吧,别想这些烦心的事。”

95第九十五章

如何可以不爱他算他们做了不少的补救措施,钟厉铭还是很快就完全查明的事情的经过||他上门大闹了一场,钟美芝和许宥谦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

钟厉铭摔门而去,钟美芝良久也不能从刚刚的惶恐中恢复。她还伏在许宥谦身上,直至他烦躁地将自己推开,她才跑去把医药箱翻出来。

经许宥谦的恶意挑衅,钟厉铭愤怒不已,每一拳都用了十成的力气。许宥谦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硬生生地挨了几拳,现在动了动身体也痛得直皱眉。抬眼看见钟美芝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他有点心烦,挥开她的手说:“不用理我,你先把自己的脸弄好。”

说毕,他便用手背随便地抹了下裂开的嘴角。钟美芝知道他肯定在生自己的气,她很坚持要给他上药:“别擦了,当心伤口发炎。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怕…”

话还没有说完,许宥谦就再度挥开她拿着棉签的手,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钟美芝跪在在地毯上,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半晌才动手收拾。将茶具的碎片清理好,她才煮了两个鸡蛋热敷一下那红肿的脸颊。那股灼痛让她不断抽气,男人狠起心来真是可怕,他居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钟美芝回到房间的时候,许宥谦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有几块红肿的地方,她忍了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地走到衣帽间找睡衣。

那晚他们都是背对着对方睡觉的。钟美芝还在想着钟厉铭的话,她不知道大哥手中有什么证据,但他肯定有把握能钉死许宥谦才搁下狠话的。更重要的是,结婚容易离婚难,回国以后,许宥谦已经把余下的手续交给律师处理,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获得国内的承认。若想离婚,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

许宥谦烦躁地动了动身体,以示不满。钟美芝马上安静下来,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若她提起今晚的事,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思来想去,她将想说的话全部塞回肚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处理吧。

无奈之下,钟美芝只能向程知瑜寻求帮忙。若程知瑜愿意劝一劝大哥,他的态度必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强硬。只是,程知瑜曾经被这样算计陷害,她答应的几率肯定不大。

踌躇了好几天,钟美芝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妥。她算了算日子,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她瞒着许宥谦去了一趟医院,当医生说自己已经怀孕八周,她却没有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为了孩子和自己日后的幸福,钟美芝还是决定拉下面子去求程知瑜。程知瑜连短信都不肯回,她没有办法,只能趁着大哥不在的时候回大宅找程知瑜。她没有料到大哥会如此防备自己,她未曾跟程知瑜切入正题,他便已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