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斜眼瞪采筝:“真是白疼你了,才出嫁几天,真变成别人家的人了!”柳十三搀着辛氏向外走:“我看郁枫挺好的,知道不让别人欺负采筝!”辛氏一边揉着腰,一边嘟嘟囔囔的随丈夫走了。

采筝则坐回床上,无奈的看郁枫,他维护自己倒是好的,可毕竟伤了自己的亲人。郁枫也重重的哼了一声,上手胡乱的揉着采筝的额头:“回去告诉娘,叫娘派人打她!”又给她吹了吹:“还疼吗?”

“…不疼。”她摇摇头。

“可先生戳我脑门的时候…可疼了。”说着,仿佛感受到那股疼痛,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采筝心里揪了一下,这几天一直在忙,对丈夫的许多事都还没来得及问。她轻声道:“先生?哪个先生?”

“书堂的苏先生…”他情绪低落的道:“他不喜欢我…”大概是想起苏先生对他的责骂,他一甩袖子,哼唧道:“反正我傻,不如其他人聪明!”

采筝见他眼底红红的,大致能猜出他的遭遇,在府里办的书堂念书,不如别的兄弟,被先生训斥:“…所以你不喜欢去学堂?”之前遇到他,他必然在逃学。

郁枫做错了事的低下头,好一会,才悄声跟采筝商量:“我不想念书了,你别跟娘说…行吗?”

“嘘——咱们小点声,不能让别人听见。”她压低声音。郁枫受她影响,赶紧捂上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仿佛真的在恪守一个惊世秘密。

采筝被他逗的忍不住想笑,但怕他察觉,忙将笑意隐藏起来,一本正经的道:“郁枫,回府后,你是不是就得回书堂读书了?”

他拉长语调:“是——”

采筝也学着他的语气,神秘的道:“…郁枫,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你不去学堂念书…”郁枫眼睛立即一亮:“真的?”

“先别高兴,我是想帮你,可办法嘛,我还没想出来。”

他眼中的光芒顷刻湮灭,失望的一头栽在床里:“我不想念书了,我不想念书了,我不想念书了…”

采筝见状,趁机开出自己的条件:“郁枫乖,别吵。其实吧,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想出办法,所以…”拉着他的手,笑道:“所以,若是能晚一天回府,就好了…”

他太懂她的意思,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她便解释道:“正常的话,明天一早咱们就要回府了,如果能晚一天回去,后天再动身,我就能想出不让你去学堂的办法。”说完,故作无奈的道:“可惜…咱们明天是一定要回去的。”

郁枫蹭的一下坐起来,气愤的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采筝暗喜,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对啊,那咱们明天别回去了,可是…就怕李嬷嬷不让。”

郁枫一撇嘴:“不管她!”说完了,眼神期待的看采筝:“你明天一定要想出办法啊。”采筝担心的问道:“不回去…行吗?”郁枫往床上一滚:“我不管,我不管,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采筝满意的笑了,和她想的一样,哄好叶郁枫,日子可以过的很容易。

晌午,大操大办的吃了一顿后,郁枫如采筝所料,要睡午觉。她哄了他睡下,让鸣翠和鸣绯在郁枫身边照看着,自己则出了门。

先去给外婆赔了不是,又是揉肩又是捶腿,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把外婆哄的又跟她说话了。口干舌燥的从外婆那出来后,又去找李嬷嬷,问她老人家可缺少什么,自家小门小户的,照顾不到的地方,让她老人家多包涵,弄的李嬷嬷受宠若惊,连说少奶奶仁厚。

打点完两个老人家,采筝估摸时辰差不多了,郁枫该醒了,正想回去,就见碧荷从外面急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少奶奶,少奶奶——”

采筝道:“不是让你跟着我爹吗?你怎么回来了?”

碧荷喘了口气,道:“老、老爷终于进门了。”

“…”所谓的‘老爷终于进门了’自然是指她爹在颜家大门外徘徊后,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采筝举目看了眼太阳,吃惊的道:“从早上到现在,这都几个时辰了?他才进家门?”

碧荷点头道:“老爷从这里走了之后,一直在街上喝茶,一刻钟前,才回家去。”

“…”采筝想不出话语形容她爹了。正生闷气,就见燕北飞打外面进来,她道:“你怎么也回来了?不是交代你去办事吗?办完了?”

燕北飞谦恭的笑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没办成,我敢回来吗?”

采筝十分反感他说话的腔调,但此时没空计较了,她将燕北飞唤到身边,交代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燕北飞听了,扑哧一笑:“原来是给他的啊,您这是往柴火垛上扔火把。”

“哪那么多废话!做你的事罢!”

采筝则回屋,不动声色的等父亲的消息。稍晚些时候,采筝正和鸣翠、鸣绯哄着郁枫玩闹,碧荷急急过来,挑开帘子朝她使眼色,采筝安抚了郁枫后,跟着碧荷出去。

按照碧荷的说辞,父亲在一刻钟前回到了这里,这会正和自己的母亲柳氏说话。采筝敲了敲门:“爹,娘,是女儿——”

“进来!”颜岑安怒火冲天的道。

采筝碎步走进去,明知故问:“爹,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颜岑安脸上有数道抓痕,一见女儿,立即暴跳如雷:“你干的好事!你、你、你居然在外面买个妾给你大伯送去了!今天下午,你大伯母差点跟我拼命,你知不知道?!”

采筝当然知道,要的就是这效果。每次她们和大伯母拼命的时候,父亲都不在,这次,让他亲自见识一下泼妇的恐怖,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第二十一章

每次她们和父亲那边的亲戚产生矛盾,父亲都是躲出去了事,等事情平息了回来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不仅维护对方,还会指着自己和母亲。

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反正吵架挨骂的不是他,才能轻描淡写的要求妻女原谅对方。现在好了,麻烦找到他自己头上了,看他还如何淡定。

采筝装作受了委屈的样子,往椅子上一坐,略显气恼的道:“怎么又是我的错了?上次您要给大伯买妾,结果中间出了岔子没买成,现在我出嫁了回门,手头有点银子,便想着重新给大伯买个妾室送过去,一来表表心意,二来缓和咱们两家的关系,让您提出分家的时候,他们不会太拦着您。”掏出帕子扯了扯,嘟囔道:“真是,我明明是好意。”

颜岑安是个读书苗子,却不是书呆子,在翰林院里也没少经历勾心斗角的事。女儿这点小心思哪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指着采筝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分明是…”分明是给他找麻烦。早不买妾晚不买妾,偏偏在他却商量分家的事时,突然有个媒婆蹦出来,说要领人进门给他大哥做偏房。结果他大嫂听了这话,差点跟他拼命,要不是其他人拦着,非得闹到这边来不可。

采筝斜睨父亲:“我怎样?”反正被看穿了,她便连装都懒得装了,带搭不惜理的摆弄手腕上的镯子,态度十分怠慢。

颜岑安接着质问道:“你敢干这事,就不怕你伯母跑到这院来闹?!叶家的人可都在这儿呢!”

采筝笑道:“我知道,有爹您在,您绝不会让她过来的。”大伯母跑这边来闹的话,父亲脸上无光,传出去对他仕途不利,这个官迷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的。

柳氏一直在冷眼旁观,待丈夫和女儿吵完了,她才冷声问丈夫:“怎么?觉得对不起大哥那边,又不想分家单独过了?”

颜岑安忙道:“不、不、这次我算是看清楚了,再和大哥大嫂他们住在一起是真不行了。不管怎样,咱们是一定要搬出来单过的。”

柳氏哼笑一声,扫了眼丈夫,咂咂嘴不说话。采筝则轻出一口气,笑问道:“爹,我大伯是不是答应媒人把妾留下了?”

颜岑安瞪了采筝一眼:“哪有你这样的?出银子祸害人!你够下血本的!”

采筝笑的灿烂:“每每想到他家以后会因为这个妾,闹的不可开交,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说完了,扶着桌子站起来:“娘,我那边还有事,得先走了,您和我爹慢慢聊着,如果商量好了,明天找到宅子,咱们就把家搬了罢。”说到此处,冷下脸有点威胁的意味的说道:“当然,爹,您不着急也成,反正你什么时候分家,我什么时候带叶郁枫回去。”

颜岑安一拍桌:“分!我不是说了吗!经过你这么一闹腾,想不分也过不下去了!”越看女儿越心烦:“去去去,赶紧走,免得一会有人离不开你,派人来找你。”

父亲这是在挖苦她对叶郁枫的控制力,采筝挑挑眉,当做夸奖的话应承下来了,笑道:“爹您说的对,我得走了。”保持微笑,退了下去。

她今天从早忙到晚,早就累不像样了。回房后,稍坐了一会,就让鸣翠她们打水来给自己和郁枫洗漱,早早的躺下睡了。

吹灯后,她在黑暗中,不知为何却睡不着了,脑子里胡思乱想,不停的往出冒各种念头。这时,郁枫忽然搂住她的腰,往她这边挤过来,采筝紧张极了,身子绷紧,一瞬间连呼吸都不敢了,心脏剧烈的跳个不停。

难不成…就在今天晚上…和他成事。

静待了一会,她身后的叶郁枫呼吸平稳,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知道自己想多了,把她搂到怀里,只是熟睡中的无意识动作。

于是采筝又犯起愁来,别的事情她一个人都能应付得了,唯有生孩子这件事单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可叶郁枫这家伙压根就没这意识,只喜欢跟她搂搂抱抱而已。

靠他突然开窍,主动压倒她,和她成夫妻之事,估计是不大可能了。按照目前的情况,十有九成,需要她主动勾引他。

可她也不会啊,又不能找别人帮忙。

帮忙…严夫人难道不应该为这事着急么?她明知道新婚之夜她没落红,和他儿子现在还清清白白的,怎么一点不着急?也不说找个人帮帮自己。

她烦躁的来回翻身,这时郁枫口中小声嘟囔:“采筝…你别动…”双臂用力,把她抱的更紧了,脸埋在她项窝处像小狗似的蹭了蹭:“乖啊,别动。”

她在觉得一团热气在自己锁骨处炸开,只窜肺腑,身上顷刻出了一层热汗。再不敢动了,闭眼强迫自己睡去,熬了一会,果然有些效果,迷迷糊糊的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本来要收拾收拾回府的,但按照之前跟郁枫商量好的,他任性的劲头上来,闹着说不回去。采筝假惺惺的做戏劝了几句,就去请李嬷嬷。

李嬷嬷根本不是郁枫的对手,她是看着郁枫长大的,自小就拿他没办法,这次也不例外,劝了一会无果。李嬷嬷的无奈的派人回侯府去请示夫人该怎么办。

郁枫撅着嘴坐在床上,两条腿无聊的荡来荡去,不时瞅向采筝。采筝几次朝他挤眼睛,让他不要看自己这边,免得穿帮。好在派回侯府的人带回来了好消息,说太太允许再多待一天。

郁枫一听,立即笑成一朵花似的,不自觉的朝采筝咧嘴笑。采筝赶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摘清自己的干系。

不出采筝所料,李嬷嬷应该看出其中的蹊跷了,她目光在少奶奶和少爷身上游移了一圈,笑道:“太太允许了,那就再待一天罢。我去告诉车夫们,把马卸了,再待一天。”

等李嬷嬷走了,郁枫高兴的直拍手:“成了,成了,不用走了!”然后双臂一展就来抱采筝,采筝哎呀一声,往后躲:“你怎么又忘了?!”

他搔了搔耳后,忽然想起来了,回头对鸣翠和鸣绯她们道:“你们出去,不许看我抱采筝。”

鸣绯嘴角含笑,道:“是,奴婢们这就走,少爷您息怒。”扯着鸣翠向后退。

采筝仔细注意着鸣翠的表情,等走在前面的鸣翠和鸣绯离开了,她叫住走在最后的碧荷,低声吩咐:“耳朵灵点,帮我多留心这俩妮子都说什么。”

“是。”碧荷连连点头。她也早就看出姑爷身边这俩丫头不是省油的灯了。

等屋内就剩郁枫和采筝两人了,他才一把抱住她,憨憨的问道:“这回对了吧,咱们抱抱的时候不许别人看。”

采筝抿嘴笑着点头。此时气氛很好,应该进一步做些什么。她便踮起脚捧起他的脸,让两人面孔靠近。可她很快就发现,郁枫眼神迷茫,似乎搞不懂她想做什么:“你又要喂我吃东西?”

“…”采筝再没接吻的心思了,只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下,便挣开他的臂弯,坐到一边发呆去了。郁枫嘿嘿笑着,自个美了一阵,慢慢的靠到妻子身边,挑眼偷偷瞄她。瞄了一会,大概是见妻子没反应,忽然失望了,哼唧道:“…我没在别人面前亲你…你怎么还生我的气…”

“我哪生你的气了?”

“哼,你就是不开心!”他道:“你都不看我。”

“…”不是要她看他么,她听他的。采筝捧起他的脸,与他额头对额头,鼻尖碰鼻尖,低声问:“郁枫…你想跟我生孩子么?”

他连连点头:“想,当然想。”

“那你知道怎么生吗?”

这可把他问住了,呆了一会,他呀了一声:“忘记问娘了…”

采筝怂恿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了呢?你要记得,咱们回府后,你可要去问明白。”

郁枫坐不住了:“我想现在就去问!咱们回去吧。”

呆子!采筝按住他:“明天问也来得及。现在,咱们要想逃学的办法。”

“对,对。”对他来说,不去学堂似乎更重要:“你快想办法,我死也不想念书了。”

“郁枫啊,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想个好办法。”拉拢丈夫的好时机不能错过,她诱导的问道:“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是给你摸摸,跟你搂搂抱抱,你就觉得我对你好吧。采筝握着他的手,道:“你记得,我会一直对你好,所以你要听我的话。”

“…”他这次回答的不那么痛快了,显然对‘听她的话’有抵触。

采筝冷下脸,扭头哼道:“就知道你不听话!算了,明天你自己回去吧。”说罢,甩开他的手,起身就要走。

“你别走——你别走——”郁枫急了,抱住她忙承诺道:“我听话。”

采筝这才又坐下来,露出笑容:“你听我的话?那好,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告诉我。”

“嗯。”

她确定四下无人后,揽过丈夫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说你摸过鸣翠这里…”与其同时,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趁他愣神的时候,逼问道:“那她摸过你吗?”

第二十二章

郁枫眼珠转了转,便点了头承认了:“摸过。”

虽然这个回答在预料之中,可她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语气不由得冷淡了下来:“什么时候?”又戳了他肩膀一下,质问道:“摸哪了?”

他大概不明白妻子为何态度又变了,轻轻咬着嘴唇不敢说,采筝一瞪眼:“你倒是说啊,怎么哑巴了?”

“不、不记得了。”他抓了抓耳后,怯生生的看妻子。

幸好不记得了,若是敢记得,她一定饶不了他们。采筝噙着一抹笑意,搂过郁枫,轻轻抚过他的唇角,一字一顿的叮嘱:“以前是以前,但你现在有我了,就不许碰其他女人了,懂么?”

他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采筝闻言,登时笑的灿烂无比:“好郁枫,真乖。”郁枫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真如妻子夸奖他的那样,做出乖乖的样子,过了一会,主动邀宠般的问道:“采筝,采筝,我乖吗?”逗的采筝忍俊不禁,拉着他的手连连夸他。

女儿真的又在家待了一日,这无形中给了颜岑安很大压力。一大早就出了门,下午时回来说已经寻到了宅子,本是京官的,因升迁外派,屋舍空了出来,收拾收拾直接可以住人。他那边已经说好了,今天先把定金交了,明后天说搬就能搬。

颜岑安说这话的时候,采筝和母亲都没出声,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最后是辛氏说了母女俩想说的:“这不是挺利索的吗?!以前推三推四的,什么不好找宅子,不好搬出来单过,合着都是借口!”

颜岑安抱拳向丈母娘告饶:“就别翻旧账了,凡事往前看不好吗?!”辛氏冷哼一声,抓一把瓜子嗑着,道:“成,我不说话了,剩下的话,你跟你媳妇说罢。”

柳氏拔下头上的簪子挑了挑灯芯:“岑安呐,你怎么跟那边说的?这么容易就允许你单独搬出来过了?有些话得说清楚了,别弄的不清不楚,分出去单过没两天,追上门找咱们麻烦,更不得安宁。”

采筝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眼也不抬的道:“我爹不知答应了他们几个条件…”

柳氏和辛氏的四道目光齐刷刷看向颜岑安。颜岑安虚笑道:“没有几个那么多,就一个,我不在身边伺候着,得每年给老人家养老钱。”

柳氏气道:“一千五百两的宅子白给他们了,还要养老钱?你自己出罢。”颜岑安两头为难,道:“也不多…只把每年的俸禄孝敬母亲她人家。”

“一年的俸禄是一百二十两。现在,三五十两银子就中等人家过一年的了。”采筝笑道:“您孝敬的不是祖母一个人吧,把大伯和叔叔两家的口粮都算上了。他们不用应酬,不用印书稿,不用做轿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用?答应的这么干脆,还不是因为您不指着俸禄养家么,谁叫您岳父家有钱呢。”

颜岑安面对如此□裸的蔑视,面子挂不住,指着门口道:“你说分家我也分了,你说搬家我也搬了,这里没你的事了,明天赶紧回婆家去!”

采筝眼皮都不抬一下,摆弄着镯子,轻描淡写的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再不戳您的痛处了。”柳十三见气氛凝重,对采筝道:“好了,你爹也不容易,少说两句吧,明天要走,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采筝这才起了身,笑道:“是呀,我爹的做法也有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惹急了那帮人,说不定跑去翰林院门口撒泼,那就热闹了。我爹是怕这个吧。”看似是帮颜岑安说话,实则把大伯母又给挖苦了一番。

颜岑安不好发作,强忍怒火:“家里的事,你少掺和,既然嫁了人,先操心你自己的事罢。”采筝冷笑道:“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没有大字不识只知道虐待媳妇的婆婆,也没有好吃懒惰只想从弟弟家身上扣钱的大伯子,更没只会窝里横的丈夫!”

这次,连柳氏也觉得女儿过分了,急着喊道:“采筝,别说了!”

采筝轻出一口气:“说出来好受多了。”向外走时,路过她爹身边,接着道:“现在想想,嫁给叶郁枫也挺好,从您身上,我早就对读书人倒足八辈子胃口了。”

世界上没有比这种否定更让一位父亲心痛的了。颜岑安这一次连气也生不起来了,悲凉的呆望了女儿一眼,怔怔的说不出话,连辛氏也认为外孙女说话太过忤逆,连忙推着采筝的肩膀道:“说两句过过嘴瘾就算了,真想把你爹气死呀,走吧,走吧。”

她不过说两句真话罢了,敢情就许她爹满嘴扯谎,骗女儿嫁人,做女儿的说几句实话给他听,他就受不了了。真不知道这种人脆弱心肝的人,皇帝如何差使他治理国家。

采筝心情不顺,不禁瞧着鸣翠和郁枫之间更加不顺眼了。鸣翠给郁枫斟茶倒水,她都觉得碍眼。再一想到昨天这丫头给她使的绊子,她就更加想把这根钉子从眼中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