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又闯祸了?”采筝放下针线,瞅着外面不无担心的道。碧荷笑着劝道:“现在老爷对咱们少爷不同以往了,您就别担心了。”采筝叹道:“我呀,就是操心的命!以前在家替娘操心,现在替郁枫操心,以后有了孩子,还得操双份心。”

碧荷道:“…不知夫人怎么样了,后天就冬至了,咱们是回哪个地方呀?颜家大宅还是新搬的宅院?”

提起这个,采筝也有些犯愁:“先回外公外婆那,我有些事想找燕…”未及说完,便听外屋有丫鬟道:“爷,您回来啦。”

接着便见郁枫一股风似的跑了进来,周身的寒气,脸蛋的也冻的红扑扑的。她笑道:“瞧你冻的,快烤烤火吧。”可见丈夫表情凝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便微微皱眉:“怎么了?”

这时,鸣绯也打外面挑帘子进来,她双手用帕子捧着一包东西,看看少爷又看看少奶奶,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是什么?”采筝本能的觉得可能大事不妙。赶紧把鸣绯唤过来,亲手揭开帕子,见里面是几块白玉碎片,根据碎片的模样,推断应该是个笔洗。丈夫是从老爷那回来的,她试着问:“…你打碎了老爷的笔洗?”

鸣绯邀功般的道:“回少奶奶,的确是老爷书房的。当时老爷不在屋,奴婢在外面听到打碎了东西,赶紧进去把这些残片收来了,并没叫其他人发现。”

郁枫脱靴子上炕,就想去抢鸣绯手里的碎片:“都叫你扔了,你拿回来干什么?!我爹看见,会打死我的!”

知道会打死你,你还手欠!采筝咬牙道:“难道扔了,老爷就发现不了了么?书房里那会就你一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我看你还是去道歉罢。”

“我不去,我不去!爹会打死我的!”他双手拍着炕沿,梗着脖子道:“家法可吓人了。”

“你一个笔洗罢了,你老实认错,爹说不定还会夸你诚实,知错能改。”

郁枫在炕上打着滚道:“我不去,你们快把东西扔了!”

她努力劝丈夫:“再宝贝,终究是个物件,还能有你宝贝?走吧,去认错。”郁枫往炕里爬,坚决不去承认错误:“打死我,你要守寡的,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采筝摁住他,严肃的道:“咱们去找母亲,让她从中间说和…”

郁枫仍旧耍赖:“母亲也不顶用,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还没死呢,嚎什么?!”她硬把他拽起来,一边让碧荷捧着笔洗的残片,一边让鸣绯给郁枫穿靴子。郁枫不从,乱蹬一气,被采筝拧了一下,才哭丧着脸消停了。

在采筝看来,失手打碎东西,只要诚心认错,对方还是自己的至亲,顶多骂几句便会原谅了。可是等采筝把笔洗的残片放到严夫人面前,从严夫人不安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

严夫人拿着笔洗底部的碎片,仔细察看,痛心疾首的骂郁枫:“混账东西,你闯大祸了。”

“怎么说?这笔洗有来历?”

“这是先皇赏给老侯爷的,原本是先皇所用之物。”严夫人急的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拿着两瓣碎片,咬牙切齿的瞪儿子:“看你爹不打死你!你爹把笔洗收得好好的,你是怎么翻出来的?”

郁枫一仰头,道:“他藏起来,我才好奇的!谁叫他藏的!”

“行,行,行,你有理,你就这么跟你爹说罢。”严夫人气道,可束手无策。

采筝赶紧给婆婆捶背顺气:“您消消气,你看是不是这样。既然这笔洗是父亲收在暗处的,他或许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趁这个时候,看能不能找人补一补…”瞄了眼那七裂八瓣的碎片,改口道:“没法补成原样,但修一修,父亲或许会消消火。”又瞅向郁枫:“能轻点打着…”

郁枫哼唧唧的抗议:“左一个打,右一个打,你就那么想看我挨打?”

这时就听外面有丫鬟道:“太太,是老爷来了。见过老爷。”便吓的严夫人和采筝脸色铁青,郁枫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门口。

严夫人赶紧推着他俩去内间,小声叮嘱:“别出声,我探探你爹的口风。”

采筝迅速捧起那些碎片,扯着丈夫闪进了内间。这处是平日里夫人礼佛焚香的地方,小小窄窄的,两人不得已挨挤着。采筝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但郁枫和妻子凑的近了,只觉得她身上的香气扑鼻,沁人心脾,想起昨晚上的缠绵情景,脑袋一热,也忘了眼下的事,居然来吮她的嘴。

采筝没料他此时居然还有这闲心,对他怒目而视,哑声道:“小心佛祖惩罚你!”郁枫这才老实了点,可没过一会,他又动手动脚的,手伸进她衣裳内,先摸她的腰,再沿着光滑的腰际线向上,最后夹住她胸口的红缨揉弄,小声笑道:“翘起来了。”

“…”她笑眯眯的看他,嘟嘟嘴,郁枫心领神会,赶紧凑过来亲她,紧接着就被她吸住唇舌。她慢慢加重齿间的力道,疼得他移开嘴巴,苦兮兮擦揉着嘴唇。

采筝白了他一眼,聚精会神的听严夫人和侯爷的谈话,听两人间语气平和,不像在吵架。侯爷似乎真的没发现笔洗被打破的事。过了一会,四下安静,就听严夫人的声音走近了唤他们:“你爹走了,出来吧。”

郁枫先嘟着嘴出去,不停的碰触伤痛处,有些埋怨的看采筝。采筝视若无睹,只对严夫人的道:“…没被发现?”

严夫人坐下来,端着脸,道:“他这会高兴着呢,哪会记起什么笔洗不笔洗的。”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郁枫:“胡姨娘有了,你又要添兄弟姐妹了。”

采筝明白了,为什么侯爷教郁枫念书的时候会突然离去了,原来是小妾有喜,他去探望了。依照侯爷的年岁,不说老蚌生珠,但这时候再添子嗣也算不容易了,难怪把郁枫的事给忘了,因为根据她偷听的内容,侯爷刚才和太太谈话的时候,一句没提郁枫,估计高兴的压根忘了郁枫还在书房这茬。

郁枫噘嘴道:“哦——”看样子,也不大高兴。

采筝主动的说道:“胡姨娘有了身孕,父亲的意思是…给那边加些滋补?”严夫人冷声道:“自然就是这个了,采筝,你看着办罢。”

“是。”自从操办素云的生辰酒席开始,采筝便多多少少开始帮着太太协理家事了,各房进项支银,她都管得着。她心道,若是她来年就能生下郁枫的儿子,那么她的儿子跟这个胡姨娘的孩子一般大,并不差多少,要把郁枫输掉的赢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严夫人见她愣神,叹了一声道:“别说那边了,眼下这事,怎么办?你爹早晚要发现的。”

采筝低声道:“父亲忙着胡姨娘的事,短时间内若发现不了的话,他也不可能肯定是郁枫做的吧…”

“那倒是。”严夫人头疼的道:“可也不能这么算了,毕竟是御赐之物,等你爹发现了,少不了责罚打骂院子里的人,终究是个祸事。”

采筝冷眼瞥丈夫,郁枫赶紧低头玩手指,仿佛这件事已经和他无关了。她道:“…不如找人看看,能不能补一补。我外公认识几个玉器师傅,说不定有办法。”

严夫人道:“玉器师傅倒是不难找,难就难在,从府里派人去找这个行当的人,会露马脚。你外祖家若是认识这方面的能人,敢情好。只是…宫里的东西,怕被识破。”

采筝道:“都是我外公的老相识,嘴巴严着呢。再者,宫里宦官往外卖玉器的也不少,做这行的人,宫里的东西见得多了,未必会大惊小怪。”

“唉——”严夫人想了想,道:“后天是冬至,你本来就该回娘家的。这样吧,你今天就和郁枫走,这几天抓紧把事情办了。能补则补,不能补…把碎片找个旮旯埋了,别带回府里。”

正合采筝之意。她款款施礼:“是。”

采筝的计划如下,利用这几天的时间,一,把御赐的白玉笔洗给黏上,粘不上的话,就地‘毁尸灭迹’。二,找到桢儿,从他那儿打探打探郁枫以前的事。三嚒…,问问和三姑六婆相熟的外婆,有没有迅速怀孕生子的民间秘方。

她收拾行囊,备车带着丫鬟到外公家的时候,已是傍晚了。看门的小厮见了采筝,转身就往院里跑,不一会外婆辛氏就急匆匆迎了出来。

“哎呦,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过错日子了?后天才是冬至呢。”辛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泛红,然后一把拉过采筝,怕了她一把,嗔怪道:“还当你不能回来了。”

“您不想我回来都不成!我得年年回来烦您呢。”

“就你会说,快进屋罢。”辛氏这时看了眼一边的郁枫:“唉,都进来吧,暖和暖和。”

进屋后,寒暄了几句,采筝就打发了丫鬟,只留下外婆、外公和他们夫妻俩,拿出那包碎片,开门见山的问外外公:“您看,这能粘好吗?”

“不能。”柳十三斩钉截铁的道。

“…”采筝道:“…还没问玉器行家呢,您就这么肯定?”

柳十三道:“不用问,就算勉强粘上,也丑得不中看了。依我的意思,你不如照样子做个假的放回去。”

采筝道:“这是太祖朝的,有些年头了,做个新的,能一样么。”

柳十三笑道:“你太小瞧这些手艺人了,别说一个百十来年的笔洗,就是千年古琴都做得了。”辛氏在一旁道:“早年,一个我们都叫‘大小眼’的人,做了个焦尾琴,献给景平郡王,可得了不少银子。”

“…”是骗了不少银子吧。采筝有些无力的道:“那能请到这个人称‘大小眼’的人帮忙吗?”

柳十三道:“这个他不在行,玉器这玩意得找别人。”

“那就赶紧找吧。”采筝道:“这是很紧要的,最好侯爷发现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她从没听说侯爷是个玩玉器的行家,如果他是个对玉器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对方又是个仿造的高手,差不多能蒙混过关。等这宝贝再往下传几代,就算发现了,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谁也说不清了,成了一笔无头帐。

辛氏道:“别催,老母鸡下蛋还得憋一会呢。”

“…”采筝赶紧点头:“不急,不急,能做好就成。”这一块石头暂时可以落地了。她时间不多,明后天还得抽空去看望自己的父母,所以必须要抓紧:“我还想找个人,家里有赋闲的人手吗?派出去打听打听。”

柳十三一边摆弄那几块碎片,一边道:“找人的话,派小飞去。”

“…”采筝道:“那我一会把他叫来吧…”

在叫燕北飞前,采筝决定把三个计划中最容易的那个给解决了,示意外婆到避人的地方说话。她扭扭捏捏的道:“那、那个民间有什么方子能…”突然间,她一怔,猛地想起若是有这么个方子,外婆早就用了,哪至于就生自己母亲一个。她心里埋怨自己,真真变傻了,跟叶郁枫待久了,她都笨了。

“你要说什么?”辛氏追问。

“…这…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这时突然就听外公惊道:“哎——你干什么?”

外公和郁枫留在屋内,肯定是郁枫犯错了,采筝赶紧挑帘子进去:“怎么了?”狐疑的看郁枫。

柳十三护着那堆笔洗的碎片,正责怪的看外孙女婿。见外孙女进来,皱眉道:“趁我不注意,他想把这些碎片都推到地上。”

郁枫低头玩手指。他一这样,就说明有问题了。采筝冷声道:“郁枫,你跟我来,别给外公添乱了,让他老人家忙去。”郁枫哦了一声,乖乖下了炕,抻了抻衣摆,跟着采筝出了门。

才一进自己的闺房,采筝就推了他肩膀一下,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不想粘好笔洗吗?你把碎片毁了,拼不出原来的样子,仿一个都法仿了。”

“没法仿更好。”他嘟囔:“让他生气去。”

“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不敢肯定:“让他生气去…让爹生气?”

郁枫小声低喃:“不就又有个孩子么,有什么高兴的。”

采筝咽了下口水,拧起眉毛:“…你故意打碎的笔洗,对吗?”因为他在书房,听到胡姨娘身边的人来报喜,侯爷撇下他走了,所以他存心报复。

郁枫噘嘴,眨眨眼,没否认。

她张了张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果然,他自从那次昏厥后,有了许多小心思,虽然幼稚,但仔细想,却是一个个‘手段’。

侯爷不重视他,他就毁他的传家宝。

她忽然有种预感,说不定这家伙傻了反倒好,恢复正常的话,保不齐是个魔君。

第三十八章

采筝一口气闷在胸间,吐不出来咽不下的卡在那。再看郁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眼珠乱转,一会瞧瞧手指头一会瞅瞅屋角,就是不看采筝的表情。

“难怪有人说你是狗见嫌的。”采筝想喝口水润润喉咙,可拎了拎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且落了一层灰,心情愈加差了:“死人都能叫你气活了。你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给我们添乱吗?你看你把母亲吓的!整日为你担惊受怕,你非但不体谅,还变着法的闯祸!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就能任意妄为了?!”

郁枫嚷道:“谁让你收拾什么摊子了,你可以不修笔洗呀!”见他还敢顶嘴,采筝上来便去拧他的耳朵:“你还有理了?!就是教个猴子,这么久也该懂事了!”

郁枫吃痛,一摆头挣脱媳妇的手,不服气的道:“那你去找猴子罢!”嘟囔道:“不在母亲面前会就欺负我,掐我脸,拧我耳朵。我要回府…”

“咱们在这,是因为谁?还不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既然你是诚心的,我也不管了,回去告诉爹,让他打死你算了,正好遂你心愿。”

郁枫微微仰头,强撑着道:“本来也没叫你管!”

“行!我不管!”她冷笑道:“我早就不想管了,你就这样下去罢。”找什么桢儿,问什么过去的事,反正问了可能也是白问,她何必费那功夫,他就这么不傻不精的下去吧,挺好的。采筝说罢,摔门而去。

头也不回的进了上房,外公外婆还坐在炕上说话,见了怒气冲冲的采筝,面面相觑。采筝二话不说,就去抢外公手里的东西:“不麻烦您了,这玩意不仿了,郁枫舍出一身皮肉,让他爹打了。”

柳十三忙把东西往自己这边移了移,护住不让采筝动:“哎哎哎,你又怎么了?火气上来又不管不顾的了。”

采筝气道:“您别管了,干脆气坏侯爷,打死郁枫,一了百了。”

辛氏难得劝架,按住外孙女道:“这是干什么,疯了似的,气坏了侯爷,打惨你男人,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跟那小傻子置气了?你呀你,就是经不起气,一点火就着。”

采筝这才坐下,一手搭在炕桌上,气的直喘。柳十三瞅瞅妻子,道:“真像你。”

辛氏道:“她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像我?!”剜了丈夫一眼,戳了戳采筝脑门,教训道:“你不是不想和离,跟叶郁枫这傻子过下去吗?既然你都想开了,还跟他置什么气?!你要不想回侯府了,现在就让叶郁枫给你写了休书,你可以不修这笔洗。但是,如果你还想回去,他不让你修,你为了你自己,也得把这玩意修好,你自己寻思寻思,对不对?”

柳十三对采筝道:“你外婆难得说几句明白话,你快听听!”

辛氏怒道:“什么叫难得,我哪句话不是明白话?”

柳十三微笑不语。

采筝火气来的快,消的也快,经外婆这么一说,冷静了不少。这时辛氏抓了一把瓜子,翘腿坐在炕桌另一边,边磕边说:“你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现在嫌火坑烧屁股了?嫌人家冒傻气,不通情理了?早干嘛去了?回门那会就让和离,你不干!现在给丈夫收拾烂摊子,赖谁?”

“…”采筝斜眼看外婆,默默不语。柳十三在中间道:“行了,行了,有些话别说的太过了。人家两口子生点小口角,瞧把你乐的。”

辛氏将瓜子一扔,大声道:“我高兴什么?高兴自己闺女和闺女的闺女上辈子都没见过男人,逮住什么臭鱼烂虾都当宝贝似的捧怀里不放?!”

柳十三无力的摆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辛氏便一哼,对采筝道:“你不是要找燕北飞吗?我这就给你叫来,你想问什么,好好问,给你那傻夫君好好收拾烂摊子!啊?”

采筝忍不住了,皱眉道:“其实他就今天有点气人,平时还挺好的。”辛氏无奈的直瞪眼:“还替人家说话呐,你跟你娘一个德性。”说罢,又狠劲点了下采筝的脑门,扭身出去了。

等外婆走了,采筝揉着脑门道:“还挺疼的。”柳十三呵呵笑着,不说话。

采筝道:“外公,您听燕北飞他说过有娶妻的念头吗?”

柳十三呵呵笑道:“你不是想把身边的丫头配他罢,他好像跟淮月楼的几个姐妹正热络,可看不上你的丫头。他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别想着给他报酬了。”

这时辛氏领了燕北飞进来,他见她就乐了:“看院子这么热闹,就知道是小小姐回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觉得浑身不舒服,采筝最烦男人跟他嬉皮笑脸的,冷着脸道:“叫你找一个人,姓庞,叫旁桢,不过大家都叫他小名宝桢。以前家住京郊坞乡胡同。以前在宁安侯府做过四少爷的书童。你要找到了,立即带他来见我。”

“四少爷?”燕北飞道:“他偷拿了少爷什么宝贝?”

辛氏笑道:“你这猴儿,哪都好,就是这张破嘴总爱瞎猜。”

燕北飞也跟着笑:“不爱打听,不爱猜,上哪寻人去?”

“别废话了,你直说能不能找到?”

燕北飞一拍胸口:“就是死了,保证也给您指到他骨头渣滓埋哪儿了。”

采筝叹道:“行了,去吧,去吧,你受累了。”燕北飞嘿嘿一笑,退了出去。

就像侯爷在府里养了一对清客,燕北飞也类似于外公养的门客,这跟外公早年走江湖的习惯有关,就爱结交养活这些人。

吩咐下去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这时突然忽然发现外公背后的窗户上有影子晃来晃去,瞧那身高个头,除了郁枫还能是谁。

正好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她便开门把他领进来,没好气的把他拎到洗脸架前,将他手按进水里,一边搓洗一边道:“我要不出去找你,你是不是就得把窗纸戳烂了?瞧你这爪子在窗栏上扒得,全是灰。”

洗完手,把他摁到桌前坐好,没好气的道:“吃饭!”

柳十三见了,笑道:“采筝,你这是干什么,人家郁枫一句话没说,你就发上火了。”

郁枫赶紧接茬,点头表示赞同:“就是!”然后在妻子的凛然目光下,撇撇嘴,不做声了。

这时,郁枫忽然眼睛一亮,拿着小碗从桌中间一道汤菜中舀回来半小碗,递给她道:“给你喝,这个好。”采筝挑眼一瞅,那是道陈皮乌鸡汤。想来是他记得,乌鸡汤对自己身子好。她瞅着他,不觉涌出几缕暖意,心道他可能只是孩童心性,善恶不明,任性幼稚罢了。她笑着喝了一小勺乌鸡汤,没再拿眼睛横他了。等她甜笑着喝完丈夫盛给自己的乌鸡汤,一抬头,竟发现外公在给丈夫斟酒。

“这可不行,他不能喝酒。”

柳十三笑道:“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偶尔喝喝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