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除了大厨房给赵先生准备的菜,采筝又让自己院的小厨房给赵先生加了两个菜,不管他喜不喜欢,都是份心意。

郁枫一下学就跑回来找媳妇,抱住采筝又亲又蹭的。念在他第一天听新先生讲学,采筝没狠下心用针扎他:“这个先生好吗?”

“好。”他心情似乎也不错:“我不懂,他也不骂我。”

采筝心道,他敢么,他父亲是你外公的门生,再说就你一个学生,他把你骂跑了,这学就不用教了。

她笑的温柔:“那就好好听先生的,好好念书吧。”郁枫盯着她眼睛看,须臾把目光下移,放到她胸上,然后再次下移,视线搁到她肚脐下几寸的地方不动了。

“…”她后悔了,刚才真该拿针扎他。

郁枫多少明白自己的媳妇不好惹,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只摸了摸她的手,没敢有进步一的举动。采筝一边做针线,一边想:不错,学会一点自控了。

能把府里的人聚在一起的事,除了祭祖外,无碍乎过节、做寿两件事。适逢素云的生辰,府里就热闹起来了。本来素云是庶子这房的闺女,不大操大办也行,但谁叫老太太待见她,想热闹热闹呢。

“老太太喜欢,那就办吧,往大了办。”这是严夫人说的:“采筝,好好给你妹妹操办着。”

素云过生辰,按道理该尚夫人那边出银子,但因厅堂戏台搭在老太太这 ,老太太又算是跟侯爷一起住的,这钱就得严夫人出。若是往年,严夫人忍忍也就过去了,但今年她有儿媳妇了,就让采筝代自己操办,管着进出账目。

尚夫人那边也不甘示弱,让郁城家的柔瑗掺和进来,说是替采筝分忧,其实是来捣乱的,要钱没有,但事事乱提意见,一会屋里地小,不够搭戏台,一会说请的戏班子没看头,要另选。

总之是来找茬的。这种人采筝不是没见过,她没出嫁前,不干事只会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找茬的人多了。对付这种人,采筝不说经验丰富,但也不会觉得头痛。

她也不和柔瑗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选戏班子,她说哪家就哪家,就连桌布的料子,也都听柔瑗的安排。置办的东西,全选最贵的。

等一切都选好了,钱也花出去一些了,采筝就累的‘病倒了’。别说下地了,连说话都费劲。她一撒手,全靠柔瑗一个人了,开始柔瑗还有些得意,这回发号施令不看颜采筝的脸色了。可很快,她就得意不起来了,因为采筝一病,二房严夫人这边就不出银子了。柔瑗去找严夫人,结果严夫人一问三不知,因为她全交给采筝负责了。

柔瑗便去找采筝,可采筝没法说话,一说话就捂着嗓子,表情痛苦的死去活来。再多说两句,采筝就哑声推脱说,她马上就能好,等她好了,她从头拢账,看还能支多少银子出去。若是柔瑗继续问,她就说累了,要送客。

柔瑗这才知道,颜采筝安的什么心,处处听她柔瑗的,什么都挑最贵的,然后关键时刻,颜采筝称病不出门,把一切都砸在她头上,让她一个人出钱出力。

想明白这个,柔瑗也没甘心把这口恶气咽下,哭着去找老太太评理。没想到老太太指着她骂道:“你还有脸来?采筝累的病倒了,你还这么编排她!你当我不知道,叫你跟采筝一起办点事,看看你,挑毛拣刺的,处处为难她,现在人被你拖累病了,你还来…咳!咳!”

柔瑗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管那么多了,哭道:“老祖宗怎么这样偏心?我不是您的亲外孙女,可我娘好歹也姓叶,您怎么这么偏袒姓颜的?”她母亲和自己的公公是姨娘所生,都是庶出。

老太太愈发恼了,摸拐杖想打她,幸好素云哭着相拦,给老太太求情,才让老太太放了拐杖。

柔瑗从老太太负气出来,直接奔到颜采筝那,在她病床前,恨道:“告诉你,素云过生辰的事项银子,不够的部分,我们这边都出了!你安心装你的病罢!”

等人走了,采筝冷笑两声:“就该你出,当姑奶奶白受你的气吗?!”

晚上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带了补品过来,说是老太太给她的,让她别跟某些人置气,好好养病。

采筝的病好得很及时,素云做寿那天,刚好能下地了,一早上起来,梳洗打扮了,还去前厅后厅跟着忙活了一阵。严夫人见了,连连跟老太太夸自己儿媳妇的好,比如:“采筝这丫头最懂事了,我那次病了,她都想着熬了参汤,让郁枫送过来。若是以前,我哪见郁枫这么懂事呀,都是采筝贤惠。”

老太太虽没说什么,但连连点头,等采筝进来了,拉着她坐到身边,另一边搂着素云,分明是把采筝也当成今天重要的人物了。

严夫人噙着微笑,隔桌看自己的妯娌尚夫人。

素云点了一出《琵琶记》唱完了,接下来,老太太拿了戏折子,让采筝点。其实刚才那幕戏,她都看的心不在焉,因为这厅里都是女子,她不知丈夫那边的情况,十分忧心。她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道:“老祖宗,这戏文,我就不点了,我想…去看看郁枫…”

老太太笑道:“他跟他爹在一起,你担心什么,今天是素云的好日子,你可不能走。”

“我去去就回。”采筝恳求道。老太太瞅着她:笑道:“你呀,只有郁枫了,是不是?我这老太婆,你是不牵挂了。去罢,去罢,寻着他,把他带这儿里来。”

采筝颔首,慢慢起身,贴着墙边溜出去厅去了。到了前厅,让碧荷探头进去瞅了一眼,发现没有郁枫,她就急了。

绷着脸来到院内,她想找个人问问,正巧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她迎上去刚想问,结果于那人抬头的一瞬间,看清了容貌,是郁城。

她的步伐一顿,但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可紧张的,总有一天要碰到郁城的。

郁枫见了她,亦是一怔:“是你?”

第三十六章

采筝笑着施礼:“请三哥哥安。”

颜采筝的淡定,让郁城很不适应,他没法想象她和他之间有过那种过往,她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和他说话。他表情古怪,有些提防的问:“你的病好了?”

这肯定不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而是在揶揄她装病耍弄柔瑗的事,采筝这样判断。她虚弱一笑:“托老太太的福,已经不打紧了。”她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直接问道:“不知三哥哥可看见郁枫了么,我刚才派人往厅里瞧了一见,没见到人。”

郁城微微蹙眉:“我出去时,他还在里面看戏。现在若是不在,我也不知去哪了。他身边没带丫鬟吗?”

“带了,也不见人影。”

郁城道:“那就没事,若是有差池,下人早来报了。”

采筝笑道:“我再问问,您忙您的罢。”说完招呼上碧荷就要往院外再找。郁城默默的与她擦肩而过,旋即不觉得回眸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背影一门心思往外去,他不知为何叹了一声,背着手进屋去了。

出了院门,采筝又拽了几个丫鬟来问,都说没见到郁枫少爷。采筝便叉着腰,憋气的想,若是被老娘知道你这厮去郁坪那见那狐狸精,非把你皮揭下当被子盖不可。

冷风卷着残叶打着旋儿刮过,吹得采筝浑身通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气的喃道:“究竟去哪儿了?不在屋看戏吃酒,跑哪转悠去了。”

这时就见本来跟着郁枫的鸣芳提着裙子,小碎步往这边跑来,采筝见了,指着她道:“你们爷呢,上哪去了?”

鸣芳气喘吁吁的咽了下吐沫,润了润嗓子,道:“少爷和五少爷在…”轻咳一声,道:“开局玩摴蒱呢。”

采筝沉着脸道:“玩多久了,是赢了还是输了?”

“…回少奶奶…输、输了。”鸣芳道:“少爷让奴婢回来拿银子,奴婢、奴婢…”

“得了,别说了,快引路带我去罢。”采筝跟在鸣芳身后,沿着回廊往院后僻静的厢房去了。一边走,她一边听鸣芳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郁枫出来解手,郁栋跟出来,把他连骗带唬的给弄去赌博了。

这个不长记性的蠢蛋。采筝在心中暗恨道,不是告诉他,不许跟郁栋来往了么,郁栋陷害他,笑话他的事,他都忘了?真是记吃不记骂的家伙。

采筝恨的直拧帕子,碧荷见了,担心的劝道:“少奶奶,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采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冷笑道:“这是设局,等着郁枫往里钻呢,我扣了他们的月钱,他们就寻思把钱给弄回去。你看着吧,郁栋想算计咱们,不会只一个人的,指不定屋里有多少猫猫狗狗的呢。”

此时,鸣芳到了一处屋门前,胆怯的看了看采筝,示意就是这里。采筝隔着门就听里面吵吵嚷嚷的,一听就知道,里面没干好事。

采筝朝鸣芳努努嘴,鸣芳会意,轻轻的把门推开,然后站到一旁给少奶奶让路。采筝进门一瞧,围着炕桌坐了四个人,除了自家那位和郁栋,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少年。

郁栋半跪在炕沿上,笑道:“嫂子是来送钱的?可告诉您,刚才哥哥又输了我们十两,前后加起来有五十两了,不知您带够了没?”

采筝笑的轻松,没理郁栋,倒是对郁枫道:“你倒是会玩,不过一会功夫,你就玩进去太太两个月的月钱。”

坐在炕里的一个浓眉少年,笑嘻嘻的用手肘碰了碰郁枫:“你小子够有艳福的,媳妇这么漂亮。”

郁枫搔了搔脸颊,知错的下了炕,站到采筝跟前,把手伸出来:“手气不好,输了,给我银子。”

“…”你说你脑袋瓜子不灵光,玩哪门子摴蒱?!采筝笑道:“不急,我带了一百两来,你才欠了五十两,咱们照着一百两银子玩,别余下。”

另一个穿月白公子衫的少年,眼睛眯成一条缝,小的几乎看不到,嘿嘿笑道:“少奶奶可真有钱,以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艳福,娶到像你这么标致又会管钱的小娘子。”

采筝瞪眼凶道:“你家没镜子,便连尿也没一泡吗?出门前没说撒点,照照影,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眯缝眼怎料这瞅着弱不禁风的小娘子,一开口却是这么难听,震惊之余便愤怒的想理论:“你、你——”

郁栋赶紧按住朋友,低声劝道:“她就这样,肯定是想激怒你,大吵一架,把局搅乱就不用还钱了,不能中她的计!”眯缝眼将怒气压下,坐回了炕上。

粗眉毛的少年压低声对郁栋道:“她爹不是颜翰林么,她怎么养成这样?”郁栋哑声道:“穷山恶水考到京城的,都这样。”

采筝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郁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嫂子,欠债还钱这道理,您不该不懂罢。四哥欠了我们的银子…”

不等他说完,采筝不耐烦的道:“我又没说不还,刚才我不说了么,我带了一百两来,还了你们,还有五十两的余银。我想用这五十两把之前输的赢回来,你们敢不敢奉陪?”

眯缝眼扑哧一笑,轻蔑的笑,拍拍桌子:“你没听过,赌桌是泥潭,来一个没一个,来一对灭一双么。”

你自己编的吧。采筝懒得斗嘴,道:“直说敢不敢吧,别磨磨蹭蹭,连个娘们都不如。”郁栋急了:“是嫂子你没说清,谁说不赌了,赌!赌!就怕赢了嫂子,让哥嫂没钱过日子了。”

采筝便让鸣芳搬了个椅子,让郁枫在一旁坐下,她则坐到炕沿上,拿起骰子准备开局。郁栋往炕里挪了挪,道:“嫂子真是女中豪杰,敢和爷们一起玩摴蒱。”

采筝冷笑道:“你们是不是爷们另说,但赌场无父子,还管什么男女。宫里头,宦官和宫女没少凑一起赌钱。”

郁栋只觉得颜采筝句句在讽刺挖苦他们,可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便黑着脸,道:“嫂子话可真多,您只管掷骰子吧。”

采筝勾唇浅笑,当着不出声了,将骰子掷出去,开局。

和她想的一样,这帮家伙也就能耍耍郁枫,别说跟外公比了,就是较之燕北飞,连个毛都不算。采筝在外公身边,耳濡目染玩骰子那会,这几位还被奶妈抱在怀里吃手指呢。

不一会,其他三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因为粗粗一算,方才赢得,已经都输给了颜采筝。采筝也不放过打击挖苦的绝佳时机,笑道:“手气好,挡不住哇,我看呐,郁栋,不如今天就到这,免得姨娘怪你,连她从老爷那得的赏赐都输净了。”

姨娘没有嫁妆,采筝偏点破她攒的钱是从老爷那得的赏赐,成心恶心郁栋。

郁栋一挑眉,决定打肿脸充胖子,一拍桌:“换位,换位,风流轮流转,你坐那地方有财神保佑。”

采筝便换了位置,坐到另一边炕沿去了。郁枫拽着她的衣袖,道:“不要和他换,换了真不好的。”采筝一挣胳膊,甩开他的拉扯,笑着对郁栋和其他两人道:“再来吧。”

郁栋不孚众望,在做庄家的时候,输的底朝天,还连带了两个朋友,三个人加起来,共输给采筝六十五两,然后,都傻眼了。

郁枫站起来,笑的极是开心:“赢了,赢了,咱们赢了多少?”

采筝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装模作样的算着:“六十五两,看你们一个个不像有进项的样子,零头抹了,收你们六十两罢。”往旁边的桌子一瞧,高兴的道:“呦,真齐全,连纸笔都准备了,好了,爷们点,写了借条,我明个派人上门收账。”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眯缝眼和粗眉毛一起看郁栋,道:“是你叫我们来的,我们根本不想玩…”

采筝不等郁栋开口,插话道:“我知道,这样吧,你们打郁栋一个耳光,每打一个免你们二两银子。”

郁栋一瞪眼:“你!”

采筝抱着肩膀,笑道:“别怪我,你看你的好朋友们可没一口拒绝呀。”郁栋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看自己的朋友。

眯缝眼和粗眉毛,此时哼道:“切,二十两银子罢了,别瞧不起我们。”采筝淡淡的道:“那就麻溜写了借条,还是男子汉们连二十两都不如?”

此时郁栋一拍桌,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写,都算我的!”对两个朋友道:“你们都走罢。”

眯缝眼和粗眉毛不肯,三个人很义气的彼此表示要共同承担这笔债务。采筝闲看人热闹,趁机还检查了下丈夫的荷包,看他现在戴的是什么样式的。

最后,仍旧是‘够义气’的郁栋自己写了借条,但写的不是赌债,而是说打碎了郁枫屋里的一个玉石笔屏。待写完了,采筝吹干放好。

等眯缝眼和粗眉毛走了,采筝笑道:“不是好朋友吧,好朋友能让你一个人独自担下这笔账,我看你逞能,他们未必会感激你,还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郁栋死撑着:“嫂子你别挑唆了,我不上当。”

采筝一撇嘴:“那好,我走了,这牌局,就麻烦你收拾了。”说完,朝郁枫使眼色:“走!”

郁枫赶紧跟着媳妇出了门,不远不近的跟着采筝,不敢靠前也不敢离的太远。走了一段路,到了没人的地方,采筝冷冷的唤他:“郁枫啊——你过来——”

他低着头来到她身边:“唔。”

采筝对碧荷和鸣芳道:“你们先回去,告诉老太太和老太太,我们马上就到。”碧荷应了声,带着鸣芳走了。

待周围就剩他们两个了,采筝朝丈夫勾勾手:“嗯…你微微蹲一点身子,好,好,再矮一点。”等丈夫的视线和她的齐平了,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蛋,使劲揉着,怒道:“你跟我说,你为什么不听话,又和郁栋那厮一起玩了?他坑你这么多次,你没记性吗?”

郁枫噘嘴道:“他说他有钱,和他玩摴蒱赢钱。”

采筝不明白,改成捏他的脸:“你缺钱吗?你要钱干什么?”

郁枫道:“给你补身子,娘说,你补好了,好生孩子。”

她略显吃惊:“咱们又不缺银子,你自个赚哪门子的钱?”郁枫道:“你们给素云办生辰酒,处处要钱,有钱才能买好的,我想给你买更好的…”

“…”采筝愣怔,瞬间没了脾气,反倒心疼的摸了摸丈夫的脸:“疼吗?”郁枫摇头:“不疼。”

她拉着他坐下,捧着他的脸端看,见确实没红肿,松了口气:“我看你不见了,还以为你被人绑去了。弄的我这个担心,我再告诉你一遍,以后不许和郁栋来往!”

郁枫把脸凑到她嘴边:“你亲亲我,我就答应。”见她沉着脸,知趣的咂咂嘴:“…嗯,我知道了,再也不和他好了。”然后挑眼笑眯眯的看她:“你真厉害,玩摴蒱真厉害。”

外公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以前外公家不说日日开局赌钱,可也差不多。她点着丈夫的鼻尖,警告道:“不许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懂吗?”这可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好人家的闺女谁没事玩骰子啊。

他郑重的点头:“懂!”

“很好!”她满意的笑道,从袖里摸出一块糖,剥了糖纸,塞进他嘴里:“懂事就赏你糖吃。”是刚才出来时顺手带的。

郁枫含了糖,忽然道:“我不能一个人吃,你也吃。”说着,就去捧她的脸,看那样子,似乎想喂给她。

采筝笑着躲闪:“我不吃。”

郁枫不听:“可甜了。”便来吻她。

她推他,这时就见他一怔,捂着喉咙不动了。

“呛到了?”她害怕的赶紧拍他后背,他苦着脸道:“咽、咽下去了。”她扑哧一乐:“那咱们回去,吃别的。”

郁枫伏身子,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来,我背你回去。”采筝想了想,便笑着往他背上一趴,搂着他的脖子笑道:“这会没人,我让你背,一会碰见人,你赶紧放我下来。”

郁枫背起媳妇,道:“你好轻啊。”

采筝极是高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给你吃糖就对了,嘴巴真甜。”郁枫道:“是真的,不信我跑给你看。”说罢,蹭的一下跑了出去,吓的采筝搂紧他,笑道:“你慢点——慢点——”

目送两人离去,这时自回廊暗处闪出一个人来,扶着阑干酸溜溜的低喃:“一个傻子,亏她吻的下去。”摸了摸下巴,又哼笑道:“脾气是差了点,模样却不错,可惜这块肥肉让郁枫给叼去了。”不是滋味的咂咂嘴,沿着两人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

素云的生辰过去后,府内暂时安宁了。采筝心里一直惦记着找桢儿的事,可她一个深宅妇人,想要不惊动严夫人和府内的人,去找桢儿几乎不可能。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回外婆家,从那找帮手稳妥。

冬至日,按习俗可以回家省亲,采筝便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进了冬日,严夫人体谅采筝的不易,不用她每次都来自己跟前立规矩,每逢初一十五过来陪她说说话就行了。于是闲下来,采筝的心思就全放了在丈夫身上。

太太对自己郁枫,自然是没得说,几乎是百依百顺,溺爱无边。但老爷对他这个儿子就差了,不冷不热那是好的,逮住了训斥一顿是免不了的。为了让老爷对丈夫改观,采筝除了叮嘱他在父亲面前要老实规矩外,对他的功课亦十分下功夫。

每天晚上,她都要用半个时辰帮丈夫背书,不管他是嚷着头疼还是记性差,哪怕每天只能背一句话,她也尝试让着他去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省得他闲下来搓弄自己。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了些效果,赵先生讲过的文章,他结结巴巴能背下来一些了。赵先生发现后,也很惊喜,寻了个机会讲给了叶显德听。

叶显德便派人把儿子找来,叫他背文章,郁枫十分紧张,但磕磕巴巴的也把文章背了个差不多。这叫叶显德难得对儿子露出了笑容,偶尔会把儿子叫到书房训话。

这一日,天空阴的骇人,采筝坐在床下的暖炕上做针线,就听外屋两个丫鬟在那嘀咕,一个说:“你看,天阴的像锅底灰。”另一个说:“切,哪有那么黑,像你的洗脚水差不多,呀,你掐我干嘛!”

采筝朝碧荷使了个眼色,碧荷捂着嘴儿偷笑,起身挑帘子对外道:“闲得慌是吧,去老爷书房迎迎少爷罢!”然后转身回来,对采筝道:“少奶奶,人给打发了。”